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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秘安南人

这时候已是午饭时间,钟楚雄一向很少在家里吃饭,所以便道一家小饭馆吃午饭。这饭馆虽然不大,但布置清雅,而且十分整洁,何况做的小菜火候和味道甚佳,所以钟楚雄除非不在附近,否则必来光顾。

饭店里的侍应都认识他,一见到他便哈腰道:“钟先生,里面雅座还有一张小桌,请!”

钟楚雄点点头,跟着到里面。雅座共有四张小桌,其他三桌都已有人,其中一个钟楚雄也认识的,那是复旦大学的教授萧显典;萧显典已经六十岁,但老当益壮,满面红光,望望如五十许人,他是因为练太极拳才与钟楚雄认识的。

萧显典站了起来,钟楚雄笑道:“萧教授,你的太极拳越来越精纯啦!”

萧显典是读书人,听不出他话中之意,愕了一愕,道:“钟老弟,咱们已年多没见面了,而且你从未见过我练拳,又怎会知道?”

“我看你面色越来越好就知道啦,还要看你练拳?你约了人?”

“是的,约了一位‘历史迷’的人吃饭!”

钟楚雄道:“那是他有疑问要请教你,谁不知道你是著名的历史学家。”

萧显典正色地道:“你错了,他对历史研究的深度虽然不够,但若论广度,上海几乎没有人能及;今天是我要请教他一个问题!”

钟楚雄心头一动,脱口问道:“萧教授,你约的是不是黎自添?”

萧显典眉头一掀,喜道:“原来你也认识他!”

钟楚雄道:“是刚认识的,不过我估计他今日不会来了!”

萧显典又是一怔,道:“为什么?他一向准时得很,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我刚从他家来,他足踝骨断了,正去找丈夫。”

“是吗?那只能求诸以后了!”萧显典也问:“钟老弟,你也约了朋友?如果不是,不如一齐吃吧!”

钟楚雄欣然入席,道:“萧教授,你跟黎自添交往很深?”

“大概来往十多次吧!嗯,去年夏天,我也去过他居所一次,参观他的藏书,真可没得说是洋洋大观!”

“黎自添这个人你了解吗?”

萧显典看了他一眼,道:“我跟他只是学术上的交往,他的为人可不了解。”

钟楚雄递了一根香烟与他,道:“萧教授,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不是要探人隐私,不过这个人好像有点古怪……”

萧显典微微一笑,说道:“凡是对某项学术有极端兴趣的人,脾气都有点异常人,这种现象很普遍!”

“但我并不觉得你古怪。萧教授,你知道他研究中国历史为了什么吗?”

萧显典十分诧异,道:“当然是兴趣……嗯,用兴趣来形容,似乎不太合适……是志愿吧,立志献身于中国历史!”

钟楚雄喷了一口气,道:“这样说来,萧教授对他果然不甚了解,他研究中国历史是为了找寻他祖先的遗迹!”

萧显典轻吁一声:“真的?”

钟楚雄道:“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还求我帮他的忙!嘿嘿,可惜他这个人不好相处!”

萧显典显然被他挑动好奇心,忙再问道:“他祖先有什么遗迹?”

“我得先问你一句,你第一次见到他时,有什么感觉?”

萧显典想了一下,道:“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像是外国人,后来我问他,他说他是属于安南人的?”

“他说他有一位祖先在很久很久之前来中国寻宝,却死在中国;而他找寻的东西,对他们那个族的人十分重要。”钟楚雄将黎自添昨天对剪半梅所说的话,复述了一次。

萧显典听后摇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他研究的范围,上至远古,下至明清,不过清朝的他倒也不熟悉;假如他研究我国历史是为了找寻他祖先,不管他祖先是在什么时候来我国的,总有一个较固定的对象!”

“萧教授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

“比喻他祖先是在宋朝来华的,他大可以专门研究宋朝的历史,假如他祖先来华时间是唐朝,又可以专门研究那一个时期的!”

钟楚雄苦笑一声:“他的确是这样说过,但我自己亦很奇怪。”

萧显典皱眉道:“这样看来,他这个人果然有点古怪,他对自己的事,从来不对我说一句,但却不断向我打探别人的底细!”

钟楚雄心头一跳,道:“他不会是个外国特务吧?”

萧显典捺熄烟蒂,道:“看来也不大像,总之他这个人充满了神秘,钟老弟,你好奇心一向很大,可有想过他祖先来华找寻的是什么宝?”

钟楚雄道:“他这人气量浅,疑心大,不好相处。本来我也有点兴趣的,但经过今日,嗯,萧教授,他跟你研究的,多数是哪一方面的问题?”

萧显典笑道:“你又说不感兴趣又要问?”

钟楚雄自嘲地一笑:“这也算是我的缺点吧!”

