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北转过头来，小陶道：“队长，我可以跟她私下交谈几句吗？”
马北还未答，老凌已道：“你以朋友的身份探访她，自然可以！”
小陶行了一礼，便向羁留室走去，只见丹凤坐在铁栅之内流泪，看到小陶更是痛哭出声。小陶心如刀割，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腔，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也许这是老人家所说的劫难！我早叫你不要去向那老乌龟祝寿了！”
丹凤抬起头来，问道：“小陶，你相不相信我是个杀人凶手？”
“我自然不相信，但只我不相信，又有什么用处？”
丹凤又放声哭了起来，小陶不知如何安慰她，好一阵才想起一件事来：“小凤，今晚儿你要吃些什么东西？我去替你买来！”
丹凤只一味摇头，小陶道：“你别哭，你越哭，我心头越烦，更加想不出办法来！”
丹凤道：“小陶，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为我雪冤……假如我能洗脱冤枉，便任由你继续做侦缉工作吧！但……只怕你以后不要我了！”
“谁说俺不要你？俺还要！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查出真相！”
丹凤双眼一亮，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你放心，我明天去求局长……总会有办法的！”小陶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丹凤凄凄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只能任人宰割，还有这个荣幸吗？”
“有！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丹凤泪水又淌下了：“谁说我不想活下去，但有人不让我活！”
小陶道：“人家如何对待你，是别人的事，首先你要求自己坚强地活下来，第一，你不要再哭了，哭得太多会伤身体，第二，饮食要照常！”
“不过，今晚我真的吃不下…有没有水？”
小陶道：“等下我会叫人送水来，还有，现在我到你家去，替你找些衣服，另外替你把棉被带来，这里的棉被你不要盖，有蚤子！”
丹凤在十二点左右，终于进入梦乡，小陶也才拖着一身疲累回家！
他是个光棍，睡在宿舍里，跟小刘合住一个房子。旁边的鼻鼾声呼噜呼噜地响着，小陶双眼望着天花板，一个劲地抽着烟，心中一直揣摸着丹凤的案子！
他相信丹凤，丹凤说她没杀人，那么秦黄金便一定不是她杀的！
这一点他完全没有疑问，因为他了解丹凤，她胆子一向不大，二来他深深爱她，不考虑去怀疑她！
好！秦黄金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书房之内，只有他跟丹凤，秦黄金不是丹凤杀死的，那么是谁杀死他的？
一想到这里，小陶捺熄了烟蒂，但随即又再燃了一根，这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小陶虽然做了六年侦缉工作，但却从未遇到这般棘手的案子，更不幸的是这件案子偏偏与自己的心上人有关！
假如有人进书房乘乱击毙秦黄金，照理丹凤不会没看见，而秦黄金更是面对房门的，假如有人进来，他一定会放开丹凤的！
难道凶手懂得隐身术？小陶当然不相信世间上有这种事，但这刹那间，他忽然有这么一个想法！
忽然他觉得手指一阵灼热，却原来烟已烧到指头上来，他把烟抛掉，这时候他想起秦二少爷！
丹凤说第一个进入书房的是秦彦章，秦彦章为什么会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事而进去查看！
这问题泛上脑海，他立即有两件事要去进行，第一，他想问丹凤，秦彦章进书房时有没有敲门，第二，他要调查秦彦章进书房的原因！
当他在床上坐了起来后，他又冷静下来了，现在赶去局子里找丹凤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时候也不能去秦家，而且只有骚扰丹凤的休息而已！
小陶重新躺下，他强迫自己进入梦乡，以便明日有较佳的精神……
小陶还是忍不住，在凌晨六点钟便把丹凤叫醒，丹凤眯着一对眼睛，一见到小陶便问：“小陶，他们已经宣判了么？”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小凤，你清醒了没有？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丹凤双手按在额上，喃喃地道：“我头有点晕！”
小陶立即走出来，拧了一块冷毛巾，递进铁栅里，丹凤把毛巾盖在脸上，身子连打几个冷颤，精神便集中起来，小陶开始问：“丹凤，我现在要问你的一件事，非常重要，你最好考虑清楚才答我！如果不能够肯定的，就不答，明白没有？”
丹凤有点惶恐地点点头，小陶吸了一口气，问道：“当时开门进来的是秦彦章？他有没有先敲门？”
丹凤只想了一下便道：“没有！”
“你能肯定？”
丹凤用力地点点头：“他为何敢这样进来？”
小陶心头一跳，道：“这一点正是我想知道的！”
“我，我怎知道……”
“后来又有谁进去？”
“没有……他把我拉了出去……一个叫四奶奶的女人打我抓我！”
“四奶奶！”小陶把这三个字记下，再问：“秦彦章知不知道他老子对你不怀好意？”
“这个……我怎知道？不过他……”
“他怎样？”小陶立即再加上一句：“他是不是也对你另有目的？”
丹凤点点头，道：“是的，他们三父子都是一样的禽兽……但都被我拒绝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默许了秦彦文的事，脸上一热，忙把头低下，不敢给小陶看见！
