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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渐露端倪

日头已偏西,夕阳把半边苍穹染红了。

殿后的风火轮自远处驰来,向管一见报告:“头儿,他们没有追来。”

管一见道:“咱们先上山歇一下。”

众人跑上山岗,纷纷在大石上坐下。这当中端木盛的妻子小青跟云飞烟一直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青是沈鹰去年收的义女,云飞烟却是上月才被沈鹰收为义女,两人顿成义姐妹,自有一番话儿要说,云飞烟少不免要对肚子微微隆起的小青取笑一番。

管一见跟沈鹰耳语了一阵,决定今夜再入温家一探究竟,两人提了几个疑点,并对行动方案展开讨论,最后管一见动手为沈鹰易起容来,他身材高大,管一见便把他易成温凤仪的第四弟子金通的样子。

端木盛等人见后都讶然而问道:“头儿,你们要再潜入温家?到底温家隐藏了什么秘密?”

管一见望了他一眼,目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轻声把今早的调查经过说了一遍。

顾思南禁不住问道:“头儿,那温翡玉后颈是否有一颗朱砂痣?”

“就是有,老夫才要去探个究竟。”

郎四动容地道:“这样说来,这个温翡玉其实便是温翠玉,而失踪的,实际上是温翡玉而不是温翠玉。”

沈鹰道:“正是如此所以才奇怪!”

风火轮道:“怎会变得如此复杂起来,莫非温翠玉妒忌她姐姐既有齐鸿雁追求,又有曹严华的暗恋,而狠起心肠,把她姐姐杀掉,却把自己扮成温翡玉?”

管一见道:“这也有可能。”

端木盛道:“但假如这件事是温翠玉所为的,那么她何必把齐鸿雁也杀死?”

端木盛道:“也许他不喜欢齐鸿雁,而银龙门上下的都知道温翡玉跟他相好,她若不把齐鸿雁杀死,而改恋曹严华便难免会引人怀疑。”

葛根生抚掌道:“必是如此,但她在家内杀死了两个人,为何会没有人知道?”

风火轮道:“银龙门防备如此松弛,多杀几个也没人知道!”

葛根生看了他一眼,道:“杀人容易,但如何毁尸灭迹却是个问题。”

风火轮登时闭口不言,郎四道:“在尸体上撒一撮‘化尸粉’或‘腐骨水’,什么问题也很容易解决。”

沈鹰忍不住道:“你们胡猜什么?这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今夜你们都留在山上不要下去!”说罢管一见为自己易了容,乍眼望去,果然与曹严华有七分相像!

两人等到天黑才联袂下山,向岳西城驰去。到了城外,又等了一阵,才潜入城内。

管一见先自后花园跃入,见四处不见有人,便学鸟儿叫了几声,沈鹰也忙越墙而入。

两人正想走去温翠玉寝室探看,忽听一扇门“呀”地一响,走出一个老妇来,老妇走至荷花房外,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小丫头,点心已煮好了,快拿去给老爷吧!”

荷花开门出来,走入灶房捧了一只大碗,向内走去。

沈鹰、管一见待荷花回来之后才走过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四处不见人影,管一见心头一呆:“今夜的防备为何反而松弛了?”轻轻走至温翠玉门外听了一阵,忽听房内传来一声长叹,管一见又是一怔:“她担忧什么?难道她已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他想了一阵,未敢决定是否该进去追问温翠玉,正在犹疑之际,房门忽然拉开,温翠玉一见到他还以为是曹严华,压低声音问道:“二师兄,爹已叫你不要来看我了,你竟敢……’’

管一见侧身背光,故意沙着声音缓缓说道:“我……我一夜不见你,便睡不着觉……”

温翠玉幽幽地道:“二师哥,小妹也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可要取得爹爹的同意才好来,否则的话……”

管一见心头一动,忽然道:“师妹,愚兄知道你为何会在房内长嗟短叹!”

温翠玉一惊,急问道:“二师哥,你知道什么?”

管一见说道:“你不是大师妹,是小师妹……不过我喜欢的却是你,不是大师妹!”

温翠玉花容失色,道:“二师哥你胡说什么?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吗?”

管一见查言辨色,更增几分把握,沉声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跟大师妹有一点不同,可能连你也不知道!”

“有什么不同?”温翠玉急问,她心急之下,声音大了许多。

管一见一惊,忙转头望向温凤仪寝室那方,幸而温凤仪似没听见。

“二师哥,到底有什么不同,你快说呀!”

“大师妹的体香没有你这般浓郁!”

温翠玉脸色一黯,幽幽地道:“原来你爱的依然是她!”

她心神震荡之下,终于露了口气。

管一见暗吸一口气,忙道:“谁说的?我的心……”温翠玉截口道:“你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会留意她的体香?”

管一见轻咳一声:“这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唉,气味随风飘送,我总不能掩着鼻子呀?”

“但你每次都故意站近着她,却把我冷落了!好呀,你既然知道了,以后便不要再来找我!”

管一见连忙伸手顶住房门:“小师妹,你听愚兄解释呀!师父不喜欢咱们跟你们太接近,但每次大师兄都跟你们在一起,咱们也只好站在他身边沾沾光了,而大师兄喜欢大师妹,愚兄也只好陪着接近她啦,其实愚兄喜欢的是你,愚兄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大师妹喜欢的是大师兄,愚兄还会去争吗?而且大师妹配大师兄,小师妹配二师兄,这才是天造地设呀!”