“我对秦朝历史的研究比较透澈,所以他多数集中询问些有关秦朝的历史!那是因为秦朝的历史比较短,所以我挑‘软’的来吃!”萧显典扒了一口饭,道:“奇怪他问的大多是些传说,而且对一些飘渺虚无的事更感兴趣!”

“什么飘渺虚无的事?”

“他大多数会问,秦朝有什么异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秦陵藏了些什么之类;更好笑的,他更问我鬼谷子的生平,还有珞琭子的事迹……”

萧楚雄问道:“珞琭子是谁?”

萧显典有点得意地道:“连你也不知道哩!他生于战国,与鬼谷子同时期;现在流行于民间的命学,相传始于他!”

萧楚雄道:“我自信对命学多少有点研究,但也未听过珞琭子其名,但是外国人竟然知道,看来他真的下了不少功夫!萧教授,你可有问他,为什么对珞琭子这般感兴趣?”

“当然有,他说他研究历史,最感有趣的,便是传说中的人物!接着他又问三国时代的管辂,晋朝的郭璞、北齐魏定、唐朝的袁天罡、僧一行、李沁、李虚中、徐居易……”

钟楚雄道:“徐居易我可知道一些,他字子平,得李虚中之术,并加以创造改良,昔日命学,论命取生年,经历千多年时间,至五代李居易时,才改以生日论命,也即就是‘子平学’或‘子平命理’!”

萧显典目光一亮,道:“原来老弟对这方面也有研究,他实在该问你才对,他后来对徐居易极感兴趣,但不久又改变研究的对象!”说到这里,他又低头吃饭。

钟楚雄问道:“他改研究什么?”

“他研究轩辕氏、风后氏、唐举、邵雍、絺疵、许负、李淳风等等……后来我查过,原来这些人是中国相法的始祖,风后氏的‘风鑑’,更被尊为相法的第一本著作!”

钟楚雄不禁放下筷子,道:“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对玄学感兴趣?他不是认为这种学术,没有科学根据吗?”

“我何尝不奇怪,按说一位像他那样博学的学者,不该把精力花费在旁门左道之中,但他没,不研究又怎知道其科学与否!”

钟楚雄抓抓头皮,道:“这些话,跟我听来的,又不大相同!”

“不止这些,他又询问九天玄女、女娲、达摩、铁若水、宋僧麻衣道者、陈希夷……唉,他所问的,我完全不知道。最后还是他自己说出来,原来这些人都是古代的预言家和相学大师,相传‘麻衣相法’便是麻衣道者相人之术,为北宋道士陈希夷所尊!”

钟楚雄边吃边听他说。萧显典又扒了几口饭,然后续说下去:“他问了这许多人,我对邵雍最熟悉,因为他是宋朝理学的健将!”

“除此之外,他还问了你有关什么历史人物?”

萧显典哈哈一笑:“诸葛孔明、姜子牙、黄药禅师,邵康节和刘伯温!”

钟楚雄说道:“这些人都是我国古代的预言家,有著作流世,看来他对玄学极有兴趣,否则不会对这些兴起研究之心!”

萧显典摸出袋表一看,道:“我下午还有课要上,下次有空再谈!”他伸手拿银包,却为钟楚雄所止,他性格颇为干脆,当下道:“那好,下次我请!”

“再见!”

萧显典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对了,我忘记一件事,黎自添也常找张学天兄,假如你还想知道他的事,大可以去问学天兄!”

“可惜我不认识他!”

“他家就在附近,半淞路十八号!”萧显典说罢便匆匆离开。

钟楚雄听了这些话之后,重新勾起好奇心,决定调查一下这个神秘人,当下他匆匆结了帐,便离开饭馆。他急着离开,并不是去找张学天,而是去找徐金栋。

许金栋与钟楚雄交情匪浅,他们时常切磋拳术,更重要的是徐金栋乃上海著名的跌打医师,而且人面广阔,行家无一不认识他。还有一点,他为人非常热心,医德又好,对贫苦者常赠医送药,便造成钟楚雄与他成为莫逆。

许金栋的医馆在金陵路,离饭馆颇有一段路,是以钟楚雄乘车而去。到医馆时,只是里面坐着十多个病人在候诊,而许金栋带着徒弟正忙得满头大汗。

他一眼瞥到钟楚雄便道:“老钟,你且坐一下!”

钟楚雄老师不客气地道:“不,我有一件急事要求你,可以暂停一下吗?”

许金栋不知他口中的急事是什么,把药交给徒弟,便伸手去抓药箱,钟楚雄却把他拉进里面的一间小房。

“喂,老钟,你不是有病人吗?”

“有个病人叫黎自添,他有事来找你吗?”

徐金栋摇摇头,道:“我没见过这个病人!”

