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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来了

秦山杰见那个刑警要他拿出发票来,心头不由一沉,忙向后面叫道:“老杨,把发票给他们看。”

那三个刑警便转到后面去,同时抽出枪来,喊道:“不许动!”

秦山杰向后面那一辆的何长山作了一个下手的手势。何长山与白永安立即跳下车去,向那三个刑警走去。

杨千里为了吸引三个刑警的注注意,道:“发票在车后,你们等一下。”他转身爬上面粉袋,再由后面滑下。

一个刑警立即走过去,道:“你别想溜。”可是他到车后,却不见了杨千里。

那刑警冷笑一声,把步枪伸进车底,道:“再不出来,俺就开枪。”

话音刚落,大方已一拳捣在他太阳穴上,那刑警只觉双眼一黑,眼前金星直冒,瘫倒地上。

与此同时,白永安与何长山也同时由后面箍住刑警的脖子,车上的假孝子跳了下来,很快便将他的枪拿掉,同时把他击晕。

大方擦了一把汗,道:“七郎,现在怎办?”

“把车开到小路去,把刑警和马也带走。”

马车立即又开动,秦山杰见旁边有条小路,长满了草,附近还有很多树,便把车驶了进去。

走了一程,到达另一条小路,这条路前天秦山杰已走过,知道前面有座很密的树林,便挥鞭催车前进。过了一阵,果然见到那座树林,秦山杰首先驶了进去,白永安等人紧跟在后。

到了林中,秦山杰跳下车,道:“现在不能再前进,否则自投罗网,这次能够幸运通过,下一次便不会这样幸运了。”

大方连忙问道:“七郎,你的意思怎样?”

“把货埋在地上,车子继续前进,先走十多里路,然后大家散开。”

这一次的经历虽然有风无险,但却使白永安改变看法,他也同意秦山杰的看法,道:“立即将货搬下车,埋在附近。”

秦山杰道:“不,这个地方太过露眼,不行,到别处去,你们跟着俺走。”他重新上车,车再行了一阵,便见到一座乱葬岗。

白永安叫道:“好地方,快下货。”

众人七手八脚把大烟卸下来,秦山杰叫人继续把车驾走,他、白永安、何长山、杨千里、大方和三只手立即将“货”搬到山岗上。

他们每人两三袋一趟,很快便将“货”搬到山岗上,藏在大石后面。秦山杰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去偷几柄锄头来。”

三只手立即道:“这件任务就交给我吧。”

大方看着秦山杰,秦山杰点了点头,他便说道:“俺跟你去,多一个人接应也好。”

过了两顿饭功夫,他俩才回来,三只手道:“他妈的,这里前不靠林,后不着店,跑了五六里路才有一座小村落。”

何长山道:“别说废话了,咱们快掘吧。”

大方把三柄锄头抛落地上,秦山杰找了一个地方,道:“就在这里吧。”

杨千里、何长山和白永安立即挥锄挖掘起来。过了顿饭功夫,挖的坑还不足埋藏,于是秦山杰等人便接力轮流挖掘。

当他们弄好一切之后,已是下午四点多钟,白永安道:“现在咱们怎办?”

“找个地方躲他一头半个月,等风声过了之后再来挖掘。”秦山杰道,“不过咱们要把消息告诉欧阳三。”

白永安道:“由现在开始,咱们一起行动,谁敢擅自离开的,俺便不客气。现在咱们先去跟那些车夫会合,然后去找欧阳三。”

六个人走下山岗,慢慢向前进,秦山杰道:“看来咱们要换些庄稼汉的衣服,才不会引人注意。”

三只手道:“俺再去偷。”

秦山杰忙道:“不可,在这里偷,很快便会暴露目标。”

杨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七郎,你好像叫他们驶十多里路便回来,按说回来时走路也应该到了,为何至今还不见人影?”

大方道:“你们看到没有?为什么路上不见一个人?”

秦山杰跳了起来,道:“咱们一定是被人包围了。”

白永安道:“不会这么快吧?”

秦山杰道:“就算不被包围,前后的路也必是被人截住了。小三子,你们刚才来时,路上有没有人?”

“有的,不过不多。”

杨千里道:“听,有枪声。”

秦山杰立即伏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半晌跳了起来,道:“大概在三里外的地方,枪声很密,可能是他们跟刑警开火了。”

何长山道:“咱们去不去救援?”

秦山杰语气坚决地道:“不去!现在就走回头去!”

白永安等人都没了主意,乖乖跟着他转身跑去,不久又来至乱葬岗附近,他却不上山,向山后急跑。

三只手有点紧张,快步奔前与秦山杰并肩:“秦大哥,这边没有人吗?”

“小三子,等下俺叫你跑便跑,也别回海阳镇,到外浪荡一两年再回去。”秦山杰塞了一把钞票在他袋中,沉声道,“你听见没有?”

“那你呢?”

“俺跟你不一样,何况前天又杀了人,你还有前途,将来不要再干鸡鸣狗盗的勾当,正正经经地做个人,就算穷也活得快乐。”

三只手第一次感到悲哀,轻声道:“秦大哥,你也还有前途,咱们一起跑吧,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妻子的。”

“不,你跟着俺只有死路,无论如何,俺得跟他们老板见个面。”

说着已来至一座树林,秦山杰闪了进去,道:“天黑之后再行动。老白,拿柄枪来。”

白永安有点犹疑,秦山杰冷冷地道:“你不相信俺的枪法,还是不相信俺的为人?”

白永安干笑一声,只好抽出一柄只有六颗子弹的左轮手枪给他。秦山杰也不作声,跳到树枝上,背依树干打瞌睡。

杨千里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觉。”

天色渐渐黑了,秦山杰跳了下来,道:“老白,带我去找老三。”

白永安首先走出树林,向南行走,不久便到了公路旁边,只见附近有岗哨,还点着好几盏油灯,六人只好向东行,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才冲过公路。

他们向南跑了两里多路,停下稍息,白永安道:“哼!他们想抓住咱们,还真不容易!”

