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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乱党被歼灭,群雄建奇功

天色刚亮,忽然守在外的侍卫进来报告,道:“佟大人,一个自称由远方来的汉子,要求见千岁!”

“带他进来!”

俄顷,一位高大健硕的汉子上来。

佟维雄问道:“阁下何人,何事要见千岁?”

“在下叫邱天保,是受人之托来送信的!”来人递上一封火漆信封,上书谭王亲启,但却没有下款。

佟维雄道:“千岁还在内堂睡觉,等下本官自亲自把信转交给他。邱壮士辛苦了,请到客舍休息吧!”

邱天保道:“不,此乃十万火急之事,无论如何须立即交给谭千岁!”

沈鹰闻讯出来问道:“谁知道此信里面有没有毒药?你是何身份?是谁托你送信的?快说,否则休怪老夫动刑!”

邱天保十分倔强,道:“假如误了大事,两位肯负责么?”

“那就得看是什么大事!”

邱天保冷笑一声:“此事两位根本就负责不了!请告诉千岁,说是洛林托我送信的,拆不拆开便任由千岁。”

沈鹰再问:“洛林是谁?”

邱天保大声道:“你们无权过问!既然你们有意刁难,请将信交给我,在下立即回去!”

佟维雄道:“慢,你且等等!”他捧信进内堂。唤醒谭王,将信交给他。奇怪谭王接过信便叫他出去。

半晌,只听谭王道:“叫那个邱天保进来!”

佟维雄好送邱天保进房。

邱天保向谭王叩了一个响头,道:“千岁爷,这是洛阳林大人托小的送来的!”

谭王沉声道:“此事确实?如今他们还在洛阳?”

“小的连夜出发,后来的情况小的不知道!”

谭王立即修了一封信道:“你替孤到邯郸跑一趟,行动可得小心!”他轻声对邱天保说了一番话。

邱天保连连点头。

谭王大声呼唤道:“来人,送三百两银子及一匹骏马与邱天保。”

佟维雄带邱天保出去,沈鹰见谭王赏马给邱天做,心生疑云,连忙吩咐萧穆及司马城先到外城等他,又附耳交代他俩一番。

邱天保刚离开,谭王又唤顾太师及苏振邦进房。

不久,谭王才出来吃早点。

谭王道:“卿家们连日辛苦,今日便陪孤一起进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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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苏振邦旧事重提,顾太师立即赞成,说道:“千岁,既然边防重镇有加急快书报称,西域诸国集结兵马在关外,正欲挥军入中原,千岁实在不宜再犹豫,理该为国为民承担重责,指挥文武百官抵御!”

罗学士接道:“叛军之乱未敉,外夷又虎视眈眈,千岁再不登基,国家将要大乱矣!”

谭王叹了一口气,道:“孤本来极不赞成此议,但既然国家有难,只好勉而为之。待皇兄回来,当即退位!”

苏振邦立即推席跪倒地上,高声呼道:“臣苏振邦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那间,厅上群臣跪满了一地。

沈鹰在柱后看见,心神震动。

只听谭王道:“卿家们如此于礼不合,此事尚当筹备一番,再择个黄道吉日祭天方可!”

苏振邦道:“皇上此言差矣,此乃迂腐之见也!”

谭王并不发怒,问道:“孤又如何迂腐?”

“请问皇上,是国家朝廷重要,还是礼节重要?”

“自然居前者重要!”

“假如皇上自恐一时之礼节不周而生流言,致误了国家大事,岂非迂腐?”

顾太师等人也在旁大力促成。

谭王只好叹了一口气,道:“诸位卿家敬爱孤之心意,孤自然了解,只是卿家将孤推上龙椅,将来若有事,卿家也得为孤分忧!”

“臣等理该为皇上分忧,皇上英明,请即决定!”

“无论如何也得请文武百官齐集金銮殿,若无人反对,孤才登基。”

顾太师道:“此有何难?老臣即与罗学士去令人敲钟召集文武大臣!”

谭王道:“请佟卿家派人护送!”

沈鹰心知此事必有蹊跷,谭王此去十九能顺利登基,一时无计可施,内心万分焦急 ……

谭王目光一掠,忽道:“孤忽然忘记此处便有一位高手在此,就请沈卿家护送顾卿家及罗卿家如何?”

沈鹰脱口道:“不好!”

谭王神色不变,问道:“卿家是因不吃朝廷之禄,便不肯为朝廷办事?”

“非也……”沈鹰心中在此瞬息间,浮上数十个念头:“顾大人跟罗大人此去料危险不大,草民顾虑的却是皇上!”

“你顾虑孤何事?

“怕皇上去金銮殿时,路上有叛军袭击。”

佟维雄跪奏道:“皇上,沈神摘此言有理,还是由他保护皇上。”

谭王尚在沉吟。苏振邦也跪奏:“皇上,沈鹰武功天下莫敌,有他护送,万无一失。”

谭王本来对沈鹰也有所顾忌。但一来群臣奏得有理,二来又见他称呼自己为皇上,便打消了疑念,点头准奏。

佟维雄另选派侍卫送顾罗两位,沈鹰心头大急,他拿不定主意该怎办。

谭王脸无喜色,不断在厅里踱步,还不时发出长吁短叹。但这些举动落在沈鹰眼中,却觉得他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不由暗暗冷笑。

过了一阵,皇宫那方已隐隐传来钟鼓之声,沈鹰心头怦怦乱跳,暗道:“萧穆跟司马城怎地还没有消息带回来?”

苏振邦道:“钟声已鸣,料文武百官即将齐集,请皇上准备起驾!”

谭王道:“待孤去换件衣服再去。”他向那两个保镖打了个眼色,那两个保镖立即跟上去。

沈鹰知道再不能耽误,脚尖倏地一顿,赶在那两个保键之前,奔至谭王身后。谭王一回头,沈鹰已一指封住他的麻穴,同时将他扭至身前。

那两个保镖发觉不妙时,谭王已落在沈鹰手上,沈鹰喝道:“退后!”

那两个保镖只得退后一步,道:“沈鹰,你竟敢对皇上无礼,当知何罪?”

沈鹰早已想好藉口,冷冷地道:“老夫这样做是为了谭千岁的好。假如他登基,可能就要遗臭万年了!”

谭王麻穴虽然受制,却还能开腔,怒叱道:“孤是顺天意登甚,如何会遗臭万年?”

沈鹰道:“所谓天意,却只是你一些党羽而已!”