“我要求的事来了,请你替我查一下,替他接骨的是谁!”

许金栋道:“这可要几天的时间才知道!”

“不要紧,你慢慢查,我给你三天时间。”

许金栋沉下脸来:“还有没有其他事?我们的病人等得不耐烦了!”

“有,事成之后,请你喝酒!”钟楚雄向他扮了一个鬼脸,连忙离开;接着他有去找他的旧同学了。

过了两天,钟楚雄正想去找剪半梅,许金栋的徒弟突然找上门来了:“钟师叔,我师父叫你现在就去‘不醉无归’小馆,他跟展师父在等你!”

“不醉无归”小馆地方虽小,但价钱绝不便宜。钟楚雄到时,许金栋已和一位瘦老头在喝茶。许金栋长身道:“我来介绍,这是我师兄展鹏翅,这位便是钟楚雄!”

钟楚雄忙道:“原来是展师傅,钟某闻名已久!”

展鹏翅十分健谈,笑笑道:“那里,钟先生‘通天晓’之名,老汉更是如雷贯耳!”

许金栋道:“你们都不用客气,大家坐下来谈吧!老钟,我们已点了四个菜,不够的话,你再加吧!”

钟楚雄道:“好,再叫两个,这顿我做东,你们千万别跟我争,展师傅喝什么酒?”

“随便什么都行,钟先生不用客气,等下不够再叫吧!”

“也好,总之请展师傅不用客气。”钟楚雄道:“展师傅,你替黎自添接骨?”

“是的,承他看得起,他一向都让我替他接骨!”

钟楚雄递了一根香烟给他:“黎自添经常断骨?”

“是的,我也觉得很奇怪,他的骨特别脆,很容易断;但一经接上,又很快合缝痊愈。老汉行医这许多年,从未遇过这种病人!”

钟楚雄问道:“据你研究,这是什么原因?”

“老汉刚在跟许师弟研究,他也认为没道理,因为骨脆一般是缺乏钙质,但缺乏钙质,断骨后也同样难以合缝,真令人费解!”

许金栋道:“其实他应到医院作全身检查,但他不相信西医!”

展鹏翅说道:“老汉也不太信西医,单就接骨这方面来说,西医便不及咱们!”

“不错,但西医在其他方面,也有很多值得咱们借镜的地方,就说X光机吧,咱们完全可以借用,这样治疗时不但准备稳当,而且不会出错。”

钟楚雄见展鹏翅脸有不悦之色,忙打圆场:“其实中医西医各有所长!展师傅,黎自添除了找你接骨之外,还有没有与你来往?”

“没有,他很少说话,好像不很信任人,不过出手十分阔绰,他不许老汉将他的事告诉别人,如果不是许师弟……”展鹏翅苦笑一声再说道:“其实老汉对他根本毫无所知!钟先生你跟他是朋友吗?”

钟楚雄道:“不是,只是见过几面,不过觉得他人有点古怪,所以想了解他一下!”

“别说你,就连老汉也想多知道他一些事!”

钟楚雄道:“展师傅,你再想想,他曾经对你说过什么?”说着伙计已将酒菜送上来,钟楚雄先替展鹏翅斟酒。

展鹏翅呷了一口酒,慢慢地吃着菜,钟楚雄与许金栋都知道他在追忆,是以不敢骚扰他。过了好一阵,展鹏翅放下筷子道:“他很少说话,但有一次说到使用西药……”他抓抓头:“那药名很难记,我忘掉了。”

钟楚雄忙说道:“不要紧,你再说下去。”

“他介绍老汉使用一种西药,当时老汉很不高兴,反问他为什么不去找西医治疗,他说他自然有他的理由才不去!”

钟楚雄又问道:“他可有说什么理由吗?”

“老汉问他,但他不说。那次在闲谈中,他显然对西医有一定的认识,不过老汉对西医完全是门外汉,是以根本没兴趣听他说!”

许金栋也觉奇怪:“这就奇怪了,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医院?”

展鹏翅瞪了他一眼:“师弟,连你也说这种话?这自然就是因为跌打方面,咱们的功夫远胜西医了!”

许金栋在大师兄面前也不敢多说,钟楚雄也知道展鹏翅所说的,多数不是黎自添不去医院的理由,但也不想与他辩论,岔开话题问道:“展师父,你刚才说黎自添骨断之后,复原的速度较快,到底快多少呢?”

“不用常人的一半时间,便能全部合缝!”

“现在的情况怎样?”

展鹏翅说道:“再过两天便可恢复正常。”

钟楚雄道:“展师父,你有兴趣研究它的生理结构吗?”

展鹏翅沉吟道:“老实说,老汉早已暗中研究过,但,没有结果!”

许金栋道:“我也很有兴趣,如果能够将他身上的骨骼都拍下X光片,就可以慢慢研究!”

