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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险洞庭湖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周易·兑第五十八

解:有他人援而处之泰然,无人援引也处之泰然,不因之有所喜怒。

血!眼前都是血。

向天志惨死的景象总在眼前晃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金鞭溪的,衰伤过度,整个心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噫呜流涕、肝肠寸断。

脚下的山水在向后移,他不知道自己要向哪里走,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他渴了,定到山溪边找水喝。从溪水的倒影中他才发现了自己。突然,怀中的残玉窜出来,一下掉落在了小溪中,他这才惊醒。他这才想起痛苦产生的怒气并不能生出什么好的复仇计划,只会泯灭理智,只会是自己给自己画地而趋。

他坐在小溪边调正自己的思绪。他要引气将一切积淀在心中的痛苦从百会穴冲走。

他沉进了一个无我的境界。突然,那痛苦的湍流奔涌而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顺着黑洞向里进发,似乎天际传来了梵呗圆音。渐渐地他看见了一个亮点,接下来,头顶似被冲开了一个洞穴,从那洞穴里透进一丝光亮。

天眼!天眼开了么?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护天大法最终能使人生出一只看不见的天眼来,那是一只感应的眼,能看见许多凡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不是那只灵慧的天眼,他还不敢说。然而当他捞起水中那片残玉,细细端详它,想从它上面找到点什么痕迹,找出那个贼人留在玉佩上的痕迹时,奇迹出现了,那残玉表面的一层水膜上闪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影像。他闭上双眼,就在那个透进光亮的天眼中出现了一个阔面虬髯的人像,接着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腰间系着的玉佩在闪着光,可以看得很分明,那是一块残玉。难道真的像师父所说可以借镜观形,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杀害向大叔的仇人?

是的,天眼看见了两个人的搏斗,看见了贼人指挥他手下的两个人操刀割下了向天志的舌头。

他紧紧盯着玉佩,那人在向一片茫茫的云水走去,那是哪里?是大湖?还是大江?他将残玉转了个方向,人影就不见了,等转回原处,重又可以看见幢幢鬼影。

在东方,仇人在东方,那白茫茫一片是长江无疑。

他要去找仇人,去找那个阔面虬髯的仇人。

这一日,徐玉郎来到了沅水边,他打算雇一条船,顺水而下,去洞庭湖,然后从那里经城陵矶入长江。

还算凑巧,江边码头上有一条快船。这条快舟,窄而细长,船帮上镶着铁板,像龙舟却只有一个人驾舟,像独木船,却又可以载三五个客人。驭者手持一桨,脚踩一桨,双桨同时打水,协同一致,打水如飞。

“喂!船家,跟我下洞庭怎么样?”

船家斗笠遮面,身披蓑衣,头不抬,眼不睁地回答:“这位相公,有人已经雇过船了,我不能一女事二夫。”

听说已经受雇于人了,徐玉郎也就不再勉强,但自己有急事,要赶路,他怕去晚了让仇人远扬他乡,于是求道:“这位大哥,事情虽说有个先来后到,可也分价轻价重嘛,我给你加倍的船钱,如何?”那船家似乎见钱眼开,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轻舟顺沅水而下,经洞庭方可到达长江。

沅水两岸风景如画,真像裱好的一幅水彩长卷,顺着河流展开,青山、绿水、房舍、田畴,水边惊起的鹭鸶,田畴中耕作的水牛,水面上成群的白鹅……这一切均是佳绝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徐玉郎正自欣赏两岸景色,突然,岸上升起了席大一面狗牙边的黑旗,接着有一支响箭带着啸声从船头飞过。

徐玉郎从没见过这种充满玄机的事情,便问船家道:“这是为何?”

“这位相公,我们碰上麻烦了。”

徐玉郎平素爱以儒雅风度、倜傥之才面世。比起执锐披坚之士还是做个文弱书生小痴大黠,通时达变,不易遭江湖斗士的挑战,可以免却很多麻烦。

徐玉郎听船家这么一说知道遇上黑道人物了,不过他还是追问了一句:“什么麻烦?”

“收买路钱!”

“买路钱?”

“对!这儿是洞庭湖主司马端龙的地盘了,司马端龙在这里设卡,要进洞庭湖就得纳税进贡。”

徐玉郎闻听,不由勃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目无王法!敲榨勒索可恶之极,不睬它,过!”

“不行啊!他们在江中沉有横江铁链,如果不停船,他们便会绞起铁链,你要硬闯,他们就会万箭齐放,你往哪里躲,往哪里藏?”船家说完欲躲。

“船家,你会水吧?”