梅国舅道:“沈神捕请你立即放开谭千岁,万事都可以商量。嗯,你是不是希望官复原职?”

“老夫早已说过,无心当官!”

谭王冷笑一声:“你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江北总捕头放在眼内,因为你想做皇帝哩!”

沈鹰道:“你不必挑拨离间,你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

保镖喝道:“沈鹰,你以为制住千岁就可以离开此处么?告诉你,你是死定的了!”

谭王道:“诸位卿家听着,今日绝不许让他离开,否则便是抗旨!”

“抗旨?”沈鹰冷笑道:“你这个皇帝梦,未免发得太早了吧!”

梅国舅道:“沈鹰,你挟持皇上,到底意欲何为?”

“你也叫他皇上?”沈鹰冷冷地道:“假如你姐夫回来,你如何向他解释?”

梅国舅惊喜地问;“皇上已平安归来了么?”

沈鹰吃吃大笑:“老夫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位皇上?”

梅国舅羞惭地低下头去,谭王道:“沈鹰造谣生非,皇兄经已驾崩。孤因怕扰乱军心,所以一直不宣布。苏卿家,此事你最清楚,就由你代孤宣布吧!”

苏振邦犹疑了一下,为难地道:“臣只知他被西北关外两个恶魔所带走,生死如何却不知道!嗯,宁王一直恨不得皇上早死,也许他早已下令将其处死了,可惜、可惜楚云已死,否则他必然知道!”

一直在旁不作声的佟维雄,忽然插腔道:“宁王虽死,还有一个卫国公!”

梅国舅道:“不错,带卫国公来问话便知道!”

谭王故作镇定地道:“押他上来!”

佟维雄立即派人去抓卫国公,不久卫国公至大厅,佟维雄即问:“皇上是不是已被你们杀死?”

卫国公冷笑一声:“这个当然,他既然已写了诏书,怎能不死?诏书写得清清楚楚,皇位是让给宁王的,你们竟敢抗旨,将来只怕都没有好下场!”

梅国舅急问;“此话当真?”

卫国公冷冷地道:“他尸体恐怕早已烂掉了!”

谭王急道:“拉他下去!”

卫国公道:“你们有种的便杀了我吧,只有那无种的太监才不敢杀人!”叫声未了,他被拉了出去。

谭王冷冷地道:“沈鹰,刚才他的话你都听见吧!”

沈鹰心中焦虑万分,表面上却力持镇定:“老夫又没耳聋,怎会听不到?不过一个将死的乱党所言,值得相信么?”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皇兄尚在人间?”

沈鹰不答。谭王的一个保镖大声道:“沈鹰,你到底要挟持千岁多久?”

沈鹰道:“慢者两日,快者一日。”

“作用何在?

沈鹰只得硬着头皮道:“因为老夫也接到线报,得悉皇上尚在人间,而且正由管一见护送来京途中!”

谭王脸色一变,喝问道:“满嘴胡言!皇上若已进京,为何咱们没听到一点消息?”

“只因皇上久不在朝,不知谁忠谁奸,不敢泄漏行踪。”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知道?”

“这是秘密!”沈鹰道:“你不必多说,总之最迟两天,老夫便复你自由。”

保镖道:“届时只怕你将没命!”

沈鹰冷笑道:“不用你俩动手,老夫自尽就是!”

谭王冷冷地道:“朝廷之内,不容嬉戏。如今钟鼓已鸣,教孤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

“这还不容易,就请梅国舅去一趟,说千岁玉体欠和,延期登基!”

谭王道:“简直岂有此理!孤如今便要你放人!”

沈鹰道:“你如果是聪明的便少说这种话,不要迫老夫动手杀人。叫你保镖退后!”说着葛根生等人亦闻讯赶至。

谭王只好向保镖打了个眼色,那两个保镖已退后几步。沈鹰把太师椅拉近,把谭王放在椅上,商卫抽刀架在谭王后头。沈鹰道:“佟大人,请你派人去府外布阵,不许外人随便进入,否则老失只好杀了谭王!”

佟维雄自然不加反对,立即安排人手。沈鹰悠闲地抽着烟,梅国舅因听见沈鹰谓其姐夫尚在人间,心中半信半疑,倒还罢了,但其他大臣则深感不安。苏振邦干咳一声:“沈神捕你为人做事,都有目的,你挟持皇上,自然也不例外,大家不妨皆退一步,只要你肯放了皇上,下官等人必保奏皇上不治你之罪,甚至另发一笔银子与你,让你安度晚年。此乃两全其美之策,何乐而不为?”

沈鹰冷冷地说道:“苏振邦,你少来这一套,那天老夫便恨不得一掌送你归西!你再说什么,老夫也都只当你在放狗屁而已!”

苏搌邦自讨没趣,只好站到一旁去。梅国舅咳了一声,道:“臣到金銮殿宣布延期!”这次他学了乖,不再称皇上。

大厅的气氛既尴尬又沉闷,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粗浊的呼吸声,令人觉得厅上的人尚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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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梅国舅已和顾太师回来。以顾太师之意见,要令官兵将梅府围住,但梅国舅反对,因为怕一惊动神机营,五行营和三千营也会有所行动,所以只令神机营密切注视其他两营的动向。

日已至午,沈鹰和葛根生等人都有点疲劳,因为要提防谭王保镖袭击,一直需要将刀架在谭王后颈。

谭王冷冷地道:“沈鹰,你还不想孤王死吧!孤肚子饿,要吃饭了!”

沈鹰淡淡地道:“不吃一顿,绝对死不了!”

“孤要去茅厕!”

“何必麻烦,就拉在裤子里吧!”

谭王被气得两眼反白,半晌才道:“诸位卿家去吃饭吧,料这逆贼不敢动孤一根毫毛!”

话音刚落,外面的一位侍卫忽然跑了进来报告:“佟大人,史官孔大人带着一位汉子求见,说有机密大事报告!”

谭王说道:“先问清楚才能让他们进来!”

沈鹰冷笑一声:“谭千岁是做贼心虚么?”他忽然封了谭王的哑穴,向佟维雄打了个眼色。

佟维雄叫侍卫带人进来,只见孔尚古带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进来,那汉子见厅上的情景,先是一怔,继而道:“沈头儿一切可好?”

沈鹰见他脸上涂了易容药,便道:“你是风火轮?把脸上的药擦掉!你们头儿现在何处?”

风火轮边擦易容药,边道:“头儿护送皇上,在来京途中!”此言一出,厅里大臣都“啊”地一声叫出了口,只是这叫声有的是充满喜悦的、有的是感到意外的、有的却是失望的、有的甚至是惊慌的!