按说偌大的一个地区一定有破绽,断不会无路可走,可是秦山杰却心惊胆跳。

白永安又开始带路了,他们跑了大半夜,连水也没能喝上一口,真的又疲又乏,幸而白永安道:“前面那座小村庄就是了。”

秦山杰道:“欧阳三在里面?”

“他在不在里面,俺不知道,但他曾经吩咐过俺,如果要找他,便可到口埠的山松村找他。这里俺来过,没问题,趁天还未亮,咱们进去吧。”

六个人蹑手蹑脚地进村,村里面的狗忽然吠了起来,听声音便知道为数不少,众人都有点心惊。

白永安向一栋白色的小屋跑去,树后忽然扑出几只狗来,秦山杰在他后面,眼明手快,一脚将那只狗踢飞。

白屋的大门倏地打开,白永安道:“白天永安,晚上大方!俺要找老刘。”

屋内有个粗哑的声音,道:“快进来吧!”

六个人立即窜了进去,那人“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黑暗中听到一个轻微的“刷”声,有人划亮了火柴,将油灯点亮了。

灯亮了一下,秦山杰等人的双眼才能适应,这才发现,那个人的年纪已超过五十岁,一身胖肉,但是脸上却挂着一道刀疤,笑起来时,牵动刀疤,看来十分诡异可怖。

“你是谁?”

“白永安。”白永安问道,“三哥在吗?”

“他出去还没回来。”

大方道:“咱们露了底,迫不得已,来你这里躲上几天,等三哥回来之后再商量。”

刀疤胖汉老刘道:“好吧,俺带你们到客房去。哈,咱们这里有四间房,俺住一间,你们六个人正好每间住两个。”

秦山杰跟三只手进房,三只手立即躺在床上,只听得老刘在外面说道:“你们一步也不能出去,明早再煮东西给你们吃吧。”

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人声,有人大喝道:“快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三只手呻吟了一声,喃喃地道:“惨,咱们陷入天罗地网之中了。”

小虎子接到的电话是报告三个刑警追查一队马车失踪了,根据报告,马车共有七辆,车上装了好些面粉。小虎子立即联想到,那些面粉袋装的一定是大烟,所以立即带人乘车赶去。

他们一共乘两辆汽车,一辆是吉普车,一辆是大卡车,小虎子的吉普车较快,但抵达现场已经是下半夜了。

小虎子一跳下车便问:“这里是谁负责的?”

庄队长应声而出,道:“这段路是由咱们雍坊城负责的,俺是刑警队长。”

“俺是省里侦缉队的中队长小虎子,情况如何?那三位刑警找到没有?”

“找到了,他们都被人杀死,枪、证件和衣服都被夺走。”

“你详细报告一下。”

“俺打了电话之后,便带人到前面去加设路障,可是等了好一阵,仍不见那队马车经过,这显示有三个情况:第一,马车在咱们到达之前已过去了;第二,他们还未到;第三,他们可能改道而行……”

小虎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说简单一点不行吗?”

“是、是,咱们认为第三个可能性较大,而附近有条小路,可直达柳桥,所以咱们便抄过去,刚好见路旁停着几辆马车,但马已不见,于是咱们便立即追查,很快便发现有十来个人骑马逃跑,咱们在后面追,追了六七里路,终于给咱们追上,便发生了一场枪战。”庄队长说得急,说到这里时,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然后再说下去,“他们火力不够,被咱们压住,丢下了几具尸体又向东逃走了。”

“他们逃去哪里?你们有马难道追不上?”

庄队长道:“那些杀千刀的十分狡猾,不射人而射马,咱们的马都让他们打死了。不过俺也不好对付,立即下令以牙还牙,结果他们的马也全部死掉。现在咱们还有人在追寻,不过天黑之后不好找,所以俺在附近布防,相信他们还在包围圈内。”

小虎子见他话中不时要为自己吹嘘一下,有点讨厌,便道:“好啦,其他的别说,他们还剩下多少人?”

“大概八九个。他们死了五六个,咱们才死了两个。”

“人手够吗?”

“不大够,不过弟兄们斗志如虹,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杨镇忍不住道:“你说了一大堆,还未说到最重要的事来,马车上的面粉袋子,检查过了没有?”

“报告,俺亲自检查过了,里面全部是雪白的面粉,不过根据弟兄们的报告,数量跟今午相差很多。”

小虎子道:“把今午跟他们照过面的人叫来。”

庄队长往后面喊:“小康,你过来向中队长报告。”

一个年轻的刑警走了过来,神情有点惶恐。小虎子道:“你将情况仔细说一下吧。”

小康原原本本地将经过说了一遍。小虎子眉头一掀,道:“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载着面粉北行,一路带着真货逃跑!嘿,大烟既然有这么多,他们扛着跑,跑不远,一定是藏在附近。传令下去,不要死站着,要不断巡逻。”

天亮之后,小虎子便带人到那条小路去,四个人往北步行,小虎子道:“大家小心,他们可能就躲在附近。”

走了一阵,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小虎子立即回头,见到一个刑警骑马而来:“报告中队长,胡中队副的人已经来到了。”

小虎子道:“你叫他把人分成两组,一组由他带领,向东搜查,另一组来咱们这里。”

刑警应了一声,便策马回去了。

杨镇道:“小虎子,这里北面是一片广阔的农地,他们也许向北逃跑了,因为那边有农村,躲藏比较方便,而逃到海边,又可以坐船到别处去。”

小虎子同意他的见解,四个人便停下来,等候后援。过了二十分钟才见黄成带着十余个侦缉队员赶上来,小虎子将人分成两拨,一拨五个,由黄成带领,另一拨八个则由自己带领:“小黄,你带人由此向北进。”

黄成应了一声,带人穿过树丛,走上田梗,向北挺进。

小虎子那一拨则继续西行,到了另一条只能通人的小径才改往北行。走了不多久,小径的两旁都是阡陌,远处有几个村落,小虎子的步伐立即加快。

进了村之后,他大声道:“咱们是省里的侦缉总队,现在请你们的村长来说话。”

村人立即将一个白发的老头请了出来,那老头道:“长官,老汉姓黄,是本村的村长,请问有什么吩咐?”

