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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与共

宋建城吃了好些年糕,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心中不断盘旋着马大娘那几句话。他估计彭哥快回去,便告辞返回去,马大娘把剩下的年糕递给他:“给他们两个吃吧。”

“谢谢你,大娘。”

宋建城回房,将年糕放在桌上,喃喃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该不该报仇?不杀死唐匡,我又怎对得起惨死的爹爹,又怎向娘交代?”

他心中一直盘旋着报不报仇的问题,觉得十分烦闷,便把箱子推开,准备躺下床,不料箱子被推落地上,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宋建城吃了一惊,因为他记得,他当时是将箱盖合上的。刹那间,他立即掏出枪来,眼睛向上面瞄了一下,立即退出房外,喝道:“滚出来,你在床底下,我看见了。”

“是我。”床底下果然爬出一个蓬头的姑娘来,那姑娘慢慢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泪迹,赫然是唐珍珍。

“怎会是你?”宋建城大感意外,“谁叫你来的?”

“是我自己来的。”

宋建城见到她便想起唐匡,不由粗声道:“你来干什么?”

“建成哥,我……”唐珍珍深感委屈,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宋建城心头一软,也有点尴尬,半晌才道:“你怎会知道是我?”

“你、你的眼睛没变……眼神也没有变……”

宋建城身子一震,暗道:“她真的还记得我……”房内一阵沉默,良久,他横起心肠,说道,“我不想对你不利,你走吧。”

唐珍珍珍珠般的泪珠又滚了下来:“你真的这般狠心……我不怪你……但你连让我多待一会儿也不肯?”

宋建城悻悻然地道:“那你坐吧!你爹以为我抓了你呢!告诉他,我宋建城顶天立地,不会以女流做人质。”

“我……你爹是让我爹打死的……”

宋建城虽然认定唐匡是杀父仇人,但听了这话仍忍不住打个冷颤:“你知道?他告诉你?”

“他今日告诉娘,让我无意中听见的!但,我认为很公平,娘说得对,那只是一场悲剧。”

宋建城怒道:“为什么悲剧发生在宋家,不发生在唐家?”

唐珍珍退了一步,轻声道:“我可以坐下吗?”

“哼,这张床你早已坐过无数次了,桌上的油灯的油也是你的吧?”

唐珍珍抬起头来,道:“是马大娘告诉你的?”

“你还是说别的吧!”

唐珍珍又问:“你早来这里了?”

“我一直住在这里。”

唐珍珍想起那夜自己自言自语的情景来,一张脸涨得像只柿子,又羞又急,跺脚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宋建城冷冷地道:“这是我的家,为什么要早说?”他见她的羞态,也想起当夜的情景来了,咳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你进来,所以躲在上面,那时候我不能暴露身份,无意中偷听了你的话……”

“你坏!你坏!”唐珍珍羞得奔出房去。

宋建城一怔,咳了一声,道:“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你。”

唐珍珍倏地站住,宋建城有点不忍,轻声道:“我想知道你为何说我爹死得公平。”

唐珍珍定一定神,知道今日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转身进房,坐在床上,头一直不敢抬起。宋建城见她那副神态,一颗心也忍不住怦怦地跳了起来,目光瞥及桌上的年糕,便端起盘子,递到她面前:“你还未吃午饭吧?”

唐珍珍娇躯一颤,声如蚊呐地谢了一声,用手指夹起一块,慢慢地咬着,心中暗道:“他只关心报仇,一丝也不关心我,他既然偷听了我的话,知道我的心事,为什么不表示一下?”

宋建城忍不住道:“时候不早啦,你说吧。”

唐珍珍娇躯又是一震,定一定神,这才将所知的转述一遍:“那的确是一场悲剧,不是我爹杀死你爹,便是你爹杀死我爹。若非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便是你是我的杀父仇人。”

“哼,你爹不能赶走我爹!为何他自己不去别处另创天下,却要我爹去?这分明是欺负我爹是老二。”其实唐匡还隐瞒了自己事先已藏了一柄“大白龙”新型手枪在身上,否则宋建城将更加愤怒。

唐珍珍抬起头来,颊边挂着泪珠:“老大跟老二有什么分别?”