梅国舅问道:“此话当真?”

风火轮道:“这种话也能够乱说么?在下来时已至洛阳,估计如今快至邯郸附近了!”

沈鹰放下心头大石,仰头大笑数声,解开谭王的哑穴,说道:“千岁爷,不知你得悉皇上驾崩的密报自何而来?今早那位邱天保来送信,大概也是提这事,你知道,皇上一回来,便做不成皇帝,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坐上龙椅,再回头对付皇上!”

谭王脸色大变,却大声的说道:“胡说!”

“老夫哪句话胡说?”

谭王道:“你句句都是胡说!”

沈鹰道:“大家都听到了,他在强辞夺理。”

谭王道:“谁不知道风火轮跟你一个鼻孔出气,他说的话,谁能信?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

沈鹰道:“你要什么证据?”

“证明皇兄确实回来!”谭王顿了一顿,续道:“就算皇兄无恙,但也未回朝。如今外夷虎视眈眈,孤上朝跟大臣商量应付之法。你不但无权阻拦,而且也无道理!”

沈鹰道:“要证明即是要皇上立即到京师,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他人未至,应该有圣旨或者诏书先至!”

风火轮道:“皇上怕在下在路上遇险,若写诏书,会泄漏他的行踪。”

沈鹰道:“不管如何,阻千岁一天半天,也说不上大事!否则皇上回来,一国两君,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他转头问厅上群臣:“诸位可有善策?”

顾太师、梅国舅与苏振邦在一旁商量,假如沈鹰所说是确实的,沈鹰的做法自然没错,但假如沈鹰是捏造事实的,这就很棘手了!

风火轮道:“佟大人,在下一直跟着管神捕来京师,这件事你很清楚,因此在下绝无与沈头儿串通的可能性!”

佟维雄说道:“不错,这件事下官的确知之甚详,沈鹰与风火轮都一直不在一起。”

谭王冷笑一声:“佟卿家,这件事你能负责么?”

佟维雄不由闭嘴,免得惹祸上门。梅国舅道:“风壮士,皇上被囚在什么地方?假如他真的平安回来,你必定会知道情况!”

风火轮道:“皇上是被囚在咸阳城外的一座古墓之内,看守的人是两位西北关外的武林高手,外号叫‘两极仙翁’,如今这二人已被敝上制服,一齐护送皇上回京。”

沈鹰道:“苏振邦,你一向看风驶帆,这次就看你的了!”

谭王急道:“苏卿家,你依言直说,不必有所顾忌!”他故意将“依言直说”四个字读慢一点,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苏振邦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但正如沈鹰所说,此人一向善于看风驶帆,假如天子真的为管一见所救,他可得另立新功,才可保住乌纱帽,甚至项上人头。但假如天子仍未脱困,谭王这里又不能得罪,是以心中委决不下,沉吟不语。

谭王暗吃一惊,急又提醒他:“苏卿家,你前程锦绣,不可因听信谣言而自毁前程!”

苏振邦心中忖道:“佟维雄之言,看来足以深信。嘿嘿,他既然要我依言直说,我何不……

当下立即说道:“千岁既然要依言直说,臣不得不遵旨。据臣所知,圣上确是被囚禁在咸阳城外的一座古墓中,而负责看守的人,也正是‘两极仙翁’!”

谭王脸色铁青,气得身子簌簌乱抖。沈鹰冷笑道:“谭千岁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谭王冷哼一声道:“事实将会证明一切!”

沈鹰大笑:“这句话也正是老夫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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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穆与司马城一个守候在正阳门外,一个则守在永定门外。守在正阳门外的司马城,很快便发观邱天保走出城门,他立即跟上去。

邱天保十分机灵,否则他不会被选派担任此职,他慢慢地走着,忽然走进一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然后到柜台付帐。

司马城颇感意外,忖道:“这厮为何到客栈投宿?哼,一定有问题!”

心念刚动,又见邱天保在店里走出来,司马城立即匿在一旁,只见邱天保十分悠闲地向大街走去,司马城远远吊在后面。

邱天保向南行,司马城心中疑云难释,但见他向南城门走去,心头始较安定。沈鹰给他俩的任务便是抓住此人,看他身上是否有密件,再不,便迫他作为证人,供出真相。

邱天保忽然往人丛中走去,司马城吃了一惊,连忙加快步伐,可是那是一个菜市场,人来人往的,当他挤进人丛中,已失去邱夭保的踪影。

司马城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推开行人,找了一阵仍不见其踪影,司马城急回永定门外通知萧穆。萧穆一听,道:“我到菜市场再找一找,你回客栈,等下在菜市场街口等候!”

萧穆在莱市场转了两匝,不见邱天保踪迹,转到街口,便见到司马城快步奔来,道:“大哥,咱们中计了,那厮进店便叫小二替他拉马到广安门外等他!”

萧穆道:“事不宜迟,快追!”

司马城道:“大哥你先去,小弟去买两匹快马!”

广安门在西城,萧穆到城门,问守军,已知邱天保刚才乘马出城,却不知去何处。

俄顷,司马城拉着两匹马来。

萧穆道:“四弟,愚兄向南追,你去西面,不抓到那人,决不罢休!”

司马城向西驰了一阵,沿途问路人,都没有人看见邱天保,他估计自己追错方向,于是由来路驰去,改向南追。

萧穆在路上自然也问途人,知道自己的方向没错,而且还知道邱天保在一顿饭前离开,是以不断拍马苦追,由于他坐骑不如对方,而且要沿途询问路人,所以追了半天仍不见邱天保的踪影。

萧穆不敢吃饭,只买了两个包子在马上充饥,他要争取时间。可是邱天保同样也如此,路上很少耽待,司马城买来的马虽然是佳驷,但比起谭王赐给邱天保的那匹,又逊了一筹,是故不但追不上,反而还将距离逐渐拉开。

萧穆心急如焚,幸而到霜县县城有马买,他一口气挑了两匹,又买了干粮饲料,连夜赶路。

邱天保驰至二更却停了下来,一来人累,二来也待让马匹休息。但他只歇了二个更次,又再上路。

萧穆追至天亮,犹未见邱天保的踪迹,只好咬牙苦撑,继续追赶。这一天,他仍可打听到邱天保的行踪,但始终没法追上。

直至下午才远远见到邱天保一人一马在前面,萧穆大喜,急忙策骑而上。邱天保闻得背后马蹄声响,回头见到萧穆也吃了一惊,他虽然未悉萧穆的身份,但见他一人乘两马,隐隐觉得不妙,也急忙挥鞭,萧穆的坐骑己筋疲力尽,换马也无济于事,反而又让邱天保将距离逐渐拉开。

大路笔直,忽然前面奔来一群骑士,人马俱是黑色,人强马壮,就像一阵旋风,见到邱天保的人马也不闪避,邸天保只好将马拉慢。

萧穆心头一动,忽然大声叫道:“来者可是‘燕云十八骑’?在下乃萧穆,请卓兄拦住那个灰衣人!”