温翠玉“噗嗤”一笑,道:“你就是油腔滑调!”

管一见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喜欢大师兄?”

温翠玉粉脸通红,轻啐了一声,忽然小性子全部发出出来,道:“正是,只因为大师兄死了,我才找你!又因为你们都不理我,我才穿了姐姐的衣服,你们却都把我当作是姐姐了!”

“咱们不接近你的原因,愚兄刚才已解释过了!”管一见虽然不知真正的原因,但凭他丰富的人生经验,倒也猜中八九分光景,所以连温翠玉也相信了。

管一见续道:“嗯,不知大师兄是谁杀死的?”

“这个小妹怎会知道?连江南江北两位神捕都还未能查个水落石出,又有谁会知道?”

“有!便是那个凶手!”

温翠玉轻啐一声:“哼!这个谁不知道?”

管一见慢慢提到正题:“小师妹,大师妹到底去了哪

里?”

“你问我,我问谁?”

“你若不是预先知道她会失踪,又怎会去假扮她?”

温翠玉道:“当时姐姐在灵堂内,我一时气你不过,所以故意穿了姐姐的衣服想捉弄你一下,不料后来爹爹却找不到‘翠玉’了,小妹一想,爹爹明明见到我,却说不见了翠玉,这便表示姐姐不见了,所以我便大着胆子继续假扮下去!”

“难怪两位神捕会束手无策了!”管一见叹了一口气:“不知师父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啦,要是让他知道了,只怕小妹要给他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爹比较疼姐姐的!”

“这是什么原因?”

“也许我不如姐姐那般讨人欢喜吧!”温翠玉声音带着几分酸意地道:“二师哥,你说我什么地方比不上姐姐?”

管一见查言辨色,估计温翠玉可能真的不知道温翡玉的下落,便道:“你样样都比大师妹好,嗯!小师妹,我可要去后花园巡视了,免得师父发现!愚兄明夜再来见你!”

管一见言毕便转身欲去,温翠玉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二师哥,这件事,这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咦,你的手怎地如此粗……”

管一见吃了一惊,这一下他事前实在不曾料到,连忙一指点在她晕穴上,把她抱起,同时把房门关上,然后向后花园驰去。

到了下人住所,忽听一声轻响,管一见急回头,见沈鹰在荷花房门口挥手示意他过去。

管一见进了屋之后,只见荷花挺挺睡在床上,知道必是被沈鹰点住了穴道。

“老管,情况如何?”

“那个大小姐,果然是温翠玉所扮的,但她并不知温翡玉的去向,也不知道齐鸿雁的死因!”管一见把刚才与温翠玉所说的话简述了一遍。

沈鹰烟杆在手掌上一拍,道:“刚才老夫去温凤仪寝室及书房查过,不见温凤仪的踪迹!所以老夫再回头来此查询荷花,荷花说那碗点心是送在寝室的,当时温凤仪还在房中,但老夫去到时,不但不见了人,而且连碗也不见了!”

管一见脸色一变,涩声道:“老鹰,你说这是什么原

因?”

沈鹰续道:“老夫再问荷花,她说二小姐未失踪之前,温凤仪是不吃点心的,但是最近有时他刚吃饱了午饭,下午也要人送一大碗点心进去!”

管一见诧异道:“不可能是这样的吧?每个人做件大事,必有其目的,他们是父女,你说温凤仪为何这样做?”

沈鹰喃喃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事不曾发生过?你再仔细想一想,温凤仪的一举一动!”

“对,他这个人不但聪明机智,而且城府深沉!”管一见立即冷静了下来:“现在想起来,他有一些行动的确很值得怀疑r ’

沈鹰道:“最令人刺耳的是他的笑声,声音虽亮,却无感情,分明是硬挤出来的!”

“好,咱们倒不可能直接问他,现在该如何进行调查?”

沈鹰说道:“老夫已想过了。”他回身在荷花身上戳了几指,轻声道:“老夫是沈鹰,现在有几句话问你,你要立即答复!”

“第一件,以前是谁侍候你老爷的?第二件事,谁在此最久?”

荷花道:“以前一向是秋菊服伺老爷的,她在这里最久。”

“如今她在何处?”

“如今她负责灶房的工作,便是刚才来敲门叫奴婢的那个人!”

“住在哪间房子?”

“在奴婢左面的第三间房!”

沈鹰又点了她的穴道,开门闪身出去,过了一炷香功夫,才重新回来。

管一见道:“如何?”

“有点眉目了!”

“这两个女子怎么办?”

“你送温翠玉回房,老夫来料理荷花,等下你来找老夫!”

×

×

×

当沈鹰、管一见离开温家时,忽觉前头屋后人影一闪,沈鹰向管一见打了个眼色,两人装作没发觉,继续前进,然后分头向屋后蹿去。

一转过屋后,只见一个汉子问道:“可是两位神捕?”

管一见一怔,问道:“你是谁?为何知道老夫的身份?”须知他对自己的易容术极具信心,此刻让人一口道破身份,心头之震惊,实在非同小可。

那汉子走出几步,让月光照在他脸上,却原来是楚天舒:“楚某不是已告诉两位,说我有一只特别灵敏的鼻子吗?”