展鹏翅道:“就算我肯,他也未必肯!”

钟楚雄道:“展师父可以试试吗?”

展鹏翅又沉吟了一下才道:“看在你的份上,老汉就试试看!”

钟楚雄连忙举杯道:“展师父,我敬你一杯,日后有了结果之后,再谢你!”

展鹏翅喝了一杯酒问道:“钟先生,老汉可否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对黎自添这般感兴趣?”

钟楚雄笑道:“我一向好奇心特重,对任何奇怪的事物,都有兴趣,老许就了解我。”

许金栋接道:“大师兄,他这个人的确好管闲事!”

展鹏翅道:“像他这种人,很多人都会欢迎!”

“就可惜有点不务正业!”

钟楚雄唯有苦笑,事实上许金栋素来都骂他不务正业,没有一技傍身,将来难以成家立业;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钟楚雄都只能苦笑:“你也不能把我说得那么坏,我还有一家照相馆!”

展鹏翅问道:“钟先生开的是那家照相馆?”

“那是我跟朋友合伙开的一家小店,叫留影照相馆,不过我一向都不理店务,一切都由朋友打理,侥幸生意还过得去!”

许金栋道:“假如你肯把精神花在那方面的话,相信生意会更好!”

展鹏翅道:“人各有志嘛,生意过得去,就能赚钱,能够维持三餐一宿,夫复何求?”

钟楚雄闻言,颇有知遇之感,又跟展鹏翅碰起杯来。三人一直吃到十点钟才散席。

钟楚雄一直希望展鹏翅能够替黎自添拍一辑X光照片,可是一连几天都没展鹏翅的消息,他一方面不好意思催促;另一方面又跟剪半梅磨了两天,自觉大有收获,当然他也跟剪半梅谈起黎自添的事来。

剪半梅对他也产生兴趣,讨了地址,准备去拜访黎自添。

钟楚雄那天在黎自添家里受了一肚子的气,自然不肯带他去。他想起许金栋的话来,便暂时放下这件事,跑到南京路,到他那家照相馆巡视。

不料到那里,因为还是正月,很多到外地读书和工作的人回家探亲,都与家人到照相馆摄影留念,生意甚好。

钟楚雄的朋友施天教,一见他便喜道:“老钟,你来得正好,我忙得喘不过气来!”

钟楚雄苦笑道:“你知道我对生意一窍不通,可帮不了你!”

“有什么懂不懂的?当时我又何尝懂得?你开单收钱吧,我要出去抽根烟透一口气再说!”施天展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走出店去,钟楚雄没办法只好坐进柜台里。

这些工作看来简单,但十分琐碎,收钱、开单、找照片给客人,忙得钟楚雄一头烟的,心中更感激老友任劳任怨,从未向他申诉过一句话。

过了好一阵,施天教才进来,道:“谢谢你,你可以休息了,我来!”

钟楚雄道:“你多休息一会儿吧!”

施天教笑着接过他的工作,道:“够呛的吧?”

钟楚雄道:“老施,不如咱们雇个小厮来帮忙吧!”

施天教瞪着他道:“店里利钱不大,还请人干什么?”

“但这样你太辛苦了!”

“我拿薪水,辛苦是应该的,而且这种日子不多!”施天教边开单边道:“也许以后生意好了再说吧!”

钟楚雄还想开腔,忽见姐姐带着剪半梅进店,他愕了一愕,问道:“剪先生,你不是说要回天津了吗?”

剪半梅急道:“钟先生,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钟楚雄连忙走出柜台,剪半梅将他拉到店外,道:“钟先生,我听人说你认识很多黑白两道的人,是不是?”

钟楚雄吃了一惊,忙问:“剪先生,有人找你麻烦吗?”

“是的,不过我的事,慢慢再说,你现在先去救黎自添!”

钟楚雄一怔:“黎自添让人绑票?”

“不是,他被抓进警察局了,请你担保他出来!”

“他被人抓进警局,是什么原因?”钟楚雄想起他那些钻石来,心中想道:“莫非他那些钻石有问题?”

“他是因为到复旦大学图书馆偷书,被抓到警局去!”

钟楚雄大感意外,道:“复旦大学的萧教授跟他很熟,怎会弄到这个地步!”

剪半梅道:“问题是他在半夜爬进学校,被校工逮住,送到警局去。刚才我去他家找他,是阿明告诉我的。咱们上车再说吧!”说着他挥手召三轮车。

到警局,里面有很多人都认得钟楚雄,一位侦缉队长笑着道:“钟先生,今日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

钟楚雄拉着他,问:“老刘,我问你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抓到一个叫黎自添的犯人?”

“哦,你是说那位偷书贼吗?不是咱们找回来的,是复旦大学的校工将他送来的!”老刘反问道:“钟先生,他是你的朋友?”

