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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钞票的作用

审问林丁的地点,还是在上海总局地窖的刑室,气氛和设置跟上两次没有一点分别,分别的只是主审人换上卜局长。

除了局子里的人员之外,地上还有一口大麻袋,七八个人正把袋里的衣服和东西全部倒出来,逐件检查。

卜局长问道:“林丁,你为什么报假名?”

林丁喘着气道:“顺口说的,没有什么特别理由!”

“你为什么被人斩杀?”

林丁道:“我也很想知道!”

王森大喝一声,说:“刘世昌是你杀的,你也不知道理由吗?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枉刘世昌你是朋友,偷偷将那半张钞票交给你,你还杀死他,你还是人吗?”

林丁脸色一变,仍然不肯招供。“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杀刘世昌!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冤枉好人!”

郑明怒道:“你也算好人,天下间还有坏人吗?你偷偷离开病房到更衣室去干什么?”

林丁答不出来,干脆来个十问九不答,王森冷笑一声:“你答不出来,我替你答吧!你不是为了偷两件衣服而进去的!因为你们打晕看守员,在里面足足超过十五分钟,如果纯粹是为了偷几件衣服溜出医院,早已成功!”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才续说下去,“你是为了去找寻那半张钞票!”

林丁脸色又变了一变,但还不肯开腔。

王森又道:“至于‘飞斧党’和‘青刀帮’斩杀你们的原因,也很简单,你们半路使出黑吃黑的手段,在火车上扒走叶根生的皮夹,拿去他那半张钞票,飞斧党及青刀帮自然不会放过你们!”

郑明加上一句:“照你说,咱们不会猜错吧?”

林丁冷冷一笑,道:“你们早已将我定了罪,又何必再问我,浪费你们宝贵的时间?”

郑明再也忍不住,挥掌掴了他一巴掌,怒道:“哼!我就不相信你的嘴会比铁还硬!”

“现在已是新时代,还用满清迫供那一套,你们算是什么?”

郑明又举起手来,卜局长喝住他,道:“慢慢问,不怕他不说!”

王森也接着道:“不错,就算咱们放他出去,飞斧党和青刀帮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两条路由你选择……”他说到一半故意停住。

林丁脸上更无血色,前胸却不断沁出血水来,原来他的伤口又裂开了。他虽然不说话,却拿眼望着王森。

王森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是哪两条路?”

林丁干咳一声,说道:“听一听也不坏!”

“第一条是让你给飞斧党的人杀死,我有办法保证你一定死在他们手中,而且会死得很惨!”

林丁冷笑一声:“我还有两条腿,也有朋友在上海!”

“你以为飞斧党的人,咱们一个也不认识吗?你一出大门口,他们就有人在外面等着你了!”

林丁登时闭上嘴。王森又道:“第二条路便是跟咱们充分合作!”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最低限度你不用立即处死,假如在狱中表现好的话,还能够获得减刑!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去考虑!”

卜局长接道:“计算时间!”

才过了三分钟,小楚忽然叫道:“他衣袋里有一张只有一半的钞票!”

刑室内的人立即耸动起来了,王森接过那半张钞票,一眼望去,除了不见了一半,并没有什么特别,他将钞票交给卜局长。

卜局长拿起钞票对着灯火照了一照,可以断定这张钞票不是伪制的,这就更加令人奇怪了。他转头问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林丁悻悻然地道:“我选择第二条路,不过我所知也有限得很,不能说我不合作!”

卜局长道:“是真是伪咱们分辨得出!快说!”

林丁吸了一口气,道:“我是铁桨帮的一位堂主,咱们得到一个情报,知道飞斧党和青刀帮要做一单大生意,其中有一个关键,这单生意做得成做不成,要有一件信物……”

郑明插腔问道:“这半张钞票便是信物?”

林丁点点头,续说下去:“应该是的,因为咱们知道信物是由叶汉荣带去上海的……”

“叶汉荣便是那个被扒皮夹的胖汉吗?”王森截口问道,“你们知道他的底细吗?”

“不错,就是那个胖汉!”林丁道,“他也只是一个中间人,在徐州做买卖,有时也会到上海买货去徐州卖,也可以说是个跑单帮的!”

卜局长问:“叶汉荣又跟谁接触?”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命令的,负责带信物到上海。”

“你听谁的命令?到上海跟谁接触的呢?”

这次林丁沉默了好一阵才道:“咱们帮主苗清江……到上海找周日红……”

郑明接问:“周日红又是谁?”

“七重天的舞女大班……不过当我到上海时,周日红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所以咱们还留在上海等候帮主的命令。”

王森道:“该说到主题了,这是一单什么大生意?”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真的!”

“不知道?你为什么肯冒这么大的险呢?”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端来……帮主说完成任务之后,人人有赏,而我的赏金最少是五千块!”

“是不是找到周日红便能够知道这是单什么生意?”

“周日红会带咱们去找另外一个人,对方是认信物不认人的!”

郑明在一旁骂道:“半张五佰块钞票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不会随便弄半张去冒认吗?”

林丁冷笑一声:“我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也可以猜想出来,这半张钞票是用手随便撕开,对方持另外半张,到时候要两边都能凑得上才行,你撕一张一模一样的给我看看!”

王森等人看看那张钞票,觉得他的见解很有道理,不禁暗叹对方聪明,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越是简单的手法,越不容易仿造。

林丁又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些!”

