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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奸夫的身份

“砰砰砰!”一阵强烈的敲门声,把沈鹰吵醒,一看已是红日满窗,他心情不佳,脾气大为暴躁,沉声喝道:“谁?”

“叔叔,是我。”门外传来云飞烟的声音。

沈鹰一向十分疼爱她,闻声语气登时一松:“什么事这般鲁莽?”

“叔叔,孔家大院昨日又发生了大事啦。”

“啊?”沈鹰连忙自床上滚了起来,孔家大院如今还住了不少高手,会发生什么事?他急忙披了外衣把门打开,“什么事?”

“孔翠玉昨夜被人杀了。”

“混账,古逸飘他们都死了么?居然让人得手。”沈鹰一边扣钮一边问道:“凶手捉到没有?”

云飞烟摇摇头,“刚才古伯伯派人来叫你过去一趟,萧大哥已先去了。”

“你也来。”沈鹰连脸也不洗,像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

这件事的确令人震荡,凶手竟然漠视住在孔家大院内的高手,而且无疑也是间接向沈鹰挑战。

到了孔家大院,沈鹰也不理门公,迳自入去。

里面的人个个都显得十分彷徨,院子里不少人在那里踱方步。

沈鹰笔直走入内堂,一到孔翠玉住的那座小院,便见到孔乾坤寒着脸道:“沈大人,人家可不怕你。”

沈鹰冷哼一声,穿过月洞门跑入孔翠玉房中,房中只有一个丫环莲花以及孔翠玉的母亲刘氏。

沈鹰目光一落,床上一片凌乱,孔翠玉玉体横陈,全身赤裸裸,手脚摊开。

刘氏跟莲花伏在床沿哭得像个泪人。

沈鹰沉声道:“请两位暂且出去一趟,等下再进来。飞烟飞烟。”

刘氏跟莲花不甚情愿地退了出去,云飞烟接着入来。

“飞烟你仔细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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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翠玉生前住所的小厅,坐了七八个人,却静得像没有人似的。

沈鹰和云飞烟自孔翠玉房中走出来,古逸飘忙道:“老鹰,怎样?”

沈鹰脸上神情呆滞,反问道:“我正想问你们,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古逸飘道:“今早孔侄女的丫环进去叫醒她,才发现她已遭到不幸,就是这么多了。”

沈鹰装了一锅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大师跟道长昨夜通宵大战?”

青虚道长老脸一红:“贫道是勉为应战,是和尚不肯罢休的。”

“你们呢?都睡大觉?”沈鹰道:“几个高手尚且看不住一座庄院,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众人都讪讪一笑,古逸飘道:“好啦老鹰,你估计是谁干的?”

“沈某又不是神仙,又不会掐指一算,怎会知道。”沈鹰改对孔乾坤道:“昨夜贵庄的护院可有发现夜行人潜入来?”

孔乾坤摇头。沈鹰冷哼一声:“看来凶手武功之高真的已到了令人难以想像的境界了。大师跟道长且留下助沈某一臂之力如何?”

青虚道长道:“正该如此,神捕若有事尽管吩咐下来,贫道做得到的愿效犬马之劳。”

“不敢,道长言重了,沈某是怕对方武功太高,沈某力有不逮而已,需要道长及大师大力协助的沈某自会厚颜开口。”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坐莲大师道:“若非老衲拉着老道对弈,情况可能还不致于此地步,神捕若有吩咐老衲愿供差遣。”

其他人也争相响应,沈鹰脸色稍霁,道:“诸位热心相助,沈某十分感激。”顿了一顿,道:“凶手胆子十分之大,他在房内停留了不少时间。”

“神拳无敌”西门望道:“神捕如何知道?”

“因为孔家小姐死前有被强奸过的迹象,下体尚遗有……”

孔乾坤喝道:“住嘴,你可以来查却不许查这个。”众人暗中好笑,可以查案却不能查这个,这又怎会调查到什么出来?

沈鹰不理他,续道:“孔小姐是死于被人点住胸前死穴。这件案子跟冯氏的案子同为一人所为。”

“凶手是同为一人?”古逸飘问了一句,“你又如何得知?”

“因为冯氏尸体上的乳头周围有四个齿痕,而孔小姐也同时有此遗迹。”

“老鹰,你打算怎样调查?”

“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下老夫尚要作进一步的搜查,看看房中是否有遗下蛛丝马迹。”沈鹰双眼在各人脸上扫过,沉声道:“老夫相信破案的日期不会很长,因为昨夜孔小姐告诉了沈某很多可供参考的资料。”

向佛问道:“沈施主可否把那些资料说出来,让大家讨论研究?”