管一见忙道:“你为何来此?哼,还舍不得离开温小姐?”

楚天舒脸色一变,痛苦地点点头。

沈鹰心头猛地一动,忙道:“楚天舒,老夫现在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楚天舒道:“楚某愿供驱策!”

“好!老管,你立即回山,把人马带来,老夫跟楚天舒在此等你!”

沈鹰在管一见耳边说了几句话,管一见连声叫好,便展开轻功急驰出城了。

五更将过,天色依然十分黑暗,但管一见已把人全部带到,沈鹰随即推一推楚天舒,楚天舒身子忽然蹿出,向银龙门总舵驰去。

沈鹰、管一见立时叫追,众人一路追,一路吆喝,惹得附近居民的都让他们吵醒。银龙门的三个值夜弟子当然亦立即警觉起来,喝问:“谁?”

话音一落,楚天舒已蹿入后花园,沈鹰、管一见急跟而进,银龙门的弟子连忙敲锣示警!

沈鹰沉声道:“快通知掌门人,就说老夫沈鹰跟管一见找到楚天舒了!”

他这几句话故意用内力迫出,远处都能听见,银龙门的弟子都听见叫声,忙披衣提着兵器过来查看!

那几个巡夜的弟子早把风灯高高举起,只见管一见跟楚天舒杀得难分难解,沈鹰及手下们都站在四周把楚天舒的退路封住,单单不见了顾思南!

过了一阵,不但温凤仪快步走来,连温翠玉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神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鹰双眼紧盯在他脸上,道:“黄昏时,咱们忽在官道看见了这厮,便故意不声张,暗暗的盯着他,不料他进了城之后,歇在客栈内,老夫心想他来此有何好事可干?回头一想:莫非他是为了令爱而来的,为了人贼并获,所以一直没动他。

“后来他果然出店向这边驰来了,老夫等自然不放过他。不料此厮十分机警,竟然发觉有人盯梢,展开轻功要逃,但老夫早已三面包围,他只好逃来府上了。”

温凤仪脸露诧异之色,半晌才道:“他为何不到别处去,却偏来寒舍?”

沈鹰哈哈笑道:“也许他自恃对你有恩,所以来此求你庇护!”

温凤仪目光神采一现,放声大笑起来,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他若是杀死小徒的凶手,或是掳走小女的歹徒,温某自不会放过他,但若不是的话,温某倒要替他向两位讨个人情了!”

沈鹰嘿嘿笑道:“真相如何,待擒下他之后再慢慢拷问!”

丁七儿见楚天舒一柄长剑仍如翻腾的蚊龙,未露败象,忍不住道:“咱们何不上去助神捕一臂之力!”

沈鹰喝道:“放肆!咱们动手若要你插手,岂不笑话?你们都给老夫站着!”

温凤仪也忙制止门下弟子。过了一阵,管一见渐渐取得上风,但要想擒下楚天舒可还不容易,温凤仪看了一阵,心中忖道:“江湖上人云双鹰神捕如何高明,如今一看,也不过尔尔!嘿嘿,江湖上吹捧拍马之人越来越多,倒不足为信!”

忽然,顾思南在一座假山后闪了出来,悄悄向沈鹰打了个手势,沈鹰知道他必是已完成了自己交给他的任务,便开口咳了三声。

管一见忽然抽出缠腰的鹰链,攻势立即凌厉起来,楚天舒退了几步,后背撞及一座假山,身形一呆,管一见左臂手起指落,立即点住楚天舒的麻穴!

温凤仪笑容满脸,叫道:“神捕果然武功高强!实乃温某平生仅见!”

管一见微微一笑,随即问楚天舒:“你鬼鬼祟祟来岳西城欲干何事?”

楚天舒说道:“岳西城楚少爷来不得吗?”

管一见面色一沉:“快说温翠玉是不是被你掳走的?”

楚天舒的双眼望天,状甚安闲。管一见冷冷地道:“你听过老夫有一种叫做‘烂心搜魂’的刑法吗?”

楚天舒脸色立时一变,道:“你有证据证明温姑娘是我掳走的吗?”

管一见喝道:“如今是老夫问你,还是你问老夫?干脆一点省得多受痛苦!”

温凤仪也道:“楚老弟,你虽然是温某的救命恩人,但你也知道小女是温某的心肝宝贝,如果小女是你带走的,便请楚兄弟把她交出来!”

楚天舒嘿嘿一阵冷笑:“令爱已失踪一个多月,但楚天舒不觉你有什么悲戚忧愁的神色,而且气色比前更佳!哈哈哈!”

温凤仪脸色大变:“楚兄弟,温某可不是跟你说笑!”

楚天舒冷冷地道:“其实温翠玉姑娘并没有失踪,她就在诸位面前!”

曹严华、丁七儿等人立即喝道:“楚天舒,你胡说什么?”

楚天舒沉声道:“你们当然不知道!但温掌门跟这位二小姐自然知道!”

温凤仪心头狂跳,脸上却装出诧异之色,问道:“楚兄弟,你可是说笑?温某自己也不能分得出来……”

“但楚某有一管特别的鼻子,能从气味上分别出来。”楚天舒指着温翠玉道:“这位其实是二小姐,不是大小姐!”