“玩船哪有不会水的,倒是受不了他们火箭的进攻。”

“会水就行,这点银子够买条船的了吧!”徐玉郎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他:“跳水逃生去吧!我来对付他们。”

“相公……”船家担心的话还没有出口,只听见哗哗水响,江水之中冒出一条横江铁链来,接着传来了一阵吆喝:“呔!入山有山规,过水有水规,哪方鱼花子不懂规矩……”

徐玉郎一掌把船家推下水去,回身对卡子上的人说:“哎!卡子上的,想不想下来游水?”

“他娘的,你小子是宋三的弟弟宋(送)四(死)!”

绞车上下来了好几个人,人人手持刀枪。

“哎!好说,好商量,你们放我过去,我到庙里去还愿,给你们烧香求你们子孙平安,免遭血光之灾……”徐玉郎嘻嘻哈哈打趣着说。

“呔!死到临头,你还有闲情逸致斗嘴,快交买路钱,夏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哎!这儿是诸位逞王逞霸的地方,自然是诸位的葬身之地,至于在下,无葬身之地才好,免得死了还要臭块地。”

“弟兄们,上!给这黄口竖子一点颜色看看。”岸上的人呐喊着往下冲。

“喂!不要抢,阎王爷不要性急鬼!”徐玉郎说罢双手抄起铁链两手一扯,再一抖,那小胳膊粗的铁链竟然断成了两截,哗啷啷一声响,半截铁链飞向岸上,不偏不依正砸在绞车上。

“放箭!放箭!”岸上的人在狂喊。

小舟像箭一样向下游洞庭湖方向射去了。

江岸上升起了风信球。

虽然下水之舟像箭一样飞快,但下游又一处横江铁链已经从水中拉起,眼看着小舟要撞上横江铁链。这条铁链与先前的大不一样,前面遇到的仅是铁链而已,而这里的横江铁链上拴着许多铁蒺藜。只要小舟撞上去,立刻会被挂住,难以逃脱。

徐玉郎不会使船,只能放任自流。说来也巧,一路上居然十分顺利。就在小舟要撞铁蒺藜的那一刻,船尾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不要紧张,左手划桨”。徐玉郎按那人喊的去做,果然,小舟急一调头,船帮急靠在铁蒺藜上,所幸小舟两边包有铁板,铁蒺藜一时倒也奈何不得它。

徐玉郎惊喜地说:“船家,原来你没有离开小舟?”

我是看看你的胆量的!”原来船家一直在水中偷偷地给他作舵手,送他下飘。

“多谢你暗中相助,要不我有灭顶之灾。”

“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想办法对付这横江铁链要紧。”

话声甫落,小舟旁忽地冒出三个水鬼,扳住船帮往下一沉,只听见“扑通!扑通!”呼隆连声,徐玉郎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落入了水中。

也是羽衣道长疏忽,只教了他了得的陆上功夫,徐玉郎至今还是只旱鸭子,下到水里,凭内功修为闭气潜行,还能挣扎一会,但终究不能持久。

三个水鬼捉脚卡头,逼迫他张嘴,咕嘟嘟灌了他半肚子水,这才拖着走。

徐玉郎嘴里在喝水,鼻子里在呛水,灌得七荤八素,心里却仍然是明白的,他盼望那船家能来救他一把,但船家却已踪影不见了。

徐玉郎被水鬼拖上了一条大船。

水鬼好能耐,居然把落入水中的罗汉伞和其他物品都捞了上来。

“禀湖主,狂生带到!”

徐玉郎躺在船板上,这才发觉这是一条豪华的游船,大约是专为接待宾客用的,舱中有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板壁、船帮都油得极为光鲜,除了舱门外,还有花格窗可以眺望湖中景色。

落座那人嘎着嗓子哈哈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了得的英雄,原来是一介儒生。”

徐玉郎打量那人,此人年约四旬,红脸秃顶狮鼻虎牙,中等身材,穿了一件绸袍,手中却卡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烟筒。话没有说两句就要埋头咕噜噜抽两口,那烟筒里的水发出的声响,好似老母猪打呼噜。他想此人莫不就是船家所说的洞庭湖主司马端龙?那人身后还有四个人,一个身穿蓝长袍,朗目疏眉,三十出头年纪,看去似弘毅宽厚之辈。一个身着黄长袍,白脸黑须,年纪在四十五六,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分明也是端正人士。另两个是女子,一个着瑰瑰红衣裙,一个着淡果绿衣裙,都是二十三四,不看脸看身材,俱是蒲柳之姿,婀娜窈窕。看脸相则令人心惊作呕,玫瑰红衣裙的这一位簪钗女麻脸兔唇,脂粉再厚也难填满那些麻坑,另一个好些儿,金鱼泡子眼鼓得像铃铛似的。

徐玉郎猜想这是司马端龙手下的巡湖头目无疑。

果不然,那首座上的湖主说道:“大怪、二怪,这个小子交给你们,别的不要,给爷们留一副心肝就行了。”

“要吃人?”徐玉郎听来心惊。他没想到这帮湖匪竟会是吃人生番。

着黄袍的阴阴地笑了笑,先前的那副老成持重的尊容,一下子变成了奸邪凶狠的作态。

“儒生的肉不香!”