“不必,老夫自有把握把凶手查出来。”沈鹰站了起来,“飞烟,小萧,咱进去再搜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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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孔家大院时已是黄昏,沈鹰去谭知州私邸,而萧穆及云飞烟仍到四香楼晚饭。

萧穆以手支颔,不发一言。

云飞烟道:“萧大哥你在想什么?”

萧穆以一声苦笑作答。

“萧大哥,小妹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却不知……”萧穆双目一睁:“什么事?”

“大哥年纪该已三十出头了吧,古人云三十而立,大哥为何尚未……”云飞烟突然改口,“大哥怎地从未带大嫂来给咱认识一下?”

萧穆道:“她已死了十年了。”

“哦?原来大嫂已殁?怎地从未听人说过?”云飞烟顿了顿又道:“十年时间已不短,大哥大可以……”

“所谓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沧海难为水。”萧穆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我连头儿也没有告诉他……嗯,我是在她死了一年后才投到头儿手下的。”

他目光自遥远返回近处,“本来我也不想再提,不过一则孔翠玉之死使愚兄心情难以平复,因为她的死因跟孔小姐差不多,而你又刚巧问及;二则我一向视你如亲妹妹,自不该骗你——我只好照实告诉你了。”

“多谢大哥。”云飞烟道:“对不起,小妹不知道大哥有这段伤心事。”

“不要紧,最难受的,十年都已过去了,现在又算得什么?”

“小妹祝大哥很快便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

萧穆神情一呆,一会才道:“我不知你竟有世俗人的看法,娶妻一定要如花似玉的么?假如这样对那些面貌平庸但内心善良的姑娘不是很不公平么?人云红颜知己难求,这个知己绝非指面貌。”

云飞烟脸上一红,道:“多谢大哥指教。”

说着小二已把饭菜捧了上来,他俩匆匆裹好了腹便结账回去

直至二更还未见沈鹰回来,连日来疲倦,睡意不断袭上云飞烟心头,她道:“大哥,咱先睡吧,叔叔可能在谭大人处过夜。”

萧穆随即关好门,又吹熄了油灯这才回房休息。

他睡的这张床,半个多月前春花才死在上面。

萧穆思潮澎湃,无法成眠。他不是害怕,而是想起了他的死去了十年的妻子。

云飞烟一躺下床便已睡着了。

睡了一半,她突然被一声异响惊醒。这些年来跟在沈鹰后面学会很多东西,她竭力保持镇定,并且悄悄把手放在压在枕头下的长剑的剑柄上。

开设在墙壁上的一扇小窗子缓缓打开,接着伸入来一根长长的管子来。

云飞烟知对方要使用迷香,连忙拨剑、拧腰、大叫,接着一剑砍向那条管子。

“笃”地一声,管子应声摔落,云飞烟立即自窗口射了出去。

上身刚探出窗外,长剑便已舞起一团光网,把头脸护住。窗外围墙边一条黑影正提气飞升。

云飞烟怒吼一声,猛吸一口真气,身子略沉即升,直向黑影的后背射去,人未至长剑已激得空气嘶嘶作响。

那条黑影倏地凌空转身,双掌一合,挟住剑身,身子随即借力上升,眨眼已立足墙头,云飞烟却飞坠地上,抬头一望,那人已不见踪迹。

内堂传来萧穆的声音,云飞烟急道:“大哥快来,贼人在此。”足尖一点,也飞上墙头。

从高望去,黑影已闪入街头,云飞烟仗剑追下去。

几与同时,萧穆亦已持剑赶过来扬声道:“你从此追上去,愚兄从侧包抄。”