温翠玉粉脸雪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温凤仪脸色一沉,喝道:“你到底是翠儿还是翡玉?”

“爹——”温翠玉双脚一曲,跪了下来,“女儿不孝……”

此言一出,银龙门弟子齐声惊叫起来,温凤仪气得乱跺脚,把右手高高举起,喝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楚天舒急道:“你千万不要打她,其实真的温翡玉在哪儿,楚某也知道!”

温凤仪身子一震,脱口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在哪里?”

“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立即你望我,我望你起来。

温凤仪厉声道:“姓楚的,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楚天舒忽然皱皱鼻子,用力吸了一下,道:“不错,就在这里!”说着指一指地下。

温凤仪脸色大变,冷笑着,怒道:“你说我女儿已死了!在地狱?”

楚天舒不慌不忙地道:“楚某嗅到她的气味自地底透上来,既然尚有气味,自然未死!”

“哦?”沈鹰忙道:“快找找!”

温凤仪讶然道:“这小子胡言乱语,莫非连神捕也相信?”

沈鹰道“他能从气味上分辨出翠玉的真正身份,现在又说嗅出翡玉的所在地,老夫就算是不信,也要试一试!”

温凤仪哈哈笑道:“那么你们找吧,温某先入内处理一些事务!”言毕走入内宅。

沈鹰立即向顾思南打个眼色,管一见却提着楚天舒越墙而去,沈鹰暗中向端木盛、风火轮等打了个手势,也叫他们出墙而来。

顾思南是沈鹰手下的第一个精通机关消息的能手,他钻入一座大假山中,众人只听得一道轻微的声音,接着顾思南道:“头儿,找到通往下面地道的入口了!”

沈鹰大喜,忙道:“烟儿、郎四你俩也进来看看!”他自己站在假山外,目注银龙门的弟子。

假山极大,中间竟有暗道相通,云飞烟刚走近那里,便见顾思南向她招手。云飞烟走入山洞,只见洞底还有一个小洞,却是通往地底。

此刻天色虽已亮,但下面一片黑暗,顾思南忙叫郎四点了火折子,他自己当先走下去,云飞烟在中间,郎四高举火折子在最后。

洞下有一道竹梯,顾思南见地道并不太深,抽出宝刀,走下几级便跃身下去。接着云飞烟、郎四也相继跃了下去。

火光下,只见地道颇长,见不到底,顾思南把刀护在胸前,当先走进去。大约走了十多丈,地道忽地一折,随即露出一间石室来。石室之内床椅桌一应齐全,床前的锦帐放了下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顾思南回身向后打了个手势,云飞烟立即蹿至另一端,郎四站在中间稍后之处,也抽出钢刀准备应变。

顾思南见准备就绪,缓缓吸了一口气,宝刀倏地一劈,“唰”的一声,把锦帐自中切断,下截登时飘下,目光一落,只见床上锦被高高凸起,似是盖着一个人,被角缝中露出一撮头发,灰灰白白,看不出是男是女。

顾思南踏前一步,伸出宝刀挑开被子,只见下面仰天卧着一个女子,脸庞十分姣好,但神色极为憔悴,看样子,似是被人封住了麻穴及哑穴!

顾思南见是个女子,不觉有点犹疑起来,云飞烟收起长剑,走前弯腰把她抱起来。

就在此刻,床板突然“蓬”一地声碎裂,床底下跳出一个蒙脸人来,一柄长剑如蚊龙般急向云飞烟怀中的女子刺去!

这下事出突然,更兼距离又近,云飞烟只得拧腰一闪!长剑一过,登时在云飞烟后背拖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云飞烟尖叫一声,向前仆倒。

说时迟,那时快,那蒙脸人脚尖在床沿一点,第二剑又刺向云飞烟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顾思南宝刀急忙横地里斜伸过去,堪堪把长剑格开,而云飞烟也忍痛向郎四滚过去。

顾思南心系玉人安危,手腕一抬,宝刀扬起,闪电般反向对方胸膛劈出一刀。

蒙脸人长剑一横,把刀格住,只听“当”的一声,蒙面人已借势向后飘飞。

与此同时,郎四张声大叫:“头儿,下面有敌人!”随又把云飞烟扶了起来,那白发女子却倒在地上。

顾思南见那人向后飘退,哪里肯就此罢休?脚尖一点,向前掠去!

蒙脸人脚跟落地之后,又再向后掠去,顾思南正想再追去,只听“唰”的一声,一道铁闸自上落下,把其去路封住!

蒙脸人头也不回,向内急飞过去!

刹那,沈鹰、葛根生、小青连同银龙门的弟子也都跃了下来。

“南儿,敌人呢?”

“他自另一端逸走了!头儿快些看看小飞的伤势!”顾思南用刀柄四处敲打,找寻开启铁闸的机关。

沈鹰连忙封住云飞烟伤口附近的穴道,止住了血,便蹲下身观察那白发女子。他伸手拨开覆盖那女子脸上的头发,银龙门的弟子立即惊叫起来。

只听曹严华欢声道:“她,她是大师妹!”

沈鹰暗叹一声,仔细一瞧,见她皮黄骨瘦,额头横纹如遭刀刻般深入,眼尾更是布满鱼尾纹,此刻若有人说她与温翠玉长得一模一样,只怕没人相信!

短短月余的时间,便有这般大的变化,不用问也知道温翡玉必是生活在极端的痛苦中!

