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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计划

三月二十七日,春风徐吹,天气回暖。

孟大雄也如一阵春风般吹进仇天瑞家,仇天瑞的老婆含笑道:“叔叔来了?天瑞跟二叔早已在下面喝酒等你了。”

孟大雄谢了一声,便走进柴房,只见地上的木板打开着,下面有人声,他叫道:“老大、老二,俺来了。”说着钻了进去。

郑双喜问道:“拿到没有?”

“去你的,没拿到俺会回来?”

郑双喜道:“把木板扣上。”

孟大雄扣紧了木板才下去,只见桌子上放着一盘卤牛肉,一盘花生,还有酒壶酒杯。

孟大雄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交给仇天瑞。

仇天瑞与郑双喜立即打开来看,孟大雄敞开上衣,喝了一杯酒,又放了一块牛肉在嘴里咀嚼。

郑双喜道:“这张地形图跟杨留说的差不多嘛!”

仇天瑞吸了一口气,道:“完全一样,阎家根本没有改建过。”

郑双喜道:“老三,小林还探到什么吗?”

孟大雄兴奋地道:“看不出你师弟的外表蠢蠢笨笨,但办起事来,却是这般放心。”

仇天瑞骂道:“他妈的,你卖什么关子!”

“阎家的保镖有三十多个,长工也有十多个,女佣有多少就不知道。”孟大雄道:“老四说,保镖们都有刀枪。”

仇天瑞与郑双喜互望了一眼,问道:“他可有说金砖放在哪里吗?”

孟大雄道:“有一天,他故意拿着木材由佛堂外经过,发现柱后有保镖探头望他,而且手上都提着枪,看那架势,金砖九成是放在那里面。”

仇天瑞和郑双喜心头都是一沉,同时咒骂起来。郑双喜叹了一口气,说道:“算啦,他妈的,插针难进,还是放弃计划吧!”

仇天瑞骂道:“放屁!到这个地步才说这种鸟话,俺绝不放弃。”

孟大雄斜望了郑双喜一眼,道:“老二,当日发的誓,你不会忘记吧?”

郑双喜忙陪笑道:“他妈的,你紧张什么?俺只是说说罢了!说呀!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仇天瑞道:“大家动动脑筋。”

郑双喜没好气地道:“俺可想不出来。”

孟大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只要你想到那些金砖,就会有无穷的智慧和勇气。”

郑双喜道:“你少卖口乖,俺既然答应了你俩,就不会退出,而且我连师弟也拉进来了。”

仇天瑞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敢说退出,今日便叫你爬不上去!”当下道:“别吵,大家都想一想。”

三人想了一阵,仇天瑞问道:“想到没有?”

郑双喜道:“可惜我没有办法变成一只苍蝇。”

孟大雄道:“四月十五日就算我们有老四的内应,也只能顺利溜进阎家,但柱后面那些人可不好解决。”

仇天瑞道:“现在还不知道阎王敌给他们一些什么任务和命令,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利用调虎离山之计,先把他们引开。”

郑双喜道:“俺去放火。”

“放火是个好办法,但假如不能引开他们呢?硬闯?”

“硬闯不成,”孟大雄道:“能冲进去也出不来。”

郑双喜道:“还有一点,那三间屋子,都可能是放金砖的,咱们闯哪一间?”

孟大雄道:“我看最大的可能性是佛堂。”

郑双喜道:“难道放书的就没可能?我看咱们得先把这个地方找出来。”

孟大雄搓着双手,道:“这就不好办,老四一暴露,整个计划就完蛋。”

仇天瑞点了一根烟,说道:“现在离四月十五日,还有十多天,不用急,慢慢地想。”

郑双喜道:“金砖不会放在当眼的地方,假如也有地窖的,就不好办,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让咱们逐屋搜查。”

孟大雄骂道:“他妈的!阎王敌好不狡猾,故意布了三个可疑的地方。”

仇天瑞道:“总之咱们要有七成把握才行动,四月十五日不行,就改在十月十五日才动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孟大雄道:“我赞成,打草惊蛇,反而不妙,明早俺就再进城,说不定老四又有什么发现。”

三月的最后一天,林俊在晚上又悄悄溜到四海旅馆,他在柜台找到“罗大富”的房间号码,便去敲门了。

孟大雄一打开房门,见到林俊便高兴地把他拉进去:“是不是又有好消息?”