钟楚雄“唔”了一声:“他是个书迷,请念在初犯,放他一条生路!你知道吗?他是位学者,别因一件小事,断送了他的前程!”

“这本就是小事,只要你肯替他担保,而复旦那方面又不追究,咱们完全没问题!”

“我肯替他担保,复旦那方面,我可以去疏通!”

老刘倒干脆:“那好,请跟我来!”他带钟楚雄道办公室,吩咐手下把黎自添带来。

黎自添十分沮丧,见到钟楚雄更觉不好意思。

钟楚雄却笑道:“老黎,我跟老刘说好了,可以让我担保你出去!”

黎自添有神无气地道:“谢谢你!”

钟楚雄道:“不过你要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复旦,准备偷什么书?”

黎自添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要偷书,我不过想进去查几本书而已!”

老刘道:“算了,我不管你是要偷还是要查,总之你以后每两天便要来报到一次,知至复旦大学校部放弃追究!钟先生,请你在这里签个名!”

钟楚雄依言在担保书上签了名,道:“老刘,几时有空跟你喝杯酒?”

老刘道:“酒我就不喝了,以后有事请你关照小弟一下!”

“我能够关照你什么?”钟楚雄笑道:“不过能用得着我的,只要能力所及,比不推辞!”

老刘喜道:“有你这句话,咱们便放心了!”

钟楚雄听他说“咱们”两个字,心头登时一沉。但话已出口,不便反口,只好含笑说谢,带着剪半梅和黎自添离开警察局。

剪半梅问道:“黎先生,你到复旦是不是为了去找‘风鑑’?”

黎自添却道:“不要再提这件事!钟先生,你要多少钱,请你开个价来,我不喜欢欠人情!”

钟楚雄冷冷地道:“我也不喜欢送人情与人,更不喜欢拿人家的钱!”

黎自添唔了一声,扭头便走;剪半梅还想唤住他,却让钟楚雄一把拉住:“剪先生,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好吧,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钟楚雄带他到附近的一家茶室坐下,剪半梅道:“我跟老黎谈过两次话,他对鬼神之事绝不相信,但对古代的一些玄学大家却大有研究……”

钟楚雄截口道:“这岂非不是很矛盾?我听复旦大学的萧显典教授提过他,黎自添跟他讨论过徐居易、李虚中、陈希夷、女娲、鬼谷子和珞琭子等人,他亦对他感到奇怪!好像他对历史有兴趣,其实只是为了研究这方面的一些大师一般!”

“不错,他只说这不是玄学,而是科学!”

钟楚雄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既然认为这是科学,为什么又不相信?”

剪半梅道:“照他的话看来,也有一定的道理。他认为古代的玄学大师其实是他们掌握了‘科学’,不过凡夫俗子不能相信,所以便假托神鬼,以取人相信!以我自己的研究,玄学跟多方面都一定的科学根据,就像河洛理数,铁板神算等等,都是深奥的术数,这些繁复的术数,有很多地方都未为人知其奥妙,也可以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钟楚雄问道:“这是前人有意隐藏的吗?”

“据黎自添的解释,所谓神仙,可能是一位有超人智慧和超人能力的人;仙术其实是超时代的科学,一般人不明所以,是以以讹传讹!”

“这还未能解释你刚才所说的话!”

“你慢慢听下去就知道了!”剪半梅递了一根香烟给钟楚雄,自己也含上一根:“黎自添立论很新鲜,他认为这些大师可能得到别人所授,所以自己也一知半解,而真正发明‘相法’、‘术数’的人,却未能流传后世,因为他们没将自己所得著作传世!”

钟楚雄问道:“剪先生,你认为他的看法有没有根据?”

“根据就没有,但有一定可能性,因为并不是人人均有著作传世的想法,甚至那些‘高人’,认为此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我认为黎自添看法新鲜,与一般书呆子不同,所以才留在上海跟他倾谈!”

“刚才说的‘风鉴’,现在已绝版,复旦大学有吗?”

“不知道,我只是提过这本书,因为这是我国有关这方面的第一部著作,很想看看,当时黎自添亦表现得兴致勃勃,所以我有这种想法!”

钟楚雄又问:“剪先生,你认为玄学有科学根据,是否包括神鬼和占卜?”

“我现在也不敢肯定,不过也有可能是一种‘科学’,只是现在的‘科学’尚没有办法作出解释而已!”

钟楚雄再问:“剪先生,你还打算在上海逗留多久?”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一两天内,我就要回天津了。有机会到天津的话,希望你再找我,咱们再详谈!”剪半梅顿了一顿,忽然又道:“那天,我在李子清家,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知你还记得起吗?”

钟楚雄一怔,道:“那天您说过很多话,不知指的是那一句?”