“手下都听老大的话,他有恃无恐,才敢说出这种话。”

唐珍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其实他们两个都不对!开赌场,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我一直反对,也一直有一份愧疚。每次出门,我都不敢抬头看人,生怕别人会恨我。”她吸了一口气,大胆地暗示,“我恨不得到别处去,最好越远越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家不认识我的地方……比如上海。”

宋建城心头狂震,房内又再沉默,他暗道:“你若不是唐匡的女儿,倒可以终生为伴。”良久他才道:“若要我不报仇也可以……”

唐珍珍急不及待地问道:“是什么办法?”

宋建城道:“你回去叫你爹自杀。”

唐珍珍脸色一变,抑压住内心震荡,轻声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不到。”

唐珍珍鼓起勇气道:“也许你返回上海,对二婶说清楚,可能会化解这场冤仇!我、我也很想看看二婶……可惜没有机会……”

“你爹若死了,娘可能会回来。”

唐珍珍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宋建城道:“你哭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母子当年哭了多少趟吗?为了报仇,我也不知吃过多少苦,每做一件事,都是为了报仇!我好像是为报仇而活着的。”

“可怜……假如我和你都不是生长在唐、宋家里,那该多好。”

“既然上天注定我们要成为唐宋两家之后,便得面对现实。”

“建城哥,我求求你,你不要再去找爹……你也不一定能报到仇……我不愿意看到你两个……有任何损伤。”唐珍珍几乎哭出声来,“建城哥,你先回上海把一切告诉二婶吧!假如她认为还得报仇,到时你再回来……”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老大,你跟谁说话?”门口一晃,已多了彭哥及徐南生,他俩见唐珍珍在房内,都是一怔。

宋建城将年糕交给他俩,道:“你们先吃些东西吧。”彭哥与徐南生知机地退出去,宋建城道,“天快黑了,你回家去吧,不要告诉你爹,我躲在这里。”

唐珍珍伤心地道:“你连这点都不相信我?”

宋建城身子一震,目光不敢与她的相触,挥挥手。哪知唐珍珍仍然坐着:“你不答应我,我便不出去。”

“你别烦我。”

唐珍珍哭道:“你不答应,我便死了算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

“怎能说无关?他是我亲生爹爹,你、你是我的建城哥,而且……而且爹迫我嫁给许吉鸿的儿子……”

宋建城故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许吉鸿是青岛的首富,不错嘛。”

唐珍珍脸色大变,她咬着牙,一言不发,冲出房去。宋建城有点后悔,但仍端坐不动,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叫:“尚英,赶快投降吧!咱们已将你们包围了。”

宋建城像豹子一般冲出去,唐珍珍倏地回身拦住他,道:“你别出去。”

“是不是你……”宋建城见她在眼眶内滚动的泪珠,不忍再说下去。

徐南生道:“老大,也许是咱们不小心引他们来的,刚才咱们来的时候,见到街上有很多穿制服的人在搜索,所以来迟了。”

彭哥道:“老大,我去引开他们。”

宋建城道:“你出去送死?不用慌,他们不敢进来,真的要进来,再大干一场,吃亏的也未必是咱们。”

唐珍珍急得直跺脚,道:“建城哥,我出去叫他们退兵。”

“你爹会听你的话吗?”

彭哥道:“老大,不要让她出去,她正是咱们的护身符。”

宋建城道:“不许这样做,大丈夫怎能拿女人作人质?”

唐珍珍急道:“建城哥,我是自愿的,你快抓住我,出门威胁他们退开。”

“你不怕你爹会生气?”

唐珍珍悲声道:“人命关天,管不了这许多了,我、我跟你走吧……跟你回上海向二婶解释。”

宋建城叹了一口气,道:“你错看我了,我不会利用……朋友!你快回去吧!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你。”

外面的喝声更响:“尚英,你再不出来,咱们便抛手榴弹进去。”

唐珍珍花容失色,说道:“你听见没有?”

