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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侦查

与黄扬义相反,仇天瑞、郑双喜和孟大雄这时候却乐得满屋乱跳,三个大男人不时发出傻笑,正式是穷光蛋拾到黄金,何况金砖数量又是这般多,哪能不乐?

孟大雄一拍大腿,道:“老大,真有你的!这次能带咱们发了大财,俺这生都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仇天瑞哈哈笑道:“他妈的,还说这种话干什么!这次大家都有功劳,单只俺一个人怎能办成事?”

孟大雄道:“所以俺说你最有做老大的资格,智勇双全,办事干净俐落,而且还有江湖义气,咱真走运,能够跟着你。”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仇天瑞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他奶奶的,假如咱们三个一早合作,说不定早已发大财了。”

“现在也还不迟。”

郑双喜道:“今早俺都不知多么紧张,心想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儿,不想这般顺利,真是佛祖保佑,现在还怕这只是一场春梦罢了。”

仇天瑞笑道:“老实说,俺本来也只有六七分把握,心想假如能得手,吃点苦也划得来,料不到连一点彩也不用挂。”

孟大雄笑道:“也许今早老二在佛堂里念了一段经,佛祖保佑也未定。”

“去你的!俺念的是往生咒,预先替那马车夫念的。”

三人都齐爆出一阵大笑。

仇天瑞喝道:“你们三个女的还不去煮饭?”

郑双喜道:“不错,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

三人情绪稍为平复后,郑双喜便问道:“老大,现在城内一定闹得鸡犬不宁,咱们何时离开山东去上海?”

仇天瑞道:“别急,那些金砖重得很,咱们还是等风声稍为平静一点再说。”

孟大雄紧张地道:“打铁趁热,趁他们还未布置好,咱们上路吧!”

仇天瑞道:“你背着麻包上路?最低限度也要找三辆马车来才行。”

郑双喜瞪了他一眼,道:“还有老四哩,咱们最低限度也要等他回来再说。”

孟大雄不敢吭声。

仇天瑞道:“别废话,先将金砖搬到地窖里去。”

郑双喜与孟大雄自然没有意见,当下三人扛着金砖到柴房,仇天瑞打开地窖,三人先后走了下去,把金砖倒了出来,细数一下,是六十一块。

仇天瑞道:“可惜不能将所有的金砖都搬来。”

郑双喜说道:“剩下那些还不够三十块。”

仇天瑞道:“这样说来,阎王敌也熔了十多块,他妈的!他已经这般多钱,还要熔金砖。”

郑双喜说道:“咱们先将金砖分开来吧!”

仇天瑞道:“这次老二冒的险最大,俺建议将这零头的一块分给他。”

孟大雄道:“俺完全赞成!”由于将六十块金砖分成五份,仇天瑞将自己的两份叠成一堆,剩下的每人十二块。

孟大雄说道:“每一块五斤,十二块已有六十斤,够了够了,这是黄金不是白银。”

三人又乐了。

一会儿,郑双喜道:“不知小林现在到了哪里,俺怕他找不到。”

“怎会找不到?”孟大雄说道:“他的鼻子灵得很呢,一定可以嗅到黄金的味儿。”

仇天瑞道:“不行,还是去村口等他安全一点,只怕他找不到咱,到处问人,这就不好了。”

郑双喜道:“俺现在就上去。”

仇天瑞道:“也用不着这般急,咱们是乘马车来的,他是走路,哪有这般快?吃了晚饭再去。”

三人躺在金砖上发梦。

过了一阵,仇天瑞的老婆叫道:“饭煮好了,你们上来吃吧!”

三人上到柴房,仇天瑞道:“为免大家生疑,现在把你们的锁掏出来吧!”

只见木板上已钉着六个铁扣,两个一组,仇天瑞的锁在第一组上扣住,接着是郑双喜,孟大雄则扣了最后一组。

仇天瑞道:“钥匙你们自己藏好,不见了可别怨天怨地。”

孟大雄拍拍袋子,道:“这还用你吩咐么!”

