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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翩翩少年

从肥前到对马有班船。

班船除了装货物外还带客人,船上通常装载竹木绳索,桐油灰膏等造船必需品,以及刀、剑、弓箭、矛枪、钩镰等兵器。运出的则是来自中土的珍宝,除了水晶、青玉、犀角、螺钿外,还有雄黄、水银、麝香、松香、沉香、檀香以及各种中草药。仿佛对马岛是个中土物资转运站似的。

这当然不足为奇,因为,这里既是倭寇的巢穴,每次劫掠朝鲜和大明以后,物资、人员必输送至此,不光物资多来自大明,就是这岛上的人丁中也不乏中国虏民,其中以浙江、江苏、山东沿海女子为多,自然这岛上不乏会讲中国话的人。

班船前行,船舷左侧有几个客商打扮的人在那里互斟互酌,有一个长着大胡子,一个竹笠遮颜。穿戴都是和服。

他们的面前放着一坛日本清酒,一大包囱菜,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

船尾坐着一个翩翩少年,穿着锦白和服,外套一件玫瑰红斗篷,额发未削成月芽形,不过挽着顶髻,顶髻上还系着一条显眼的翠绿丝绦,这一身打扮叫人看去觉得他是个孩子,额发未削更说明这一点。因为还未成年的武士是不会削去额发的。然而,魁伟的身躯,腰间斜插的长剑短刀却又使人觉得他已经是个英年武士。

少年毕竟还是少年。

银铃似的笑声,女子般的尖嗓都说明这一点。

乘客大都是商贾,有的是进岛购货的,有的是外出贩货归来的,熟人居多,船家水手同客人也就一路攀谈过去。

那几个喝酒的虽然没有参与攀谈,耳朵却在捕捉着每一句话。

“喂!杉本!这回又带回些什么货?”

“多着呢!高丽的大明的都有!”

“有瓷器?”

“有,还有茶叶、大漆,怎么你小子也想捞一把?”

“喂!喂!对马岛上的钱可不是好赚的。”

“不就是抢吗!”

“嘘——小声点儿,你小子不想活啦,让他们的耳报听见,你能活出对马岛?”

那人缄口了。不过话题中断了没一会儿,又重新提起,只是声音小一些罢了。“喂!他们是抢来的,可是也得靠你们才能变成金银财宝啊!”

“你们就是发的这种缺德财。”一旁有个长者插话,“把战场上收拾来的东西,什么盔甲呀,盾牌呀,刀枪呀,重新漆一下、油一下,当新的卖给人家对马领主。”

“到大明去还用得着这种东西吗?人家大明称他们是倭寇,如果穿了日本军队的盔甲,用了日本军队的盾牌,岂不是要败坏日本军队的名声?”

“哎呀!那领主的军队就是倭寇,倭寇的头领就是……”

有人扯了他一下,那人顿时省悟,立即缩回了后半句话。

又是短暂的沉默。

话题转到了女人身上。

“你们听说了没有,大明的娘儿们漂亮的有的是,特别是扬州的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嫩得跟樱花似的,比山城的艺妓美百倍。”

“那你入伙得了,跟着到大明去。抢他几个回来,我们出钱,也尝尝中国蚌肉的鲜。”这个客商一边把酒,一边淫词浪语。

“哎!听说那边的野鸡比咱们这里的艺妓便宜多了。”

“你小子光想便宜货。”

官商们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放肆。

不过,这些淫词浪语却激怒了在船舷一边喝酒的那几个搭船客,其中一个按刀立起,道:“日本人的脸都叫你们这些钱虫丢尽了。”

一旁那个戴竹笠的汉子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衫,不让他冲出去。

此时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声音正是那个翩翩少年发出的,显然不是在笑他们,而是听了身旁一个大汉的讲解才发笑的。

身旁那个大汉,可以算得是巨人了,盘腿坐在那里还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半脑袋。

那少年仍在不停地问着巨人,听他讲解着什么,从那巨无霸毕恭毕敬的神态,可以看出他是少年的亲随,少年似非寻常世家。

不过少年好像智力不是十分高,稍含蓄一点的话他便不明白了,缠住巨无霸似的人要他讲个清楚。

戴斗笠的人的目光透过笠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船离对马尚远。

班船拍打着海水,发出有节律的声响,溅起的浪花,飞起的水珠,落到甲板上,又汇聚成小水流贴船舷流下海去,远方云兴霞蔚,近处帆扬鸥翔,正是打鱼的季节。

有几条渔船靠近班船,眼看着像是避碰不及的样子,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纷纷撞向班船,还没等班船上的水手反应过来,那几条渔船忽地仓板一提,每条船冒出七八个人头来,持刀拿棒,喝令交出金银财宝。

海盗!