沈鹰一抬头,见温翠玉夹在人群中,忙道:“请二小姐过来一下!”

温翠玉怯生生地走前,沈鹰立即解开翡玉的穴道。

温翡玉睁开双眼,露出极其惊诧的神色,当她看到温翠玉时,脸上才有了表情。

“妹妹,我不是在做梦吗?”说罢哭泣起来。

温翠玉呜咽地道:“这位是江北总捕头沈神捕,是爹爹请来找寻你的下落的!姐姐,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温翡玉泪下更急,摇头道:“那恶魔每次出现前,都在脸上蒙着布,愚姐也不知他是谁!”

沈鹰吸了一口气道:“姑娘还记得是如何失踪的吗?”

温翡玉身子如筛米般抖动:“那天我伏在大师兄的棺材上痛哭,倏地觉得后背一麻,全身便不能动弹,张口欲呼却又发不出声来,才知道哑穴也让人点住了。接着发觉有人把棺盖揭开,把我放在大师兄的尸体上,接着那人食指一落,愚姐便昏迷过去了!”

温翡玉说至此,众人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沈鹰暗暗点头:“原来当时把温翡玉藏在棺材里,难怪没人发觉,而棺材盖必是留了小小缝隙,使温翡玉不会窒息而死!”他吸了一口气,问道:“后来呢?”

“当我醒来时,已在此室了,双眼一睁便见到那人了,他蒙着一块大黑布,仅在眼部附近剪了两个极小的洞,连他的眼睛也看不清楚。我想动,全身都没气力,但即发现了一件事,那人全身赤裸……后来我又发觉我自己也是……”说至此,温翡玉又放声大哭起来了。

温翠玉怒道:“那人当真该死,小妹一定要求爹爹把他杀掉!

沈鹰道:“那人没有给你吃下什么药,以及再封住你的穴道吗?”

“没有……本来苦命女想一死了之,那人却道:‘你自尽不是便宜了我!留下命来,说不定老子玩厌了,放你一条生路,将来你还可以找我报仇!’就是这句话才使苦命女有勇气偷生下来。他毁了我的清白,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温翡玉喘了一口气,续道:“此后他每日都下来,带些食物来,我勉强吃下去,偷袭几次,都反让他打倒!他、他打得我嘴角流血,事后却又用舌头来舔我的血……他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沈鹰问道:“他既然和你谈话,你难道不能自声音听出一点端倪来?”

“因为他嘴巴前罩着一块布,话音十分沙哑奇怪,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沈鹰点点头:“请姑娘说下去!”

“他像禽兽那样,几乎每天都要侵占我的身子……地底黑暗,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每日都在找出口,但都找不到开启的机关,终日以泪洗面,只望爹爹能早日救我出去……”

沈鹰听至此,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刚才他忽然走了下来,点住我的哑穴及麻穴,把我放在床上,他自己却躲在床底下,我心想一定是爹爹来救我了,却料不到来的却是妹妹,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咦,爹爹他怎么没有来?”

沈鹰忽然问道:“姑娘知道此地是在何处吗?”

温翡玉急问:“在哪里?”

“在你家的后花园底下!”

“什么?你、你胡说……怎会在后花园……”

话未说罢,只听“唰”的一声轻响,那道铁闸已缩了上去,顾思南嘘了一口气,道:“头儿,机关打开了!”

沈鹰道:“好,南儿,你抱着烟儿跟老夫来!”郎四立即走前举火照路,众人鱼贯走出石室。

石室之外已是一道长长的地道,走了七八丈便到尽头了。顾思南看了一会,道:“出口就在上面!”放下云飞烟,在石壁上抚摸了一阵,只听“得”的一声,头顶上一块活板一翻,露出一道洞口,日头也同时照了下来。

沈鹰轻吸一口气,双掌护着头顶,跃上地面。目光一瞥,脸上肌肉一阵牵动,此地赫然是温凤仪的寝室!

他定一定神,才说道:“你们都上来吧!”

众人出了地道之后,都发出一阵惊呼声,温翡玉更是脸色雪白,身子不住发抖,温翠玉连忙把她扶住。

忽听一阵脚步声自远传来,还夹杂着一阵兵器的碰撞声,众人出房一看,只见管一见挥动鹰链与一个蒙脸人大战起来,端木盛及风火轮等人守在四边

此刻蒙脸人已改用一对闪闪发亮的银戟了,他边战边退,蓦地发觉沈鹰已站在他背后,手脚立时一顿,身子急速地抖动起来!

沈鹰道:“你是老夫所遇的奸徒中最卑鄙最狡猾的一个,连老夫都差点给你瞒过!”

蒙脸人眼光不敢与温翡玉接触,但温翡玉此刻忽然嘶声大叫起来:“你,你是爹爹?”

温翠玉急忙叫道:“姐姐,他不是爹爹!”

温翡玉叫道:“除了他谁还能把咱银龙门的戟法使得这般好!你,你快除下罩巾让我看看!”

蒙脸人把头别了过去,沈鹰道:“他确是你爹爹,哪里还有面目敢见你!”

此言就似是平地一道霹雳,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鸣乱响!

