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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意外”

万山古玩店仍然关着,万山惊魂未定,大声呼喝:“小石,快拿壶浓茶来!”

张松道:“老板,您刚才不是叫小石出去看看吗?”

万山不耐烦地道:“那你就替我沏一壶吧!”他在店里团团乱转,喃喃地叫道,“他奶奶的,真是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抢劫,快清点一下,看损失多少!”

茶沏上来了,万山刚捧起一杯热茶,小石已“砰”地的一声,大力推开木门走了进来,万山喝道:“慌慌张张的干吗?”

小石喘着气道:“老板!不好啦!”

万山怒道:“俺不好还不够吗!”

“不是……小福给那劫匪一枪打死了,尸体还躺在街头!”

万山一惊非同小可,杯里的热茶都溅了出来,惊呼道:“真的?”

“老板,您不相信可亲自去看看!”

万山暗叫一声倒霉,道:“局子里的人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尤掌柜已带着几位汉子进来,他指着一位蓄着短髭的汉子道:“老板,这是马队长!”

万山叫了起来:“你们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马北不悦地道:“咱们跟劫匪又不是同党,怎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照顾你?你们别吵,找个人做代表,由头至尾,仔细说一遍!”

万山顿足道:“马队长,小福让劫匪打死了,你们快去缉凶吧!”

马北双眼一睁,急忙问道:“小福是谁?”

“他是本店的伙计,刚才追那劫匪出去,被劫匪用枪打死了!”万山道,“小石,你快带他们去看看!”

马北将侦缉队员小陶留下来,带着几个手下跟小石出去。小石在前面快跑,转过几条小巷,到了一条小巷外面,只见路人围得水泄不通,马北喝道:“让开!咱们来查案的!”

路人立即分散,马北便见到地上伏着一个人,头部附近的地上还有一滩血!他示意一个手下将尸体翻过来,小石“啊”地一声惊呼,不敢观看。

马北走前几步,见那人中弹之处,是在额头的正中,早已一命呜呼!

马北问道:“这人便是你的同事小福吗?”

小石连忙点点头:“是的,他叫岑小福!”

马北站了起来,问道:“你们有谁看见当时的情况?”

一个路人道:“俺在对面看见,这个人一直在后面跑着。”他指指岑小福的尸体,“那个贼躲在墙后,忽然探身出来,向他开了一枪,他便倒地了!”

马北再问:“那凶手长得怎样?他向哪方跑去?”

路人道:“他动作很快,俺看不清楚,俺当时很害怕……过了好一阵才走过来,已不见凶手了……”他指着几个路人,“他们也在那个时候走过来的。”

马北道:“你们有看见吗?”

路人道:“咱们是听见枪声,所以走过来的,俺来的时候,只见有个人从另一端巷口闪过!”

“穿什么色的衣服?”

“深蓝色的长衫!”

另外一个加上一句:“好像是绸布长衫。”

马北转头问小石:“劫匪穿的什么衣服?”

小石道:“正是蓝绸长衫!”

马北吩咐手下:“你们到附近搜查一下,叫仵工来收尸,有事到‘万山’古玩店找我!”

马北与小石返回万山古玩店。万山道:“小福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马北点了点头,问道:“他有什么亲人?”

万山道:“他父母双亡,也没有亲人,吃住都在我店内!唉,他还欠下一笔债未清哩!”

“难道也没有好朋友?”

张松接道:“他有一位未婚妻,是开针线店的,叫秀子,看他们的情形,已近论婚嫁的地步!唉,咱们还在羡慕小福找到一位好对象哩,想不到他无福消受!”

马北问手下:“你问清楚了没有?”手下说已问清楚,马北又道,“请你们通知那位秀子,叫她等下到局子里走一趟,另外等下咱们会派画师来,请你们合作,好让画师绘出凶手的图像!”

万山道:“队长,俺损失惨重,请你们尽快捉拿凶手!”