王森冷笑一声:“你还说漏了一件事,杀死刘世昌!”

林丁脸色大变,说不出话来。郑明喝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这是帮主的命令,假如我不遵守的话,我就得死……”

王森问:“你和他的事,最好说仔细一点!”

林丁既然连杀人也承认了,自然再无顾虑,便一五一十地道:“刘世昌还不算是本帮成员,那天他到我店里本来要去钓鱼的,后来我便利用他到火车路附近等候车上抛出皮夹……”

郑明又截口问道:“你自己不会等的吗?”

“火车路这么长,一个人行吗?咱们虽然叫扒手在那附近抛出来,但附近两个字,范围起码一两里长,所以要多找几个人,刚好让他拾到。”

王森再问:“他知道你们要的是半张钞票?”

“不知道,咱们只告诉他皮夹里有特别的东西便得留意,皮夹放着半张五百块的钞票,当然特别啦!咱们又约定晚上九点半在他家村口见面!”

“那为什么你在他家门口下手?”

“假如在村外,你们会怀疑凶手是外来的,在他家门口下手,会造成一个村内的人下手的假象!”

“嗯!你很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丁苦笑一声:“假如我聪明的话,当年便不会加入铁桨帮,要不也不会弄至这个田地!”

第一次的审问便这样结束了,众人都返回会议室,行动最快的自然是情报科长冯国建和侦察科长张耀邦。他们立即派人去搜集周日红的资料和调查他的去向。

午饭自然开在会议室内,卜局长紧张的神色稍为放松,道:“半张钞票既然已在咱们手上,相信他们的生意还未做成,这对咱们十分有利。”

黄德亮说道:“就怕他们临时改了信物。”

王森道:“大家记不记得姚掌柜提供的资料,叶根生……不,叶汉荣跟杨咪咪在通电话说了一句什么话?”

李秘书道:“他说他从阳澄湖东边来的,但照林丁的提供,他分明是由徐州出发的嘛!”

王森说道:“所以我听了林丁的口供之后,觉得这是一句暗语,也可能另有暗喻。”

卜局长精神一振,道:“大家一边吃一边想!”

会议室是挂了三幅地图,一幅是全国地图,一幅是江苏省地图,另一幅则是上海街道图。王森走到江苏省地图前观看,阳澄湖的东边,地方可不小,实在太笼统了,因此他只好从字面上来推敲。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请卜局长听电话,卜局长去后即回,喜形于色地道:“好消息,小陆抓到朱登照了!”

张耀邦急问:“他在哪里?”

“别紧张,小陆正送他来此!”

风雷大声笑道:“看来刑室又得开放了!”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心情都轻松起来。

朱登照的态度十分良好,他供称曾经与杨咪咪有关系,但那只是短期情人,他现在已经另结新欢,而他并不知道杨咪咪利用他,用朱太的名称在外面活动,这几天他是在新欢那里过夜的。

王森问道:“那你靠什么维生?”

“翻译,最多的是替外国洋行做文件上和口头上的翻译!”

在那个时代,那是份优差,收入也好,所以他有“本钱”玩女人。

卜局长再问:“你后来为什么跟杨咪咪分手?”

朱登照咳了一声,道:“算起来,她起码也是我的半个表嫂,起初还有点偷的乐趣,但事后心里始终不太舒服,而且是她主动提出跟我断绝关系的,我自然乐意,老实说,咱们出来白相的,就算那女人怎样好,日久也会生厌!”

“杨咪咪是不是另有新欢?”

朱登照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吧,我听人说她跟陈全新有来往,山林酒家的老板!”

“最近杨咪咪有没有来找你?”

朱登照哈哈笑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说得出做得到,在床上是不折不扣的女人,但行事却有男人的作风,她一句断绝关系,便连电话也不给我一个,算起来,我跟她已有一年多不曾见过面了……有,去年中秋前在山林酒家见她在宴客,但咱们并没有交谈。”

王森急问:“她宴的是什么客?”

朱登照道:“那些人面生得很,不过其中有个日本人,看样子像是个大商家,过了一阵,我吃饱饭便离开了,他们的宴会还未开始。”

“陈全新当时有没有在场?”

“有的,他是在一旁招待,却没有就坐。”

审问还进行了一段时间,可是完全找不到卜局长想到的资料,最后只好告诫他一番:“朱先生,万一你发觉自己在什么地方瞒骗咱们的,希望你能够立即通知咱们!”

“这个自然!”朱登照微笑道,“不过我相信这种情形是不会出现的。”

“还有,假如你见到杨咪咪,也请立即给咱们电话,更不可以泄漏咱们找你的事给任何人知道。”

“这个我懂得,但我可以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吗?”

“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她罪恶滔天,神人共愤!”

送走了朱登照,众人的心情又沉重起来,现在他们最害怕的是万一杨咪咪和陈全新早已不在上海,那么便极可能不能及时制止他们进行罪恶的交易,当然上海治安部门的领导,更加没面子。

时间过得特别慢,会议室内已布满烟雾,空气几乎令人窒息,黄昏,有人来敲门,报称有人要找王森,在报案室等候。

王森连忙跟他到报案室,只见室里坐着一位西装煌然、头发油光整齐的中年汉,这个人王森却从未见过,不由愕了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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