温翡玉忽然大笑起来:“原来是爹爹要了我的身子!我要告诉娘,是我代我娘陪他睡了几十次!哈哈,娘呀,你在哪里?”声如夜枭哭叫,众人听得毛管直竖。

温翡玉那些白头发倏地根根竖起,霍地挣脱温翠玉的手,蹿至温凤仪脸前,三把两下,把胸衣撕开,露出一对羊脂般的胸脯来。以她的容貌及年龄来说,这对胸脯应比鲜花还好看,可是如今裸露在眼前却似是一对枯萎的花朵,无力地低垂着,众人都不忍卒睹,各把头挪开。

温翡玉嘶叫道:“你假正经,平时不是每天都要来看几回吗?今日怎地不敢看了?”

蒙脸人喝道:“你疯了吗,快拉好胸襟!”

“哦,原来你如今嫌弃我了,好,我去告诉娘,说你是个没良心的狗贼!”声音一落,温翡玉忽然如同一头疯虎般,自曹严华身边蹿过,向外急奔。

众人这才自噩梦中醒起,沈鹰忙道:“你们还不去把师妹找来?”

只见温翠玉“嘤咛”一声,昏倒在地上。

沈鹰声音比冰还冷:“好啦,你两个女儿都已看不到你了,还不快把罩巾扯下来!”

这句话像圣旨般,蒙脸人果然立时把罩巾扯下来,果然是温翡玉的父亲温凤仪!

顾思南及云飞烟等虽自沈鹰口中得知其身份,但此刻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感到一股寒意自脚踵直冒上来,两三个留下来的银龙门弟子,更是张大了嘴巴,如金鱼离水一般,贪婪地吸着大气。

日光移动,越过围墙,照在温凤仪那张石像般的脸上,显得那般的孤独、无神及落寞。

一阵晨风吹过,自他头上飘下几许发丝,这刹那,一向注重保养修饰的温凤仪,竟似苍老了十岁般。

十多双眼睛齐瞪在他脸上,就像是十多柄长剑刺在他身上般,他脸上的肌肉忽然扭曲起来,嘴巴噏噏,自喉管飘出一句话来:“无论如何我是爱她的!”

这句话像传自九幽地狱的魔鬼口中,听者无不毛骨悚然,云飞烟、小青更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沈鹰怒道:“这还像是人说的话吗?简直是畜生!”温凤仪忽然激动起来:“我不是他父亲,她也不是我女儿!”说到最后已似尖叫。

沈鹰淡淡地道:“老夫昨夜已经查过了,早有此怀疑,也所以才敢怀疑你!但你仍然是他的后父,一箭贯母女,这还不是乱伦?”

温凤仪神情一敛,黯然低头。半晌才道:“你又怎样会怀疑是温某所做的?温某自信这件事天衣无缝,没有漏洞及痛脚被人捉住!”

管一见道:“老夫第一次怀疑你,是那天假温翡玉倒在后花园,令爱说那蒙面人那对眼睛很熟悉。按说楚天舒及公孙兄弟的眼神,她只见过一眼,料不会有熟悉感,因此我便想到你,但却暗骂自己岂有此理,因为任谁也不敢想像父亲会掳去女儿,后来老夫便怀疑曹严华了,而且觉得此人城府深沉,很有可能有能力做出一件天衣无缝的案子来!”

沈鹰道:“老夫怀疑你是始自那夜撞破你的寝室,你却不在房内,后来你来了,却道是在后花园,当时你神情稍乱,鬓发凌乱,但此都不引人怀疑,令人怀疑的是你额面竟有汗迹!那夜有风,你若在后花园散步,岂会有汗?此是一;后花园离你寝室只有两三十丈左右,以你的武功来论,由那里赶来,亦不可能会出汗,此是二;令徒丁七儿负责后方的防务,却竟说看不到你,此是三!但老夫也跟管一见一样,这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便不敢再深思下去!而且假翡玉被人放在后花园,那一夜你反应极快,几乎与咱们同时飞上屋顶,假如是你故布的疑阵,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往返!”

温凤仪诧异地道:“既然如此,你们后来又怎会怀疑到温某头上来?”他脸上忽然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温某是点了小女的穴道,抱至后花园,再解开她的穴道,让她发出惊叫,然后温某才回房的。”

“原来如此!”沈鹰道“说来还得多谢楚天舒坦言相告,他告诉老夫一件事,他说他鼻子特别灵,他嗅出温翡玉的体香变浓了,是以老夫便怀疑这个温翡玉是假的,而实际上是温翠玉!”

管一见接道:“这件事老夫要补充一句,为何老夫等一早没有这样怀疑?原因是咱们不知道温翡玉、温翠玉竟然长得如同一个人,开始老夫听公孙白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也没在意,心想假如是假的,曹严华及你不可能看不出来!楚天舒的话顿使咱们认为你是明知却假装不知而已!目的是温翠玉假扮温翡玉对你颇有好处:使案情更复杂,更扑朔迷离!”

沈鹰接道:“所以老夫便定下一计划,刺探假温翡玉后颈上是否有一颗朱砂痣!当老夫得到正确答案之后,便以退为进,故意告辞而去,因为咱们一走,你的行动自然而然会比较疏忽大意!

“却料不到,温翠玉的一席话、秋菊的一席话以及一碗点心,使轮廓大清,而加上楚天舒凑巧赶来,便使老夫与老管在一夜之间破案!”