如若在远海,在他国领海遇到海盗不足为怪,这是在倭寇的大本营对马海域,这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然而,千真万确,是一群海盗。而且是大天白日,明火执仗地来抢。

这分明是与对马倭寇不同帮派的另一股海匪,趁对马倭寇视海峡为后方的空子,到这儿黑吃黑。

海匪纵跳上甲板,见人就追杀。

好在日本时历战乱,即使商人出行也无不带刀,更不用说班船的水手和船家了。既是海匪来袭,自然拼死应敌。不过匪徒个个骁勇异常,而且都是亡命之徒,片刻之间已经血花飞溅。见此情,船舷一侧的那个虬髯汉子又忍耐不住了,再次站立起来,他起而准备应战,不过他身侧的那一位戴竹笠的一步抢先将他挡在了身后。

但听得那匪徒怪吼一声,抽刀纵身,好功夫,身如箭发,刀光一闪,直取那竹笠客的前胸,不料那竹笠客,抬臂只一甩,没看见他碰磕海盗手中的倭刀,那倭刀就不知飞向了何方。

海盗自己也莫名其妙,但他并不甘心,运足真气,凝内力于掌,一招风摇柳丝,双掌分击那竹笠客的双肩。

这掌名叫海熊掌,加上蛮劲,出掌便有千斤之力,一旦被击中,那可是非同小可,不把人打成肉饼,那可真成了怪事了。不过他这一招出的是虚招,他好像料定对方要闪避开这正面的进攻,或者移身后撤。

竹笠客见他双掌临肩,并不躲闪。似乎准备硬接这一招。

既然对手不想躲闪,那么也就没什么客气可讲了。贯足全力猛砸下去,只听得“哎呀!”一声惨叫,一条身影如疾风刮起的败叶飘飞出去,身子竟然挂在了桅杆丈高的地方。

血战双方见此情景,不由得停下了生死之战。只见倒飞出去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仗着海熊掌的威力想一掌击毙竹笠客的海盗。那海盗从桅帆上下来,双手猛颤,连连呼痛。而竹笠客跟没事人似的抄着手,依旧从笠边看人。

这一手让船尾的人大大开了眼界,因为他们几乎没有看到竹笠客出击,只是见到他的肩头微动。仅靠肩头微动就能将敌人击伤成这个模样,这竹笠客的功夫显然了得。

那边翩翩少年袖手旁观,目光甚为欣赏。

一个刚刚战败,一群敌手又扑了上来,而且紧紧相逼,迫使竹笠客紧靠船舷,海盗的意图十分明显,显然是想将竹笠客逼下水去,以便在水中战而胜之。

“海匪休得猖狂,爷爷来也!”这一声简直如同霹雳。惊得在场的人又是一愣。但见船尾的那个巨无霸似的人竟从人头上方飞越而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竟身轻如燕,他在飞行过程中是点着人们的头心过去的,而被点的人们却只觉得轻而又轻的一下,再看他身后竟然还附着一个人,正是那个翩翩少年。那少年显然也有非凡轻功,因为,他若没有踏雪无痕的功夫,即使能附身而飞,巨无霸的身子也不会这么轻盈。

到得船首那巨无霸立即投入战团,抽出虎齿剑连连进击。

这虎齿剑是他的独门兵器,也是他自创了虎齿剑法。那虎齿剑足有五尺长,剑身阔有四寸,剑刃如锯齿狼牙,剑尖则是锋利异常的亮刃,舞动剑身,毫光四射,隐闻风雷之声。至于虎齿剑法是他潜心研究了二十余年才得到的,这一套克敌剑法,其中除了剑道常用的斩、削、刺、挑以外,还有锯、拉、推、撇四法。招招凌厉,式式狠辣。

巨无霸虽然狠辣,海匪却更加狡诈,忖度巨无霸和竹笠客以及少年是难斗之士,集中力量来攻。

翩翩少年清叱一声,“小爷来会会尔等!”亮出雪亮倭刀,架式威风凛凛,那少年的刀十分奇特,抽出似无柄刀鞘,两手居中一扯,两头弹出刀刃,竟变成双头刀。

海匪匪首黄髯乌面,见是年轻后生,来势又猛,当即拨出三名匪徒过来围斗。为首的这一个不等少年站稳脚跟,就迭出狠辣招式,少年刀招甫施,寒芒已经侵进肌肤,如果不收招回救,势必一上手就两败俱伤,少年不由惊叫一声。