林俊道:“最近两天,俺发现一个可疑的地方,所以来跟三哥你商量。”

孟大雄大喜,替他倒了一杯水,林俊用手指蘸水,在桌上画起来,轻声道:“这间是咱们怀疑放金砖的地方,左边隔两个小厅,便是阎王敌跟大老婆住的房子,对面住的是他的小老婆。”

孟大雄紧张地道:“这个咱们早已知道。”

林俊不理他,继续说自己的:“每班有八个保镖匿在那三个房间附近,按说右边的保镖,应该面对左边,因为他们左边是那三个房间。”

“知道啦,快说正题吧。”

林俊道:“三哥别急,听俺说,既然如此,那么守在左边的保镖,是不是应该面对右边才对?因为那三个房间在他们的右边。”

“对呀,不过他们也是人,不会一直盯着吧。”

“但我留心了很多次,他们都盯着左边。”

孟大雄一怔,忙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就是这一点可疑。”

孟大雄想了一下,轻声地道:“难道金砖不放在那里,而是放在阎王敌的寝室内?”

林俊道:“俺就是这样想。”

孟大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真有你的,喂,有没有空子可钻的?”

“俺这几天都留意过了,那三间房子的后面也有人守着,不过只有两个人。”

“后边对着什么地方?”

“一边是女佣的住所,一边是灶房和柴房。”林俊道:“这里面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金砖可能真的不放在那里,因为后边只有两个人,而阎王敌寝房的后面有三个人,是暗桩,守在树后。”

孟大雄兴奋得直搓着双手,道:“这可是一个好发现,你想到办法没有?”

“从后窗进去比较安全,不过要引开那几个保镖。”

“他们在什么时候换班的?”

“分三班,一班十三个人,另外还有四个跟着阎王敌出诊,或者守在医局里。”林俊皱着眉道:“早上九点换班,以后每八个小时换一次,阎王敌每天都要出诊,一般是九点左右出门的。”

“他老婆什么时候去佛堂念经?”

“七点多钟就去,八点出来吃早点,然后又去佛堂,有时一个多钟头后才回房休息。”

“有没有人跟着她?”

“两个粗壮的女人。”

“房里面还有没有人?”

林俊想了一下才道:“应该没有。”

“他老婆多大的年纪?”

“快五十啦,干干瘦瘦的……嗯,她的身材跟俺师兄差不多,听说她常去佛庙参拜的,俺只见过一次,是前天说是什么东岳大帝圣诞的。”

孟大雄沉思着。

林俊又道:“要解决的事还多,一是解决保镖,二是把金砖运出来,三是确定放黄金的地点,请你跟老大商量,咱们以后再联络。”

“四月十五日,你能够到医局的后门接应吗?咱们想从那里进去。”

林俊道:“如果是真正要行动,那么不可能也要去。”

“下次来的时候,俺会给你刀枪。”孟大雄问得十分仔细:“跟阎王敌的保镖平常在他看病时,在什么地方多?”

“阎王敌怕死得很,那四个保镖一直跟在他身旁。”

孟大雄道:“你回去之后,再打听一件事,以前在免费看病的那一天,阎王敌有没有出诊?”

林俊笑道:“不用查,早已知道,那一天他不出诊,而且那天还会有长工在医局维持秩序。”

孟大雄道:“可不可以爬墙进去,哪一边最安全?”

“这个俺还不知道,我立即回去就调查。”

“好,咱们下次仍在这里联络,真是天助穷人,你到阎家还不到十天,就摸到这些情况,真难为你。”

林俊笑笑便离开,孟大雄躺在床上,一夜兴奋得阖不上眼,到次日便匆匆离开济宁城,又去仇天瑞家。

仍然是在地窖里,由于天气开始热了,在下面通风不好,仇天瑞严禁抽烟和喝酒。

孟大雄兴奋地将林俊调查到的事仔细叙述了一次:“老大,你看这个可能性大不大?”