云飞烟的轻功在沈鹰的手下中数一数二,轻功一展,好似离弦之箭。

刚转过街角,陡地劲风临身,一条手臂自黑暗中伸了出来,手掌如刀切向云飞烟的臂弯。

这下变生肘腋,云飞烟猝不及防几乎着了道儿,幸而她身手灵活,立时偏身一让,堪堪避过。

黑暗中扑出一条人影,一拳直捣云飞烟胸腔,这一招只是寻常的“黑虎偷心”,但拳势十分刚猛正宗,云飞烟脚步未稳更加不敢接战,凌空一个无头跟斗飞出。

不料那人变招十分之快,手臂倏地向上一抬,化拳为掌,一掌切在云飞烟的小腿上。

云飞烟双足落地,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痛得她泪水在眼眶内乱转。

黑影得理不饶人,又再飞扑上前,云飞烟尖叫一声,同时长剑挥舞,在胸前布下一道剑网。她脚上受伤行动不便,不求有功先求自保。

黑影双臂突入剑网中,手指连弹,“铮铮铮”三声,弹在剑身上,云飞烟手腕虎口发麻,更加不敢怠慢,沉住气,一招一式使将起来。

激战中,黑影突然无端端一个踉跄几乎跌倒,云飞烟目光一盛,长剑立即如毒蛇出洞,刺向对方肋下。

黑影身子突然一偏,双掌奇快无比地翻了上来,“啪”地一声,把长剑夹个正着。

云飞烟一急,连忙把剑抽回,一抽之下竟然抽不回来,“咔嚓”一声,钢剑竟被对方拗断,云飞烟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后退。

这刹那,衣袂声迅速传来:“烟妹,贼人可是在此?”却是萧穆听见云飞烟的尖叫声回头赶来。

黑影一惊,双手一甩,剑尖朝云飞烟面门射去,同时身子掠起,直向黑暗中蹿去。

白光一闪,剑尖眨眼即至,云飞烟脚上无力闪避不灵,只好摔坐地上:“飕”剑尖刚好在她头上飞过,割破她头上的束发方巾,秀发瀑布般泻下,夜风一吹,迎风飞舞,十分狼狈。

萧穆刚好赶到,见状立即奔前扶起云飞烟,“你受伤了么?”

“不妨。贼人自那边跑去了。”云飞烟向街角一指。

“算了,此刻要追也追不及了,愚兄先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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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自谭知州家出来时,并没有回刘志达的屋子,他笔直跃入卢氏的家。

卢氏仍在灯前做女红,沈鹰暗暗纳闷,依然拿了张椅子坐在柱后守候。

他也不知他在等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预感,觉得卢氏的行动有点异常。

二更了,卢氏的房门突然打开,灯是自门口射了出来,沈鹰立即自椅上蹿了起来。

脚步声传来,灯光也渐近,沈鹰只好一直后退,一直退至厨房处。但灯光依然不断向前移动,急切间无暇多思,只得跃上横梁。

刚藏好身子,只见卢氏提着一盏灯入来。她把灯放在桌子上,打开橱柜,取了四只鸡蛋,又生起了火。

沈鹰探头偷窥,火光下,卢氏一张脸好似天际的彩霞,嘴角孕有春意,沈鹰心头一动,更加狐疑。

不一会儿,鸡蛋已经煮熟了,卢氏把它盛在两只碗上,然后端回房中。

灯仍然放在桌子上,看来卢氏还会回来,沈鹰不敢离开。目光无意中一移,只见灶头砧上放着一把菜刀,而柜门洞开的橱柜也放着一把不同式样的菜刀。

“两把菜刀?”沈鹰心头一跳,忖道:“一般人口稀少的人家很少会置两把菜刀。”

脚步再度传来,只见卢氏口中轻哼着曲子走入厨房,接着拿了两只汤匙,又提着灯走了。

沈鹰等她去远,这才飞下横梁,他随即摸出火折子把它晃着,接着拿起灶头上的那把菜刀检视,手指在刀刃上轻轻一擦,“呼”地一声,十分锋利。

沈鹰随即把它放回原处,又取出橱柜中那把检视,这一把刀刃也是十分锋利,但有两处地方竟然略为卷起。

沈鹰心头狂跳,立即忖道:“这把刀是不是冯氏家中的?刀刃卷起,又是不是杀了人?或者这本就是卢氏之物,只不过因为刀刃已卷所以另置新刀?”

沉思了一阵,他觉得以前者较有可能,因为假如是放置不用,刀刃绝不会这般新,也不会这般锋利。

想到这里连忙吹熄火折子,又潜回厅中坐在柱后。

三更的梆子声又再传来,接着沈鹰又听到一个清脆的陶瓷碰撞声自卢氏房中传出。

看来卢氏到现在才在吃鸡蛋。她是一个人吃还是房中另外有人?

她到现在才吃是否在等人?这人又是谁?

不久,房门又再打开,灯光又再移近,沈鹰依然蹿回厨房,藏在横梁上。

只见卢氏捧两个瓷碗回来,一只碗子已空,另一只却没人吃过。

她把空碗盖在另一只碗上才离开。沈鹰闪身出去,只见卢氏房间中的灯光经已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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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回到刘志达之屋,只见厅中点着灯,云飞烟跟萧穆两人相对无言。

“你两人还不睡觉?”