“咱们在追一股运毒的歹徒,你们昨晚有没有发现陌生人进村?”

“没有。”黄老头毫不思索地道,“不过,下半夜时,俺被一阵狗吠声吵醒,披衣开门看了一下,又不见有人。”

“今早也没人发现什么异常?”

黄老头说道:“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报告。”

小虎子谢了一声,带人继续前进。当他们到达第二个村落时,便有人报告,昨晚有七八个汉子冲进他们村中,偷了些食物,然后向北逃走。

小虎子马不停蹄地向北快跑,杨镇在后面追了上来:“小虎子,咱们这样追也不是办法。”

小虎子反问:“你有什么办法?”

“俺估计他们白天必定匿在什么地方,晚上才行动,否则何必在晚上偷食物?就是要在日间吃的。”

小虎子道:“有道理,大家想一想,他们会匿在什么地方?”

一个队员道:“山上。”

另一个道:“破庙。”

杨镇道:“由这些人的行动来观察,他们都是些悍匪,除非没路可走,否则不会去那种引人注意的地方。”

小虎子想了一下,忽然道:“快回头去。”

众人莫明其妙,不过依言返回那座小村,找到村长,小虎子问道:“村长,你们说那些大汉来偷食物,是什么时候?”

村长道:“那时候天快亮了。”

小虎子再问:“这里离北面的村落,最近的有几里?”

“四里多。”

小虎子吸了一口气,又问道:“贵村有没有空废的屋子?”

村长想了一下,道:“俺家有栋老屋,因为闹鬼,所以俺后来再建了一栋新房子,旧的则用来放粮食,也可以说是仓粮。”原来这村长便是附近著名的地主。

小虎子大喜,忙道:“那老屋在哪里?请你带路。”

村长不知什么事,便带他们到一栋旧屋之前,那屋虽旧,有些漆及灰已开始剥落,但看来仍十分牢固,而且面积不小。

小虎子轻声对村长道:“平时你们里面有没有人看守?”

“有个老头看仓库。”

“今天他出来过没有?”

村长摇摇头道:“他经常几天都不出来,在里面炊食。”

“俺怀疑那些大汉躲在里面,你悄悄叫附近的人躲一躲,不要慌张,免得打草惊蛇。”

村长却慌慌张张地跑去了,小虎子与杨镇觉得他们窝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于是派四个人伏在大屋的四边,另外一个人则站在附近平房的屋顶监视,杨镇带一个人由后面进去,小虎子则由前面攀墙进去。他把人手布置完毕之后,又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分开。

小虎子疾走几步,倏地标前,双手在高墙上一扳,身子便翻了进去,墙后是座铺石板的院子,小虎子落地时,发出“啪”的一声响,幸而不见有人,他立即窜至墙后匿着。

院子之后便是一座大屋,以前大概是厅堂,木门关着,厅后面大概还有其他的房舍。

小虎子慢慢向门走去,忽然里面有人道:“老夏,你听到没有,刚才好像有声音。”

另一个粗沙的声音道:“哪里有?你别疑心生暗鬼,没的自己吓坏自己。”

“真的,俺听到了,也许有人来搬粮食。”

“去你的,要是来搬粮食的,怎不叫门?”

先头说话那个嘀咕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不去看,俺去看。”

小虎子知道他们便是自己要找的人,立即准备应战,一会儿,传来木门的拉动声,接着,门“呀”地一声推开,一个头上包裹着毛巾的汉子提着一柄枪走了出来,由于门板是向外推的,所以小虎子身子被门板遮住。

那汉子四看无人,转身来拉门板,小虎子忽然用力一推,“砰”的一声,门板撞在那人的头上。

那汉子尚未知道发生什么,小虎子已像一头出柙的老虎般扑出去,劈脸便是一拳。

“砰!”那汉子鼻上中拳,鲜血四溅,他一手捂脸,一手把枪指向这边来,但小虎子反应极快,飞起一脚,便将其手上的枪踢飞。

紧接着,五指一落,将那汉子拉到自己的身前,再将其手臂屈到肩后,挡在自己的身前。

这时候,里面的人才知道自己的行藏已经败露,便叫嚷起来。小虎子喊道:“你们已被包围,乖乖地把枪抛出来,举手投降吧。”

他连喊两遍,对方只以枪声答复,小虎子向门口方向走去,他身前那汉子大叫起来:“老夏,你们千万别开枪。”

小虎子食指一扣,枪管吐火,这时候后面也传来枪声,小虎子道:“听到没有,咱们已将你们包围了。”

里面有人道:“他们来的人一定不多,要不为什么还不冲进来?”

小虎子对天连发两枪,这是暗号,通知守在四角的队员进来。那四个队员进来之后,小虎子道:“你们两个上去屋顶,其他的守在窗外。”

小虎子等了一阵,然后推着那汉子前进,走进大厅。厅里堆着好些布袋,里面装着粮食。小虎子刚探出头,一个汉子便由布袋后面探出头来,开了一枪。

“哎唷。”小虎子身前的汉子中弹,惨叫起来,他的枪管从那汉子的臂弯后探出,连发两枪,布袋后面那汉子缩了回去,小虎子立即推着那汉子向一堆布袋走去。

布袋后忽然探出一个人来,小虎子一连三枪,那汉子脑袋开花倒地。

那堆布袋后面没有别人,小虎子放下已死的汉子,向布袋堆慢慢爬上去,忽然后窗“蓬”的一声被人撞破,接着又传来一阵枪声。

小虎子爬到上面,居高临下,看到三个持枪的汉子在另一堆粮食后面团团乱转,他“砰砰”几枪,击中两个,随即伏下喊话:“缴枪不杀,你们再反抗,只有一条死路。”

旁边的窗子也被那两个侦缉队员打破了,接着天窗也破了,剩下的那五个土匪见大势已去,便乖乖抛枪,叫道:“别开枪,咱们投降。”

小虎子喝道:“走出来!举起双手!”话音一落,五个土匪依次走了出来,侦缉队员纷纷出现,先搜身,再将他们推出去。

“还有没有人?”

