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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制服掮客 查询雇主

忽然马车慢慢被拉停,燕高行还以为已到达了,不料却听到一个耳熟之声音:“朋友,咱们要买你之马车,请开个价来。”

驾车那汉子道:“对不起,车上有病人,咱们不卖。”

另一个女子之声音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叫你开个价是给你面子,这车本就不是你的!”

“谁说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虽然不是我的,却是咱们易家堡的朋友燕高行的,这辆车我坐过几个月,化作灰也认得出来。”

那汉子道:“咱们是在镇江金山山下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买的,他俩说马车上不了山,丢在路旁与其被人顺手牵羊,不如卖它十两银子,他可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的长得怎么样子?多大年纪?”

“二十多岁吧,样子跟姑娘一样好看……”

“贫嘴,你找死!”

“妹子,莫节外生枝,咱们先办正事为上。”

接着一阵马蹄声响,由近而远。燕高行忖道:“易家兄妹怎地巴巴赶来杭州?是为了赈灾善款的事么?”未待他想清楚,马车又开动了,车厢内那三个大汉神情方松弛下来。

驾车那汉子回头道:“兄弟们,大家小心一点,别功亏一篑。万一情况有变,便先杀了那小子,宁愿少拿点酬金,总好过空手而回。”

车内三人唯唯喏喏,马车驶了一会,又停了下来,“伙计,前头又有人拦路。”

燕高行心中暗暗祷告:“千万别打乱某之计划,诸朋友们莫多管闲事。”

心念末了,只闻有人问道:“你们这辆马车是怎样得来的?”

驾车大汉道:“用十两白银买来的,阁下等拦路便是为了这辆马车?”

“不是马车,是为了这马车之主人,主人在何处?”

“他把车费给咱们之后,自己便上金山了,咱们便来此处了,怎知道他去了何处?”

“咱们不相信,你且让咱们看看车内情况,要不咱们以二十两银子向阁下买回这辆马车如何?”

燕高行终于认出此人之声音,他便是热心公义的“游丐”马遇林,他心中略叹一声,随时准备出手击倒那三名杀手。

驾车大汉道:“你们是强盗么?咱们不卖,请让路。”

另一个道:“咱们并无恶意,请大侠让咱们看一看车厢,否则咱们不甘心。”这是“长安五子”之首杨春生,他的话已说得清楚,如果杀手们不退让,便不惜动武了。

不料,驾车大汉忽然高叫起来:“有强盗呀!”话音未落,马车猛地冲过去,同时那三个杀手将兵刃掣出手上,其中一个弯腰欲挟持燕高行以威胁杨春生他们让路。

燕高行知道计划已被破坏,便猝然发动攻击,猛地一招戳在那汉子之腰间麻穴,接着身子弹起,凌空一腿,将一名汉子踢出去。

直至此时,驾车大汉及另一名杀手才知道发生了遽变。可是燕高行比他们更快,挥拳直击第三个杀手,那厮连忙挥剑反击,车厢内空间狭窄,有兵刃者大占上风,但燕高行内力已恢复,怎会把对方放在眼内?只见他一错步,左掌一挥,将长剑震开,右手幕地化拳为掌,切在对方腕上,长剑登时脱手。

与此同时,杨春生及马遇林亦同时飞身扑上去,迫得驾车汉子跳车逃走,可是他只跑了八九尺,便被周奇儒拦住,燕高行叫道:“不可让他逃跑,我要活的!还有,他们都是杀手,小心应敌。”

“义盖黄河”常长胜常善人叫道:“燕大侠就在车厢内。”

杨春生已转身进内,判官笔寻隙抵缝,与燕高行配合,不过几招,已封住了其穴道,两人双双跃下马车,只见十多名旧相识,包括岳家堡堡主岳英明在其中。

那驾车汉子在周奇儒与岳英明合击之下,很快便被制服了。马遇林问道:“燕兄弟,你怎会惹上他们?”