侦缉人员问了林老头的口供,林老头老老实实地将林俊的一切供了出来,侦缉人员立即告诉黄扬义。

黄扬义说道:“派人立即到青松村埋伏,林俊一回去便把他逮住。”

一顿他又道:“将这老头扣住,再调查。”

不一阵,到四海旅馆调查的人已回来了:“报告局长,最近四海旅馆长住一个叫罗大富的汉子,有一个青年先后去找他四五次,每次找他时间都不长,便匆匆离开了,估计这人便是林俊。”

“罗大富?快调查这人是什么来路。”黄扬义想了一下,又道,“把阎家的管事林拜仙找来。”

去捉拿林俊的人还未回来,但林拜仙已来了,只见他哈腰谄媚地道:“局长大人您好!您找小的有事?”

黄扬义叫他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立即发问:“林俊是你推荐到阎家当长工的?”

林拜仙忙道:“俺对他可不清楚,而且俺跟他可没任何瓜葛。”

黄扬义不耐烦地道:“俺可没说你跟他有瓜葛,老实说,是不是你推荐的?”

林拜仙只得点点头。

黄扬义又问:“你跟他是亲戚?”

林拜仙一惊,又道:“其实俺对他根本不了解,不过阎家需要一名木匠,他又能干,所以才雇他的。”

“你对他不了解,为什么又推荐他?”黄扬义对此人实在有点厌恶,不客气地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林拜仙再也坐不下去,长身哈腰道:“局长大人你误会了,俺是个规矩人,要不老爷在生也不会升小的做管事。”

黄扬义一拍桌子,喝道:“我看你还是老实一点,到底是什么原因?”

“俺是瞧在俺表妹的份上的。”

“你表妹是谁?”

“她是个……粉头……这姓林的小子,是她一个客人的表弟……”

黄扬义站了起来,说道:“带我去见她。”

当他俩找到芍药时,芍药正在梳妆,听说表哥带着局子里的人来找她时,她一张脸都变白了。

黄扬义和颜悦色地道:“芍药姑娘,听说你认识一个叫林俊的青年……”

林拜仙插腔道:“便是你那老相好的表弟,后来到阎家做长工的那个。”

芍药红着脸回答道:“就见过那么一次。”

黄扬义道:“谁介绍你认识他的?”

“孟大雄。”

“孟大雄?”黄扬义立即想起罗大富来,问道,“他姓孟不是姓罗?”

“姓孟。”

黄扬义声音转厉:“真的?”

林拜仙又忙插腔:“表妹,你可得说实话,那姓林的小子勾结匪徒杀死了老爷,那姓孟的便是其中一个。”

芍药惊慌地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好,我没说你瞒骗咱们。”黄扬义继续盘问下去,“这人是谁?他家住在哪里?”

“他说他是做竹器山货的,经常四处跑,是住在城外的,我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他来过几次?”

“四五次而已。”

“每次来都指名要你相陪?”

“是的。”

“你怎么认识他的?”

“第一次是黄公子……黄锦裘带他来的。”

“那个花花公子黄锦裘?”

“是的,黄公子也是叫他孟大哥。”

“好,如果他再来找你,你便一边跟他虚与委蛇,一边叫人暗中通知咱们。”

黄扬义又找到了黄锦裘,向他调查孟大雄的事。

黄锦裘恨恨地道:“这小子原来是干这个的,俺被他瞒得好苦,他对我说是跑单帮,做山货买卖的,他还欠俺六个大洋哩!”

“他叫什么名?”

“孟大雄!”

“孟大雄……”黄扬义将这三个字牢牢记住,“你怎样认识他的?”

“还不是在花街柳巷那里认识的?他喜欢玩,俺也是,每次见面不是女人便是赌博,后来便成为朋友。”

黄扬义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朋友那就好办了,他住在哪里?”