不过有惊无险,一旁弹来一块卤肉,未听见声响,刀锋就已经偏到了一边。那海匪虽然一刀失风,又立刻追上一步,一招“海燕投胸”,身随刀行,又向少年心窝剖去。

这一次少年有了准备,哪里还把海匪放在心上,手中倭刀朝着海匪刀芒尾部一扫,哪知海匪手中的刀竟然是一把宝刀,一般的刀剑别说和它相碰,就是扫到了刀芒也要断一为二。幸好少年手中这把刀也是宝刀,所以只发出了一声高亢激越的尖锐啸声,二人急跃身而退,要紧审视自己的刀。万幸,因为只是扫击的尾芒,所以刀口无损。

就在这个当口,一道金光从侧面飞来,接着听到大喝一声:“小子拿命来吧!”

少年不慌不忙,身子一纵,脚尖在甲板上一捺,一招鸥鸟冲天,斜斜拔起七八尺。身子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手中之刀拆为二,一刀向下斜劈过去,一刀隐在身后,这一招使得异常刁钻,虚在回击突袭之人,实在打击先前使刀的匪徒,只见他不等招式使老,脚尖一点左旁船桅,如寒鸦反扑,如毒蛇回洞,右手刀向先前那匪徒挥去,那刀如疾风,如电光,快得令人目眩,令人分不清他那刀的走势,只听见惨叫连声,匪徒已经身首异处了。

再说巨无霸舞动虎齿剑,一片银光笼罩之下,锯下好几条臂膀,海匪竟相向竹笠客一侧的船舷逃命。巨无霸和那少年正要追杀,突然,另一匪首持一件怪兵器向他们二人扑来。

那是链球镰。

那是一种由铁链、铁镰、铁球三部分连结而成的兵器。链条很长,一端连着一个铁球,只要击中,无不骨碎脑裂。另一端连着一柄铁镰,看似中土割稻麦的弯镰,其实平时刀是折叠在镰柄深槽中的。用时收回铁球就飞出弯镰。加上手长,扫击的面积可达二丈余。

匪首名叫飞镰武百一,他扑到巨无霸和少年身前丈余处,就捷出飞镰,这一招出得突兀,竟逼得巨无霸和少年不得不疾步跳避,他们也是跳向舷侧,没想到巨无霸竟有如此分量,竟然把班船压向水面,一时间舷侧的人都站立不住了,纷纷落入水中,竹笠客正想稳住身子,飞镰武百一又将铁球击向少年。翩翩少年再退一步正好撞在竹笠客身上。

竹笠客本来已经让巨无霸造成的船身倾斜逼到了水边,这一撞更是雪上加霜,他有较高的内功,倒也能勾住船舷,他正等待船身正过来时化险为夷。然而,偏巧又遇上了一个大浪,几乎像锅边的饺子一样,轻易地滚下了大海。

竹笠客多少会游一点水,但是这不是小江小河小湖,这是浩茫大海,无风尚要三尺浪,仅仅是会一点水又怎么能解此危困呢?

说时迟,那时快,翩翩少年疾挥长刀,逼退飞镰武百一,然后将一把刀扎在船桅上。大喝一声:“对马天龙在此,谁敢造次?”

听此怒喝,海盗喏喏而退,纷纷跳回来船,呼啸而去。

少年回身见竹笠客在海中沉浮,难以自救,于是纵身一跃,如箭般向他游去,抓住了竹笠客的衣衫,游回到了船边。

此时巨无霸也从远处游了过来,真是身大力不亏,他一手将竹笠客托上船,一手又将虬髯客托上了船。

竹笠客上得船来,拧身只一抖,就把身上的海水甩去大半,接下来他盘腿坐在甲板上运功调集体内真气,只见他天门处热气袅袅,不用半袋烟的功夫,浑身上下就干爽无比了。虬髯客就没有这个功夫,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这也是竹笠客为人讲究之处,即使落过水,也不想让人看他的狼狈相。

竹笠客捋平衣衫,这才作揖道谢。不过他并不开口,只是打个手势,让虬髯客答话。虬髯客打了个喷嚏,才作解释:“我家主人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救了我们主仆二人。”

少年答道:“你们也救了我!再说救人于危难,也是应该的。”

虬髯客道:“我家主人嗓子不好,不能说话,敬请原谅!”

“无妨无妨!来!我们为打败海盗而干一杯!”