仇天瑞考虑了一下,道:“这个问题值得考虑。”

郑双喜道:“阎王敌既然怕死,怕死的人一定多疑,他故意布了那些疑阵,也是有可能的。”

孟大雄道:“暂时当他是把金砖放在他睡房里,咱们想想办法。”

仇天瑞道:“老三你喝碗茶吧。”

孟大雄一怔,道:“什么事儿?”

“俺要你再说一遍,希望能找到空子,咱们就钻进去。”

孟大雄虽不大愿意,但仇天瑞又说得有理,只好再详详细细复述了一遍,然后三个人便坐在地上沉思。

过了好一阵,仇天瑞轻咳一声,说道:“俺有一个办法,不过就怕老二没有胆量。”

郑双喜道:“老大,你要俺干什么就说吧,自个兄弟用不着使激将计。”

“俺要你扮阎王敌的老婆。”

郑双喜睁大了双眼,道:“要俺扮女人?”

“不错,你没听见你师弟说,阎王敌的大老婆,身材跟你差不多吗?”

郑双喜哈哈笑道:“你要俺扮女人,陪阎王敌睡觉?”

“去你的,谁跟你开玩笑?”仇天瑞道:“四月十五日,咱们由佛堂的后窗爬进去,把阎王敌的老婆跟女佣缚住,然后你假扮阎王敌的大老婆回寝室,咱们则留在佛堂搜查,这样成功的机会便多了。”

孟大雄道:“小弟赞成。”

郑双喜道:“俺连阎王敌的面都未见过,更莫说他老婆了,怎假扮?难道临急才抱佛脚?”

孟大雄道:“你师弟说那婆娘常去庙宇里拜佛,四月初八是浴佛祖师寿诞,她必去无异,一早在那里等她,瞧过相就可以。”

郑双喜道:“现在这点已不成问题,但还有一点,后窗那里有两个保镖,咱们怎么进去?”

仇天瑞道:“必要时硬闯。”

孟大雄道:“俺觉得咱们四个人,力量太过单薄,外面没有人接应,逃跑时困难很大。”

仇天瑞道:“那天俺已说过,这件事包在俺身上。”

“老四要刀枪。”

仇天瑞道:“行,俺这里就有现成的,明天你就带去,还有,你见到老四,问他可不可以让咱们混进去。”

孟大雄依然到济宁城的四海旅馆等候林俊。

四月初四,林俊来四海旅馆找孟大雄,孟大雄先将刀枪交给他。

林俊道:“不行,咱们出入都要经过搜身的,这份武器,你到四月十五日才交给俺吧。”

孟大雄重新将刀枪收了起来,道:“现在最困难的是如何解决佛堂后面的那两个保镖。”

“老大怎说?”

“他也想不到办法。”孟大雄道,“还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咱们三个如何混进去?”

林俊道:“最好的下手时间,是八时至八时半,那时候,保镖守了一夜,已经十分疲乏,防守自然较松,而阎王敌的老婆又在吃早斋,最好在那时候溜进去。”

“不过解决了那两个保镖,可能会被人发现。”

林俊道:“假如有十足的把握,便不叫冒险,咱们杀了人之后,便假扮保镖,因为他们是藏在柱后的,最重要的是一切要在九点钟之前解决。”

“所有这些计划都决定在你有没有把握届时打开医局后面的门。”孟大雄问道,“那天阎王敌不用出诊,医局几点钟开?”

“这点小弟要再查。”

“保镖穿的衣服是不是统一的?”

“是的,阎王敌的随身保镖是鹅黄色的,守在佛堂附近的,则是暗红色的,因为这跟柱子及门窗的色彩类似。”

孟大雄道:“咱们事先预备几套那样的衣服。”

林俊道:“有的还戴毡帽,也是暗红色的,上衣的扣子是布钮的,四只口袋。”

孟大雄道:“阎王敌的大老婆,初八会不会去拜佛?去哪一间庙?”