一个土匪道:“没有了。”

“那些大烟藏在哪里?”

“咱们不知道,他们叫咱们驾车往前走,再回去找他们,但咱们还未回去,便被刑警追上了。”

杨镇在里面走了一匝,拾起地上的枪,道:“的确没人。”

小虎子道:“俺先带他们回去,你对村长交代一下!走。”

当小虎子等人跟庄队长聚头时,胡平原还未回来,他立即叫人去找。

庄队长忽然对他道:“中队长,王总队长已从烟台赶来,今天就会到达。”

秦山杰自床上跳了下来,当他走出大厅时,白永安和大方等人也都走了出来,老刘向他们摇了摇手,对外面道:“什么事儿?”

外面有人道:“老刘,你没事呀?”

老刘将门拉开,道:“不好意思,吵醒了你们,是俺的几位远亲来探俺,没事没事。”

“咱们听到狗吠声,以为有贼来打劫哩!”

老刘道:“因为他们迷了路,所以半夜才到。”

外面的人散去后,老刘将门关上,道:“没事,你们睡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重新回房,躺在床上,由于连日紧张,加上赶了一夜的路,很快便进入梦乡。他们醒来时,已是中午。

老刘已煮好了饭菜,进房叫醒床上人,众人肚子都咕咕乱叫,脸也不洗,便坐下狼吞虎咽。杨千里道:“菜美饭香,可惜没酒。”

老刘道:“三哥吩咐,任何人来这里都不能喝酒。”

一大锅白饭,眨眼间便吃得干干净净。

秦山杰洗了个脸,问道:“欧阳三什么时候会来?”

“不晓得,不过你们既然不能出去,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大概三五天之内,他一定会回来。”

“你跟欧阳三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白永安等人也很想知道,因为他与大力跟了欧阳三已不止十年,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去年中,欧阳三曾经带白永安来这里住过一夜,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老刘哈哈一笑:“这句话你不该问,正如俺也没问你们的底细一样。”

秦山杰道:“老白,俺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俺想让小三子离开,让他自个回家去。”

白永安脸色立即一沉,道:“老七,行里的规矩你该还未忘记。他知道货埋在哪里,放他走,万一那批货不见了,谁敢担保?除非你到时候肯赔钱。”

何长山也道:“不错,咱们也不容许他离开。”

“俺保证他不会去通风报讯,也不会去挖货,来个黑吃黑。”秦山杰道,“俺只是不忍心他跟咱们……”

杨千里道:“咱们还未到绝境。”

“他跟咱们不一样,俺不能够害他一生。”

大方道:“俺保证以后不去找他。”

老刘忽然道:“俺保证他走不出这条村子。”

秦山杰一听,顿时闭上嘴。

三只手哈哈一笑,道:“大哥,你不用替俺担心,反正俺这条命不值钱。”

“不管你的命值不值钱,若有什么闪失,俺都难以心安。”

老刘嘿嘿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何长山接道:“对呀,没人叫你带人来的呀。”

秦山杰只觉得五内一阵揪紧,说不出的痛苦,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小虎子在吉普车前审问那几个土匪,他们只供出这宗运毒案的头子是欧阳三,至于大烟埋在什么地方却毫无所知。

小虎子问:“那姓秦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以前好像也是个人物,后来收山了,这次听说是给欧阳三迫出江湖的。”

“哦?他如何迫他重出江湖?”

“这个俺便不知道了。”

“欧阳三是跟那几位在逃的人在一起吗?”

“不,他神出鬼没,不与咱们在一起,不过有时候他又会出现。”

“那几个人逃去哪里?附近有什么巢穴?”

“这个咱们完全不知道。”

“你们要将大烟运去什么地方?”

“听说是济南城。”

“接货的是谁?”

“不知道。”

“谁才知道?”

“除了欧阳三之外,大概只有白永安和大方才会知道,咱们地位低微,他不会告诉咱们的。”

小虎子冷笑一声:“这批货共有四至六吨,那十五具棺材肯定只能装小部份,其他的放在哪里?”

“货是在什么地方上岸的,共有多少,咱们完全不知道。”一个土匪道,“欧阳三只叫咱们在某月某日到姜山镇集合,到那里他便作了安排,要咱们驾车,或者假扮孝子。”

“棺材内装的是大烟,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欧阳三要咱们小心保护,说成功之后,每人有几百个大洋。”

“哼!几百个大洋便值得你们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杨镇问道:“姜山镇可是靠近丁家港吗?”

“是的,离丁家港大约五十里路。”

小虎子道:“你们不但运毒,而且还杀人,罪名重得很,相信你们也心中有数。还有什么消息可以提供的吗?”

土匪们想了一下,其中一个道:“他们只有六个人,每人都有枪。”

另一个抢着道:“这次欧阳三好像跟楚龙合作的。”

“楚龙?”小虎子眉头一皱,“青龙帮帮主?”

“是的,因为俺认得那个姓杨的跟姓何的,是楚龙的亲信。”

“楚龙呢?”

“没跟咱们来。”

小虎子看看没办法再挖出什么来,便叫刑警将那五个土匪押走,同时对杨镇道:“你坐车到雍坊城打电话,把这一切告诉局长,叫总局下命令莱阳分处,派人去调查楚龙。”说着跳下吉普车。

杨镇刚跳上车,忽然黄成满头大汗地跑来:“小虎哥,咱们挖到那批货了。”

小虎子与杨镇同时叫了起来:“在什么地方?”

“在乱葬岗。”

小虎子道:“小杨,你先别去,一起去看看那批货再说。”

“老胡叫俺来拿些绳子跟竹杠。”黄成道,“数量不少哩!”