“这小子可没固定的住所,每次进城不是宿在粉头房里,便是在旅馆里过夜。”黄锦裘老实地道:“其实俺跟他是猪朋狗友,他的事俺可不清楚。”

黄扬义又问了一些问题,但都问不出结果来,只得又匆匆返回分局了。

他忙了半天,连饭也顾不上吃一口。

到今为止,只查到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来:林俊是林记豆腐店老板林老头的堂侄,他老娘最近死了,跟一个叫孟大雄的歹人勾结上,混进阎家卧底,最后他可能在放了火后,便悄悄离开了。

歹徒是乘马车离开的,他们是借口看病而乘乱混进阎家的,而这三个狡猾的匪徒还带了老婆作掩护。

唯一有收获的,是他查到匪徒之中有一个叫孟大雄的,而这个孟大雄,又化名罗大富,还以罗大富的假名,住进四海旅馆跟林俊联络。

现在这件案子之严重性已不容说,唯一有破案的机会,便是希望能抓住林俊,因为局子里对他的资料最清楚,可是老樊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能不能完成任务,将林俊抓回来?

只要林俊一到手,要破案便不太困难了,是以黄扬义又紧张地期待着,可是天色已渐渐暗了,老樊等人仍未回来。

林俊去了哪里呢?

他现在正在麦香村的路上。

世事有很多是没法预料的,林俊也这样,恐怕仇天瑞等人也想不到。

事情是这样的,当林俊看见师兄郑双喜假装刘氏,避过保镖们的眼睛,成功地混进阎王敌寝室时,他心头狂跳,想了一下,便悄悄离开。

他离开工作的地方,不会有人生疑,外人问起,可以说去搬运木材,同伴问起则可说去解手。

当然他的目的是去放火。

林俊心想要引开阎王敌寝室后面的保镖,除非到灶堂附近去放火,否则无效。他来到灶堂附近,隔远便见到灶房外面有人出入,知道没法走进去,于是来至厢房。

他知道三婶和宋大嫂住在那里,因为她俩是负责洗菜的,这个时候一定不在房里,所以潜了进去。

房里桌上有盏油灯,他把灯头旋了出来,将油泼在被上,点了火,被子“蓬”的一声烧了起来。

林俊想不到火一下子就这般大,因此匆匆出房,走下石阶时,由于太过匆急,不慎扭了一下。

他知道旁人即将赶来,而不管郑双喜他们能否成功,这件事很快便会被阎家知悉,是故急急绕路到后园,悄悄开了门出去。

街上虽然有人,但他们见到出来的人是阎家长工(林俊穿着长工的服饰),也没在意。

林俊一见如此,便快步拐进小巷,回头一望,围墙上冲起一股浓烟,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急急离开。

可是走了一阵,那只右脚却越走越痛,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提起裤脚一看,原来刚才竟扭伤了筋,足踝肿起一团。

这时候可不能去找大夫,真是要命,林俊只得咬着牙,忍痛走出南城门。

出了城,他这又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来:身上这套衣服,在阎家附近方便得很,但假如东窗事发之后,这套衣服又成为一个标志。

这时候去哪里买衣服?林俊没可奈何,只好折返家中,希望换了衣服,然后再走。

林俊回到村里,见屋外停着一辆大马车,一群村童正在指指点点,见到林俊便道:“林大哥,不知为什么,有架马车停在你家外面。”

林俊心头一沉,向车厢内看了一眼,暗中咒骂一声:“他妈的,师兄这不是玩我?”问道:“那马儿呢?”

“周大叔牵走了。”

林俊道:“你们把车子拉到别处,俺回头请你们吃糖果。”

那些孩子们果然听话,一窝蜂似的去推马车,林俊不管他们,立即进屋,换了衣服,又去找药酒。幸而他是习武的,家里有药酒,便胡乱用药酒在足踝上揉搽了一阵,然后开门出去。

那些孩童围了上来,道:“林大哥,快请咱们吃糖果。”

林俊抛下几枚铜板,道:“你们自个去买吧!还有,若有人来找俺,便说俺没回来。”

孩子们又问道:“林大哥,你要去哪里?”

林俊眼珠子一转,道:“俺要去济南,半个月后才回来。”

他拐着腿去找周七,周七家就在他附近,拍了一阵子门,他老婆开门了。

林俊道:“七婶,你家汉子是不是牵了一匹马?”