马北沉声道:“这是咱们的责任,不用你担心!”

万山哈腰送客,心中却道:“这件事我不担心,谁担心?”他回店,道,“今日不做生意了,关门吧!”

尤掌柜道:“老板,咱们似乎要买三牲来拜拜土地财福!”

万山道:“我叫我老婆办!还有,大家看看怎样替小福办身后事!”

张松道:“小福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身边可没有钱,不如咱们凑点钱替他买副棺材吧!”

万山道:“他尽忠职守,棺材跟主要的开支由俺付!小石,你走一趟去女香斋通知秀子,说话可要小心一点,不要令她太受刺激!”

小石边走边想:“人已死了,还能怎样说小心?难道告诉她还有复活的机会?”到了女香斋外,只见店门只开一半,里面传来一股浓烈的药味,他探头向内打量,只见里面没有顾客。

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问道:“里面有人,请进来参观吧!”

小石走了进去,便见到秀子在一角做绢花。他堆下笑脸问道:“秀子姑娘,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店?”

秀子道:“今天我身子不舒服,而且绢花又卖光了,所以半开着店,不过今日还是做了好几笔生意。石大哥,现在快吃午饭了吧?你怎会出来,是万老板要你送货吗?”

“不是……”小石不知如何开口,边想边应付着,“你煮饭了没有?”

秀子以手按额,道:“头痛得很,不想吃,还没煮!咦,你站着作甚?是不是要买绢花胭脂送给你心上人?你随便挑吧,大家熟人,我给你算便宜点!”

“俺还没有心上人……”

秀子微微一笑:“那你是专程来探望我的了?”

小石结结巴巴地道:“是老板叫俺来的,因为小福,他、他发生意外了!”

秀子一怔,随即紧张地问:“他病倒吗?看了大夫没有?”

小石叹了口气,道:“不用看大夫了……”

秀子扯着他袖子:“小石哥,你快说清楚,到底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俺说了你可别伤心……”小石的双眼也有点湿润,“今早有个劫匪到咱们店子里抢劫,小福真是个好人哪!他尽忠职守,追了出去,结果……”他实在不忍心再说下去。

秀子用力摇晃着他:“你说,你说,结果怎么样?”

“小福哥给那臭贼……一枪……打死了!”

秀子如遭雷殛,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地道:“不是的,不是的,你骗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石忙道:“是真的!你不相信可去店子里问问!”

秀子神情一呆,忽然瘫倒在小石的怀中,小石惊慌地问:“秀子姑娘,你怎样啦?”他用力摇了一阵,秀子姑娘悠悠醒来,“秀子姑娘,俺不会说话,咳咳,总之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

秀子呆呆地坐在竹椅上,喃喃地道:“为什么好人往往短命,天啊,你真是无眼啊,叫我以后日子怎么过?”

小石干咳了一阵,道:“秀子姑娘你别哭……对啦,局子里的马队长叫你到那里去一趟,小福哥的尸体,已让他们扛走了,也要领出来!”

秀子举袖拭去眼泪,说道:“小石哥,你陪我去一趟,你等等我……我换件衣服!”

小石心中暗道:“娘儿们就是麻烦,这时候还换什么衣服?”不过他却满口答应。

过了一阵,秀子出来,见她穿着一套白绸子暗花的衣裤,小石才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又想道:“她跟小福还未成亲,却肯为他这样,他妈的,小福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两人到局子,马队长只循例问几句,秀子表示已与小福私订终身,说着又哭泣起来。

马北道:“你是什么时候跟他私订终身的!”

“上个月底,咱们本来打算在这个月底就去见我爹娘,先订个婚,等小福赚到钱后才成亲的……唉,我真命苦呀!早知这样,我今早该去万山看看他!”

马北道:“你今日不用开店吗?”

“我身子不舒服,今早头痛得厉害,肚子又不舒服,所以去永寿街回春堂给梁大夫诊断过……”

马北问道:“是什么病?”