“那天是正月十七,我对你说,会遇到一位奇人,当时我以为是你;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在他身上。”剪半梅含笑道:“日前我对他也很感兴趣。假如你以后有他的任何消息,希望你能写信告诉我!”

钟楚雄道:“这个一定。”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我怕那个偷书的‘雅贼’,不肯再与我接触!”

剪半梅忽然端详了他几眼,道:“钟先生,恕我大胆直言,你驿马星动,一个月之内,必然要到远方……”

钟楚雄喜道:“照你看,我会去哪地方呢?”

“北方,而且距离上海颇远!”

钟楚雄以为会去埃及与意中人相会,闻言颇觉失望。

剪半梅又道:“而且会有小风险,不过你这个人福泽甚深,逢凶化吉,此去只会增加奇遇,而我看黎自添同样亦驿马星动,也同样有凶险,且近在咫尺,我起初以为是因偷窃犯官非的事,但刚才离开警局时,我看他的气色不但没有消褪,反而更见浓厚了;而他驿马星动,亦会去北方的,很可能你们今后有一段时间,会在一起!”

“不会吧!”钟楚雄迟疑地问:“剪先生,你还看到些什么?还有,你说遇到麻烦,那是什么麻烦?”

“天机不可泄露,暂时说到这里为止!”剪半梅道:“有黑道人物向我勒索,但反正我要离开了,已不成问题!”

钟楚雄找到萧显典,解决了黎自添半夜入复旦偷书的事,便一直没有见过黎自添,他很想去拜访他,但一想起当日被他赶跑的事,就愤恨难平,也不敢再去自取其辱。过了几天,钟楚雄为旧同学践行,半夜扶醉回家,在路口忽然被人拦住,他吃了一惊,酒醒了大半,他醉后反应仍快,挥拳直击过去。

“砰”的一声,那人胸口中了一拳,蹬退了两步,大声叫了起来:“钟先生,是我!”

钟楚雄借着昏暗的灯光,定睛一望,原来那人是黎自添的仆人阿明,他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醉了看不清楚!你找我有事吗?”

阿明道:“我老爷被人抓去了,只有你才能救他!”

钟楚雄又是一怔,忙问:“你老爷是几时被人抓去的?是什么人抓他的?”

“他昨晚出去,到现在还未回来,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抓他的!”

钟楚雄叹了一口气,道:“你急糊涂了吧?怎会胡乱思疑有人抓他!”

阿明道:“前两天老爷收到一封信,便吩咐咱们不许人进屋,他自己也足不出户……”

“那他昨晚去那里?”

“他接到一个电话,拿了几本书,便匆匆离家到现在还未回来!”

“也许他留在朋友家过夜,跟朋友研究学问!”

阿明急道:“老爷出去的时候交代过,他最迟今日中午便会回家。”

“是谁打电话给他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老爷没说,听他对电话说:好,我这就去!”

“那封信呢?”

“在老爷的书房里,我不敢上去!”

钟楚雄道:“你先回去,假如他今晚还没回来,你明早再来找我!”

阿明应了一声向钟楚雄行了一礼,便回去。钟楚雄回到家里,想起剪半梅的话,觉得黎自添遇险的机会颇大,但估计抓他的人,是为了那些钻石,料没有大碍,便放心睡觉。

第二天八点多,阿明便找上门来了,钟楚雄下床盥洗,开门后阿明便道:“钟先生,老爷还未回来!”

钟楚雄道:“你等等!我换了衣服,带你去报案!”

过了十分钟,两人便下楼,钟楚雄带他到分局找老刘。

老刘说道:“他是住在外滩,应交由巡捕房办理的;但……他现在尚在担保期间,也许我可以接手……你等等,我先跟巡捕房通个电话!”

钟楚雄道:“你打电话找殷局长或者梁队长!”

老刘出去七分钟,再回来道:“行了,殷局长给咱们三天的时候;假如三天咱们没有消息,才由他们接手!钟先生,你认为第一步怎样办?”

钟楚雄道:“我自然是听你的!”

老刘道:“我想先到黎自添家,找到那封信,然后再决定采取什么步骤!”

“现在就去?”

老刘带了个助手小齐,与钟楚雄及阿明渡江到周家渡。至黎宅外,阿明唤阿芳打开铁闸,问:“老爷有消息回来吗?”

“没有。”阿芳见到陌生人有点羞怯,轻轻让开,然后关上铁闸。阿明则带钟楚雄等人上楼。

老刘问道:“他的书房在那里?”