来者果然是燕云十八骑,卓湛闻言应道:“可是沈神捕的手下?”

“正是!”

卓湛立即下令兄弟将邱天保围住,邱天保料不到横地里飞来一群煞星,又惊又急,忙喝道:“在下乃正当人家,你们要想打劫呀?”

蒋十八喝道:“咱们是堂堂的燕云十八骑,瞎了你的狗眼,谁要打劫你!”

邱天保仗着胯下马骏,忽然横越官路,向麦田冲过去。

郝二喝道:“哪里跑?”只见他手臂一抡,一条绳子飞出,绳端的绳圈,刚好套住邱天保的马颈,郝二立即拉紧绳子。

邱天保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邱天保拼命拍马,司徒三及安十一怕郝二支持不住,双双上前帮他抓住绳子。邱天保人马动不得分毫,他只好纵身跳下马,向田陌奔去!

他快卓湛更快,若论到马匹的神骏,卓湛胯下那匹远在邱天保之上,不在他之下,论到骑技,则邱天保更是望尘莫及!

邱天保身子刚落地,卓湛与安十一已连人带马冲落田间,安十一手中的长棒,直扫邱天保的后腰,邱天保连忙跳开,但卓湛已至,缅铁宝刀居高临下望邱天保肩膊斩去!

邱天保刚取出单刀一格,背后安十一的长棒又至,迫得他扭腰闪开,卓湛已乘机策马拦住他的退路,然后跃下马,挥刀攻击。安十一则仍乘在马上,不时来回抽冷子给他一下。

邱天保武功之强,出乎卓湛意斜。他这两年来,朝夕在家苦练,自忖武功大进,可是面对邱天保竟然占不到一丝优势,若非有安十一相助,早就落在下风了。

就在此刻,萧穆亦已赶至,他抽出金剑,道:“卓少侠替在下掠阵,不要让他逃脱!”他挥动金剑,接下卓湛。

邱天保面对萧穆可就不行了,到了三十多个回合,便已落在下风。邱天保又惊又急,急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沈鹰之名你听见没有?我是他的手下,只要你跟咱们合作,便有生机!”

邱天保挥刀不停,问道:“你要在下如何跟你们合作?”

“你送来的那封信,内容是什么?谭王有何交代?你赶着去何处?”

邱天保知道自己一泄漏秘密,谭王那里便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所以索性咬牙支撑。

萧穆一口金剑指东打西,招式越来越见凌厉,激斗间,只见萧穆一剑挡开邱天保的单刀,左脚忽然踢出,蹬在其小腹上!这一腿力量奇大,使得邱天保收不住势,连退数步。

尚未待他定下神来,安十一的棒头已戳在他后背上!邱天保猛觉后背一阵疼痛,眼前又金光一闪,萧穆的剑尖已抵在他喉管上,邱天保顿时呆住。

卓湛走前道:“十八弟,拿条绳子过来!”他伸手便摘下其手上单刀。

萧穆道:“不用麻烦。”收剑用指,封住邱天保的麻穴,随即伸手到他怀中,摸出一封信来。

只见信封上写着几个字:南宫卿家亲启。

卓湛在旁瞥及,说道:“莫非是南宫达?”

萧穆问道:“南宫达是谁?”

“他是新任几个月镇总兵之一。”

萧穆道:“难怪在下不知道!”他急不及待地撕开缄口,将信取了出来,只看了几行便脸色大变,冷声道:“原来天子已被管神捕寻获,你们竟敢派兵拦截,真是狗胆包天!”

邱天保见事败,脸如死灰,萧穆道:“幸好让我拿住你,否则岂非要引起一场兵祸!快说,天子如今在何处?”

邱天保道:“小的是下人,不得不听命令,您……”

萧穆道:“你的罪自有朝廷来治你,现在只需答我所问!”

“小的来京之时,天子已至洛阳,如今大概已将近至邯郸。”

“邯郸的南宫达是谭王的党羽?”萧穆冷笑一声,“原来谭王早有篡位之心,只是他的做法比较隐晦而已!护送天子的,还有些什么人?”

“小的不大清楚,只知道他们那一行人,只有十个人左右。”

萧穆道:“卓少侠,你可是应伦从威兄之遨往京师的?”

卓湛道:“不错,他派来的人是萧兄您请的。”

“如今在下是否可再辛苦诸位一下?”

卓湛急道:“沈神捕及你们诸兄对卓家和咱燕云十八骑恩同再造,小弟无时不想报答。箫兄有话快说!”

“请卓少侠与在下赶回邯郸去保护天子!”

“小弟等听由萧兄安排。”

萧穆立即吩咐蒋十八继续上京,并将谭王给南宫达的密函交给他:“请蒋少侠到京师,先去找御史孔尚古,再请他带你到梅府找敝上!此事关系重大,蒋少侠路上务须少心,尤其是此信,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萧兄放心,信在人在,信失人亡!”蒋十八立即跳上马背,向京师方面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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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穆虽然解决了邱天保,但沈鹰却没法解决自己的窘境,到了次日,谭王的两个保镖便不断迫沈鹰放人。

沈鹰见司马城和萧穆尚未回来,不知他俩是否发生意外,又记挂天子的安全,当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顾太师等人也希望沈鹰先放人。沈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释放谭王,否则后果堪忧。

沈鹰当机立断提起谭王,道:“梅国舅,请借静室一用。佟兄,请你也进来!”他领着手下,随梅国舅到他书房。

梅国舅左右为难,当初姐夫失踪之后,他以为谭王是维护天子的,着意奉承,希望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如今听到风火轮的消息,他自然希望姐夫平安抵达京师,是以一进书房,他立即便问道:“沈兄,你有何善策改变这场面?”

沈鹰反问:“两位是否深信天子已回来的消息?”

梅国舅道:“我自然相信!”

沈鹰道:“老夫要听你俩的真心话!佟兄你呢?”