庄队长道:“没这两种东西,咱们去抬吧。”

“你的任务是防止毒枭逃脱,派个人到附近的农村借。”小虎子对庄队长说完,便跟黄成上车,吉普车便慢慢沿着小路驶去。

不久车便停在乱葬岗冈下,小虎子和杨镇跟着黄成上山,只见几个侦缉队员,正把棺材慢慢扛下山。胡平原兴奋地道:“找到了,没错,全部都是。”

小虎子也兴奋地问:“你是怎样知道的?”

“从地上的足迹看出来。”胡平原指指山下的泥土说,“雪刚消融,地上泥泞,他们扛着上山,脚印特别深,俺有了怀疑,所以上来看看,首先发现三柄锄头,又有一堆没有墓碑的新坟,觉得十分可疑,叫人一挖,见下面埋有好几十袋面粉。打开一看,哈哈,找到了!这次总算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小虎子暗暗佩服他的细心,他看看吉普车,道:“不用抬,咱们用吉普车运出去。”

吉普车上只留下一个司机,由于数量颇多,因此只能分批运。小虎子对司机道:“小李,辛苦你了。”

司机笑道:“辛苦得高兴,有什么打紧。”

杨镇到雍坊城已是下午,他顾不得吃饭,立即到雍坊分处打了个电话到济南总局给周而勇,并且向他报告了一切。

周而勇在电话中对他说:“你们干得好,再一次显露咱们侦缉总队的威风,但还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把在逃的六个毒枭抓回来;第二,调查欧阳三的去向和其他的货在哪里。”

“是,总局长。”

“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嗯,不必多说,再给你们调十个去,黄昏就出发,你们下一站到哪里?”

“还不知道,不过咱们会把去向告诉赵分处长。”

“有需要的话,随时打电话来,一定要把欧阳三及其同党逮住,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大烟卖出去。”

“是。”

“保持联系。”

“是。”杨镇放下电话,掏出一根烟叼上。

赵处长问道:“总局长有什么命令没有?”

“要咱们把人抓回来,把货搜出来。”杨镇抬头问道,“处长,你吃过饭了没有?”

赵处长道:“俺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但俺知道本城的高家园小菜烧得最好,又不贵。”

杨镇哈哈一笑:“谢谢你的好介绍,俺吃了再来拿车。”他拉着司机到高家园吃饭。

这时候饭馆内没一个客人,杨镇走了进去,道:“掌柜的,来几个小菜。”

掌柜道:“这时候不卖小菜,炒饭和卤面就有。”

杨镇说道:“拜托一下,咱们是吃公饭的,吃了饭之后,还要赶几十里路去抓贼。”

掌柜道:“城内吃公饭的,老汉哪一个没见过?你别来这一套。”

司机小李拿出证件在他眼前一晃:“咱们是省里来的。”

那掌柜一听是省里来的,登时换上另一副嘴脸,忙道:“两位官老爷请坐,俺去厨房吩咐他们特地弄几个好的小菜。”

杨镇有点不好好意思,道:“算了,来一盘炒饭,一碗卤面就好。”

“不麻烦!反正他们也快要下锅了。”掌柜不由分说便跑进灶房,一会儿又出来哈腰问道,“长官要喝酒吗?”

杨镇说道:“咱们要办公事,不能喝酒。”

等了好一阵,第一道菜才送上来,杨镇举起箸道:“小李,来吧!”

忽然门口走进一个人来,道:“等等俺。”

杨镇抬起头来,喜而叫道:“啊!队长!”

来的果然是王森。他在杨镇身边坐下,把帽脱下,小李忙将筷子递给王森,掌柜不待吩咐已送上一副碗筷。小李忙道:“掌柜的,烦你吩咐厨房多弄两个菜。”

王森举着箸夹了一块红烧排骨,道:“那案子有什么发展?”

杨镇边吃边轻声将案情及进展向王森报告,然后问道:“队长,你从哪儿来?”

“刚从烟台坐火车到,在分处听赵处长说你们在这里吃饭,就赶来了,有没有土匪的线索?”

“俺来的时候还未找到。”杨镇忽然想起周而勇的话,忙又转述了一次。

王森眉头一皱:“数量有四至六吨这么多,欧阳三不知去向?”他沉思了一阵,忽然道,“快吃!”

杨镇忙问道:“队长,你想到了什么呢?”

“我在想,另一批可能是由欧阳三跟楚龙押运的。”

“这么大批的货,他们怎样运?”

王森眉头一皱,不再说话,吃饭的速度也慢了起来,但前后只用了半个钟头,三人便会账出店,直趋分处。

王森和杨镇跟赵处长在办公室内开会。王森道:“赵处长,请你发动一切力量,通知你辖下的乡镇,严密注意陌生人,他们人数是六个,因为地方大,单靠咱们人手是不够的。”

“好,我立刻就去办。”

王森道:“那几个土匪还在你们分处吧?俺要亲自审问他们。”

可是当王森审问了那些土匪之后,只能知道欧阳三在四方镇出现过。

王森没办法,只好上吉普车,向小虎子驻扎的地方驶去,沿途他不发一言,杨镇与小李都知道他在沉思。

吉普车停在大卡车旁边,天还未全黑,王森还未下车,小虎子与老胡已看见,都迎了上去。

王森点上一根烟,在车上问:“有进展吗?”

小虎子摇摇头,道:“不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

王森跳下车,对庄队长道:“派人到乡村里面通知村长,报告案情,叫他们留意陌生人。把这里的人全撤掉,将大烟用大卡车运到雍坊城去。”他忽又问了一句,“刑警们有没有休息?”

小虎子道:“俺叫他们在白天轮流休息了四个钟头。”

“好,咱们商量一下……唔,你们估计那六个人会由哪个方向逃跑?”

庄队长在旁道:“那天俺跟他们谈话,有个姓秦的说欧阳三他们去羊角沟。”

“羊角沟,靠近莱州湾……不对,他们不会去那里。”

庄队长问道:“那么他们会去哪里?”