那女人连忙把门掩上,只留下一丝缝儿,道:“那马是你的吗?它可是由外头跑来的。”

“我知道,俺是要向你们买,因为我要去济南,买它来代步。”

那女人见林俊不是来讨马的,松了一口气,开了门道:“哎呀,真是不行,早知道你要买马,也用不着叫七哥牵它进城卖了,大家邻居,随便算个价钱,大家都占点便宜……”

那女人还要啰唆,林俊已无兴趣听下去,向她挥挥手便回身走了。

那女人亲切地叫道:“俊弟,你的腿怎样啦?摔瘸了?何不歇一夜才上路?这样怎能走几百里路的?”

林俊不理她,向北走去,出了村口,又连忙拐向东行。

那药酒不是无效,只是他不断地走路,损伤加深,越发肿胀,每走一步,便痛得他流出冷汗来。

勉强走了里余,再也支持不住,见路旁有座小树林,便走了进去,坐在树下不断揉着脚,心中骂道:“他妈的,俺第一次做亏心事,想不到便碰上这种事,操他老天爷的……娘,您在天之灵请保佑孩儿平安走到仇大哥家吧!”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汽笛声,不由吃了一惊,走前探头望去,只见一辆车子驰进自己的村子,他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滚带爬向树林的另一端爬出去。

走了几十步,他实在忍受不住,只得找个地方匿藏起来,这时候他首先是后悔没将药酒带出来,继而又后悔答应入伙去干这种勾当。

仇天瑞等人吃了午饭,由于极度的兴奋,事后必定疲劳,便躺在地上睡了一阵,醒来时,已是黄昏。

仇天瑞吃了一惊,连忙推醒郑双喜:“老二,快去村口接应老四。”

郑双喜擦了一把脸,换了一件衣服,跑到村口,四顾无人,便爬上一棵大树,坐在上面等候,可是等到日落,仍不见林俊的踪影,他心头忐忑起来,想道:“莫非老四已失了手?”

过了一阵,天色已经黑齐了,郑双喜没办法,只好返回仇家,仇天瑞孟大雄亦开始担忧起来,总希望吃过晚饭之后,林俊会自天而降。

天将黑,有个侦缉人员开车回局子里报告道:“局长,林俊那小子果然返回他家,换了一套衣服便又走了,咱们在那儿搜索,邻居说他要去济南。”

黄扬义喃喃地道:“他会将去向告诉邻居吗?”

“因为他要买马。”那侦缉人员又将林俊的屋外发现马车的事说了一遍:“樊队长说估计那马车是匪徒逃走时乘坐的。”

黄扬义道:“料是如此。”

“樊队长还说,他估计林俊不会去济南。”

黄扬义眉头一扬,道:“那他有说他会去哪里吗?”

“樊队长说南边是南阳湖,要渡河非搭渡不可,怕会败了行藏,因此大概不去东边,便是西边。”

“东边地方广阔,容易躲身,但西边出境较近,他会去哪里?”黄扬义不由皱起眉头。

一会儿,另一组人员也派人来报告:“局长,咱们在一条路上找到三辆空马车。咱们是沿车辙追下去的,后来车辙到了一条小村,咱们拍们找人,结果查到是个老头在村外公路上见停着三辆马车,车上只有石头,而没有人,起初以为车夫去了便溺,但等了好一阵仍不见人,便顺手牵羊拉回家了。”

黄扬义目光一亮,道:“此人的话能不能相信?”

“看来可信程度达七成,不过咱们的人都在附近搜索和调查。”

黄扬义道:“你们先回去,等下我便带人去找你们。”他说罢便拿起电话话筒,绞动起来:“总机,替我接济南总局,找周局长。”

他趁空隙点了一根烟,那根烟点了一半,那边才有人喂了一声,黄扬义下意识地挺一挺腰,说道:“周局长?我是黄扬义!局长,咱们这里今早发生了一件命案……死了三个人,伤了好几个……查出匪徒有一个叫孟大雄……卧底的那个叫林俊,咱们还未找到他,就怕他逃出境去,那就难办了。”

那边传来总局长周而勇的声音:“我现在就派人去协助你,把侦缉总队的精英派去,真是岂有此理,目无王法,一定要将匪徒绳之以法。”