佟维雄道:“数朝中诸位,除了我,还有谁会最相信你的?”

“两位有没有胆量行险?”

佟维雄吃了一惊,道:“你要杀死谭王?”

沈鹰回身封了谭王的晕穴,道:“没那么严重!老夫想困住谭王,一直等到司马城及萧穆回来为止!”

“但其他人只怕会有微言!”梅国舅担心地道:“何况谭王尚有一干死士!”

沈鹰道:“要行大事,便不能顾忌太多!老夫的计划是请佟大人把九门军守军调来此处,团团围住梅府,不让府内的大臣离开一步,谁敢反对的便锁将起来。第二步是请国舅挑选忠心的侍卫监视谭王的手下,至于那两位保镖,自有老夫来打发!”

佟维雄咬一咬牙,道:“过件事是下官拖你们下浑水,下官只好豁上身家性命了!”

沈鹰道:“第一步是请佟兄先将家人接来此处!”

梅国舅又问一句,道:“为何要调官兵来此?”

“老夫最担心的是那三个营的大军,宁王一死,五军营及三千营的官兵,很可能会倒向谭王那边,届时可能会来抢救,所以老夫一定要先问明你们的意向,同时还要将天子回来的消息放出去,争取其他将领的支持,这件事便要由两位负责了!”

梅国舅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大不了咱们跟谭王同归于尽!”

沈鹰回头对商卫道:“你们轮流休息,最好有一个到房外去!”

梅国舅与佟维雄去后,沈鹰也跟着出去。谭王那两位保镖怒道:“沈鹰,你到底是不是人?说过的话还算不算?”

沈鹰道:“事情有变化,只能随机而变,办大事岂能一成不变,何况老夫曾有言最多两天,如今才过了一天。两位面生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左边那位保镖道:“不用套关系,你到底想怎样对付千岁?”

沈鹰道:“两位不过是受人所雇而已,何必趟此浑水?真命天子早已在回京途中,两位再替他卖力,也得不到好处!”

那两位保镖低头商量了一阵之后,左边的那个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等便告辞!”

沈鹰连忙道:“待老夫送两位出门如何?”

“不必!”话音刚落,那两人已纵身飞出梅府。

沈鹰望着他俩的背影,却有点担心他俩会去对付佟维雄,奈何他又不能离开,只能空着急。幸而佟维雄的家人在午前便回来,而九门守军也缓缓向梅府靠拢。

沈鹰忽然醒起一件事,拉着佟维雄到书房商量厂:“佟兄,御林军及皇宫内的情况如何?”

“御林军在秦辉统领指挥下,紧紧保护住皇宫。”

“既然如此,何不将谭王悄悄带进皇宫?”沈鹰道:“假如谭王在这里,老夫便不能离开。如今我最担心的是那两位保镖,他俩可能会纠党守在外城,等候天子回来,然后施袭,将天子掳走,迫咱们同谭王交换,届时不欲内战,则几稀矣!”

佟维雄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道:“下官为何想不起!”

沈鹰说道:“你替老夫准备几套侍卫衣服,还要一架木头板车,上面装些青菜。”

佟维雄目光一亮,知道他要以此将谭王运进皇宫,便道:“下官先去找秦辉,跟他打个招呼,再作准备!”

沈鹰道:“如此更好,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佟维雄笑道:“老沈,你也将下官看得太低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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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等人易了容,就在午饭时分,推着木头车进入内宫,守门的御林军得到秦辉的关照,让他们长驱直入。秦辉在里面迎接,沈鹰道:“秦统领,人便在竹箩里面,他便由你负责了。”

秦辉道:“你放心,内宫有一座地窖,十分安全,保证他插翅也难飞。”

“只能让心腹送饭给他,老夫走了!”

沈鹰离开皇宫,便道:“你们到外城等候,商卫你跟老夫一起!”他带着商卫在街上闲荡,街上行人较前稀疏得多,但十分平静,沈鹰却觉得这种平静有点异常,连忙返回梅府。

沈鹰与商卫恢复本来的面目才出大厅与群臣相见,顾太师道:“沈兄你这样做于法不合,不知你知道否?”

沈鹰哈哈笑问道:“沈某早已把生命抛开,还管他合不合法!难道太师有所教我?”

“不敢,你大可以将千岁放了,其他的事再慢慢商量。”

沈鹰抽着烟,冷冷地道:“老夫很高兴听到你改口称他千岁!”

顾太师老脸发热,讪讪地道:“这可不是下官一人之意。”

罗学士道:“神捕不准咱们离开,到底又有什么用意?老夫不让你们离开是为你们的好,否则叛军找上你们,你们自忖有能力应付么?”

沈鹰道:“大家放心,不出三五日,皇上必安全回来!”

褚学士问道:“皇上已真的安全回来了?”

“当然是真的!若非皇上已来,老夫扣着谭王又有何作用?徙增添麻烦而已,他是被管一见救出来的!”

顾太师道:“苏大人,你不是说管一见已被你的机关困住么?”

沈鹰冷笑一声:“管一见若能让他一座小小的机关困住,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了二十多年总捕头么?”苏振邦无言可答。

梅国舅接道:“诸位只要仍对皇上忠心,前程料不会毁掉!”这是一颗最佳定心丸,众人都知道他是答应替大家说项。

罗学士道:“咱们欲推举谭王,乃是基于皇上……咳咳,如今皇上既然安全回抵中原,咱们自然对他忠心耿耿,矢志不二!”

真是一呼百诺。

褚学士道:“都是谭王放的谣言,说什么皇上驾崩,原来他比宁王更加不肖!”

沈鹰见已解决了这群大臣,便告罪回房休息,他已多日来未好好睡过,此刻大局暂时平静,便争取时间恢复体力,以便应付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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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府在平静中渡过一宵,次日探子来报,城内三营的官兵有蠢动之意。佟维雄大惊,连忙将消息告之沈鹰。

沈鹰急问道:“如今三营以谁最有威信?”

“神机营的陆千帆!”

沈鹰道:“可否找他跟老夫一谈?”

佟维雄为难地道:“只怕很难!”

“试试派人去说一说!”

佟维雄派人去找陆千帆,陆千帆的答复十分干脆,限沈鹰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交出谭王,否则三军齐发,攻陷梅府!梅国舅大惊。

沈鹰镇定地道:“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而己,何况谭王尚在咱们手中!”

梅国舅问道:“神捕如何说他们是虚张声势?”