“头儿,刚才有人潜入飞烟房中。”

“哦?竟有这种事?岂有此理,他是摆明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哇。”

云飞烟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沈鹰问道:“那人的武功如何?”

“很高,我想比萧大哥还高。”

“看出家数来没有?”

“他使用的全部是一般武师也娴熟的招式,看不出门派,但功力十分深湛,非有十五年以上的时间不能臻至境界。”

“身材如何?”

“不高不矮,不肥不瘦。”

沈鹰“唔”了一声,“有没有戴帽?”

“他脸上的黑布连头带脸全部封住,只露出双眼及嘴而已。”

“这家伙倒十分仔细,好吧,你们去睡吧。明日再说,也许就快有眉目了。”沈鹰沉声道:“睡觉时可得小心一点,不要睡得太死,提防那人又再来偷袭。”

“是,头儿也休息吧。”

沈鹰睡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每逢有大案发生,他总是越晚越有精神,他想把注意力放在卢氏那方面,他深信卢氏必有个奸夫,只不过这个奸夫不知是否就是杀死冯氏及孔翠玉的凶手而已。

他又肯定了一件事,这人的武功既然这么高,那么关正思的嫌疑也就不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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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阳光和煦,天气和暖。

沈鹰晨早去找关正思,到了他家,他娘说关正思去教拳还未回家。沈鹰决定在他家里等他。

近午,关正思才带着一头汗水回来,他见到沈鹰目光登时一盛,“神捕,可是已经有了眉目?”

沈鹰把他拉到院子内,悄悄把昨日所见的向他说了。

关正思脸色大变:“不会吧?弟妹不该是这种人。”

“哼,这可难说得很,不过,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有所透露。”

“这个关某自然省得。”

“还有,你知否你弟妹家中有几把菜刀?”

“在下不知道,神捕问这个有什么作用?”

“令嫂家中厨房一切应用工具齐全,就是欠了一把菜刀,而令弟妹厨房里却有两把……”沈鹰又把检试菜刀的事说了。

关正思脸色更白,“我弟妹无拳无勇,她绝对杀不了人,而且她生性文静,很少与人争执……”

“老夫不是说她杀人,有可能是她的奸夫杀了人,却把凶器藏在她家中。”

关正思张开了口说不出话来。

“也许她们的奸情让令嫂知道了,所以,她奸夫便只好杀人灭口,以免秘密外泄。”

关正思身子如筛米般发抖。

沈鹰又道:“记着,你千万别在她面前稍微露一点破绽,只要老夫把她奸夫捉住,事情自会水落石出。”

半晌,关正思道:“今天下午关某便可拿到薪饷,晚上送家用给她,届时待在下借机看一看那一把菜刀,便能知道一个大概,因为,假如其中有一把菜刀是关某嫂嫂的,关某必定认得,因为她那把刀是我去年岁末在德州买回来的。”

沈鹰大喜,道:“有了确实消息你便来找老夫。如今老夫先走了,免得引人思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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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刚在谭知州的厅内坐定,谭知州便道:“大人,下官已下令州内的捕快衙差四出打探,沧州城附近只有七户人家是姓施的。”

“这七户都查了没有?”

“查了,其中四户都没有女儿,另三户一个已嫁去远乡,另一户有一个,但其女只有七岁而已,再一户她的女儿也才十一岁。依下官看来这些人都不可能是大人要查的对象。”

“哦,这就奇怪了。”沈鹰在厅中踱步,“凶徒明明叫孔翠玉施小姐,但即使是找错人,也不可能连地方也找错了。”

“大人,会不会是那个姓施的女子是过路的人?凶徒探到消息便来下手,却不想张冠李戴了?”

沈鹰沉吟道:“这倒颇有可能,但这样如果要调查可就较困难了。”

饭菜摆上来了,沈鹰突然道:“谭大人,请再下一道命令,派人在城中的客栈查一查,这半个月来有否姓施的单身女子投店。”

“下官遵命。”谭知府立即击掌,厅后闪出一个大汉来。“程领班请你通知苏捕头率人去城中的客栈调查一下,看看半个月来有否姓施的女子投店。”

“是”那个程领班立即转身出去。

沈鹰立加一句:“查过了立即叫苏捕头回来禀报。”

谭知州忙道:“大人,菜凉了,请趁热吃。”

“谭大人先请。”

“下官不敢。”

沈鹰一笑入座,谭知州在横座相陪。

饭后,两人仍坐在厅上闲聊,沈鹰抽旱烟,谭知府喝茶。

一忽,门外边匆匆走来一个衙差,随即跪在阶前:“禀两位大人,小的已自保定取信回来。”

“免礼,把信递呈给沈大人亲阅。”

“是。”衙差行了一礼把信交给沈鹰,沈鹰抛了一锭银子给他:“辛苦了,这个给你买酒吃。”

“小的不敢。”衙差吓了一跳,慌忙束手行礼。

“拿去,你不是嫌少吧?”

