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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赵四武功 雄浑深厚

罗铁汉微微一怔,道:“他练过武,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难道小弟看走眼?”

“他武功如何虽不清楚,但他内功修养必定十分雄浑深厚!”沈七郎反问:“他的底细,你们均不知道?”

罗铁汉道:“她是九妹的表叔,为人十分沉默稳重,据说他以前开过车马行,后来生意失败才去投靠九妹,九妹又推荐他给咱们……嗯,此事倒得问问九妹。”

“罗兄对其他十一骑之为人都十分了解?”

罗铁汉沉吟了一下,才正容地道:“十二骑均是血性汉子,绝不会有青龙会之奸细,此点大侠大可放心!”

“沈某相信你之眼光,有你这句话,沈某便放心了!”

忽然白芝在屋顶发出尖啸声,罗铁汉脸色一变,道:“有敌人,大家准备应战!”沈七郎未等说毕已冲出饭馆,一个翻身,上了屋顶,居高望去,果见周围均有人,慢慢向饭馆合拢,且这些人均是脸蒙黑布巾。

沈七郎道:“白姑娘,你且伏下来,守在屋顶,不可让敌人上来!”话音刚落,已见老八高桥及及老十楼晓春,亦跃上屋顶。

沈七郎见他俩带了不少长箭,心头雪亮,倏地窜到邻屋去,白芝十分聪明,也取了一把弓一匣箭,跃到邻家屋顶,沈七郎已不知去了何处。

董千里及那赵四怕马匹受损,将马匹赶到后院,他俩则躲上马车内。罗铁汉与何渭双双站在店外,高声道:“是青狼洞吗?真面目已暴露,何需鬼鬼祟祟?请派人出来说话!”

墙角有人叫道:“不愿投降的,还有什么好说!”忽然“叭”地一声,店前飞来一个大汉,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身上却没有伤痕,罗铁汉虽不知他为何会猝然死亡,嘴上却道:“不怕死的可现身!”

四周再没人应话,附近的店子一看形势不妙,纷纷上门板关店,以免殃及池鱼,罗铁汉一看此情景,便拉何渭进店。

饭馆掌柜哆嗦地道:“好汉,请勿在小店打斗……”

罗铁汉抛下一锭金子给他,道:“若打破东西的,赔偿你,快躲起来!”

四周寂静,半晌,邻屋突然传来一个短促而尖锐的惨叫声。惨叫声过后,又是一阵静寂,接着方听到一个弓弦响声。

又过了顿饭工夫,大概是对方已熬不住,便突然现身,十多条人影,向饭馆扑去!一阵弓弦声响,只听到一个闷哼声,又见有人向屋顶飞去!说时迟,那时快,三枝长箭,由不同之方位,先后射出!

那汉子凌空磕飞两枝长箭,第三枝长箭却射中其小腹,他吃痛之下,真气已泄,倒摔落地,弓弦声再响,这一次却毫无收获!

蒙面汉已迫近饭馆,冷不防马车之厢里飞出一枝长箭来,正中一个汉子之胸瞠,入肉近尺,那汉子应声倒地。另一个骂道:“操你奶奶的熊,老子先放火烧了这鸟店!”他忽然退后一步,伸手入怀,不料两枝长箭一齐向他射去,他来不及掏物,连忙伏地滚着闪避。

屋顶又有两枝长箭向他射去,又见两条人影分左右向马车飞去!离马车只有三四尺,猛听一个汉子惨叫一声,胸膛上钉着三枝弩矢,而另一个大汉一掌击在车厢上,人却如皮球般倒飞!

其他大汉未冲至饭馆前,已被箭雨逼退!但他们一退,又有一批蒙面汉冲上前,就像潮水般,一潮退一潮起。这次他们早有准备,把兵器舞得风雨难入。但闻“叭”地一道弓弦声响,一枝长箭自马车之窗射了出来,疾如惊鸿,势如破壁,穿过一片刀影,直射进一个蒙面汉的胸膛!

沈七郎看得真切,不由得心头一跳,暗自忖道:“赵四果然不是普通人!这份功力岂是一般练过三五年拳脚的人,可望其项背者?是罗铁汉看走眼,还是他故意骗我?”心念未了,已闻罗铁汉的一道轻啸声。

他转头望去,原来,其他蒙面汉已冲至饭馆前,罗铁汉示意停止射箭,他与何渭及十一弟郎展翅首先冲出店门拦截,随后即有韩奎及高桥亦现身应战。

沈七郎仍伏在邻居,暗中监视,只见马车之窗又有一枝长箭伸出来,接着已射进一个蒙面大汉之胁下,入肉尺余,那汉子惨叫声,震人心弦。

一个蒙面汉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向马车扑去,他人未至,双掌已经推出两股掌风!“飕”地一声,又一枝长箭射穿掌风,直奔其胸膛!