“假如他们已取得统一意见,又有十足的把握,最多只会给咱们三个时辰,而不会是十二个时辰了!”

佟维雄道:“不错,下官也急昏了,还是老沈够冷静!”

“总之加强守御,再派人去打探消息,必可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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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京城三营官兵,果然有所调动,把外城围困起来,严禁出入。沈鹰这才有点担心,怕的是己方从此与外面的消息完全隔绝。

佟维雄担忧更甚:“咱们食指浩繁,只需给他们围困几天,粮草断绝,不攻自破!”

梅国舅说道:“神捕,不如由你亲自出马,去劝陆千帆,也许可以解决此一问题。”

沈鹰道:“十二个时辰还未届,不用惊慌,不可忘记谭王还在咱们手中!”

他送走梅国舅和佟维雄之后,又抽起烟来,这件事的确难以解决,最要命的是他完全没有萧穆和司马城的消息。

商卫道:“头儿,不如由属下混出去看看!”

沈鹰敲掉烟灰,道:“不,还是由老夫去,比较稳当一点,今晚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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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在三更时分,又换上夜行衣,易了容,然后混出梅府。到了内外城交界之处,见对方的防守并不太严紧,放下了一半心,他并无费太大的劲便溜到孔尚古家。

孔尚古见到他便道:“沈兄,城内又吃紧了,到底如何善后?”

沈鹰道:“未至最危急的关头,孔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嗯,您两位手下就在舍下。”孔尚古到客房,请出葛根生及风火轮。

“你俩可曾见到司马城和萧穆?”

两人同时表示没见过。沈鹰道:“明早你们再找,找到之后,仍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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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十八在次日早上便见到司马城。沈鹰的一干手下,他最早认识的便是司马城,而且共同患过难,是故老友见面先叙了一番故情,还是司马城不忘掉自己的任务,急问道:“蒋兄可曾见到萧大哥乎!”

蒋十八道:“原来你也是为此而来的!”他立即将经过告诉司马城。

司马城急道:“如此咱们立即赶回京师,通知敝上!”他接过谭王的密函,拔马向来路驰去。

他们马不离鞍,驰至京城,不料城门却提早关门,司马城没奈何,只好带蒋十八到姚远家借宿一宵。

司马城办事十分之细心,见城门早关,知城内情况有变,生恐会被人认得,便将密函交给蒋十八,吩咐他由西城门进去,先到梅府找沈鹰,如果情况有变,则改去孔尚古家,至孔家相候。

蒋十八由西城门进城,司马城则由永定门进去,一到关口,他便发现情况不对,因为守军换了人,而且还见到谭王的那两位保镖,他想后退,但已为那保镖发现,追了出来。原来这两人虽是汉人,但自小在南蛮长大,他父亲是中土的大盗,因在中原耽不下去,才逃至南蛮居住,这两兄弟又兼学当地的武功,是以在南蛮十分著名。

此两人是异母兄弟,大哥叫苗克标,小弟叫苗克诚。他们不甘在南蛮长居,得谭王礼聘,一心以为鸿鹄将至,希望从此能在中原扬名立万,一享荣华富贵,所以谭王被制,依然死心不息,去游说陆千帆,能救出谭王固然好,否则便自立为王。

陆千帆倒没有太动心,只是三千营及五军营的官兵,因为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所以在旁推波助澜,表示事成之后,拥他为王,陆千帆才施出围城之策。

当下司马城心想对方既能被谭王看中,武功自非泛泛,自忖难以匹敌,因此连忙逃走。

苗氏兄弟在后面苦追,司马城奔到树林,跳上坐骑,策马狂奔,苗氏兄弟在后面发射暗器。

苗人擅用毒,这两兄弟自然也学了用毒之道,飞刀淬毒,射在马臀上,那马匹奔了几丈,便毒发而亡!

司马城弃骑而奔,正在危急间,幸而迎面遇见裴雕及裴雁两兄弟,便大声叫道:“两位前辈请救晚辈!”

裴氏兄弟认得司马城,便道:“别怕,此两人是谁?为何要杀你?”

司马城急道:“他俩是谭王的保镖,谭王要谋反,被敝上抓住,他大概要杀晚辈泄恨吧!”

裴雕抽出判官笔,道:“这位司马少快,咱两兄弟保护定了,两位请吧!”

苗氐兄弟低头商量了一下,大概认为犯不着跟裴氏兄弟为敌,于是转身便走。司马城谢了他两人,又将情况说了一遍。裴雁道:“老大,城内既然有热闹,咱们也去凑凑兴吧!”

于是三人结伴同行,这次改由广安门进城,守军虽然盘问一番,但也让他们进城,三人在街上走了一程,便见到蒋十八,司马城忙上前询问情况,蒋十八告之实情,司马城便带他们到孔家,恰好沈鹰正因十二个时辰将届,而感棘手,见到谭王那封密函,决定去找陆千帆。

裴氏兄弟齐声道:“神捕你单人独往,太过危险,愚兄弟愿意同往,替神捕掠阵!”

沈鹰大喜,便带他们向正阳门走去,那里正是神机营守军的大本营,沈鹰求见陆千帆。陆千帆在营里听到消息,十分奇怪,又感惊奇:“真是饭桶,沈鹰几时出城的,竟然没人知道!”

苗氏兄弟道:“将军息怒,他送羊入虎口,岂不正好?咱们乘机抓住他吧!”

陆千帆问守军道:“沈鹰带多少个人来?”

“连他只有三个人!”

“准备刀斧手,带他们进来,但只准沈鹰一人入营!”陆千帆吩咐苗氏兄弟匿在帐后。

俄顷,沈鹰昂首而进,陆千帆故意堆下笑容:“神捕为何没将谭千岁送来?”

“天子已至城外,将军仍想立谭王为君乎?”

陆千帆一沉脸:“谁说天子已回来?皇上若回来,难道本将会不知道?而且朝廷大事,也用不着你这个山野草民来多管闲事!”

沈鹰冷笑一声:“将军莫非尚有其他图谋乎?”

陆千帆脸色微微一变,道: “你造谣生非,强行扣留朝中大臣,擒拿谭王,罪恶滔天!来人,给本将拿下!”

沈鹰猛喝一声道:“慢!老夫有证据!”

不料苗克标与苗克诚已自帐后扑了出来,那些刀斧手挥着刀斧向沈鹰攻去。沈鹰标前一步,陆千帆急忙退后,沈鹰抄起长几,身子一旋,格开刀斧,同时发出尖啸,通知外面的裴氏兄弟!