温凤仪眼皮急跳几下,怒道:“秋菊那贱人对你说些什么?”

“她说温翡玉出生后,你对她甚为厌恶,又说你及尊夫人对人说温翡玉是未足月出生的,但照她的经验看,温翡玉是足月出生的,因为你两个女儿都是她接生的。故此推算尊夫人是在成亲之前便怀了孕的!尊夫人死后,你也一直比较疼爱温翠玉,但当她们长大成人之后,你却反而较疼爱温翡玉了!”

温凤仪如泄气的皮球般,喃喃地道:“不错,温某一直非常爱我的妻子,她虽然已经死了很多年,但我与她的感情一直不变,所以也没有再续弦。到了翡儿大了之后,我在潜意识中便将这种感情转移到她身上,起初温某也不觉有何不妥之处,到后来已是泥足深陷了,即使几天不见她,也心乱意烦,茶饭不思!”

众人都屏息而听,粗浊的呼吸声此起彼落。管一见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何没把这种感情转移在温翠玉身上?”

温翠玉此刻已醒来,听了此言,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温凤仪声音似泣:“也许她是温某的亲生女儿吧,天生有种抗拒感!唉!偏偏翡儿又长得跟她娘一模一样……”

“人人俱说她们姐妹长得一模一样,”沈鹰插腔问道:“难道她们之间除了那颗朱砂痣之外,就没有什么异同?”

“翡儿的神态气质跟她娘更为接近……本门的地下室只有掌门人知道,所以温某便……”

沈鹰截口道:“且慢,你杀死齐鸿雁是否因为妒忌使然?”

温凤仪身子一震,道:“不错,雁儿是我杀死的!我不能容许别人得到翡儿,当温某返回家时见翡儿在为他绣枕套,心知他们感情已深,便答应了翡玉。不料她竟在半夜去跟雁儿幽会,当时温某躲在暗处偷窥,只觉满腔妒火难以遏止,便暗下决心要把雁儿除掉!那一夜,翠儿及小徒严华也躲在暗处偷看,他们看不到温某,但温某却发现了他们!”

温翠玉垂下螓首,轻泣起来,只见温凤仪深深吸了一口气,续道:“刚好楚天舒及公孙兄弟在家,温某便想了个嫁祸之计。于是半夜去找雁儿,假意说公孙兄弟要挟恩迫婚,但温某不喜他们,所以要用计迫走他们,雁儿自没异议……”

管一见截口道:“所以齐鸿雁第一次被袭倒在地上,其实是你们师徒串演的好戏!而齐鸿雁事后所说的话,其实也全是你授意的!”

温凤仪目光杂着几分回忆之色,喃喃地道:“不错,正是如此!温某见第一步成功之后,便开始实行第二步计划。次日温某把公孙庄的人灌醉之后,夜内偷偷潜入客房,抱了一个庄丁出来,封住了他的穴道,又暗藏了他的钢刀,然后拍开雁儿的房门。

“于是温某叫雁儿用银戟在庄丁脚上刺了一下,雁儿问也不敢问便照温某的话做了。温某却趁这当儿,猝然点住了的穴道,把暗藏的钢刀剌在他胸膛上!最后温某把那庄丁的尸体运入地道,然后才上床睡觉!”

众人听他轻描淡写地忆述,身子却不断发抖,只觉此獠的确异常狡诈深沉,真个令人不寒而栗。

温凤仪顿了一顿才再续道:“温某本以为此事便如此解决了,不料却见严华像苍蝇般跟在翡儿身边乱转,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便生了一计,支开众弟子,然后制住了翡儿的穴道,把她藏在雁儿的棺材内,那棺材很大,多睡一个人,根本是不成问题!”

只听他又道“促使温某行此计的,还有一个原因,温某在走廊无意中发觉翠儿竟然假扮她的姐姐,所以才拿定主意的!失踪的是翠儿,自然更加没有人怀疑我了!”

管一见道:“每一个犯人都是有此心理,自己心事尽管十分秘密,也会怀疑别人知道!其实没有谁怀疑温翡玉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温凤仪精神忽地一振,说道:“起初温某也不知道!我妻子之所以会嫁给温某,其实也是十分偶然的,那年温某尚未成名,四处行侠,一日到小庙避雨,无意中撞破一个采花盗的好事,那个受害的女子便是拙荆!温某救了她之后,她自感没脸回家见人,温某便把她带回来,并与她成亲,直至她产下翡玉之后,温某细算一下日子,才知道翡儿原来是那个采花贼的女儿!”

沈鹰道:“你心思之缜密,计划之周详,连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更出人意料的是,事情明明是你做的,但你竟然还要派人去聘请老夫来调查!”

温凤仪道:“温某本是要做个样子以防公孙庄请人来调查,届时也可以多了一个防范的借口!听说你不插手门派间的争执,却料不到你竟会接办!”

“老夫接办此事,那是因为涉及楚天舒!”

温凤仪恨恨地道:“若不是他,温某的计划也不会被你们侦破!”

沈鹰轻叹一声,道:“老夫怕污了手,也不愿杀你,你自己了断吧!”

温凤仪忽然一举手中的银戟,道:“温某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临死之前好歹也要杀一两个人垫垫背!”

管一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你还能够杀人?”