“哎!不干活肉虽不结实,可是水嫩水嫩的!”

二怪在争评着人肉的滋味,那谈吐分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也不是第一个被吃。

“二位哥哥,先养几日如何?”红衣妖女显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她十分不情愿白白放过这个难得遇见的唇红齿白的年轻人。

“我们姐妹两个借用三天!”绿衣裙的女子说。

“不行!人家是出了大价钱的!”

徐玉郎觉得头皮都发麻,自己在山中什么样的野味没有尝过,可这人肉,同类的肉真是想都不敢想。不知是谁,为什么要出大价钱?难道自己是唐僧肉?

徐玉郎满腹疑问,但他还是口谐辞洽,款款而谈。“哎!哎!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你将吃我,我将被吃的份儿上,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遇到的是人还是黑鱼精?”

“妈的!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想早上杀凳是不是?”

“哪里哪里,我是想死个明白,要不到了那边,我也不瞑目呀!”

“好!老子成全你,我是黄袍怪,那是你二爷蓝袍怪。”

“红蝴蝶是我,绿蜻艇是你二姑奶奶。”

“怪不得句句都不是人话,原来都不是人呀!”

“小子你爷爷吃鱼吃腻了,想吃人肉换换口味!”黄袍怪说完提刀过来,便要动手。

徐玉郎双手虽然还缚着,但早已悄悄坐正身子,两腿盘起,跌坐起来。

黄袍怪、蓝袍怪一边一个夹住徐玉郎,想提到船仓外去开刀。然而,徐玉郎身子底下像是生了根一样。

“咦!”黄袍怪觉得奇怪,放手低头去看,猛然间,徐玉郎口一张,一股热流似箭般飞射直刺黄袍怪眼睛、鼻子和嘴巴。

大凡功臻化境的人,以气可动万物,气既是无形之物,也具有裂石穿壁之力。浊水的有形之物与气混成,在强劲的内气催动之下,竟能如飞箭一般。

徐玉郎的水箭一下子废了黄袍怪的照子。

“呀!呀!”黄袍怪双目刺痛,犹如瞎子一般挥刀乱抡。蓝袍怪抢上来搭救,徐玉郎同样给了他一下,两人都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乱挥手中钢刀。只听见一声痛呼,黄、蓝二怪,各自中刀,却都以为同时砍中了徐玉郎。

谁知徐玉郎正依着船仓木壁,笑嘻嘻地看着热闹,手上的绑绳早已不知去向。原来徐玉郎在趺坐时将腔内浊水用内劲挤迫,只等口一张便似水箭飞出射敌。浊水一吐,浑身轻松,缚手的绳索哪里还是他的羁绊,略一用力,便像纸绳一样寸断了。

徐玉郎揶揄地说:“我这肚子是酒缸,你们俩尝尝这黄汤发酵的好味道,怎么样?啊!”

红绿二妖女怒不可遏,娇叱着冲上来要为二怪雪耻。既是存心雪耻,自然以偷袭的手法先发制人,所以发剑在先,娇叱在后,虽然是第一剑,剑上却已贯足了内力,那剑招迅捷而狠辣。

徐玉郎居然毫不避让,左脚前移半步,身形向右一侧,让红衣妖女的剑锋贴身刺过,而左手疾出,直指向对方的“膻中穴”。

徐玉郎这一招贴剑欺身,正是利用对手招老之时,红衣妖女剑收不回来,但膻中穴已经感觉到了劲风,于是只能吸气后跃。如果不是绿衣妖女倏地跟进,急袭徐玉郎背后,红衣妖女准挨这一指无疑。

那可不是寻常的一指。

绿衣妖女使的是游蛇剑法,剑通常不是直着刺出,而是左摇右摆,剑光走出一个“之”字,不仅夭若龙蛇,令人难以捉摸,而且迅雷烈风,防不胜防。

游蛇剑法之所以难以判断,是因为一剑刺来左右摆动使你难以分清是刺左还是刺右,如果防左,剑势在摆动中会向右,如果防右,剑势又会在之字中变位,成为刺左。一句话,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反阴复阴,反吟复吟,迷离怅恍,不明端倪,貌似虚出,其实是实进。