那汉子大吃一惊,忙不迭扭腰闪避,同时手掌下切,可惜他仍慢了一步,长箭射进其右上臂,箭钻透臂而出!

与其同时,另一个大汉已乘机标前,双掌齐出,击在马车厢壁上,碎木横飞中,一枝长箭已射进其肚皮中!沈七郎心想看你赵四如何出场,可是竟不见他之人影!

十二骑五个人显然敌不住那九个大汉,打得十分狼狈,沈七郎正想现身,又见门内伸出一枝长箭来,接着一个汉子仰天而倒!赵四看来必是个神箭手,出手快准又劲,似乎百发百中!

赵四的神箭,大破敌胆,那些蒙面汉,都得分心提防冷箭,如此一来,罗铁汉及何渭之压力大减,沈七郎这才从屋后离开,兜了半个圈,到了对面街,然后悄悄上了屋顶,弓着腰前进。这才发现蒙面人聚合在屋后商议,沈七郎衡量了一下形势,乃骤然自屋顶跳下去,他连施杀着,十来个照面之后,便杀了两个蒙面汉子,然后又突然跃上屋顶,伏在屋脊后面。

他来去如风,许多蒙面汉尚未看清楚,沈七郎经已去如黄鹤!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自屋角冒了上来,沈七郎早已蓄势以待,手一扬,五道指风急射而出!那汉子虽然已有准备,但料不到指风无声无息地袭上身来,待他发觉已来不及,胸膛“华盖穴”已吃了一记,接着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沈七郎翻身下屋,向饭馆奔去。此时冲向饭馆的十二名蒙面汉,四个中箭,一个中剑,只剩下七个,双方正好打个平手,沈七郎一至,弹指间已放倒两个,剩下来的那五个蒙面汉,再也不敢逞能,不顾一切地逃命去了!沈七郎觑得真切,指风急射,正中一个汉子后腰上之晕穴,他标前两步,将他抓起,返身进饭馆。

罗铁汉及何渭,指挥弟兄继续监视敌人。沈七郎拍开那厮之晕穴,改戳麻穴,沉声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得有丝毫之含糊!你叫什么名?来自何处?”

那汉子略为迟疑了一下,岑道:“刘靖,青狼洞。”

“青狼洞?哼,你在真人面前还敢说假话,大概是未尝过分筋错骨之滋味!”

“你不相信,又何必多问!”

“其他同伴,又是来自何处?”

“也是青狼洞!”沈七郎冷笑道:“青狼洞到底有多少人?为何武功路数全不一'样?九成是青龙会的!青狼洞已加入青龙会是不是?”

“不知道!”刘靖嘴巴十分硬。沈七郎不再问话,手指在他身上连戳十多记,人却留意四周,不见赵四,看来这老家伙,是有意回避。再回头过来、刘靖已满头大汗,身子也如筛糠般乱颤着。

“我还有一招叫做‘万蚁噬心大法’,比分筋错骨更加厉害几倍,不知刘兄要否尝试一下?”

刘靖嘴唇都已咬破,终于沙哑着声音道:“我说……”沈七郎便解了他身上之禁制,刘靖用力喘了几口气方道:“我说了之后,请给我一个痛快,否则……”

白芝问道:“你肯合作,咱们便放你一条生路,怎会再杀你?你放心招供吧!”

刘靖苦笑道:“青龙会的成员,被敌人掳了之后,那怕不泄漏半句话,回去就算不被处死!亦要失去自由,倘若刘某招了供,你们不杀我,青龙会也不会放过我!”

沈七郎道:“反正左右都要死,你不索性反了青龙会?”

“说得真轻松,天下武林虽大,有谁能与青龙会作对的?诸位自身难保,难道还能保护我?”

沈七郎道:“如果保不了你,自会给你一个痛快!快说!”

“青狼洞半年前已加入青龙会,但基于某种需要,青龙会仍让他保留青狼洞,并由他出面收罗武林俊彦,若不肯加入青龙会的,便格杀勿论!当然青龙会也派了不少高手,暗中支持青狼洞!”

白芝接问:“青狼洞为何到处设伏,要杀咱们?”