苗克标与乃弟抽出一柄弯刀,喝道:“沈鹰,咱两兄弟已忍耐你很多天了!”

沈鹰抽出烟杆来,随手一戳,一个刀斧手立即挺立不动,沈鹰顺势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并撞倒几位刀斧手,然后向陆千帆扑去!

苗克诚的弯刀自旁劈至,沈鹰顺手一敲,烟锅奇准地将弯刀震开,但苗克标的弯刀自后挥至,沈鹰没法前进,只好回身接战。

陆千帆惊魂稍定,随即喝道:“紧紧围住他,不许让他生离!”

裴氏兄弟要冲进去,奈何官兵太多,一时没法突围。

司马城偷空抽出火摺子,引火烧营,他与风火轮及葛根生围住火头附近,不让官兵救火。

正阳门外,一时间杀声震天,而营帐的火势也渐大,陆千帆在里面不断喝人救火,沈鹰退至火头附近,抵御刀斧手。

苗家兄弟嫌他们碍手碍脚,喝道:“你们都去保护陆将军!”

两兄弟一左一右,仍将沈鹰围住。

沈鹰内力虽在他们之上。但一来对方招式怪异,二来他原来那杆不畏刀剑的烟杆已被卫国公没收,如今这杆是普通之物,使来颇受限制,是故落在下风。

陆千帆这时才定下心神,不过营帐火势已成,营幕之内,浓烟滚滚,呛人咽喉,他立即挥动佩剑,割开营幕,钻了出去。

沈鹰几番冲突,都没法脱围,而后背的火焰越来越烈,更添危险。幸而这烈火把官兵吓乱了,裴氏兄弟一对判官笔乘机发挥优势,片刻间倒下十余个官兵,风火轮不断捡起地上的官兵向人多之处抛去,造成更大的混乱。葛根生的长棒,在此种场合,最能发挥威力。司马城抢了一柄单刀,尽力扑杀。

裴氏兄弟乘机攻进营幕,裴雕喝道:“两个打一个算得什么英雄?”他挺笔便攻向苗克诚。

苗克诚没奈何,只得回身接战,裴雕道:“神捕,你去找那位陆千帆,这两个便交给咱们!”

沈鹰道:“千军万马之中,如何找得到?”

裴雕道:“找不到也得找!”他不管沈鹰,判官笔急戳苗克标的后背。

苗克标道:“你们现在不是也以二敌一!”沈鹰只好退开,见裴氏兄弟虽然稍逊对方,但他两兄弟练就的那套左右判官笔法,十分神妙,双笔合璧,威力陡增,尽可敌得住对方,因此便返身扑向那些刀斧手,他如虎入羊群,三下二拨,己击毙四个刀斧手。

其他刀斧手见状,都心生畏惧,纷纷割破营幕逃生,一个跑得较慢的,就被沈鹰一把抓住,喝道:“陆千帆在哪里?”

“小的不知道……”

沈鹰点了他的晕穴,接过他的斧头,飞身跃起,一斧劈开营幕,冲天飞出营帐去。

只听葛根生叫道:“头儿,陆千帆在左首那座营幕里。”

沈鹰飞身落地,猛地一声大喝:“都给老夫住手!”这一喝,如平地起了一个焦雷,众官兵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转首望着沈鹰。

“你们听着,皇上已在管一见的保护之下,已到达附近,你们还想替谭王卖命么?”

人丛中有人道:“谁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沈鹰扬一扬谭王的密函,说道:“这是谭王给南宫达的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可不是老夫造的谣,快叫陆将军出来答话!”

他声如霹雳,陆千帆在营内听得清清楚楚,自动走了出来,冷冷地道:“谁知你的信又是不是捏造的?”

沈鹰道:“老夫可以将信给你看,但在你未看信之前,老夫还有几句话要说。假如你如今立即退兵,老夫包管你事后无罪;第二,假如你执迷不悟,欺君大罪你固然受不了,你手下的官兵也不肯再替你卖命,请三思!”

司马城在旁大声叫道:“诸位兄弟,你们就算造反成功,还不是当个丘八,有何前程?说不定反要惹来杀身之祸;但假如立即退兵的话,起码可以保住生命。哪一条路才是光明大道,料诸位不用在下再分析。”

这几句话,在官兵之中,引起一场骚乱,大家都交头接耳起来。沈鹰便叫人将信送给陆千帆,陆千帆立即拆信观阅,只见他脸色顿变,怔在当场,呆如木鸡。

他手下见状都知沈鹰所言不虚,也不知是谁带头叫了起来,道:“将军,咱们以为皇上已经驾崩,所以才拥谭千岁为君;既然皇上来了,咱们自然无须再为谭千岁卖命!”

所谓一呼百诺,霎时间,都是要求退兵之声。陆千帆知道大势已去,暗叹一声,却大声喝道:“别吵!待本将跟他说话。”

沈鹰道:“阁下有话但说无妨。”

“你能够保证咱们事后不会受皇上处罚?”

沈鹰道:“老夫会尽力替你说好话,估计有七八成把握!你可将一切推给谭王,并设法可以说服三千营及五军营的官兵退兵,同到城外迎接皇上!”

陆千帆道:“今日本将念着一干手下的前途,便答应你,希望你不会食言!”

沈鹰道:“老夫说话,素来一是一,二是二!”

“一言为定!兄弟们退兵,请梁副将去请邹将军及邵将军共商退兵之事。”

话音刚落,沈鹰背后忽然传来“轰隆”的一声响,他一回头,便见到陆千帆那座营帐的支柱被火烧断,跌倒地上,只见四道人影自火堆中冲了出来。

裴氏兄弟滚落地上,压熄衣上的火星;苗氏兄弟知道大势已去,夺路便跑!沈鹰喝道:“陆将军,此两人活不得,快拦住他!”

陆千帆更加害怕苗氏兄弟逃脱,是故不待沈鹰话落,便下令道:“谁拦住他便有赏!”

那些官兵立即将苗氏兄弟团团围住,苗氏兄弟几番冲不出去,便大声问道:“陆将军,你是不是要迫咱们将你的‘大事’拱出去?”

沈鹰道:“临死挣扎!狗急也会反咬一口,你造谣生非,有谁相信?”他一长身已扑进苗氏兄弟之间,双掌一分,分袭两人。

苗克诚: “沈鹰,你不找帮手的,咱们才服你!”