阿明指一指一扇门,却不敢推开。

老刘见钟楚雄没有动静,自己伸手推开;当他见到房内的一切,也轻咦一声,接着慢慢的走进去,其他人都跟在他后面。

书桌上仍然堆满旧书籍,不见有信。老刘伸手拉抽屉,拉不动,助手小齐用百合匙打开,里面放着纸笔,老刘将纸笔全部搬出来,终于找到一个信封,缄口已被打开,他把信笺取出来与钟楚雄一齐看。

“黎先生台鉴,请于后日正午到蓝塘餐厅一晤,有事共商,若然不来,莫怪咱们不客气,见面时在下将会在襟上插一枝黄色的玫瑰花,见后即知姓名。”

信上的后天,便是前天,也就是黎自添失踪之日,只是无名人约见时间是中午,而黎自添则是在傍晚才离家。

“老刘,你看黎自添的失踪,跟写信者是否有关?”

“九成是!”老刘十分肯定,道:“他们很狡猾,竟然不署名!唔,这可有点棘手……”

钟楚雄道:“虽然狡猾,也有线索留下来,蓝塘餐厅,黄色玫瑰花!”

老刘叫了起来:“不错,现在就去调查!”

钟楚雄忙道:“别急,再搜查一下,也许可以找到线索!”他对黎自添充满疑惑,很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老刘不知他的心意,不过也同意他的看法,于是他们便道其他房搜索。

书房隔壁便是浴室,只见里面四壁全部装嵌着玻璃大镜,一进到里面就像到了水晶宫;壁是玻璃,但地上却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地毯一直铺至浴缸附近。

小齐道:“哈,这人真是个怪人,那有人在浴室里铺地毯的?”

钟楚雄道:“还有个奇怪的地方,抽水马桶下面弄了个地台,也没人这样。”抽水马桶附近的地毯有接口,那一截的地毯比较新,大概因为曾被尿水溅及,所以更换新的。

老刘问阿明:“你们老爷为什么将卫生间,弄成这个样子?”

阿明苦笑一声:“老爷脾气古怪,咱们也不敢问。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到这里的,平日只有阿芳上来清洗和更换地毯,抽水马桶附近的地毯两天便换下来清洗一次!”

钟楚雄揭开地毯一看,下面是铺着白色的瓷砖,心中就更加奇怪了,不过奇怪是奇怪,这却没有犯法。

所以老刘道:“到别间看看!”

卫生间邻房是摆放杂物的,里面倒没放些什么;再过去,便是一件冲洗照片的黑房。

老刘又问:“你们老爷对拍照有兴趣?”

阿明道:“我倒不见他拍照,但经常要替他买胶卷;他拍的照片,都好像是书本上的,人家借书给它,他便将它拍下照来!”

老刘摇头道:“书呆子!”

对面第一间房是寝室,寝室很大,六尺大床,铺着弹簧床褥;床的旁边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也不小,放着很多书本。斜对面是座大企柜,老刘拉开柜门,里面放着衣裤。

衣柜里面有个小暗柜,柜门锁着。

老刘叫小齐用百合匙开,阿明连忙说道:“队长,请你别开,要不老爷知道后,阿拉可难以交代了!”

老刘白了他一眼,道:“不开又怎能找到线索!”

阿明还想说,但小齐又叫了起来:“这种柜我未见过,百合匙也开不了!”

钟楚雄探头过去,见柜门上那把锁十分巨大,锁上刻满了很多阿拉伯字,共分为三组,他也未见过。

钟楚雄问道:“这是什么锁?”

小齐摇摇头,道:“没有匙孔,我便无能为力!”

老刘道:“岂有此理,那黎自添怎样用?”

“那个我更不懂了,也许这个是西洋货!”

老刘不叫小齐挖掉锁,只好再到邻房去。那间房锁着,虽然有钥匙洞,但小齐费了十多分钟,还没法打开。钟楚雄问道:“阿明,你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吗?”

“不知道!”

老刘忙道:“叫阿芳上来!”

未几阿芳上来,道:“老爷吩咐我不许进去,里面也用不着我清洁!”

小齐忽然问道:“他那张床这般大,有没有女人?”

阿芳红着脸道:“从未见过老爷带女人回来……”她见小齐用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连忙道:“我……我煮了晚饭便回家,阿明知道的!”

阿明在旁应是。老刘接着问道:“你平日有否发觉你们老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阿芳想了一下,道:“他为人除了孤僻一点,倒也没什么……”

小齐喃喃地道:“他这个人全身都透着奇怪,还说没什么!”

第七间房子却是空着,只放着两张扶手沙发,阿芳道:“老爷有时候在这里招待朋友!”

老刘道:“咱们先走,有需要的话,会再来搜查!”

老刘、钟楚雄及小齐直趋半淞园路蓝塘餐厅。

老刘向掌柜出示证明,然后开始发问,掌柜表示没有留意这么一个人,老刘沉下脸来,道:“咱们已经掌握到证据,你别跟老子来这一套!”