“正如刚才刘某所说,因为你们不肯投降,而青狼洞又已暴露了真面目,只好将知情者全部杀死!而避免秘密外泄!”

沈七郎又问:“青龙会到底有多少高手?还有那些组织被控制?”

“刘某地位低微,所知极少,只知汉中傅星雨身边已有青龙会的人。下一步准备控制江家庄,其他的一概不知!在青龙会,除了高层人员,否则不能让你知道的事,你绝难多知道!”

蒋英俊不由失声叫了起来:“傅老爷子身边的人,已被青龙会收买?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青龙会的人与事,不过有个好朋友是负责傅星雨的,他稍为透露了一点口风给刘某!”

沈七郎续问:“你那好朋友叫什么姓名?你放心,咱们不会让他陷于绝境!”

这次刘靖考虑了一阵方道:“他叫徐文祺!”众人默默将这名字记住。

何渭插腔问道:“前面你们还有什么埋伏?”

“没有了,因为想不到你们能接二连三,冲破三道拦截,而且行动迅速,青龙会根本来不及再调集人马!”沈七郎又问了几件事,见掏不出什么有益之消息,便已封了他晕穴。

蒋英俊道:“这人说的话,不可全信!”

沈七郎正容道:“此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派人到处找找看,相信余下之蒙面汉已悄悄离开!咱们便立即出发,兼程赶去傅家!”

他的推测很准确,躲在对面作为后备的那些蒙面汉,早已跑得干干净净,于是稍为收拾一下,罗铁汉连忙下令全速向汉中出发。

刘靖并没有打诳,旋风十二骑尾随沈七郎三人之后,兼程而进,一口气赶到傅家,未受半丝阻挠。

傅星雨在西北道上名头极响,因为人正直,又急公好义,极受同道尊敬,连黑道人物,也对他敬畏三分。他与太湖龙王傅儒道,有“南北两傅”之美誉。

傅星雨早年为江湖事奔波,因为晚婚,但想不到的是他夫人竟一直无所出,直至傅星雨五十岁那年,才生了一个儿子。

老年得子,自然倍加宠爱,傅星雨律己极严,但对自己之儿子也难免放纵,幸好他儿子还顾念老父之声名,还不致受人非议,只是比较喜欢征逐声色,傅星雨虽然气愤,也奈何不了他。

他夫人提议让儿子早点成亲,多个人监督他,傅星雨也想抱孙,故此便与西北道上,有名的拳师石镇西结秦晋之好。

傅星雨新翁之喜是六十八岁,他儿子傅飞刚十八岁,不管他父子年纪大还是小,凭傅星雨这张老脸,不远千里来道贺之各地英雄,门户为穿。

傅家只是小康,自然招待不了那么多贺客,于是贺客们便只好投宿客栈,也可图个方便。

旋风十二骑及沈七郎投了拜帖,亦去客栈投宿,可是全城客栈早已爆满,罗铁汉道:“咱们到郊外住扎,将就过一夜吧!”

沈七郎道:“不好,青龙会正苦无良策对付咱们,今夜若住在郊外,不正中其下怀?以沈某愚见,倒不如在城隍庙外扎营!”何渭立即赞成,罗铁汉亦从善如流,当下群豪先到酒楼去午辖。虽刚届午牌,但几家著名的酒楼饭馆亦早已高朋满座。

桑小红笑道:“傅老爷子的面子实在不小哇,看来还得劳动韩大哥,再下一次厨了,否则咱们连饭也吃不上一口!”

何渭道:“再走几家看,酒楼饭馆是个探取消息的好地方,岂可轻易放过!”群豪觉得有理,于是又去别家碰运气,一口气跑了四五家,均插针不进,何渭道:“回到最大那家去等候!”

于是又走回头路,到全城最大最贵的锦堂酒楼等候。皇天不负有心人,刚好有一桌人结账,便先坐下一半人,过了一阵,楼上亦有人结账。如此,十六个人便分桌,分据楼上楼下吃饭。

坐了下来,才有机会留意四周之食客,十之八九均是武林中人,且都是上了年纪,沈七郎一眼已认出好几位成名人物,不过人家一时没认出他来,他便也假装不相识。

何渭、赵四及白芝等人坐在楼下,等小二上菜时,赵四不断出去看视车马。旋风十二骑出道不久,尤其是第一次到西北,相识之人不多,徒惹人猜测身份,却少了寒暄啰嗦,乐得清静。

幸好不一阵,饭菜便端上来,罗铁汉举杯欲言,却见沈七郎频频向他打眼色,心中有几分明白,也不打话,虚晃一下,便自己先喝了。“来来,吃菜!”