黄成在旁瞪了他一眼,怪他问得鲁莽。

王森道:“兵书上有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们大概不是往北行,那么剩下来的便是东、西和南……对,是南方,因为南方有铁路,如果他们坐火车,危险性反而较小。”

小虎子等人听他这样一分析,也深觉有道理。

王森又道:“现在就向南追查。”他重新跳上吉普车。

小虎子道:“俺跟老胡带人在后面跟着。”他又叫了一个队员上车,吉普车载着四个人,绝尘而去,不久到了一条向南伸的公路,一转头便南下了。

小虎子与胡平原见刑警的马匹就在旁边,也带上了几个人,骑马跟着吉普车前进。

走了一阵,便见有村落,他们分开调查,都没有线索,但王森仍不死心,继续前进,不过由于每到一座村落便要下车查问,所以进展甚慢。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便到了江埠,这是大乡,他们停了下来,跟乡长商量了一下,乡长派出一队壮丁,陪着他们逐村查访,他们三人一组再加上一个壮丁,深入小村向村长查询。

不久,黄成带着三个人来到山松村外,村口的狗立即狂吠起来,那个带路的壮丁忙道:“不要进去,等下他们就有人出来。”

过了一阵,村内果然拥来一批持棍的村民,喝道:“你们是谁?”

黄成道:“咱们是省里的侦缉总队,有事请你们村长来说话。”

壮丁接口道:“请钟大叔。”

那些村民见他能叫出他们村长的姓,便道:“等一等。”

其中一个小伙子立即转身向村内跑去。

过了一阵,一个老头边披衣边走过来,道:“谁找俺?”

黄成把他拉到一旁,轻声说话,钟村长道:“昨晚是有人进村,村口的狗吠得好厉害,不过咱们不知道来了几个人。”

“他们今天有没有出来?住在哪里?”

村民道:“好像是进了老刘家,但今天没见到有人从老刘家出来,那栋白屋就是老刘家。”

黄成再问道:“老刘是什么人?是贵村人氏吗?”

“是的,他少年到外地谋生,五年前衣锦回乡,建了这栋白屋,平日没事做,他很沉默,很少与乡亲来往。”

“以前有没有人来找他?”

“有的,但不多。”

“找他的都是些什么人?”

“找他的人都是男人,没什么特别,不过都不像是庄稼人。”

“那栋白屋有多少个房间?”

“四间房,两间厅。”

“他家里人很多?”

“不,只有他一个人住。”

黄成想了一下,道:“请你替咱们问问他,看昨晚有多少个人来找他?”

钟村长点点头,便转身而去。

当村口的狗吠起来时,老刘首先便醒了,他连忙走到窗前,拉开一片窗叶,望向村口,由于他这栋白屋较高,所以村口的情景可以一目了然。

这时候,秦山杰、白永安等人也都醒来了,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大对头,好像有人来查询。”

“什么人?”

“看来是官府里的人。”

“他妈的!他们怎会知道?”白永安骂了一声,道,“现在怎办?”

“立即离开这里,你们快准备。”老刘进房拿出两支手电筒来,“你们的枪都带上了没有?”

秦山杰等六个人都紧张地穿好了衣服,佩上了枪。

老刘道:“跟俺来。”他走到灶房,推开枯草干柴,掀起两块红砖,下面是个地窖,白永安打亮手电筒,立即跳下去。

此刻大门忽被人拍响,老刘立即道:“快!下面有出口,你们往林后逃跑。”

当最后一个跳下去后,老刘盖上红砖,边用含糊的声音问:“谁呀?”

“老刘开门,俺是村长。”

“等一等,俺穿件衣服。”老刘弄好干草,点了盏灯,走去开门,到门后又装出一个呵欠,然后开门问道,“村长,有什么事?三更半夜的,有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省里有侦缉队来咱们这儿调查,所有外地人都要查问,你昨晚的朋友有多少个?”

“四个。”老刘又打了个呵欠,“他们下午就走啦!什么事?”

“走啦?哦,没事,没事。”钟村长转身去了。

老刘立即到厨房把干草堆放好,正想上床,大门又被拍响,他用愤怒的语气道:“村长,俺到底犯了什么规矩?你老是来吵!”

大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却是三位年轻的汉子。黄成向他点点头,道:“咱们正追查几个毒枭,进去看看方便吗?”

老刘道:“还有比拒绝更加不方便的吗!请进来吧。”他重新将油灯点亮,“你们要搜就搜吧。”

黄成也不客气,走进屋内,掏出枪来,踢开寝室的门,房内没有一人,但棉被枕头一片凌乱,黄成眉头一皱,伸手进被窝,被窝里还暖乎乎的。黄成倏地转头问老刘:“你睡哪里?”

老刘指指旁边那间房,黄成冷笑一声:“这房谁睡?”

“昨晚来的朋友。”

“人呢?”

“下午他们就走了,因为俺不大舒服,所以还未整理。”

“现在天气这么冷,他们下午走的,被窝为什么还暖?”

老刘脸色大变,半晌才道:“因为……因为房子一直关着。”

这时候另外两个侦缉队员也搜查完毕:“黄队长,屋子内再没别人。”

“看住他!”黄成到其他房间看后,将枪管抵在老刘的太阳穴上,“一共是六个人?是不是?”

老刘不吭一声,黄成大喝一声:“他们去哪里?”

老刘十分顽固,仰头冷笑,一个侦缉队员忍不住掴了他一巴掌。老刘冷笑道:“吃公饭的人就会这一套。”

黄成道:“你们运毒贩毒,害人无数,真可说是人人得而诛之,掴你一巴掌算得了什么?”他打了个眼色,那侦缉队员又一连给他两巴掌。

“你说不说?”

老刘道:“有种的便打死俺吧!”

“你以为俺不敢?”侦缉队员怒不可遏,一拳击在他小腹上,老刘登时如熟了的小虾般弯曲起来。

黄成道:“算了,你快去通知王队长。”他取出手铐将老刘的右手扣住,再把另一边扣在床脚上。

就在此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狗吠声,另一个侦缉队员小周叫道:“他们还未去远!”