“没什么……小意思!”秀子双颊忽然红了起来,“队长,你要赶快抓住凶手,替小福报仇啊,要不小福在泉下一定不能瞑目!”

马北对万山表示不耐烦,但对着这位楚楚可怜的美人,却和颜悦色:“这个自然,那臭贼这般没人性,咱们怎能放过他!秀子姑娘,你先回去吧,尸体要明天才能领!”

秀子谢了他一番,然后跟小石到万山古玩店。她一见到万山便哭了起来,万山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天意,他偏偏选上小福,要是小福跟尤掌柜他们都在后堂,也许他便不会追出去!”

秀子哭得更大声了,万山的老婆在旁安慰她:“老万已说要负责小福身后事的开支!”

秀子抽抽泣泣地道:“人都死了,身后事还……”

万山连忙道:“你放心,小福是因公殉职的,咱们一定将他身后事办得风风光光!”

“我没有主意,由你们决定吧!”

万山道:“你还未吃饭吧?老张,捧碗稀饭给她!”

秀子道:“我还在煎药,要赶着回去了!”

“小石,送她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

秀子回去之后,便将门关上了,邻居都听到点风声,要去安慰她,都被她回绝了。

秀子把药汁倒掉,煮了一顿丰富的饭菜,现在应该无人来找她了,她将从小福袋子里得到的东西,拿了出来,估计一下,大概也值一千块大洋左右,她珍而重之地收起“赃物”,坐在椅上闭目养神,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想着什么,她似乎在等待。

时间飞逝,不觉已是深夜,女香斋的大门忽被人敲响,拍门声甚有规律。秀子一听,脸上登时露出笑容,当下将门拉开,外面立即闪进一条汉子来。

铺内的灯光很暗,秀子关上门后,立即问道:“东西带来了没有?”

那汉子大摇大摆,在铺里踱着步,秀子背着门板,静等他开腔,目光却十分凌厉,假如万山在此,一定认出这汉子便是今早光顾他店子的劫匪,只不过衣着不一样,脸上也多了一撇短髭,同时还架着一只金丝眼镜,看来像是位读书人!

劫匪道:“你该满意了吧,你不想要的人,俺已一枪结果了他,现在不利的因素全压在我头上,而你却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地分肥!”

秀子冷笑一声:“你也不想一想,这一切安排全是我一个人!为了策划这件事,我花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有那个傻子做内应,还有什么困难?”

“哼,你说得倒轻松,我一到济南便看上了万山古玩店,由那时开始,我便开始打主意了!”

“这样说,岂不是已八个月了?”

“不错,没有我,那傻子肯提供一切方便吗?”秀子道,“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要反悔?你该知道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劫匪忙堆下笑容,道:“事前说好的,四六分账,你六我四,俺怎敢反悔?”

“货在哪里?”

劫匪从身上拿出几件古玩来,秀子脸色立时一沉,道:“欧阳钊,你敢耍你姑奶奶?拿了件不值钱的货来骗我?”

“不是,俺怕带得多,路上不方便,所以先带这些来!”

秀子面罩寒霜:“告诉你,你别跟姑奶奶来这一套,明天晚上便得将所有的货带来!”

劫匪欧阳钊道:“货到你手,俺的钱几时拿?”

“卖了货自然会算给你!”

欧阳钊堆下笑容:“秀姑,这可不公平,要是货到你手中,你便立即远走高飞,俺岂不是做了冤大头!”

秀子道:“你不相信我?”

“这年头钱最实在!”

秀子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假如你担心的话,可以每天监视我,我一离开店子,你便跟在我后面,这样你总可以放心吧!”

欧阳钊觉得这办法十分麻烦,而且自己现在是个杀人凶手,跟着秀子,非常危险,可是他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

秀子道:“姑奶奶如果要独吞那批货的,就会雇人将你杀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欧阳钊想了一下,道:“好吧,我明天晚上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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