少年十分豪爽,令巨无霸取出好酒,好菜。

巨无霸面有不悦,似乎是吝悭。但主人既已吩咐,就不得不从。他一扬手,有人从一旁行囊中取出一坛酒,二人抬酒坛,二人端菜碟菜盘,放好以后一人上来撕破封纸,顿时酒香四溢。引得虬髯客连连咽唾沫。

巨无霸贪婪地抽吸了一口,抱起坛子斟满了酒杯,少年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又端起竹笠客面前的和虬髯客面前的酒杯,一一饮尽。

显然意在使竹笠客和虬髯客放心,酒中无毒,只管畅饮。

虬髯客见状,眼望他师父,征求意见。师父微微点了点头。他便开怀畅饮起来。

就在竹笠客端起酒杯时,那两个抬酒的伙计和送盘送碟的伙计悄无声息地上来,突然出手扣住了竹笠客左右手的关节和要穴,与此同时少年和巨无霸同时出手,一掌生风,一剑近胸。

这是那少年设下的天罗地网。

这一变故生得突兀,如同风起于青萍之末,让人难以察觉,然而,实实在在的是发生了。

竹笠客的生命就在这一掌一剑一进一退之间。

突然如风吹云起,竹笠客双手只一振,人已掠起直上桅杆。

仅仅是一振吗?非也!那四名武士搭住、卡住竹笠客手脚的一瞬间,竹笠客的双手只一弹,手指如锤,双足以脚跟为轴心只一拧,脚尖如刀,四名武士只觉得手一麻,再看手中已空,入已如大鹏鹄起。

这一招快得如电光一闪,如石火一现,令人来不及抓住目标。根本分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翩翩少年的掌刀落了空;

巨无霸的虎齿剑也落了空。

四名随从见擒到手中的鸟还让他振翅飞走,心中的遗憾,如同看着煮在锅中的鸭子冲天而飞。在一声声怒喝声中,亮出了各自的兵刃,一色是倭刀。他们冲上去照准竹笠客便砍,其势十分凶猛。

竹笠客身形甫动,影子只一晃,竟从两方之间消失,于是四人的倭刀齐齐砍向了翩翩少年和巨无霸。

寒光闪烁,四把刀如同四道闪电,不管着哪一下,都不是好玩的。然而那少年丝毫不慌乱,易掌为手刀只一砍,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四人手中的倭刀竟同纸板裁做的一般,随手一挥而轻飘飘地就折断了,断刀将落时,翩翩少年足尖一蹚,如同舞蹈一般,断刀头子悠悠然飞起,去势甚疾,分射竹笠客和虬髯客。虬髯客显然没有防范,要知道中这一下,跟中发射的暗器没有什么两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竹笠客右手一扬,一道不易察觉的劲气挥射,那些断刀竟然一齐飞向了桅杆,生把靠着桅杆的一个匪首的发髻给钉在了桅杆上。

翩翩少年不甘示弱,他织身跃起,双手一张,身子在半空犹如觅食的贼鸥,前去追击飞起的大鹏。

贼鸥毕竟只是贼鸥。

大鹏毕竟是大鹏。

江湖上无论谁遇到了展翼的大鹏,也只能退避三舍,否则……!

翩翩少年不服这个气。然而,摆在他面前的事却使他哑口无言。因为竹笠客手中掂着一把剑鞘,一条丝绦,那剑鞘正是巨无霸装虎齿剑用的,无论平时还是战时,他都插在背后,而如今连啥时候落入他人之手也不知道,少年吃惊,巨无霸更是愕然。

翩翩少年盯视着那条丝绦,他一下想起这是自己头上束发髻用的,怎么会落到他手中去了呢,再一想连落入他人之手都不知道,这表示出多大的危险啊!他不由得脸红了。

因为这无疑是一种落败,对手此举是一种有力的警告,只要下手再无情一点,那么,取首级也如探囊取物。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既无法知道是先取丝绦还是先取剑鞘,更无法知道,是如何取到手的。

他承认遇到了硬手。

翩翩少年很快从窘态中脱出,笑笑然后拱手道:“大侠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幕府将军要延请为师,适才一比才知道,天外有天,令在下大开眼界。”

争斗既已结束,通译被叫过来译介。

竹笠客狐疑不解,他不放松戒备。

少年又道:“大侠不必疑虑重重,适才是我等邀阁下比试,不及先告是因为怕大侠过谦,深藏不露,不肯比试,所以才出此下策。冒犯虎威,敬请原谅。”

竹笠客用手比画了几下,通译告诉说:“我家爷生气了,他说没见过这种比试,要不是他的武功还说得过去,说不定项上的人头早已叫你这夺命断魂手拿去了。”

少年异常惊奇:“阁下何以知道在下的路数,难道连在下的师门也知道?”