宋建城目光坚定,摇头不语,唐珍珍忽然道:“也好,我跟你死在一起吧。”

宋建城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感情,道:“这又何必呢!”他轻轻推开她,“我不能连累你。”

唐珍珍这时候也不觉羞耻,忙说道:“我早就想能跟你在一起了,不管是生是死……”

话音一落,一颗手榴弹已飞了进来,落在院子里,发出震天巨响,宋建城站在屋檐下,没被炸着,但却被气浪抛开。唐珍珍忽然向大门冲过去,彭哥道:“危险,快回来。”

宋建城道:“让她出去。”

唐珍珍拉开大门,对外面的人道:“你们回去对爹娘说,我对不起他们。”

门外正好站着唐继和倪志杰,见到唐珍珍都是一愕,急道:“珍妹快出来。”

唐珍珍道:“继哥,你回去告诉爹,说我今生今世都要跟着建城哥。”

“建城?宋建城在哪里?”

唐继怕里面的人躲在门后,会乘机给他一枪,所以不敢上前,但倪志杰又叫手下向里面抛了一颗手榴弹,自己则跳起,双手扳住墙缘,翻了进去。

手榴弹落地开花,尘土硝烟弥漫,宋建城等人都掏出枪来,匿在柱后。唐继立即冲了进去,伸手去抓唐珍珍,不料唐珍珍手上已多了一柄枪,枪口指向唐继,唐继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跑回去,原来这把枪是唐珍珍刚才在宋建城的衣箱内搜到的。

唐珍珍见唐继出去,立即上前关门,冷不防倪志杰由墙头跳下,飞起一脚踢飞唐珍珍的手枪,同时一扭,将唐珍珍扭到自己身前。

这些事说来虽慢,但其实快如闪电,待得院子中的尘土沉下,唐珍珍已经落在倪志杰手上。

宋建城喝道:“放开她。”他枪口对着倪志杰,却不敢开枪。

倪志杰的枪抵在唐珍珍的太阳穴上,哈哈一笑,道:“真是天降大功!你若还有点怜香惜玉之心,便把枪抛过来。”

唐珍珍叫道:“建城哥,不要管我,快抓住他逃跑。”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惜宋建城又怎忍心牺牲唐珍珍?倪志杰冷笑一声:“尚英,你投降吧!乖乖跟我回局子里,假如查实你没有犯罪的,咱们自然会放你。”

唐珍珍道:“你不要信他的鬼话。”她用力挣扎起来。

倪志杰喝道:“唐姑娘,你真不识好人心。”

话音一落,忽然砰然的一声,一颗子弹射中倪志杰的手枪,手枪登时掉在地上,他一抬头,便见到房顶站着一条高大的汉子,那汉子手上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那汉子头上的一顶毡帽拉得老低,只看得到他的下颊,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下颊,但已令人有一种懔然非凡的感觉。

倪志杰拉着唐珍珍向大门退去,问道:“你是谁?你可知道俺的身份吗?”

宋建城反应极快,当倪志杰的手枪一落地,他已如一头愤怒的豹子般猛扑了上去。

倪志杰刚转身要开门,宋建城的枪已抵在他的后脑上,沉声道:“放手。”

倪志杰如接圣旨,立即松开唐珍珍,唐珍珍躲在宋建城的背后,倪志杰忙道:“别开枪,你一开枪,他们冲进来,你们也得死。”

宋建城道:“俺本就不要命,有你垫背,还怕什么?”

屋上那汉子接道:“放开他。”

宋建城转头冷冷地道:“你别以为救了唐姑娘的命,便可以指挥我,唐姑娘姓唐,我是姓宋的。”他说着已扭过倪志杰,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前,同时徐南生与彭哥也在屋檐下窜了出来,用枪指着那汉子。

那大汉如山峙渊停,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你无权杀人。”

“难道你有权?”

“俺也无权,不过比你好一点。”

彭哥道:“你两边帮,又两边都不帮,到底是什么来路?”

“因为俺是吃公饭的。”

倪志杰忽然叫了起来:“你是王森!山猫王森王队长!”

“不错!亏你还记得俺。姓宋的,俺叫你放人,你放不放?”

宋建城料不到今早还借他的名头,震慑住唐匡,现在他便在暮色中出现,当下他咬一咬牙,道:“假如我不放人呢?”