燕高厅道:“说来话长,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待小弟先盘问这几名杀手,然后再来叙旧情如何?”

当下马车驶进一座小树林,燕高行便开始对那四名杀手进行审讯,周奇儒忙道:“燕兄,你应该分开来审讯,这才容易套取口供。”

燕高行一点即明,当下先审被他制住麻穴的那位杀手。首先掀下其人皮面具,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

“胡奇才。”

“是杀手么?”燕高行问毕,那厮点点头,他又问:“是谁雇你们抓燕某的?”

“雇主……咱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又怎么找上你的?”

“咱们这一行通常都有伢子,是伢子介绍的,咱们在合肥接到生意,便赶到金山寺等候您大驾光临。”

“那天在留玉阁那位蒙面人便是雇主?”燕高行见他点头,又问:“与我同行的那位女子如何被抓住的?”

“是雇主出其不意擒下她的。”

“她如今在何处?”

“不知道,雇主临走时,带她离开的,他只要求咱们四人将你送到杭州城北之黄家庄就付余下之一半酬金。”

“有没有限你们何时送到?”

“明天是最后期限。”

“黄家庄这么多人,要交燕某给何人?”

“雇主没有说,只谓进庄之后,自然有人跟咱打招呼及引路。”

燕高行沉吟了一下又问:“依你看,雇主像是什么人?为何要将燕某交到黄家庄。”

胡奇才摇摇头,接着分问其他三人,情况均是一样,只是那位驾车的叫戚长春的汉子,态度比较恶劣,燕高行封住他们之穴道,又搬上马车。

岳英明问道:“老兄准备如何处理他们?”

燕高行沉吟道:“小弟想赶去黄家庄试探一下,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小弟正抱此心情。”

“恐怕效果不佳,不过也得努力,你怎会来此?”

燕高行这才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常长胜道:“不如咱们派几个人,戴他们之人皮面具,陪你去黄家庄,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燕高行大喜,忙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当下常长胜挑了四个与那四名杀手身材差不多的人,与他们交换外衣并摘下其人皮面具,一切弄妥当,又约了见面地点,燕高行才上车。

岳英明之身材与戚长春差不多,是故由他驾车,燕高行蓦地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常善人,你们巴巴赶来杭州,所为何事?”

常长胜道:“来取各地捐与皖北之善款,咱们还要借助大侠之助力哩!”

“何时起程?”

“尚未跟杭州方面接触,估计还得十天八天。”

“好,咱们尽快赶回去。”岳英明立即驾车前进,燕高行道:“一到那里,你们便将小弟推出车门,盖雇主在下曾经见过。”

那黄家庄就在官途之旁,是故只问了一次路,驰了十多里路便找到了,此刻刚好是暮色四合,炊烟四起之时刻,小村格外宁静,另有一番韵味。

马车驶进庄口,即有人上前拦路:“找什么人?”

这时候燕高行等人方发现,盘问戚长春等四人时,问得不够详细,但既来之,则安之,岳英明硬着头皮道:“找你。”

那厮又问:“那里来的?”

岳英明心头发慌,稍为犹豫了一下答道:“金山寺!”正在诧异间,那厮转身回首,向他打了个手势,岳英明大喜,驾车缓缓跟着他前进。

俄顷,到了一座大户之家门口,那厮示意将马车停在门外,岳英明回首道:“伙计,到啦,下车吧!”周奇儒提着燕高行首先跃下马车,其余的顾念义及古剑生尾随其后,随那厮进去,入门是座庭院,大厅里空空如也,十数张椅子分列两行,那厮示意他们坐下,便进内了。

过了一阵,那厮又走出来道:“老爷刚好在洗噪,你们先等一会儿,来人,送茶侍客。”

岳英明道:“不必客气,咱们交了人,取了酬金便走了。”又过了顿饭工夫,方见一个走路颤巍巍的胖老头,一身光鲜,拄着拐枚,自内走出来。小厮道:“老爷,他们要找你。”

胖老头坐下之后道:“把人放下你去账房拿四封银子来。”小厮去后,胖老头居然闭目养起神来。

燕高行道:“是你要燕某的首级么?”