小陶只道她害羞，还以为她是惭愧，也没留意，心中忖道：“莫非秦彦章发觉自己的老父要强暴丹凤，所以用花瓶打死他老子？唔，假如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他为何会冲进书房里？按说进他父亲的房，应该先敲门！”
丹凤见他久久不作声，轻声问道：你查到凶手了？”
小陶抬头道：“小凤，你放心在这里住几天，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丹凤惊喜地道：“小陶，你真的有办法？”
小陶沉声问道：“小凤，人是不是你杀的？”
丹凤跳了起来：“小陶，连你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天无绝人之路，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就算凶手再狡猾，再隐蔽，他也敌不过老天爷！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丹凤脸上紧张的神色登时不见了，她自昨天下午至今第一次露出一点笑意：“等我恢复了自由，咱们便结婚，我宁愿吃苦，也要支持你继续干这光荣又有意义的工作！”
小陶的右手自铁栅缝中伸了进去，丹凤立即紧紧地把它握住，即将自己的面颊贴在他掌背上。
小陶心头一跳，道：“你再睡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办！等下你一定要吃东西，我会叫人替你送早点来，有你爱吃的豆奶、鸡蛋和油条，都要滚烫的！”
丹凤双肩一阵抽搐，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呜咽地道：“小陶小陶你对我真好，我……”
小陶站了起来，道：“我走啦，你别哭，嗯，你要什么东西？”
丹凤想了一下，道：“你替我找几本书来看吧！”
小陶点点头，转身而去，丹凤叫道：“小陶，有好消息快来告诉我！”
小陶又应了一声，一到外面，便见到马南迎面而来，小陶道：“局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马南把棉大衣脱下，搭在臂弯里，道：“我也正想找你！”他推开他的局长室房门，走了进去，小陶也跟着进去，并顺手把门拉上。
马南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道：“你也坐吧！”
小陶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马南办公桌前，马南叹了一口气，道：“昨夜我听见马队长提过，我也替你难过！”
小陶嗫嚅地道：“局长，你已经知道了？”
马南语重心长地道：“陶组长，你在我手下也有六七年了吧，别因为自己的朋友，而忘了咱们的任务和责任啊！”
“局长，我不敢忘记！”
“那好，你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便是这件事！”小陶硬着头皮道：“属下要求亲身调查这件案子！”
马南看了他一眼，道：“这不大适宜吧！”
“属下只管调查，一切由局长或者队长判断！不会不适宜！”
马南脸色有点难看。“凶案现场只有死者和疑犯二个人，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凶器也是一直摆放在现场的花瓶！”
小陶想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马南想了一下，道：“你说的也不完全不合情理，假如秦彦章真的是个大逆不道的人，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杀死生身之父，但他如何进去行凶？要到书房内乘乱行凶当然可以，但疑犯自己也说不曾见过有人进去？陶组长你要冷静呀！”
“局长，记得我刚入行时，曾听过你训导，说天下间没有绝对的事情，绝对这两个字是咱们侦缉人员的死敌！”
马南脸色又是一变，轻咳一声，反问：“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还没有，我想到秦家再仔细调查一下，希望局长批准！”
马南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我批准，你跟小刘和周古董一齐去，记住，一定要冷静，不能先带着成见和偏见去抓线索！”
小陶长身而起，向马南敬了一礼，朗声应道：“是，局长！”
小陶并不鲁莽，他带着小刘和周古董先到店子里吃早点，再利用这时候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小刘问道：“小陶，你怀疑谁？或者找到什么破绽？”
“都还没有，只是去看看而已！不过我绝不相信小凤是凶手！”
周古董冷笑一声：“俺早就劝你别自寻烦恼了！”
小陶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道理很显浅，根本不用再调查！”
“你听见没有，我已经说过她不会杀人！”
“你认识她的只是平日的她，也是在正常状态下的，但杀人大多数都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发生的，谁敢说她在任何环境，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杀人？”
小刘不由点点头，道：“保护自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但她不会骗我的！”小陶固执地道，“我相信她，我更会证明给你们看，她不会杀人！”
周古董道：“小陶，咱们也同事了六七年的时间，俺说句心里话，希望你冷静，不要自毁前程！”
“你们只会叫我冷静冷静，我几时办事不冷静的？”小陶忽然大声呼道：“会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