黄扬义道:“局长,匪徒狡猾得很,我怕老樊不能胜任,要是可能的话,最好请王森总队长亲自来一趟。”

周而勇在电话中道:“好吧,我看看他能不能抽空,假如能够走开了,就叫他立即去你那里。”

“谢谢。”黄扬义放下电话筒,便喝道:“集合,准备去抓人。”

黄扬义带着人跟老樊他们碰上之后,老樊道:“咱们派人到南阳湖问过,下午有否这样的人搭渡,刚才向西搜了几里,现在搜东面。”

黄扬义道:“派三分之一的人仍向西搜索,咱们向东继续挺进,遇到村子便进去询问,看有没有人去讨饭。”

老樊道:“对,这小子回家炕未坐热便离开了,应该还未吃饭,现在天黑了,俺不相信他不去找饭吃。”

黄扬义精神一振,道:“就这样决定,山上没树林不用搜,先去有人住的地方查探消息。”

老樊立即分配人手,每两人一组,然后道:“大家要勇敢机智,还要小心,因为匪徒不是吃斋的。”

小陆轻声对同伴道:“樊队长最喜欢说这几句话,俺已听了好几次了。”

老樊耳尖听见了,骂道:“他妈的!那么下次改由你说。”众人都笑了起来,老樊道:“出发。”

黄扬义道:“我把车子开出公路,有事就来报告。”

小陆跟大牛在一组,大牛不是一个人的绰号,他是姓牛的,据说是宋朝义军首领牛皋第三十代玄孙,只因他长得块头大,所以大家叫他大牛,他的身材跟小陆相反,但孔武有力,自小便练拳,扛着两百斤重的东西,仍可健步如飞。

小陆的身子虽然大不如他,但他的脑筋灵活,探口风搞调查都是他的拿手本领。这两人是欢喜冤家,但老樊老是将他们分配在一组,因为可以互补长短。

小陆虽然看不起大牛,但对他擒贼的本领,心底是佩服之至,只是嘴上硬是不让人,还经常作弄他,大牛虽然经常吃小陆的亏,但小陆的脑袋的确比自己灵光,所以一切都忍了下来,他两人合作多年,共同破获了好几宗大案。

两人走了一阵,小陆晃着手电筒,照到一条小村,便道:“那里有人家。”

大牛立即道:“咱们过去问问。”

小陆道:“那还用说?你走在前面吧,小心那小子有枪。”

大牛哼了一声:“危险的事,你总是叫俺走在前头。”

“你瞧俺这副身手,遇到危险,牺牲的机会起码比你大十倍,俺连女人的气味也未嗅过,可舍不得在这时候死。”

“得啦,快跟上来吧!”大牛不跟他分辩,走在前面。一进村,那里面的狗便一齐吠了起来。

小陆叫道:“我的妈呀,怎地有这许多老虎?”

大牛叫了起来:“操你奶奶的!连狗也当作老虎,你怎样捉贼?也不知老樊为什么会看上你。”

小陆也臭他:“你连俺奶奶也不放过,瞧你上次见到你表妹那副熊相,九成九是假装出来,你一见到她,心中早就想操她了。”

“别胡说行不行!俺是那种人吗?”

“你连老太婆也不放过,还会放过大姑娘?菩萨也不相信你。”小陆见他发怒,忙又道:“你别大声吼,惊动了匪徒,你可得负责。”

大牛“咕”的一声,把话吞下肚去,用力瞪了他两眼,小陆道:“还不快去拍门。”

大牛只好忍气去拍门,墙角的两条大黄狗,蹲伏在地上,尾巴都竖了起来,用绿幽幽的眼光望着他俩,大牛只当没看见,伸手去拍门:“老乡!开开门。”

他拍了一阵,里面便有人不耐烦地应道:“是谁呀?天气热,刚睡下就被吵醒的。”

小陆道:“对不起呀老乡,咱们是局子里的人,来查案子。”

一提到局子里和查案几个字,大门便“呀”地一声拉开,是一个粗眉大眼的人,粗着声问道:“什么案子的!查到咱头上来?”