掌柜着了慌,连忙召来一个伙计,道:“队长,阿拉只顾收钱,没留意店里的人;你问这位部长吧,他也是姓刘!”

老刘对刘部长说出情况,刘部长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他大约坐了一个钟头才离开。呶,就坐在那个座位上!”

那座位正好对着大门,老刘再问:“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胖胖的,看来斯斯文文,像是个上流人士!”刘部长边想边道:“他穿一套蓝色的西装!”

钟楚雄插腔问道:“他只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有没有同伴坐在别的座位,我就不清楚了!”

“餐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有没有人来找他?”

“都没有。”刘部长用肯定的语气道:“他叫了一个牛扒餐,吃饱又喝了一杯咖啡就走了,前后大约一个钟头。”

小齐接问道:“那个人你以前见过没有?”

“没有,面生得很!”

老刘道:“假如你对咱们提供假口供的话……”

刘部长快口快语地道:“我甘愿接受惩罚!”

钟楚雄跟老刘分手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立即乘车去找萧显典。萧显典早已下课回家,听见他的话之后,十分诧异,道:“他没来找我!”

“萧教授,你知道他跟谁来往较密切吗?”钟楚雄自黎自添接了电话便离家这一点,判定打电话给黎自添的,必是他的熟人,否则他在接了恐吓信之后,决不会贸贸然离家赴约。

萧显典道:“你还记得那天我向你提及张学天吗?”

“是那个天文学家吗?可惜我不认识他!”

“我带你去!”萧显典披上大衣,便带钟楚雄出去。张学天家就在附近,走八九分钟便到达。

对张学天来说,白天反而是他的休息时间,这时候他才刚下床哩!见到萧显典带着一个陌生人,这么早到访,有点奇怪地问:“萧兄,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

萧显典笑道:“是一阵怪风!张兄,我来替你介绍,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通天晓’钟楚雄!”

钟楚雄连忙伸出手道:“不敢,张兄大名久仰矣!”

张学天连声请坐,又叫太太煮咖啡:“希望你也喜欢喝咖啡,我是不能一日无此君!”

钟楚雄道:“我虽没有这个习惯,但也喜欢喝!”

双方坐下,萧显典立即进入主题:“张兄,星期六是不是你约了黎自添?”

“是的,你怎会知道?”张学天讶然问道:“是他告诉你的吗?”

钟楚雄心头一跳,忙道:“黎自添在什么时候离开府上的?”

张学天道:“他在寒舍过夜,星期天的大清早才离开的!喂,老萧,不是他除了什么事吧?”

钟楚雄道:“他一直没有回家。”

张学天一怔,道:“也许他去找朋友,不一定是出了事!”

“他接到一封恐吓信!”钟楚雄将情况告诉他,并说出上星期有人在中山路截劫他的钻石的事情,张学天才相信黎自添可能遇险。

“老萧,这件事我可无能为力!”

萧显典望着钟楚雄,钟楚雄接问:“张兄,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不过假如你不方便回答的话,我也不敢勉强!”说着张太太已捧着咖啡出来。

张学天道:“先喝咖啡再说!”

钟楚雄呷了一口咖啡,续问:“张兄,你对黎自添了解多少?”

“他喜欢研究一些古代的传说人物……嗯,有点怪僻,从来不谈他自己的事;还有……他不肯与人同时进厕,不高兴别人太过接近他!”

萧显典道:“经你这样一提,我倒也记得了,他的确不坐在别人身旁,永远都坐在角落里!”

钟楚雄却问:“他喜欢研究古代传说中的人物,跟天文学有什么关系?”

“也问女娲、鬼谷子之类的人物,我当然没法子给他答复,只能告诉他在我所看到的天文书籍中,从未看过这些人物的记载!”

钟楚雄又问道:“那么他还找你干什么?”

“他喜欢观星斗。”

“你在星期六打电话约他是为了什么事?”

“星期五晚上,我无意中发现一颗星,这颗星移动颇快,还能发光,很多现象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所以第二天约他一齐来观看,可是星期六晚上却找不到那颗恒星!”

钟楚雄道:“他有什么表示?”

“他劝我不用再找,等找到之后再通知他!”

萧显典道:“就这许多?”

“他在我这里找了几本书刊,天蒙蒙亮便离开了!”张学天道:“他这个人很固执,他一直认为古代极有可能有女娲、共工、鬼谷子之类的仙灵界人物。我说这是民间塑造出来的,他硬是说这些人可能来自别的星球,换言之不是地球人,因为他认为天是无际的,不单是地球上才有人类!”

萧显典连声道:“新鲜新鲜,可惜我对宇宙毫无了解!”

张学天苦笑一声:“但以现在的科学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到底只是一种推测!”

钟楚雄见天已快中午便邀他们去吃饭,可是他们都没空,婉言拒绝;他再坐一阵,便告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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