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回来啦！”朱国明见到王森走进局子便叫了起来。
王森将毡帽脱下，顺手一抛，帽子飞落在他的办公桌上，问道：“最近有没有大案？”
朱国明道：“何止大案，而且一共有两起！”
王森没精打彩的神情一扫而空，问道：“是什么大案？小虎子呢？”
“他们都出去查案，是空巢而出！”朱国明将声音压低，道，“队长，总局长要咱们尽快破案哩！”
正说着，总局长的办公室房门忽然打开，周而勇探出上半身来，道：“你来啦！进来吧！”
王森抖一抖身上的灰尘，然后走进周而勇的办公室。周而勇递了一根香烟给他，自己也叼上一根，道：“坐吧！”
王森先替他点了火，再为自己点上。他坐下来，喷了一口烟，道：“局长，又有大案了？”
周而勇双眼望着他，道：“我得先问你一句话，你累不累？”
王森道：“您知道，我一向有打不死的精神！”
周而勇道：“但这次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
王森忙道：“没事，你请说吧！”
周而勇便将万山古玩店及马北凶杀案的情况略为介绍了一下，然后道：“这两宗案子都非同小可，一定要尽快破案，要不将会影响咱们的威信！”
王森道：“我会全力调查！”
“调查刚开始展开，资料还不齐全，现在是由小虎子负责，你问他吧！”周而勇将烟蒂捺熄，“还有，你回来之后，这两宗案子自然由你负责！小王，你得加把劲！上层对你的表现颇觉满意，你前途无限啊！”
王森强振精神，道：“您放心，相信这次我仍不会失手！”
周而勇再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真的有点累，歇一下，下午再工作，这是命令！”
王森果然乖乖返回宿舍，甩掉鞋子躺在床上。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翻上一张俏丽的脸庞，从来都平静的心潮，忽然泛起浪花，他哪里睡得着，躺了一阵，索性下床洗了个脸，再抽了一根烟，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掖上枪，便直趋总局。
这时候，将近中午，小虎子等人已经回来，一见到王森都很高兴。王森道：“先将情况说一下吧！”
小虎子先将万山古玩店的调查说了一遍，再将到女香斋视察凶杀现场的情况介绍了。
王森不下结论，转头问胡平原：“老胡，你也插了手吧？有什么线索发现！”
小虎子觉得王森比较重视胡平原，心头有点酸溜溜的感觉。胡平原道：“医院的化验报告已出来，马队长是死于失血过多，致命的是头部的一击，而身上的两个被剪刀刺伤的洞，都没伤到内脏！”
王森道：“你去看过尸体没有？”
“看过了，我发现一个疑点，死者被花瓶袭击的地方是在后脑！”
小虎子忍不住道：“前额跟后脑有什么分别？反正是致命之伤！”
王森瞪了一眼，道：“分别可大了！老胡，别理他，说下去！”
胡平原继续说下去：“马北的身材不矮，照说女人不会比他高，如果正面袭击，伤的该在前额，如果后脑受伤，只能在两种情形下才可以发生……”
王森叼上一根烟，问道：“哪两种情形？”
“第一，凶手身材比死者高；第二，凶手是在后面进行袭击的！”
小虎子忙插腔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假如是第一个原因，那么凶手便不是女人，换而言之，不该是秀子姑娘。假如是第二个原因的，那么马北便不是对她施暴了，换而言之，这宗案子便与奸杀无关！”
王森喷了一口烟，道：“好极了，分析透彻！小虎子，你一向毛躁，冲动有余，冷静不足，在这方面，你该向老胡学习！你们还有什么补充？”
小虎子道：“其实原因不只这两点，还有第三点，便是凶手身材虽然比死者矮，但她可以站在椅子上或桌子上行凶；第四点，死者可能蹲下……”
王森道：“大家一齐研究。小朱，你有什么看法？”
朱国明道：“小虎哥说的第三点，还有一点点可能，但第四点便没有什么可能了，因为死者向凶手施暴，总不会蹲在地上吧？”
小虎子瞪了他一眼：“在未清楚实况之前，任何一种假设都有可能！”
王森道：“你说这话没错，但不要钻牛角尖！其实也可能有第五种情况、第六种……现场的一切，也可以在事后刻意布置！”
胡平原道：“俺还有话未说！”他从身上取出两张X光照片来，“队长，您看一看！”
王森接过那两张X光照片，又点上一根烟，在灯下仔细观看。过了一阵，他问道：“你们看出什么来没有？”