“外头的手榴弹丢进来,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得被炸成八大块。”

宋建城想了一下,道:“好,冲着你的好名声,今日便放他一马。”说着松了手。

倪志杰忙道:“多谢王队长。”便要转身开门。

王森喝道:“站住。”

倪志杰道:“王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不敢,希望你先叫外面的人退开,才出去。你小心,你一踏出大门,便得吃莲子羹。”

倪志杰面色再一变,道:“王队长,论职位俺不比你低,你对我大呼小叫已不合理,而且知法犯法,更加要不得。”

王森冷冷地道:“俺如何知法犯法?要请你吃莲子羹的不是俺,是姓宋的!知法犯法的人大有人在,相信你也知道。”

倪志杰脸色再一变,道:“王队长,这三个人今日在城内扰乱治安,私藏枪械,危害百姓生命,你为何反助他们?这还不是知法犯法?”

王森反问:“你是指今日城内发生的枪战?”

倪志杰想了一下才道:“原来你也听到消息。”

王森将帽沿向上一推:“这消息不是听来的,而是王某亲眼看见的。”

倪志杰道:“那你还不抓他?”

王森忽然仰头打了个哈哈:“问得好!俺也正想问副局长一句:为何你不将唐家的打手抓走,反而跟他们联成一气?难道那些人便不是扰乱治安,危害百姓生命?难道他们的枪械便不是私藏的?莫非是副局长派发给他们的?俺在总局那里可没看到这个纪录。”

倪志杰不由语塞,论职位他的确不在王森之下,但王森是全省的侦缉总队长,有特权,而且他是总局长周而勇的未来女婿;何况自己身上不清白,此人的确不能得罪。

王森见他不开口,又冷笑一声,道:“倪副局长,你是不是知法犯法,所以不敢说话?”

倪志杰忙道:“倪某不是知法犯法的人,唐家的枪械可不是倪某派发的。”

“是钱局长派发的?”

“当然也不是……”

“那么王某便斗胆问一句,为何厚此薄彼?难道唐匡给了你什么好处?”

倪志杰急道:“王队长,在没有证据之前,请你不可含血喷人。倪某因为局子里的人手不足,所以借用唐家的打手,来对付三位不法之徒,解决了这三个,回头自然会解决唐家的人。”

“这个次序也有用意吗?”

“所谓先易后难,先解决容易的,再解决困难的,此乃孙子兵法,何况利用他们火拼有何不可?”

“既然如此,又何必劳动副局长赤膊上阵?”

倪志杰一愕,半晌才道:“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唐家家大业大,他们跑不了,慢慢解决也行。”

王森道:“王某衷心祝福你顺利。”

倪志杰道:“王队长若无其他训导,请恕在下失陪了。”

王森道:“拾起你的枪,记住俺刚才的话。”

倪志杰忍不住反问:“王队长,你处处包庇这三个不法之徒,请问这又是什么原因?他们给你好处吗?”

宋建城喝道:“放屁!要杀唐匡的是我,我要报杀父大仇,怎会借重官府的势力?”

王森道:“因为这三个人对王某来说十分重要,也与俺此次秘密来烟台大有关系。”

倪志杰心头一跳,急问:“王队长这次来烟台是为了……”

“既然是秘密,连钱局长也不知道,自然不便告诉你。”

倪志杰咳了一声,悻悻地走去开门,宋建城的枪管随着他的方位转动,倪志杰对外面那些人道:“你们都回去。”

唐继问道:“副局长,你刚才跟谁说话?俺干妹呢?”

宋建城道:“珍珍……你跟他们回去吧,要不然你爹还以为是我抓了你来的;而且留下来,对你清誉也有影响。”

唐珍珍咬一咬牙,由于有外人在附近,她只轻声道:“你、你保重……我去了。”她出去之后,立即道,“义兄,咱们都回去吧。”

唐继问道:“那小子跟副局长呢?”

唐珍珍道:“你们不走,副局长也走不得。”

局子里的人闻言立即先退,于是唐继也带着人回去了,倪志杰掩上门,道:“王队长,倪某现在走得了吗?”

王森道:“王某有些话跟你研究。”

倪志杰忙问:“是公还是私?”