小陆在大牛后面笑嘻嘻地道:“这位大哥不用生气,咱问你,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藏青色土布衣裤的青年从你们这里经过?嗯,他的右腿有点瘸,走路不大方便的。”

那青年想了一下,道:“俺没看见,你们到别处问吧!”

小陆见他要关门,急道:“这人杀了好几个人,身上有枪也有炸弹的,你们可得小心呀!”

那小伙子脸色一变,回头便问道:“娘,你听见没有?可曾见到这样的一个人吗?”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没呀,娘今日一早下田,天黑才回来,怎知道?”

大牛道:“谢谢你,你们睡吧!”

两人又到第二栋茅屋去拍门,大牛手沉,那扇竹门劈劈啪啪地响着,里面立即有人问:“什么事呀?”

“局子里来查案,开门!”大牛粗声道。

过了一会儿,里面点了灯,门才打开,是个秃了发的老头,两眼昏花地看了他俩几眼,道:“俺儿子进城做长工,还未回来,你们下个月初才来吧!”

“咱们不是来找你儿子的。”小陆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老头的眉一扬,问道:“那小伙子有多大的岁数?”

“二十三四岁,长得很高大。”

老头点点头道:“这就对啦,他瘸脚的,走路不大方便……”

大牛见他唠唠叨叨的,忙问:“老伯,你在哪里见过他?”

“哎,俺犯了病没出去,黄昏的时候,他来拍门,给了俺几个铜板,向老汉买了几个馒头,也不说话就走了。”

小陆道:“他往哪里走?”

老汉提灯走了出来,指一指远处,道:“老汉见他由那里去,老汉出门时,他已走到山下……”

大牛道:“他要上山?”

“好像是的。”

小陆道:“谢谢你,老伯,你赶紧关门吧!”

大牛道:“老伯,你小心一点,他是个歹人。”

两人匆匆出了村,快步往来路奔去,小陆说道:“真是天赐鸿运,活该咱们立功。”

大牛道:“你唠叨什么,快点嘛!”

小陆心头一动,索性停了下来,说道:“大牛哥,你跑回去吧,俺在这里等你好了。”

大牛怒道:“你什么都叫我干。”

“也好,你跑慢一点,俺还想留些气力捉贼。”

大牛道:“行啦,你跑不动便站住。”他不理小陆自个儿飞快地奔到汽车前,大声向黄扬义报告。

黄扬义心头大喜,道:“他腿瘸了,跑不了多远,快吹哨子。”

黄扬义的警卫兵立即吹响哨子,接着黄扬义便吩咐司机打亮车前的大灯,缓缓开动,车子一直开到那条村子才停了下来。

哨子声此起彼落,过了一阵,在车边的十多条汉子全都集合在车前,黄扬义叫小陆将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大家现在就出发,跑步去,到了山下,再听命令。”

众人如一条巨龙般,默默向村子里的小路游动,黑暗中只听到夏虫叫声和沙沙的脚步声。

村子里的狗儿,忽然一齐狂吠起来,可是由于来人多,它们只在暗处张牙舞爪一番,没有其他行动。

众人一口气奔至一座小山下,黄扬义见那山不高,但树多草长,便道:“老樊,你带一队人绕到后面去,依然两人一组,十分钟后开始行动,大家都把枪掏出来,但最好是活捉。”

樊队长应了一声,带着八个人走去,黄扬义又叫人散开,他自己与警卫兵和司机则守在山下。

十分钟之后,哨子声一起,所有的人都把手电筒打亮,向上搜索。

哨子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林俊,他一睁开眼,便见下面有好几道光柱在晃动,心知行藏已经泄露,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定一定神之后爬下树,慢慢拖着腿,向后山翻去。

到了山顶,向下一望,那里也有好几道光柱,他知道自己被包围了,假如这条腿没受伤,他还有希望逃脱,但现在还能怎样?

没有一个歹徒肯束手就擒的,林俊也没例外,他向四周看了一下,便爬上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匿了起来,希望能逃过厄运。

光柱越来越亮,甚至连脚步声和咳嗽声也听见了,林俊吓得不敢稍动。

小陆依然与大牛一组,归老樊领导,他俩贪功,走在最前面,也是最早来至山岭的,小陆一边用手电筒扫射,边问:“大牛,你说是不是咱们走得急,看漏了点子?”