“不敢当!阁下凝气于掌,以手代刀,是名震中土江湖的夺命断魂刀法,这是元代高人铁木铁剌的看家刀法,据传断世已有五十余年了,没有想到中土失传的东西却在日本能够找到,你是铁木铁剌的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

“不是传人?”

“不是!”

“不是传人何以能续承铁木铁剌的绝艺?”

“大侠的眼力果然凌厉,实话实说,我是照一本秘籍上画的图式做的,玩着玩着就现出了这花样。你说是大元铁木铁剌的宝贝,何以会到小龙岛上去的呢?”

竹笠客听问,也莫名所以。

少年见他无话,便自我解嘲道:“如果是稀世之宝,赶明儿上了对马岛,我送你了。”

“好了,中土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来,为我们的相识喝一杯!”

巨无霸重新斟上酒,虬髯客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虽然说是一场虚惊,却也够他紧张的了,事情过去,这才觉得口干唇焦。见了酒再也不用目光请求竹笠客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边刚饮下,那边又斟上了。少年带头饮,竹笠客也不好不饮。于是也端起了酒杯,一口酒喝到嘴里,微觉舌尖发麻,此刻,巨无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竹笠客心知有异,却来不及防范,虬髯客已经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竹笠客指着那少年目毗欲裂。

那少年却哈哈大笑:“我是你的恩公,请你喝断肠酒还不够意思吗?”

竹笠客大感意外,因为先前只以为是巨无霸耍的花招,没想到竟是这个一表人才的翩翩少年的缺德心眼。

少年手一扬,巨无霸立施杀手,不料竹笠客嘴中飞出一股酒箭,直刺巨无霸的左目。

巨无霸躲避不及,即使眼皮张合得快,酒箭也已经将那照子射穿,巨无霸疼得按着眼跳脚,手中的虎齿剑乱挥乱砍,几乎砍着了少年。

少年见状不紧不慢地调侃道:“哑巴,你就不要装哑了,可以告诉你,虽然你把毒酒都吐了出来,可是必需让你知道,你还中了小爷的五形蚀骨散,那蚀骨散不在别处,就在阁下坐的甲板上。”

竹笠客低头一看,可不,甲板上有一圈浅黑色粉末,不细心是瞧不出来的。那股淡淡的幽香也很奇特。他何尝不知道五形蚀骨散的厉害呢,凡中此毒,不出一旬,皮蚀骨消而死。

“好歹毒的东西!小小年纪何来如此枭獐豺狼的心肠?”竹笠客骂完暗忖,我既已中毒更不可掉以轻心,自己是有防范之心的,也带有防范之药,倒是手下之人毫无防范之心,那就很可能一命呜呼。他们为自己而来,因此而身殉,很有些拉人垫背,不仁、不义的负罪感。为此他下决心要制服面前的这一对狂徒,以夺取解药,解救随从的性命。

竹笠客运力至掌,掌随身走,以九成宫的身法,荡开巨无霸的虎齿剑,剑指迭出由下而上,点向巨无霸的风府穴,接着回扫那歹毒少年。

巨无霸虽然身形巨硕,却受不了这一指。看似绵飘无力,其实力逾千钧。风府被点,顿时呆立如木鸡,再也无了先前那种狂妄。

竹笠客的掌力吐向那少年,那少年不但不知躲闪,反而迎上前来,竹笠客显然有恻隐之心,他改扫为推,发出五成内力,以免重伤了他人。

说实在的凭竹笠客这一手内功,轻轻一推就足以将任何对手挥退几丈。然而,甫与少年接掌,竟然感到对方内力沛然,竟将自己吐出的掌力反推回来,他不得已加强内力,只听见匐然一声,双方各自震退了丈余。再看那少年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

竹笠客觉得面前的少年非同小可,决心使出八成功力再作试探,他运起真气进入丹田,一声长啸,身形拔地而起足有二丈,直取那少年的天庭。

那少年也不示弱,既不躲闪,也不跃起,以逸待劳,拍出双掌,谁知四掌相接竟然沾在了一起,两股内力在两人体内奔流,交相迂回,湍急而汹涌。又是匐然一声,一个如大圣翻云,被震退到了船头,一个像苦海扬波,给震回了船尾。