黄成喊道:“追!”他回头对钟村长道,“请村长叫人在四处打锣,别让他们再混进来。”

小周踢开后窗跳了出去,黄成跟在后面,打开手电筒,白屋之后有颇多果树,地形渐高,前面的狗吠声不绝于耳,随着传来一道清脆的枪声,黄成与小周立即向山上奔去。“砰”的又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黄成身边擦过,黄成吃了一惊,立即关上手电筒,同时改变方向前进。

天上的星星稀稀疏疏,大地景物一片模糊,不过却还可以分出草与树。

山后的枪声再起,这一次是连续数响。

黄成暗道:“难道他们跟队长遇上?”

小周道:“他们把狗打死了。”

黄成一听,果然再无狗吠,原来山松村的保安工作做得最好,养的狗又多又大,还受过一定的训练,很难将之甩掉。

黄成道:“快,他们一定快跑掉了。”他几个箭步便奔上山坡,随手漫无目的地开了两枪,山下没有反应,黄成与小周不顾危险,向山下猛跑。

此刻四周都是刺耳的铜锣声和叫喊声,黄成向天开了两枪,告诉王森他们的位置。

他们向前跑了里多路,已来至另一座小村。小周问道:“不知他们是否躲在里面?”

黄成向四周看了一下,沉吟道:“还是等王队长来吧。”

那小村的狗又狂吠起来。小周叫了起来,道:“不错,他们就在里面。”

黄成道:“咱们兜到村后去。”他与小周分开前进,绕过村子向村后跑去,狗吠声不绝于耳,幸而没有狗扑出来。

当他们在村后埋伏好之后,村内的狗吠声更响,接着有几条黑影冲了出来。黄成首先开枪,小周也接着发枪,那几条黑影立即退了回去,同时举枪回击。

黄成与小周都是经验丰富之辈,连忙换了个方位,他俩不敢胡乱开枪,因为子弹有限。

过了半晌,村里没有动静,小周探头出去,那几条黑影已不知去向。他轻声道:“黄队长,他们会不会由前村跑掉?”

黄成也十分焦急,道:“没办法,现在咱们只能守在这里。不过如果他们由村口逃出去,可能会让王队长碰上。”

过了一阵,村前那方忽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黄成喜道:“呶,他们到了,咱们更加不能离开。”

话音刚落,背后已传出一阵脚步声,小周脱口喝问道:“谁?”

胡平原道:“是咱们。”

黑暗中奔来十个人,个个都提着枪。

黄成道:“老胡,你来得正好,你们守在这里,俺带几个人兜去左边。”

胡平原道:“左边已经有小虎子跟杨镇,你留在这里,俺带人去右边。”他放下四个人,带着五个人向右边窜去。

一个侦缉队员道:“王队长就是王队长,他一到歹徒就现形了,咱们能跟着他真是福气。”

小周说道:“如果论起功劳,他早该升为处长了,就是没有人可以顶替他的位子。”

黄成斥道:“现在是擒凶,不是开讨论会,你们给我静下来。”

过了半晌,枪声已弱,却隐隐听见王森的叫声:“你们听着,咱们已把村子包围了,把枪抛出来,投降吧。”

村子里人声嘈杂,但看来是村民的惊恐诧异声,王森又道:“白永安、秦山杰,你们出来吧。”

村里忽然传出一个凶狠的声音叫道:“王森,你别得意,你们敢进来,咱们就把村民杀死。”

黄成骂道:“他妈的!他们居然拿村民的生命威胁咱们,真是灭绝人性!”

王森怒吼一声:“你们胆敢伤村民一根毫毛,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哈哈笑道:“死无葬身之地,跟死有葬身之地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要死。”

这句话倒十分有力,令得王森愕了一下,半晌才道:“你们威胁不到咱们的,也绝对逃不出天罗地网。”

村里又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乖乖退后,不退的话,咱们就杀人,退,退后半里。”

王森向手下打了个手势,道:“不,咱们退十尺。”

话音一落,村里便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伴着一道凄厉的叫声。

“退半里,不退咱们就再杀人。”

王森向手下挥挥手,首先退后,但他们退到树后便都停住。林五岭问道:“队长,怎办?”

王森双眼喷火,其他侦缉队员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村里又传出白永安的叫声:“他妈的!你们停着干什么?打!”

“砰”的又是一枪。

王森挥手示意后退,他轻轻对林五岭道:“你带几个人到村后堵截,兜远一点去。”

“还不够半里!”白永安又吼着,接着又开了一枪。村子里死一般寂静,王森额头上冒着汗,他极力令自己冷静。

黎明前天空特别黑暗,五丈外的景物完全看不到,王森一颗心忽然松了下来,因为他发觉对方使的是“空城计”,根本是在乱呼而已,只要一俟天亮,他便有把握制敌于死命。

想到此,王森叫队员分开,还叫几个爬上树,居高临下。

村里村外只有风声,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待枪声再打响时,可能会形成一个枪林弹雨、血流成河的局面。

村外的侦缉队员固然焦急,村里的六个亡命之徒何尝不急?六个人站在一栋砖屋前面商量,那些村民得到他们的警告,都不敢走出门外。

何长山问道:“现在怎办?有什么办法冲出去?”

大方道:“依俺的意思跟他们干吧,投降俺是绝对不干的,你们一定也知道,抓到局子里去,咱们五个人都得判处死刑。”

何长山道:“除了死,难道就都不能活?”

大方嘿嘿一笑:“人家人多,又在暗处,你还想活?”

白永安道:“你们别吵了,听秦七郎的。”

秦山杰吸了一口气,道:“要想活命还有一个机会,虽然机会不大,但总算是机会……”

杨千里急道:“行啦,那你就快点说吧!”

“咱们把村民赶出去,混在他们中间出去,现在天黑,逃出去的机会很大。”

何长山兴奋地道:“俺的爷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白永安沉声道:“别吵,咱们没时间了!七郎,你继续说下去。”

“先去问一问,火车是在什么时候经过的?”