大牛喃喃地道:“希望他不是逃到别处去了,咱们在这里找一找吧!”

两人便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慢慢搜查。一阵山风吹来,小陆打了个寒噤,这才意识到独自行动,危险性很高,当下叫道:“大牛,咱们还是一齐行动吧,或者等他们都来了再搜。”

大牛冷笑一声:“你不是一向自称英雄吗?为什么现在便害怕了?还想立功?哼,胆小鬼。”

“这是局长吩咐的,谁是胆小鬼!俺要亲手把他抓来让你开开眼界。”小陆边走边嘟哝,就在这时候,树上忽然“呱”地响起一个猫头鹰的叫声。

那叫声十分凄厉,令人毛骨悚然,小陆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手电筒扫向树叶,“沙”的一声响,猫头鹰自树上振翅飞起,双翅扇动,枝动叶晃,小陆忽然发觉树上有一团黑影。

手电筒一移,便见到一个人影,他心头一跳,惊喜地叫道:“大牛!快来,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树上的林俊已跳了下来,一脚蹬在小陆的肩上,小陆大叫一声,仰天跌倒,手上的枪和手电筒也掉在地上。

他还未定过神来,又觉胸膛一阵疼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林俊压在他身上,双手去摸他的手,不料枪已不在小陆身上,忙扭腰伸手在地上摸索。

小陆也知道危险,因为枪一让他抓住,自己这条小命便完了,他也不知自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和力量,猛地向上一挺。

林俊猝不及防,被他抛开,跌落地上,可是他左手一抄,黑暗中刚好抓到那柄手枪,立即提了上来,也是他命中该绝,小陆抛开林俊之后,心头又惊又急,不懂得爬上来,相反躺在地上,提脚乱踢,他一脚踢在林俊手腕上,刚好又将他得到手的枪踢飞。

林俊怪叫一声,爬起身来,黑暗中奔来一条凶猛的大汉,手上提灯,腰带上插着一柄枪,一脚望他踢去。

林俊连忙偏身一闪,顺势回了他一拳,大牛可不是弱者,左臂半曲提起,将其来势格住,乘势劈出一掌。

他俩可真是棋逢敌手,林俊也把其掌挡开,两人一来一往交了几招,竟是个平手,林俊是在急怒惊恐之下,因此出手比平日凶狠得多,但他也有个缺点,腿部受伤,行动不便,加上山下的人听见小陆的叫声,知道发现了敌踪,因此都直接摸上来。

在这种因素下,林俊更急于得手,可是这正合了一句老话:欲速则不达。

激斗中,林俊一拳直捣而出,大牛见他不顾防守,上身一扭,左腿忽然贴地一扫,只听林俊大叫一声,应声跌倒地上。原来大牛刚好扫及他的足踝,痛得他全身气力都在这刹那消失。

小陆见有机可乘,立即压在林俊的身上。

大牛一弯腰,双手抓住林俊的双足,这时候,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将林俊扭住,把他架下山。

黄扬义大喜,哈哈笑道:“兄弟们,大家都辛苦了。”

小朱道:“这次是小陆抓到的。”

小陆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大牛的功劳大一点。”

大牛道:“是他抓到的。”

樊队长道:“你俩不用吵,两个都有功劳。”

黄扬义点点头,用嘉许的眼光看了他们一下,走到林俊面前,问道:“你可是林俊?”

林俊昂头不答。

黄扬义再问:“你的同党在哪里?”

林俊仍然不答。

黄扬义耐着性子道:“你可知你们杀死了好几个人?说出来可以减轻你的罪孽。”

林俊面色一变,慢慢低下头,却仍不答话,小陆说道:“想不到抓到一个木头人。”

大牛一拳击在林俊的肚子上,喝道:“快说!”