高手过招,来不得半点马虎,徐玉郎闻风而动,矮身窜猫避过背后这一剑,以九成宫之步法身法应付之。

红绿二妖女首剑不中,于是联手来攻,双双合击。只见徐玉郎徒手在两轮剑光中轻旋,身形晃来晃去,一下子写出了个病字头,毫无声息,潜到了二女的背后,二妖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敌人便无了踪影。当感到不妙,想急急回身发剑时,已经来不及了,二人只觉得肩膀沉重,好像坠上了大石头一般,手一软,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到了船板上,口中闷哼,脚下又一软,几乎栽倒在地。

首座上那人见状大喝一声:“住手,有种的跟你二爷斗上几个回合!”

“小爷手下不伤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马端虎是也!”司马端虎怒气冲斗牛,双目通红,恨不得一拳把徐玉郎捶死。

徐玉郎笑嘻嘻地回话道:“司(死)马端虎(壶)?给小爹我端酒壶还是端尿壶?”

司马端虎一拍手中的大烟筒道:“端你小子的屁股!”

只见司马端虎一按烟杆上的机刮,啪的一声,烟筒弹开,居然是一柄折叠起来的大环刀。烟筒则变细,成为刀柄。他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一边暗中发力,趁徐玉郎没有防备,金钢怒目横胸一刀。

“小子你今儿个到大爷面前撒野,就怨不得大爷不客气了!”

徐玉郎仍不急不忙,抬起一双肉掌,向硕重无比的大环刀拍去。要知道徐玉郎练的是护天大法,只使出四成功力,便像罡风一样凌厉,鲜鲜肉掌对着刀刃拍出,一道有形无声的掌风摧着那柄刀向司马端虎的脖子抹去。

司马端虎大惊失色,强使蛮力,把刀抬高了一寸,脑袋往左一偏,刀锋从头顶削过,没削着别人的吃饭家伙,倒把自己的吃饭家伙上蓄了多年的头发给削了去,一下割成了寸头。

司马端虎是司马端龙的胞弟,平素自恃武功,轻世傲物惟我独尊。没料想会遇上这么个貌似文弱,实质强敌的对手,哪里还敢怠慢,使出毕生所学,浑身解数,将大环刀使得风起云涌,出没无常。

徐玉郎见他认真一搏,还有几分功底,刀法奇诡辛辣,也不敢懈怠。人随刀形奔走,追东逐西,随刀光流动。

司马端虎一方面用刀光将自己裹得风雨不透,瞅冷子迅发一招,如奔雷电击。

徐玉郎以真气护身,以气隐形,诡秘莫测,二人你来我往,过了三四十招。但见光影气团浮动,不分轩轾。

这两人之间,如果讲功力,那是天冠地履,相去甚远,司马端虎远不如徐玉郎。讲蛮力则徐玉郎不如司马端虎。一柄大环刀几近八十八斤,舞来飞去,很适合他发挥,因为舞动它很需要一把子蛮力。凭徐玉郎的内功修为要战胜司马端虎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内功遇着蛮力斗起来消耗甚巨,要么一下击中要害,要么就慢慢消耗对方的蛮力。徐玉郎取的就是后一个办法。他瞅准了这一点,一个回合一个回合地同他斗,他要把他的蛮力消耗净尽。

七八十个回合下来,徐玉郎轻灵跳跃,已把司马端虎逗得如吴牛喘月了。

徐玉郎见时机已经成熟,口中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举掌代剑朝大环刀上砍去。只听见一声脆响,司马端虎只觉手上一振,再看大环刀,大环飞迸,刀已断成两截。不由他不心惊。他一言不发,猛地弹身从船窗中窜出,射入洞庭湖中。

客船上空寂无人。黄袍怪、蓝袍怪、红蝴蝶、绿蜻蜓以及司马端虎不见了,他手下的人也不见了。不知是司马端虎另有诡计,还是各自逃生去了。反正徐玉郎一个人也见不着。

船下传来了一声声“咚咚!”的凿船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徐玉郎贴着船板听见了船仓下传来的“哗哗”水声。

他明白这些洞庭水盗想沉船,他们知道除了在水中还能征服他外,在其它地方,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徐玉郎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练过水上功夫。

船在渐渐下沉。

水天茫茫,前不着岸,后不见船,水下尽是吃人生番,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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