沈七郎刚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位施主可是姓沈?”

沈七郎连忙把鸡肉吐了出来,长身回首,见是位面熟的老道长,略一沉吟,抱拳道:“在下正是,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老道长呵呵笑道:“施主必是沈雁了,老道武当一叶,你不认识贫道,不过当年你在擂台上跟‘白面郎君’恶斗时,贫道正好在台下!”

武当派如今辈份最高的一字辈,这老道正是掌门一木的小师弟,辈份极尊,沈七郎跟他虽未正式交往,但他也曾经在“中原一柱”敬默容的金盆洗手大典上见过他一面,因此觉得面熟。当下忙抱拳道:“不知前辈在场,沈雁罪该万死!”

“噫,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老道问得冒昧,你还要自责,难道要老道立即找个洞钻下去?”

一叶武林地位虽高,武功亦精纯,但为人风趣,毫无架子,兼且急公好义,极得同道之推崇,他这样说沈七郎更觉有点受不了,忙道:“恕罪恕罪,晚辈出言无状,道长大人大量,请海量包涵!”

一叶呵呵笑道:“听说沈七郎一向不羁,今日怎地说话如此乏味?比和尚还假正经!你若想剃度,老道介绍你去少林,当上智老僧的徒弟!”

此言一出,已有好几个人忍俊不禁。沈七郎见他如此和蔼,心头大畅,连忙让坐。“道长真乃我道中人也,来来,坐下喝杯酒!”

一叶道:“老道早等你说这句话了!”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罗铁汉忙吩咐小二再送一副杯碟。“这几位少年英俊,好不眼生,七郎你不给老道介绍一下?”

同辈的是罗铁汉、蒋英俊、史晓生、史复生、童小济,这好介绍,轮到桑小红及毕翠微时,饶得沈七郎不羁,亦难免闪烁其词,一叶微微点头,道:“年轻人风流而不下流,无伤大雅也!最重要的是心中要有是非之分,善恶之别,要有牺牲小我为正义献身之精神!小伙子,老道对你寄望甚高,希望你莫令人失望!”

“不敢当!晚辈何德何能……”

一叶截口道:“你莫妄自菲薄,武林表面上平静,但实则暗涌处处,未来将有大变,武林大任,将落在年轻人身上!老道喝了这杯酒便要走了,希望你记住这些话!”言毕又仰脖干杯。

沈七郎急道:“道长再坐一阵,晚辈还有许多不明之事要请教!”

“看来你们也是来傅家当贺客的,明天一定会再见,届时再慢慢聊,尚未为迟也!”一叶匆匆长身稽首道:“老道实在有事在身,不得不先走一步!”

一叶来去匆匆,引来不少话题,又见一个五十左右的汉子走过来,问道:“沈大侠尚认得老朽吗?”

沈七郎回首道:“章老英雄,风采更胜昔日,在下如何敢忘记!”原来这位是“雁荡山上一只雁”的章永信,轻功造诣极高,与沈七郎倒是老相识。沈七郎为他们引介之后,又请他坐下,小二乖巧,自动上前更换杯碟,“老英雄也要去傅家?”

“老朽已来了两天,在傅家作客,闷得发慌,今天特地跑出来透透气!”

“这次贺客一定极多,不知已来了什么成名人物?”

“到傅家的倒不多,大多是住在客栈内,来道贺的黑白两道均有,老朽极是担心届时会引起冲突!”

沈七郎略为沉吟了一下,然后反问:“白道人多,还是黑道人多?”

“那自然是白道人多!”

“如此便不用担心了!刚才一叶道长说武林将有大变,不知老英雄是否听到消息?”沈七郎道:“在下退隐江湖已一段日子,近日方复出,武林大势可还未看清楚!”

章永信叹了一口气,道:“老朽还不是一直呆在雁荡山,正因心中不明白,是以来问你。”

沈七郎压低声音道:“依在下愚见,一叶道长是暗指青龙会蠢蠢欲动!”

“哦?老朽倒未曾听人提及!”章永信道:“青龙会有什么举动,令道长这般担心?”

“我看他们野心不小,但还没有十足之证据!”沈七郎忽觉得与他竟有话不投机之感,章永信坐了一阵,也告辞下楼去了。

蒋英俊道:“沈大侠识人可不少呀!”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叱责声。

罗铁汉脱口道:“好像是赵四的声音!”童小济背后就是窗口,他左掌在窗台上一按,人已飞身跃下去,蒋英俊则由楼梯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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