白永安道:“老杨,你去问。七郎,这里离火车站还有十多二十里路……”

“除了坐火车外,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会通知各火车站,咱们还是有危险。”

“谁说要到站?咱们在半路就跳车,再走一段路,然后又爬上第二班车,半路又下车,这样就有机会摆脱他们。”

白永安赞道:“真有你的!”

秦山杰冷笑一声:“你们当然好,但俺老婆还在欧阳三手里。”

白永安拍拍胸膛,道:“你放心,这件事包在咱们身上,见到三哥,咱们替你向他求情放了你老婆。”

大方道:“可以开始了吗?”

“慢,有些事急不来的。大方,你去弄几套衣服来,咱们化装一下再出去。”

大方应声而去,杨千里恰好回来,道:“第一班经过的火车是早上七时,八点半是第二班,九点半是第三班。”

“去哪里的?”

“东行的,咱们要去哪里?”

“到时再说。”秦山杰走到三只手身边,拍拍他的肩头,“小三子,等下你见机行事,一直坐着车,不用再跟咱们一道。”

三只手这时候已吓破了胆,默默地点着头。

不一阵,大方已拿来了六套衣服,他们立即换了衣服,何长山道:“俺把他们赶出来,叫他们往村后跑。”

“不,往前村跑。”

大方一愣,道:“王森在前面,你不是说最怕他吗?”

“俺想得到由火车路逃跑,他也会想得到,咱们就偏偏叫村民由林前出去,王森一定会以为咱们会往后跑,这样他就要中计了。”

众人听后都由衷地赞了起来,秦山杰续道:“不要慌张,分开两路来跑,俺、小三子跟大方走左边,你们三个走右边,过了山松村再会合,你们还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就把村民都叫出来,由俺开口。”

何长山、白永安、大方和杨千里到各家说话,叫他们静静地走出来,集中在一起。过了顿饭功夫,那些村民都到齐了。由于他们村人口单薄,加上在枪管的威胁下,所以不敢反抗。

秦山杰道:“你们听着,咱们不愿再拿你们做人质,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限你们半分钟之内,全部跑出村子,记住,要从前面出去,跑得慢的,便别怪咱们在后面开枪。开始!”

那些村民发一声喊,转身便向村口奔去,就像是一股汹涌的潮水般。

秦山杰在后面喊道:“快!”他向其他人一挥手,六个人便混杂在人群中,向村口奔去。

那些村民扶老携幼,逃跑犹恐不及,哪里还有人留意他们?何况天黑,就算他们在旁边也不知道。

刹那间,村口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着呼爹唤娘的声音,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王森等人都是一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队员在树上看得较远,向下道:“队长,那些村民冲出来了。”

“后面有没有人?”王森一呆,急忙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一大群好像蚂蚁一般。”

王森连忙现身,叫道:“你们为什么跑出来?”

前头的村民见人现身,都了意识地尖叫起来。王森急道:“别怕,俺是省里的侦缉队长,那六个土匪呢?”

一个小伙子道:“他们叫咱们一起跑出来,跑得慢就要开枪。”

王森又问:“他们还有什么行动?”

“问咱们火车经过的时间。”

一个侦缉队员道:“他们要坐火车逃跑。”

王森忙道:“留一半在这里,其他人跟俺去。”他带着十来个人冲进村内。

“大家小心!”王森踢开一道大门,探头向内望了一眼,又退了出来,叫道,“小徐,到村后面问问他们。”

一个侦缉队员应声向村后直跑过去,还未到外面便叫道:“老胡,小黄。”

黄成认出他的声音,忙问道:“什么事儿?”

“那六个坏蛋有没有逃出来?”

“没有。”黄成走了过去,“刚才那边那么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六个坏蛋迫村民向村前跑出去,队长怀疑他们要从后面溜掉。”

“没有,你再到左边去看看。”黄成命令一个队员到村左查询,自己则带着人向村内的方向渐渐挺进。

这时候,天已蒙蒙亮,视野较清,村民的房舍基本上已查过,仍没有土匪的踪迹,王森又急又怒,他心中暗问自己:“他们会从哪里离开?”他心头一动,猛地跳了起来,叫道:“你们继续搜,留意屋顶跟树上。”他向村口猛跑过去。

村民仍然聚集在那附近,王森大声问:“有没有人向北跑?”

半晌才有一个小孩子道:“刚才好像有几个人向山松村的方向走去。”

王森连忙问道:“是不是你们村里的人?”

孩子怯生生说道:“天黑,俺看不清楚。”

王森连忙叫道:“都跟我来!”他飞也似的向山松村方向跑去,侦缉队员问也不问,也跟着快跑。

当王森站在山坡顶时,见远处有三个黑影向左方跑去,而右方也有三个黑影正冲过小路,向左边汇集。

“就是他们六个,快追!”王森抽出了盒子炮来急跑,他速度快,将距离缩短了几尺,立即举枪向对方发射。

“砰砰”两枪,由于双方都在奔跑,所以没法命中,与此同时,对方也回身开枪。

王森身子一伏,低头前进,由是双方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后面的侦察队员赶了上来,纷纷举枪射击,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忽然,中间那个土匪大叫一声,仰天跌倒,另一个拾起地上的枪,向他的同伴开了一枪,继续前进。

远处那三个土匪已没了踪迹,而剩下的两个也冲进一座树林,继续飞奔。

到了林前,王森回头道:“小心他们在林内反抗。”

侦缉队员前进的速度又慢了起来。

待到他们出了树林,已没有那五个土匪的影子,王森见前面就有一座小村,估计如果不是躲在里面,便是被房舍挡住,因此继续追赶。

小村的人虽然有很多已起床,但还未开门,侦缉队员大声向他们问土匪的踪迹,他们都不知所踪,出了小村,王森不由叫了一声苦,原来村后有座小山坡,上面草长树密,对土匪十分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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