小虎子和朱国明等人都没作声。胡平原道：“问题出现在伤口上！”
王森点点头，说道：“不错，你们看这脑骨。伤口是椭圆的，像只鸡蛋，一头较小，另一头较大，大的那边是接近头顶！”
杨镇问道：“队长，这又是说明了什么？”
王森道：“死者受袭之时，凶手在他前面，也许当时死者稍微蹲下身，或低着头！假如凶手是在死者的背后施袭的，尤其是凶手的身材如果比死者矮，较大的那边伤口，应该是向下的！你们大家想一想！”
众人一想都觉得有理由，小虎子更加不敢吭一声，慢慢垂下头。王森扫了他们一眼，续道：“这个发现，加重了老胡的看法，死者跟凶手是面对面的，因此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胡平原道：“可惜这个发现，对咱们的帮助并不大！”
王森道：“现场还封锁着吧？”
小虎子说道：“不错，小林还留在那里！”
王森道：“俺请大家吃饭，饭后一齐到现场调查！”
小虎子道：“队长您一回来又要工作，应该由咱们请你才对！”
王森在他肩膊上拍了一下，道：“你别高兴，吃了饭之后，可有苦头让你们吃的！”
杨镇道：“咱们是越苦越精神，就怕坐着没事干！”
午饭之后，一行人到达女香斋。林五岭见王森来，立即迎上前。王森道：“你去吃饭！”回头对小虎子等人道，“咱们上去看看！”
由于这件案子深被重视，所以阁楼上的一切依然保持原状，血迹也仍留在楼板上，是故空气中仍飘散着一股异味。
王森看了一阵，吩咐胡平原留在原地继续观察，自己却带人下楼到附近作详细的调查访问。
王森看了一下地形，女香斋阁楼靠近一栋平房，那是一爿纸扎铺。他信步走了进去，只见店内的人都在糊纸人纸灯笼。他自我介绍：“俺是省里的侦缉大队长王森，请问你们有谁晚上是在店里住的？”
一个老头哈腰道：“队长，您请坐。”他将一张凳子拿出来，“小洪，小冯，你俩过来一下！”
两个在糊纸灯笼的小伙子放下手上的工夫，走了过来，道：“什么事儿？又是查案？你们早来问过了！”
王森微笑道：“我们都不怕麻烦再来调查，相信你俩不会怕被多问一次吧？”
小洪道：“问吧！”
王森第一句便切中问题的中心：“那天晚上你们都在店内睡吧？有没有听见女香斋里面的动静？”
小冯道：“咱们两个睡在地板，那里跟女香斋只有两板之隔。那天晚上，俺听见一个人在叫救命！”
王森一怔，忙问道：“是男人叫还是女人叫？”
“男人。”小冯十分肯定。
王森续问：“你有什么反应？”
小冯道：“那时候俺刚躺下不久，隐隐约约听见，后来便不再听见了。俺起初还以为是听错了，第三天知道里面发生了事，所以才敢确定，的确有人叫救命！”
王森再问一句：“你能肯定是男人的叫声？是不是发自女香斋阁楼的？”
“应该没错……不过俺可不敢保证，但肯定不是秀子姑娘的叫声！”
王森心中暗自忖测着，随口又问道：“后来呢？那边便没有声音了？”
小冯沉吟道：“后来的事，俺不敢太肯定，因为那时候俺已迷迷糊糊睡了。”
“不要紧，你照你所感觉到的说！”
“俺好像听见一个打碎什么东西的声音，一会儿p俺便睡着了。”
“你再想一想，那打碎的声音，像什么东西？”
小冯想了一下道：“好像是碗碟……”
“是陶瓷的破碎声？”
小冯点点头，王森改问小洪：“你有没有听见？”
小洪道：“他们都知道，俺一躺下去就像死猪一般，响雷也未必听得到！”
王森再问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资料，便告辞到另一边去。那边是一爿文具店，卖的是纸笔书簿，看情况生意也不会好，店内只有一位老头。王森道明来意，那老头倒十分健谈，立即问道：“队长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在店里睡的？”王森见他点头，便继续问，“老伯，隔壁发生凶杀案晚上，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老头想了一下，道：“老汉双耳听觉不大好，不敢太肯定……那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一个男人在喊救命，但是不是由女香斋传出来的，俺就不知道！”
王森又问了个问题，老汉很合作，但可惜他所提供的没有什么新鲜的，王森返回女香斋时觉得这宗案子比想像中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