胖老头缓缓睁开双眼,道:“老朽只是欠人一笔人情,代人付钱还债,老朽要你作甚?”

“谁要你代付钱收人?他几时来要人?”

“这可不能说,否则老汉一家大小生命安全有问题,他喜欢几时来都随他,老朽要养你几年不成问题。”

此时,岳英明四人均知此人不是正贴子,不由面面相觑,说时连,那时快,只见燕高行轻轻一挣,向胖老头飞过去。他人未至,五指如钩,抓向其肩胛。

只听胖老汉喝道:“拿下!”拐杖倏地飞起,急打燕高行之手腕。他之动作与外貌完全不相称,变生肘腋,燕高行虞不及此,闪过手腕,却闪不开小臂,吃了一杖,痛得他泪水几乎淌出来。总算他反应够快,左腿急翻,踢向对方胸膛。

那胖老汉连人带椅倏地向后移开三尺,动作利落之至。与此同时,反而涌进十多条汉子来,手持火把风灯,把大听照得亮如白昼。燕高行这才看清楚胖老汉脸上经过化装,看来根本不胖,他怪叫一声:“原来就是你!”他纵身再上,挥掌便打。

胖老汉挥杖应战,燕高行数日来之窝囊气全在此剑发泄出来,双掌尽展“三绝先生”之绝技:“飞瀑急泻”、“水分两道”、“巨石截流”,一招紧过一招。这银河流飞天掌法,快慢由人,快则轻狂、慢则沉稳,各具特色,胖老汉拐杖虽然厉害,但二十多招后,已逐渐落了下风,不由沉声问道:“你不是内力已消失大半么?”

“本来是的,但近来不喝酒,早已恢复了,今日是你伏诛之时。”

岳英明四人布起一个方阵,分拒四面之敌,那十多个汉子武功一般,是故奈何不了他们四个,其中有两个倏地悄悄向燕高行掩过去, 周奇儒低声道:“三位小心!”他轻功出色,身子标出,长剑一晃,引开一人之视线,左腿飞起,将其踢翻,回剑再削向另一名大汉之后腰,那汉子见他来势汹汹早怯了几分,挡了几招,大腿便吃了周奇儒一剑,血流如注,登时倒地。

周奇儒仗剑守在胖老汉之背后,以防他逃脱。

胖老汉脸上涂的也许是面粉,一番激斗之后,纷纷脱落,露出一张清癯之瘦脸来,看来他便是在金山寺下现身的雇主。燕高行心中料己方是对不上暗号,是故行藏方会败露,他不由问道:“小寒呢?”小寒便是南宫彤。

那厮道:“被早老夫杀死了!”

燕高行怒道:“那只好拿你来偿命!”他掌上加了几分力道,一时之间,风声呼呼,那断拐杖失准,更加不济,忽闻他呼哨一声,周奇儒一见势色不对,仗剑自后刺去。

那厮一闻风声,连忙拧腰一闪,燕高行眼明手快,左手一抄,抓住拐仗,用力一拉,右腿飞起,正中其小腹。

这一腿力道极大,那厮在刹那间,似被人抽干气力般,弯下腰去。周奇儒左手食、中两指骈起,立即封住其麻穴,同时将他扯进怀内,右手长剑架在其颈上,“快下令停手!”

那厮只好道:“你们都停手。”

那些大汉立即停止攻势,燕高行走在最前面,岳英明押后,押着那厮走出大院,外面无人,他们立即架着那斯上马车,岳英明跃上去,立即挥鞭催马出村。

出了黄家庄,燕高行立即盘问那厮:“叫什么名?”