林俊额上沁汗,仍咬牙不语。

黄扬义道:“带他回去再说,收队。”

黄扬义“班师回朝”,已将天亮。

他不等歇一口气,便亲自提审林俊。

林俊被大牛推倒在地。

黄扬义骂道:“你们这干禽兽,为了钱,为了财物,便不惜杀人放火,也不知你们父母是怎样教导你们的!”

林俊扬起头,怒道:“这件事与我父母无关,你可以骂我打我杀我,可不能侮辱他俩。”

黄扬义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原来你心中还有父母,难道你杀人时,没有想到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也有孩子?”

林俊道:“我没有杀人。”

“好,就算放火吧,你不怕会烧死人吗?”

“阎家的人多得很,而且房子里又没有人,火不会烧多久的,而且更不会烧死人。”

“事情也会有意外。”

林俊反问:“意外发生了没有?”

黄扬义不由语塞,大牛在林俊后背踢了一脚,骂道:“去你奶奶的!局长好声好气问你,你还敢卖凶?”

林俊冷哼一声:“俺说的是事实,你们不能把别人的罪加在我身上。”

黄扬义沉住气,继续引他说出实情:“你说得好,那么杀人的是谁?”

“俺不知道。”

大牛又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还嘴硬!打死你。”

林俊怒目以对,大声道:“俺不在当场,怎知道人是谁杀的?”

黄扬义道:“有道理,咱不问谁杀人,只问你跟谁合作?”

林俊不答,黄扬义又加上一句:“咱们已知道其中一个叫孟大雄,他化名罗大富,住在四海旅馆,你一共去了五次跟他联络,除了他之外,那两个叫什么姓名?住在什么地方?”

林俊仍不答,只把头低下。

黄扬义的手掌用力在桌上拍了一下,喝道:“快说!”

可是尽管办公室内的侦缉人员怎样呼喊,林俊就像一块木头般,不言不语也不动。

大牛怒了,挥拳便给他一下,这一拳十分沉重,打得林俊头面都撞在地上去:“他妈的!你不说就打死你。”

林俊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大牛“砰砰”地连打几拳。

林俊道:“你打吧,最好把俺打死。”

大牛喝道:“你以为俺不敢!”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黄扬义只当作没看见。

大牛打一了阵,只打得手臂发软,林俊仍不肯招供,在地上哼哼哈哈地道:“你们讲不讲义气?”

小陆冷笑道:“像你们这种人也讲义气?哼,他们三个丢下你一个人,你还跟他们讲义气?真是蠢才。”

林俊道:“这是讲好的,不是他们丢下我的。”

黄扬义回身问道:“他们约你到什么地方见面?”

林俊道:“打死俺也不会答你,你们有本事便自个去抓人吧!”

小陆哈哈大笑道:“你还跟他们讲义气吗?那三人早已把金砖分了,远走高飞了。”

林俊道:“你们既然认为他们已远走高飞,还来迫我是何道理?”

小陆忍不住也踢了他一腿:“真是朽木不可不雕。”

黄扬义怒道:“拉下去!一定要从他嘴里掏出消息来。”

众人离开后,警卫员才捧了一大碗面进来,放在桌上,黄扬义挥手说道:“不吃不吃,快拿下去。”

郑双喜在村口等了一夜,还不见林俊回来,熬红了眼睛,一进屋便歪在床上了,这时候,屋内的气氛跟昨天已大不相同,三个人的心都揪紧,一言不发,那三个女人也不知躲在哪一间房子里,也不来打扰一句。

半晌,仇天瑞才说道:“莫非他失了手?”

孟大雄道:“没理由,咱们都能平安出来,他一个人还不容易走?”

郑双喜道:“如果不是失手落在官家,怎会到现在还不到来?”

孟大雄道:“也许他迷了路,匆忙中走错了方向。”

仇天瑞道:“但愿如此。”

三人沉默了一阵,仇天瑞又道:“咱们再等一天,假如他还不来,咱们就离开吧!”

郑双喜道:“老大,有件事咱们要预先准备,就是马车,这时候还能去找马车吗?叫谁去?”

孟大雄道:“俺人生路不熟,可不能去。”

仇天瑞道:“明天一早俺去找就是,看你们都是胆小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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