竹笠客觉得血气翻涌,心胸激荡,少年则感到了嘴中发甜,血腥味冲到了喉头。

他们没有再战下去。

竹笠客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翩翩少年则掂出了竹笠客的分量。

少年彬彬有礼,拱手送出了一个纸包说着什么。

竹笠客从他的手势中看出这是一包解药,要他救醒他的随从,同时解开巨无霸被封的要穴。

竹笠客自然不会再上当,他先伺候虬髯客服下了解药。

这当真是解药,虬髯客喝下去不久便“哎哟!”一声醒了过来,一旦醒转,拔出倭刀就要找巨无霸算帐。

竹笠客一把将他拖拉,指指巨无霸,只见巨无霸跟木雕石像似的,也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可是回见少年,气又不打一处来,挥刀又想拼命。

竹笠客喝住了虬髯客,随即解了巨无霸被点的要穴。

巨无霸吃了这个辣子,自然不敢再造次,一个箭步窜到了少年身后,像一条被打惊打疼了的狗儿,只敢躲在主人身后龇牙。

竹笠客要虬髯客向少年发问,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

那少年笑笑说:“我不是说过了,为了跟大明来的武士比试比试,你们不是幕府将军亲聘的武师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樱花令告诉的!”那少年十分机灵,先前的那种呆气一扫而光,此刻双目睛光四射,前后简直是判若两人。

竹笠客不得不信,因为少年讲的确是事实。

就在此时,少年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纸包,递给竹笠客道:“刚才大大的不敬,请服下这五形蚀骨散的解药。”

“不!不用,在下能御百毒,何俱这五形蚀骨散!”

“武师多有不知,这五形蚀骨散非大明之药可比,采用的是日本列岛的七十七种海中毒物淬炼而成,除了家师用七十七种海兽、海物的胆炼制的解药以外,别无他药可解,武师切勿大意,如果坏了武师的性命,那倒是小的大大的罪过了。”

少年伶俐的口齿获得了竹笠客的好感。

他接过纸包内的解药,仰脖服下。

翩翩少年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酒杯重新斟满,你斟我酌,十分融洽。少年笑谈,自己是听说有这样一位受幕府重用的武师,才瞒着家中,带着随从出来以武会友的。他不无恭维地称竹笠客为师。

竹笠客却十分地想知道,面前这翩翩少年年纪不大,何以得来如此深厚的内力?

雪无垠毕竟是雪无垠。

雪无垠是绝尘师太的高足,她与师妹“金凤蝉”冷若冰一同就学于绝尘师太,十载苦练,寒往暑来,练出了相同的绝艺,不过却养就了不同的性格。

师妹性、名相同,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她以冰冷无情出名,那“金凤蝉”也是凌厉无情的暗器,一双蝉衣针所向披靡,总是谨尊师命,师父指哪儿她到哪儿,仿佛除了报答师恩,此外似乎别无欲求。

而她生就洁癖,冰清玉洁,但性烈如火,特别是对阵时鬼出电入,如迅雷烈风、电火行空。对于一个冰清玉洁的倩女来说,这又是十分矛盾的,两军阵前的厮杀,哪有不血染征袍的?性烈如火的人,哪有不见义勇为的,只要参战,就难免血污满身。也正因为此,绝尘师太才在派她和“金凤蝉”冷若冰下山前往京城援助师弟“火圣剑手”徐玉郎时,正式传授给她变色衣,使她得以避开敌手,自如行动,她也因此而得“无影鹄”的美名。

这一次徐玉郎东渡寻找龙儿,深感人手不够,特去向绝尘师太求援,要求派两位师姐随他东渡。

绝尘师太只肯放一人离去,就选定了雪无垠,至于冷若冰,绝尘师太说:“不要以为你们东渡去了日本国,家中就无事了,为师算定你弟弟还有难,到时候还得让冰儿去应急。”

绝尘师太考虑到一个女子进入异国多有不便,不管到何处何地总有好人也总有坏人,有人会帮助你,也有人会欺负你,你就得自卫,你虽然身怀绝艺总不能整天找人打架。要不是爱子徐玉郎缺少帮手,要不是为了寻找回爱孙龙儿,绝尘师太说什么也不会将她的秘宝——天蚕幻衣示人的。

那天蚕幻衣是西域冰山天蚕抽出的黑色丝线织成的,经过百药秘炼竟然变得幻变靡常,不着形迹。人若穿上它,顿时便化作乌有,可想而知,无影之人,虚无缥渺,可以怎样的神出鬼没,是怎样的诡秘莫测了。可以说普天之下除了绝尘师太那双超凡的慧眼以外,无人能够窥破这件幻衣。

不要以为雪无垠性烈如火,就一定漫患衅嚣,其实她在独处时犹如处子,绣口锦心,玉质金相。

如今面临窘境,她只有片刻的怅惘,片刻的窘迫。

等她沉心思索时,她便安之若素了。

没有向导,没有通译,无法问路,这对一般人来说是天大的为难,因为有嘴也等于哑巴,有耳也等于聋子。然而对于雪无垠来说,这些困难难不倒她。无非是多花一些时间,多走一些冤枉路而已。