林俊道:“这个是女佣们管的,小弟很难查,你叫师兄在大门外守着,跟着轿子就行。”

孟大雄道:“你平日行动自由吗?”

“还可以,因为可以借口搬木材,很多地方都可以去。”

“照你这样说,阎家的保镖绝大部份都在佛堂那一带,其他的亦大部分在休息,照说,咱们若果由围墙进去,会更加方便。”

林俊道:“咱们以后再联系,小弟先回去了。”

四月初八,郑双喜跟着阎王敌老婆去了一趟佛庙,把她的发型、装束牢记住,然后便回去准备了。

孟大雄仍留在四海旅馆,日子越来越接近,他心头亦越来越紧张,由于成功则可立即飞黄腾达,若失败则不死也将被送进大牢,因此饶得他素来胆子大,这时候心头也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

林俊几乎隔天便出来一趟,孟大雄在四月十一日便回麦香村找仇天瑞了,他将林俊探到的消息转述了一遍,三人又商量起来……

最近他们又商量到一个最重要的事:分赃。

仇天瑞道:“不论将来咱们能拿到多少块金砖,咱们都将其分作五份,俺取两份,你们每人一份,那马夫马车枪械都由俺供应,你们服不服?”

孟大雄与郑双喜交换了一下眼色,道:“咱们没意见。”

仇天瑞脸有喜色,说道:“咱们拿了金砖,先到这里来,为了公平及免除大家之间的疑虑,你俩最好自带一把锁和一把钥匙。”

郑双喜道:“这有什么作用?”

“届时咱们将金砖锁在地窖里,等老四来了,然后开地窖,大家当面摊分金砖,之后便各走各路,不过以俺的看法是最好到了外省才卖金砖,要不然只怕你们没福享受。”

郑双喜道:“既然大家已成为兄弟,为什么不一齐走?就算到了一个新地方,也多个人照应。”

孟大雄道:“小弟也认为一齐走比较妥当,有追兵时,多几个人也好对付。”

仇天瑞摇摇头,道:“人多目标大,还是分开走比较好。”

孟大雄问道:“老大,你准备逃去哪里?”

仇天瑞道:“还没决定,到时再说吧,都散了吧,记着,回去跟老婆商量好,四月十五日早在阎王敌的医局那里集合。”

孟大雄带了些钱回家,他老婆梁珍珠神情冷淡地道:“缴了钱又要出去了吧?”

孟大雄堆下笑脸道:“不啦,俺留下来陪你。”

婆娘一边烧火一边道:“也许钱花完了吧?”

“你别啰唆,快煮饭,俺先去歇一下,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喝两盅。”

梁珍珠讶然道:“短命贼,你不是吃什么符咒吧?怎地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孟大雄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道:“好啦,有话晚上再说。”

这几天他实在太紧张,又不断来往麦香村与济宁城,也的确够累的,一躺下床不多久便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到他被他老婆叫醒,天色早已黑了,桌上点着油灯:“饭早熟啦,下床洗个脸吧。”到底是女人,心中虽然对这没出息的丈夫有诸多的不满,但始终希望他会回心转意,因此还替他卷了一根烟,递到他面前。

孟大雄一口衔着,道:“俺的好老婆,你今日怎地这般温柔?”

梁珍珠将油灯移来,孟大雄凑前将烟点着,梁珍珠道:“咱几时不温柔?”说着出房去了。

孟大雄在床上叫道:“把饭菜拿进房来!”

梁珍珠果然将酒菜搬进房,孟大雄捺熄烟蒂,跳下床去,到灶房取了水,洗了脸,漱了口,然后慢条斯理地进房。

梁珍珠已将饭盛好,把酒斟好,孟大雄见桌上竟有四五个小菜,便笑道:“老婆,你怎么也变啦?学人家阔气?”