温翠玉尖声叫道:“爹!你……你不可……”

温凤仪身子一震,赌气地道:“你不要叫我爹,我不配做你爹爹!”温翠玉放声痛哭。温凤仪声音忽然转厉:“我想杀的便是你,管一见!”

管一见一怔,随即冷冷地道:“你别做梦!”

话音未落,温凤仪身形忽然滑前,一对银戟分左右刺向管一见胸胁!

管一见双脚一错,把鹰链抽握手上,冷笑一声:“刚才老夫因为还不知道沈鹰查得怎样,所以没有放手施为,只想把你迫退,你却以为老夫不济……”

温凤仪双戟落空,又再刺出,管一见的鹰链也如毒蛇出洞般飙射出去,直取温凤仪的咽喉,同时左掌一翻,拍在右戟上,温凤仪手臂一歪,右戟插在左戟上,那一招登时自个破了!

温凤仪也非省油灯,加上早把性命豁了出去,身子一偏,避过鹰链之后,左手戟一抬,反剌管一见右手手腕。

管一见手臂一缩,鹰链回飞,向对方脖子缠去。

温凤仪身子向前一俯,双脚一蹬,身子飙前,右戟急刺管一见的胸膛。

管一见的右手腕一抖,手中鹰链末端的鹰嘴忽然坠下,“啄”向温凤仪的“肩井穴”。

温凤仪看也不看,左手银戟向上一撩,把鹰链挑开,右戟去势更疾。

管一见不闪不避,待至银戟将至,左手才倏地一翻,五指如钩,抓住戟杆!刹那间,管一见的右脚猛然一抬,踢向温凤仪的胸膛。

温凤仪右戟被其抓住,左戟已然在外,招架不及,百忙中,只得仰身向后一弯,堪堪避过!他由前俯而改向后仰,反应敏捷,而且使来丝毫不拖泥带水,沈鹰在旁观战也禁不住轻赞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管一见左臂向横一拉,温凤上身移动得快,下盘难稳,马步不由一松,横退两步!他心知要糟,左戟一翻,连忙斜刺管一见的腰际。

谁料管一见比他更快,右脚缩回,左脚忽然贴地一扫!温凤仪尚未拿住桩子,管一见的脚已扫在他胫骨上,登时应声倒地。

刹那间,一股末路之感立时袭上温凤仪心头,斗志立时一松!

管一见左手五指不放,左臂再一拉,温凤仪连人带戟离地而起!管一见右脚及时踢出,蹬在其胸膛上!

只听“蓬”的一声,温凤仪右手五指不由得一松,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出。

又是“蓬!”的一道巨响,温凤仪后背撞及书房房门,门板立时碎裂,温凤仪身子曲起如煮熟的小虾般,摔落在书房之内。

管一见重新把鹰链缠在腰上,他对自己这一脚的力道极具信心,所以也不到书房那里查看!

就在此刻,曹严华及金通等人已返了回来,沈鹰急忙问道:“温翡玉找到了没有?”

银龙门的弟子都如斗败了的公鸡,一齐摇头。

沈鹰正要发话,忽见温凤仪自书房内爬了出来,胸膛及嘴角都染满血渍。他爬到门口再也爬不动,倒在地上,喘着气道:“沈神捕……温某……有一件……一件事求你……你……要多少钱……但请开个价……”

“好!你先把话说清楚。”沈鹰微觉一愕。

“请你找回翡玉……并代温某照顾她们……”温凤仪伸出一只手,指了一指温翠玉。

“老夫答应你,也不收你的钱!”

“多谢神……捕!”温凤仪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溘然而逝。

温翠玉走前几步,伏在他尸体上痛哭起来:“爹,女儿已长大,不必人照顾!”

管一见转头问沈鹰:“温翡玉已不知去向,你如何去找她?”

话音一落,只见一条人影射落地上,却是楚天舒,他手上正抱着温翡玉:“楚某已找到她!”

沈鹰忙问:“怎样?她神智正常了没有?”

楚天舒摇摇头:“不过,无论如何楚某一定好好照顾她!”

管一见道:“告诉她,温凤仪不是她父亲!”

沈鹰却道:“把她交给你,倒是个很好的结局,希望你能医好她心头的创伤,也能医好自己的劣根性!”

楚天舒脸上忽然现出一片光辉的神采,沉声说道:“好!楚某绝对不会令你失望!也许,再过一两年,楚某会带她来找你!”

沈鹰喜道:“老夫无条件欢迎!”

“如此楚某先走一步!”楚天舒向众人点点头,便转身奔去。

沈鹰目注温翠玉,问道:“温姑娘,你又如何?”

温翠玉道:“晚辈决定走出闺房,不做温室里的花!”

管一见赞道:“有志气!”转头道:“老鹰,大功告成,咱们也走吧!”

“你不到老夫窝内盘桓几天吗?”

“下次吧!”管一见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沈鹰道:“且慢,你要走,大可以自己走,老夫的义女及义女婿可要留下来陪老夫几天!”

管一见哈哈大笑,道:“盛儿,你义岳父要你留下来,你便陪他几天吧,老夫先回江南了!”

云飞烟喜道:“我正想跟姐姐多聚几天!”

沈鹰又是一阵大笑,一干人便鱼贯走出银龙门总舵。

(全书完,古龙武侠网 凌妙颜OCR、黄鹰武侠Q群7649715 →孙悟空←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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