那厮微微一笑,神情十分古怪:“你心中想知道的,不是我的姓名吧?”燕高行心头一跳,立即指挥速点,封了他六七个穴道,接着撬开其牙关,古剑生连忙伸手进其嘴巴内抠。

一忽,那厮便呕吐起来,全是些墨绿色之液体。他喘着气道:“没用的,早巳入肚了!你们休想在老夫嘴里抠出半句话来。”

忽然背后有人呼道:“快停车!”燕高行掀起窗帘望出去,原来是缪化清自后急驰而来,连忙示意停车。

缪化清跃上马车,立即钻进车厢,道:“背后有人追来,看来人数不少,武功都不俗,你们要小心。”

燕高行道:“前辈,此人服毒自杀,有救么?”

缪化清看看那厮,又封住了他几个穴道,再伸手搭脉,随即拿出两颗药丸来。“灌他先服下去!他服的是剧毒,先将毒气压一压再治。”

古剑生立即将那两颗药丸强行塞进那厮咽喉,缪化清再运功助药丸入腹化解,弄了这几道手脚,他才嘘了一口气,道:“性命应可保住了,不过其胃肠有一般时间还经常疼痛。”那厮眼神充满怨恨。

燕高行问道:“前辈,那些跟踪的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全身都裹着黑布,头上只露出三个小洞,身手矫捷,你们一出村,他们便跟着上来了。”

燕高行吩咐岳英明催马速行,缪化清取出金针,扎在那厮身上,周奇儒问道:“你招不招?”

那厮咬牙紧闭双眼,不吭一声,周奇儒道:“真是可怒可恨也!”

缪化清道:“不用担心,稍候他自己便会开腔。”他金针又落下,连扎七八个穴道,只见那厮身子抖了一下,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但仍不开腔。

“果然是条好汉,不过老夫有三十六道板斧,不知你能抵挡多久?”缪化清用手指轻捻针尾,那厮额头立即爆出豆大的汗珠来,他忍得脸上肌肉不断颤动,缪化清道:“老夫药箱内尚有一种叫‘千怪噬心药’,不知你能否抵挡得住?”

古剑生生有点不忍,劝道:“你何必这般傻,跟自己过不去?有什么后果,咱们可以保护你。”

“老夫一家大小的性命,你们保护得了么?”

“你落在咱们手中,就算不说,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你,若他们做事很绝的话:此刻也许已派人去杀你家人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他防卫森严的心扉,只听他长叹一声:“希望你们不要食言,能保护老夫生命。”

“只要你跟着咱们,又肯跟咱们衷心合作,咱们还要把你当作朋友哩!”燕高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缪化清停止捻针尾,那断长长吐了-口气,道:“俺叫顾双虹……老兄,你可否将金针拔出?”

缪化清将金针拔了出来,燕高行即问:“小寒去了何处?”

“老夫已将她交给她师父了。”

“那位师父?”

“她有三个师父,老夫是将她交给‘榜眼’,你被捕之后,他刚好上山,是以老夫便将她交给他管理。”

燕高行再问:“你跟她师父有何关系?”

“老夫是他们三人属下之伢子,表面上是雇主,实际上还是伢子,他们都不知道雇主之身份,只有我才知道。”

“好得很,燕某正想知道,到底是谁一直要杀死我,真正之雇主是谁?”

“来付钱的是个少女,带着两个人找老夫,她丢下一万两银票,说事成之后,再送一万两,

一般雇主是不会表需身份的,此人亦不例外,她只给咱们一个期限,明天正午便届满,届时她自然会来找老夫……”

燕高行道:“你不是省油灯,自然不会单取银子便替人消灾,还有,我要知道详情。”

顾双虹又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派人暗中查过,她是摘星楼的人,她提供有关你之线索、图像,其实咱们还不断收到她们之消息,如何之马车式样,载人皮面具之相貌,衣服款式及颜色,老夫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雇主的,由此可见摘星楼之实力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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