梁珍珠冷冷道:“我干什么不阔气?难道把钱省下来,让你去逛窑子,请窑姐儿吃喝享受?哼,老娘以后不再傻了。”

孟大雄道:“俺也赞成。”

梁珍珠微微一怔,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丈夫,孟大雄道:“大丈夫不能封妻荫子,已经惭愧之至,最低限度也要让老婆过得舒舒服服。”

“哼,你肯多点回家就好,俺可不敢指望什么舒舒服服的。”

孟大雄道:“四月十五日,阎王敌免费替人看病,你知道吗?”

“你又没病,去看什么?”

“哎,咱们成亲了两年,还未有孩子嘛,去让他诊一诊。”

梁珍珠脸上一红,啐道:“要诊你自己去。”

“哎,你不下蛋,我去有什么用处?一齐去。”

梁珍珠白了他一眼:“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我替你生个儿子呀?”

孟大雄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她碗里,道:“生了儿子是我的,也是你的。”

“你九成是到那种地方弄坏了身体,却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没这种事,咱们十四日就起程,十五日一早就去排队,记住一切要听我安排。”

梁珍珠问道:“看病也这般神秘的?到底搞什么鬼?你老实告诉我。”

孟大雄想了一下道:“有件事,俺告诉你,你别传出去,否则俺就毙了你!”

“你不说就拉倒,干什么凶凶的。”

“好,算你识相,总之听俺的话,照俺的指示去办,包管你以后穿金戴银,住洋房坐汽车,要什么有什么。”

梁珍珠“咭”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不是做梦吧?”

孟大雄在桌子上一拍,喝道:“你要泼我冷水?他妈的,别不识抬举,老子有了钱,要娶个千金小姐也行,你算是什么?在人贩子那里买来的,拿你当老婆,全是你祖宗有灵。”

梁珍珠见他变了脾气,不敢再吭一声,孟大雄瞟了她一眼,语气稍为变软,“好啦,总之你好好伺候我,俺不会亏待你,你说,俺可试过短过你的家费?”

梁珍珠摇摇头,孟大雄得意地道:“你知道就好。”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对我好。”梁珍珠忽然道出这句话来。

“俺对你不好吗?”

“你自己数数,你一年有几天在家里睡的?”

“俺要去赚钱,难道跟你睡觉,钱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孟大雄忽然放下饭碗,走了过去抓住梁珍珠的双臂:“臭婊子,你想跟俺睡?那好呀,现在就上床。”

梁珍珠惊叫一声:“放手!”

“操你妈的!”孟大雄用力将梁珍珠抛上床,身子便压了上去,他好像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头饥渴的野狼,见到弱小的动物,拼命的吞噬。

良久,床上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鼻鼾声,伴着一道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显得极不调和。

夜已深了,饮泣声仍时有时断的响着,直至桌上的灯,油尽而灭。

四月十四日早,孟大雄便催老婆上路,向村子里的曹老头租了骡子,扶老婆坐上去,便向济宁城进发。

孟大雄已打算不回来,因此把钱都带上,腰里还插着一柄快慢机,一柄匕首,这是发财的工具,更加不能不带。

孟大雄在天黑之前进城,经过五金铁器店,顺便买了一柄大铜锁,然后直到四海旅馆赁房子。

天气热,孟大雄走了一天路,身上臭汗淋漓,便到澡房洗澡,就在这时候,林俊来敲门。

“找谁呀?”

“罗大富。”

梁珍珠应道:“你找错了,咱们不姓罗。”

“姓孟的是不是?”

“你找大雄?”

“是的,你是大嫂?请开门。”

“大雄去洗澡,你等下再来吧。”

外面应了一声,便没有声音,偏生孟大雄洗澡洗得好久,梁珍珠等得不耐烦,稍稍把房门拉开一缝,不想刚好看见孟大雄手上拿着面盆送一个青年下楼。

不一阵,孟大雄回来了,梁珍珠道:“大雄,刚才有个男人找你,本来是要找罗大富的,后来不知……”

“行啦,俺知道了,上床吧,俺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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