孙三山虽然落入了歹徒之手,但看样子还无性命之忧,因为同行三人,落网之人只有一个。既是有目的的诱捕,就会竭力来抓她和尚芳子二人,即使没有明确目的,也不会抓到以后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开刀问斩的。

她极力追踪那些抬铁笼子的人,根据他们行走的方向和消失的方位,她推断他们是从附近的一处暗道潜走的。四下搜索看不到一处洞穴,也见不到一处异常。然而,再往前行,却发现了孙三山丢失的东西,先是一只靴子,接着是一缕布片,她辨别出是孙三山衣服上的碎片。一路找去,星星片片地不断。

是孙三山故意留下的指路标,还是敌人布下的诱饵,这使雪无垠裹足不前了。

她觉得凭孙三山为人的机灵,他是完全能够想得到用这样的办法来指示方向的,但是他身陷铁笼,敌人前抬后拥,一路扔东西,怎么能不被敌人发现呢?

如果是敌人的诱敌深入之计,用此香饵钩金鳌,岂不是自投罗网?

再说明明是消失在福町寺不远的山上,怎么这些东西又会出现在大路上呢?

她虽然推断是敌人的一计,但她还是要去察看个究竟。

大海扬波,舟击白浪。

有一条渔船驶近班船。船上有个渔民在整理渔网,一脸的惆怅,一脸的失望。

“喂!鱼汛旺吗?”那少年尖声问。

渔船上的渔民摇了摇头,摊了摊那张空网。仍是一脸苦相。

“他为什么不高兴?”

“没打着鱼!”竹笠客说。

“怎么会呢?”

那翩翩少年探身船外问:“为什么打不到鱼?”

那渔夫答道:“海中来了一些大鱼,把鱼群赶跑了,不让那些小鱼入网!”

在别人听来,这似乎是神话一般。少年却是十分相信。

“这不行!我得找它们!”

两船相错,距离已有四五丈,而且越来越远。

少年从货堆中握住一支竹竿,抽出一看却是一支扫把,他也不管合用不合用,随手往海中一抛。只见白影一闪,还没有等人看清他是怎么起势,怎么飞行,就已经凫投鸿飞,鳌拜龙腾了。身子在扫把上只一点,接着就弹起,轻灵得像只海燕。

“好身手!”竹笠客不由得站立起来,而且忘形地摘下了头上的竹笠,现出了真面目。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东渡扶桑,寻找儿郎的徐玉郎。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别人,一个是德康弘二,另一个是通译。

徐玉郎何以会到肥前海域来的呢?

徐玉郎一行在山城拜谒了天皇和幕府将军以后,得到了幕府将军的赏识,特别是得到了樱花令。这樱花令虽然是幕府将军以天皇名义颁发的,无疑于一道密令圣谕。这樱花令是宫城内名工巧匠所造,一共十二朵,五畿七道,由他们分达每一个诸侯国。大名们接到这樱花令有责任帮助天皇所要帮助的人。不过求助的人也要持樱花令,才能真正使人相信。而樱花令中数血色樱花令最为难得,为最高最权威的命令,如同中土大明皇帝的“如朕亲临”。

幕府将军给他以如此高的待遇,可谓破格礼遇了。作为回报,徐玉郎也传授了一手九成宫剑法,令幕府将军如醉如痴。

樱花令传到哪,哪里的大名都会出面协力。徐玉郎从山城到丹波到但马到美作、备中、备后又走石见,来到了长门大名的府邸,长门大名保久一郎告诉徐玉郎说,他手下有个差人以前是“赤虎丸”的水手,听他说起过崆峒岛劫人的事。

这个消息使徐玉郎十分震奋,但当他问起那位差人的时候,保久一郎遗憾地告诉他说,那差人十天前已暴死。

只有片刻的激动和欢欣,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惆怅和失望。不过这一消息如保久大名所说,是有一定价值的,因为它提供了一点线索,那就是对马岛上很可能还有幸存者。

保久一郎要他上对马岛上去走一走。就在他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时,发现壁上有人飞刀留柬。那柬是匿名柬,竟也是要他到对马岛上去找儿子。

就这样他登上了开往对马的班船……

那翩翩少年跳船登舟的身手确实不凡,身法大有一苇渡江之风,不过海上不同于陆上的江河,没有高绝的轻功想如此腾飞是难以办到的。徐玉郎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渔船,紧紧盯着渔船上那白色人影。