“当然是公。”

“倪某今日休息,明日在局子里再见吧。”

王森微微一笑,道:“那么王某送你一程。”他由屋顶上跳了下来,轻得像一只猫。

倪志杰忙道:“倪某不敢当。”他拾起地上的手枪,大踏步走了。

王森转身问道:“三位愿意跟王某说一阵子话吗?”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首先将枪收了起来。

宋建城也收起枪,道:“请说。”

“这里不太安全,你们跟俺来。”

宋建城有点犹疑,彭哥及徐南生更是没了主意,王森回头过来,微笑道:“你们三个人还怕俺一个?”

宋建城咬一咬牙,道:“好吧,你带路。”

王森转身向后墙走去,轻轻一跳,已翻上后墙,跳了出去。宋建城三个也跟着翻过后墙,只见王森在小巷口向他们招手。

倪志杰离开宋家老宅,边跑边向后看,他不认为王森会在他背后给他一记冷枪,却怕他会跟踪自己,搜集自己不清白的证据。他本想先去唐家,但最后又怕被王森抓着“小辫子”,因此想想还是去向钱贵德报告一切。他一口气跑到钱家,厅里的客人还未散,有些善于巴结的商贾,也忙着来献殷勤:“恭喜倪副局长,祝你万事如愿,步步高升。”

“谢谢!对不起,局子里有件重要的事,倪某要跟钱局长商量一下,失陪。”

钱贵德见他满头大汗,也意识到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便站了起来,道:“志杰,到我书房里来。”

倪志杰可是钱家的常客,他向钱贵德家人点点头,便跟在钱贵德的背后。

钱贵德关上书房,用奇怪又紧张的语气问道:“什么事儿这般慌张的?”

“局长,这次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而且来者不善。”

钱贵德大吃一惊,他虽然已猜到七八分,但仍问道:“曹操是谁?”

倪志杰哭丧着脸道:“便是那头可恶的山猫。他奶奶的,若不是周总局长看上他,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俺便不相信山猫便不吃腥。”他见钱贵德不开腔,便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局长,你看他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钱贵德烟瘾不大,但这时候未等烟熄又接上一根:“九成是。”

“你有什么办法?”

钱贵德沉声道:“他冲着的是你跟唐匡。”

倪志杰一怔,道:“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早已跟你说过,这种事最好不好沾手,就算沾手也不该插得那么深。”

倪志杰道:“这是一潭浑水,一摔下去便别想爬上来,而只会越陷越深,何况唐匡肯放过咱们吗?”

钱贵德心中发慌,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我一早已告诉你,万一有事的时候可别拉我,你最好去跟唐匡商量一下。”

“但……假如咱们被王森抓到‘小辫子’,你也不见得有好处。”倪志杰这句话不无威胁之意。

钱贵德道:“有‘辫子’给人抓住的,是你不会是我!我相信还能自保。”

倪志杰脸色一变,暗道:“他妈的,平日给钱你就要,现在有事却撒手不管!哼,这分明是吃灯芯草放轻松屁。”他想了一下,道,“属下怕唐匡把心一横,会拖你下水。”

“疯狗要咬人,谁能制止得住?再说你除了送厚礼与我之外,我可没收到你的钱。而送礼,可是你自愿的,我从未暗示过。”

倪志杰说道:“这些年来,由老唐那边转来的大洋没一千少说也有八百,你怎能……”

“你交过给我?”

倪志杰不由一怔,钱贵德的话也不全错,每次交钱都由他夫人代收的,钱贵德道:“在‘公’方面,因为王森有特权,我可‘克’不住他,你最好跟唐匡商量一下,也许他有办法。而且这种事由他们那边解决,总比咱们来得方便。”

倪志杰暗道:“平日看他什么也无所谓,却原来是头老狐狸!俺跟老唐都看走眼了。”当下长身道,“那在下去了。”

钱贵德道:“还有一点要告诉你,若果王森已抓实‘辫子’,我不得不要公事公办时,请你原谅!念在你我多年同僚份上,我衷心祝你早日解决。”

倪志杰心中暗骂道:“他妈的,这又是一句暗示,他叫咱们早日解决王森呢!哼,能顺利攻倒王森,对他也有好处,万一失手,他又沾不上边儿。”

“祝你万事如意,四季平安!回去代我向尊夫人间好,也祝她平安快乐。”

倪志杰冷冷地谢了一声,悻悻然地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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