沈鹰冷冷道:“放心,老夫一个人便足以送你们上西天!”他料对方已跟裴氏兄弟恶战了一场,体力消耗颇大,自忖有把握以一制二,因此一上手,便展开攻势。

陡千帆见他为自己说好话,便指挥官兵,将他们围在核心。苗氏兄弟也知道今日即使能杀死沈鹰,也没法逃出生天,是故只存心击倒沈鹰。

不料沈鹰这两年来的内功更胜从前,再出江湖,有心立威,是故对方虽然凶狠,他毫不退让,三人瞬息间已换了数十个照面,乃是平分秋色之局。

苗氏兄弟自小在苗疆长大,沾染了苗人的习气,十分勇悍,居然越斗越勇。沈鹰长啸一声,左臂忽然避开苗克诚的弯刀,望其胸肋拍去,苗克标弯刀一横,由侧砍至。

沈鹰听声辨影,双脚一错,闪开苗克标的弯刀,但是左掌仍然笼住苗克诚的胸肋。

苗克诚没奈何,只好退了一步,弯刀“唰”地在胸前砍下。沈鹰标前一步,待苗刀一过,左掌又再拍去。

苗克诚目光一及,见乃兄已在沈鹰之后,便咬牙举起左掌迎了上去。与此同时,苗克标快步窜上前,再一刀向沈鹰的后肩砍去。

沈鹰忽然向旁滑开三尺,苗克标那一刀便变成砍向乃弟,而苗克诚那一掌便变成拍向乃兄。

刹那间,两人都发觉不妙,连忙收招让开。说时迟,那时快,沈鹰左脚忽然向后横扫,苗克标登时被踢开几步,只见沈鹰再一个风车大转身,右掌过处,已印在苗克诚的左肩侧。

但闻“啪”的一声轻响,苗克诚肩骨已碎,身子已蹭蹬开去。沈鹰轻啸一声,向苗克标射去!苗克标忽然回身一刀望沈鹰拦腰砍去!

沈鹰早料到他有此一着,左掌一沉,劈在苗克标的手腕上,“啷当”一声,弯刀落地,苗克标拼命回身拍出一掌,不料沈鹰比他更快,五指一分一合,已抓住苗克标的腕脉,转身将其手臂扭后。

苗克标那一掌击在空处,随即感到右臂关节痛到流出泪水,紧接着后腰一麻,便不能动弹了。

苗克诚左肩骨已碎,见状自知已无生望,他叫了一声:“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了!”苗刀一回,砍在喉上,鲜血迸裂,人亦随即倒地。

苗克标双眼赤红,嘶声道:“沈鹰,你妤狠!”

沈鹰冷冷地道:“老夫的手段还未施展出来,你便害怕了?”

“你有种的便连我也杀死!”

沈鹰望向陆千帆,见他有不安之色,即用“传音入密”问:“陆将军已决定,仍拥旧君?”

陆千帆点点头,沈鹰再问:“你同意老夫杀死他的,请再点头!”陆千帆又再点头,沈鹰大声道:“老夫今日若不杀你,岂非自认无种?”当下轻轻在他头顶上的“百汇穴”上一拍,苗克标身子一抖,气绝倒地。

官兵们目睹这场龙争虎斗,仍然深醉未醒,直至陆千帆首先喝起采来,正阳门外,才爆出一道震天的喝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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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喧天,陆千帆率领官兵,跟在沈鹰和文武百官后面,出城迎接天子。

无子虽然沿途有管一见及燕云十八骑等人的保护,但一路都战战兢兢,寝食不安,直至此刻才放下心头大石。

梅国舅与佟维雄首先走前跪下,三呼万岁,天子龙心大悦,抬手道:“卿家平身,城内乱党是否已经敉平?”

佟维雄道:“启奏皇上,多亏沈、管两位神捕以及众位大人努力,乱党已经敉平,并且都被幽禁在天牢中,请皇上入朝!”

天子道:“沈卿家与管卿家,今次立下奇功,使社稷得以安稳,请随朕入朝,朕即有赏赐!”

“多谢皇上!”沈鹰淡淡地道:“沈鹰今生已不愿为官!”

天子笑道:“匹夫尚不可夺其志,何况是两位卿家!不过,两位卿家即使不愿为官,但朕请你进朝,你也不肯么?”沈鹰这才一颔首,一行人便直入皇宫,到达金銮殿。

天子上朝与众臣朝了相,安抚嘉勉一番。然后道:“是次乱党谋反,几乎败了祖宗基业,朕决定重振朝纲,至于清除乱党之事,便由佟卿家、梅卿家、沈卿家、管卿家和顾卿家协助朕处理!今日朕精神疲乏,就此退朝,三日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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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紧张的审问和调查立即展开,由于有充足的人证,所以进行得十分顺利。

谭王久有谋反之心,但宁王比他更加沉不住气,首先策划掳劫皇上。谭王有心让宁王将保皇党的实力削减,故意站在天子那一边,暗中却派陈子满到宁王那边去卧底。

宁王气焰最盛的时候,他也不怕,因为他在宁王身边已安排了几只棋子,随时可取其首级。至于苏振邦则是被宁王威迫利诱入彀的,不过此人老奸巨猾,善于看风驶帆,他内心真正的打算无人知道,即使这么严重的事件,最后他仍然无罪,而因为杀死宁王有功,天子重新召他入朝,封个国子监,专司祭酒的从四品闲官。比起以前的尚书职位,相差甚远,但苏振邦已心满意足。

“两极仙翁”获得发放,他两个迫天子写诏书不成,便想了一个办法,每天叫天子抄书,再撷取适用的字,造假诏书。是次落在管一见手中,险些丢了性命,得皇恩大赦,连夜赶出关外。

天子本欲送金银珠宝、田宅布帛,却为管一见和沈鹰所拒,天子问他们要什么东西,最后沈、管两人求天子赐其丹书铁券以及天柱峰及黄山光明顶各二十亩地,以作隐居之用,天子照准。

天子另赐崔一山、古逸飘、小仙子、端木盛、夏雷、高天翅、萧穆、司马城、云飞烟、顾思南、卓湛等人各一块拥有无上权威之“黄龙金牌”。持之有巡按的作用,可重审民间冤案。虽无实权,但持牌人犯了王法,须得布政使以上的官员才审断。

佟维雄因平息内乱有功,晋升为兵部尚书。

管一见和沈鹰在他家里盘桓了几天,便带着手下离开京师。至于天子如何处置乱党,他们都无兴趣知道。

(全书完,古龙武侠网 凌妙颜OCR、黄鹰武侠Q群7649715 →孙悟空←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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