只见那翩翩少年上船以后既不投网,也不荡舟,只是从衣内取出一幅红布,俯身在船舷,悠悠地晃动。

突然,奇迹出现了。

在渔船浪迹后面,现出了两条巨鱼,涌浪而来,那浪像小山也似,一波一波往前赶,看那架式,不单渔船难以招架,就是班船也招架不了这巨鱼翻起的大浪。然而,没有等大浪涌到,那巨鱼往前一窜身子,甩尾一横,竟然把那来浪的趋势给化解了,这一招看得徐玉郎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自然的生灵,没有练过什么功法,居然会有如此妙招。这也许是熟能生巧的缘故。

那巨鱼游至渔船伸出巨大的脑袋让少年轻轻抚了又抚,接下来他用红布给巨鱼擦了擦实在吓人的大嘴里的一排大牙。

巨鱼摇头摆尾而去,简直就像他家豢养的一般。

班船见巨鱼戏渔船,便掉过头来看热闹。还没有等靠近渔船,怪事便出现了,只见一条巨鱼,快速游到了渔船跟前,大口一张,像喷射一般,一股巨大水柱冲天而起,直倾倒向那渔船,水柱倾倒处,犹如泻下了一天水银,那渔船上竟然全是银鳞金翅的鱼儿。

这一下把班船上的人都看痴了。那些商贾以为是神明显圣,一齐跪在甲板上叩头不迭。

徐玉郎也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南宫雁给他描绘过龙儿戏巨鲸的事,他无论如何只以为自己是眼睛花了的缘故。

在中土他不是没有见过动物捕鱼,那是一条清波江中,一叶扁舟荡漾,渔夫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前端还带有一个钩子,既当船桨又作挂鱼鹰之用。

鱼鹰的喉咙一般都是用绳子不紧不松地扎起来的,因为,它的喉咙十分宽大,带钩的长嘴捕到鱼以后一咽就下腹,一旦吃饱喝足,它就不会再奋勇去捕鱼了。每当饥饿的鱼鹰捕到猎物后,渔夫就会伸出长长的竹竿,挂住鱼鹰脚上的绳子,往起一挑,鱼鹰就落到船上了,渔夫卡住脖子往下一撸,鲜鱼就倒入了船仓。而眼下这种利用鱼来捕鱼的办法,恐怕是千载难得一观的奇景,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没有见过谁也没有想到,翩翩少年能够调动巨鱼张吸捕鱼,而且居然能够准确喷吐到船仓之中。

真是奇中之奇。

更令人惊讶的是,由于一船银鳞引来了一群群海鸥呱噪着抢食鱼儿,一时鸥鸟群集,呱噪声不绝于耳。那青年驱赶不迭,用手挥舞,挥手之间,那些鸥鸟竟然纷纷坠落。

徐玉郎识得那用的是罡气,如此挥扑没有数十年修为,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可是那翩翩少年不过才是弱冠之年,往多处说也不过是二十左右,即使有异人传授秘功,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功力。而且,从他表现出来的这种功力看,十分自然十分深厚,没有半点精竭力疲之感。这一切使他觉得匪夷所思。

徐玉郎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翩翩少年,看见他并没有动橹动桨,而是以掌气击浪,那渔船居然如飞破浪而行。

那少年在船上向徐玉郎招手,大声道:“喂!武师!你别自以为聪明,你还是中了小爷的计,最后那包才是五形蚀骨散。”

徐玉郎几乎无法相信这一切,行走江湖十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今天竟栽在了一个少年的手中。

狡诈得可以,毒辣得可以。

那张稚气的脸,那样英俊的身姿,怎么会蕴孕一颗坏得出奇的心的呢?

他感觉到了毒气在游走,难道……

他运气护住心脉。

那翩翩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徐玉郎突然悟到了什么,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龙儿,他几乎立刻断定那人就是自己丢失多年的龙儿。因为他确信除了龙儿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同巨鲸结下如此深厚的感情,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调动巨鲸做这样伟然的奉献。

他要班船调头追上渔船。

然而,班船上的人们早就被一种神圣不已的情绪所笼罩,哪里还敢靠前。

“那人是谁?”

谁也不回答。

“船长!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我……”船长十分惶悚。看样子还未从那种情绪中解脱出来。

如果那就是龙儿,自己竟被亲子所伤,那真是天大的不幸,情感的波澜顿时在他心中翻滚……

徐玉郎却一刻也不能按捺了,他急于要找到那翩翩少年,他要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龙儿。

正由于心力交瘁,护住心脉的内气竟然守不住严密的提防,他一跤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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