衙差连声道:“小的不敢,小的为大人跑腿是应该的。”

谭知州知道沈鹰的脾性,忙道:“林蚊,还不快谢沈大人的赏赐?”

衙差林蚊这才双手接过,连声称谢。

“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沈鹰把信拆开,低头观阅。

信是顾思南写的,他说他接到沈鹰的信便放飞鸽讨取情报,如今已查明冯刚的确有去韦奇家作客,而潘立图及韦奇所说的话也经冯刚证实无误。

沈鹰看了信便把他揣入怀中,他在沧州没有“行宫”,因此他便不得不借用官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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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苏伦果然回来禀报:“启禀两位大人,小的已查遍城中大小十七家客栈,这半个月来竟没有一个住客是姓施的女子,即使不是单身的也没有。”

沈鹰眉头一皱,脑子又飞快地转动。目光一瞥见苏伦尚站在那里,便道:“有劳苏捕头了,请回去休息。”

苏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谭知府连忙喝道:“还不回去?”

待苏伦回去后,沈鹰才离座告辞,谭知州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一定要他吃了晚饭才去,沈鹰无奈只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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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回到刘志远的屋子,推开门便见到关正思已坐在厅里等他,萧穆正陪着他闲聊。

“关兄弟,你去过令弟妹家否?”

关正思紧张地道:“神捕,橱柜里的那把菜刀,真的是关某从德州买回来送给嫂子的。”

沈鹰脸上露出笑容:“这就好办,只要奸夫仍未发觉咱对卢氏产生怀疑,便有机会抓到他。”

关正思说道:“神捕,如今关某该怎办?”

“一如往日,不要露出丝毫的破绽。你先回去吧,别再到处逛,直接回家。”

“是,如此在下告辞了。”

“不送。”沈鹰随即对云飞烟及萧穆道:“你们都入房睡觉吧

“叔叔,现在亦睡觉?”

“嗯,老夫也要睡了。”

萧穆却从沈鹰的神色中看出今夜可能要撤网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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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的梆子声传来,沈鹰便自窗子蹿了出去,他行动十分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以防惊醒云飞烟及萧穆。

到了屋外,行动依然十分谨慎,贴着墙向卢氏之家掠去。

屋外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夜风,月色皎洁,大地一片光辉。

沈鹰翻墙入屋,落足院子,随即又蹿前几步。

奇怪卢氏的房间今夜没有一丝灯光,房中传来一阵异响,不是鼻鼾声,而是娇喘声。

沈鹰心头一跳,伏在窗外,以指醮了点口沫刺破窗纸,然后凑前向内窥看。

尚未看清情况,只见一团黑乎乎的物件向他飞来,沈鹰一惊,立即缩在窗台下。“噗”地一声,窗户洞开,摔下一个枕头。

大概是外面光亮,里面黑暗,沈鹰的影子投在纱窗上所以被里面的人发觉了。

这刹那沈鹰立即如麻雀般翻入房间,猛听一个女人的尖叫,接着又是一声窗棂破碎的声音。

沈鹰抬头一望,床上的正是卢氏,奸夫已从另一扇窗子蹿了出去。

沈鹰怒喝一声,也穿窗急追而出,足尖一点已飘上墙头,只见前头一条人影赤身露体,头部用黑布缠住,正亡命也似地飞奔。

沈鹰急提一口气,脚下生风,迅速贴前。

那人也不慢,他故意在小街小巷乱蹿,使沈鹰无法迅速追及。

穿过一条小巷,突然失去了那人的踪迹,沈鹰心头一沉,忖道:“莫非他藏在民居之内?”他跃上一座平房的屋顶上,极目望去,长街寂静,哪里有个人影。

正想入屋查看,猛见一个女子的尖声传来,听声音仿佛是发自卢氏口中,沈鹰大怒:“好家伙,竟然返回去杀人灭口。”身子像脱弦之箭射出去。

刚踢开卢氏的屋门,“呼”地一声,门里有人向他发了一掌,沈鹰仓猝不及退避,只好抵出一掌与其相迎。

“啪”一声闷响随即响起,沈鹰连退三步才拿住桩子,一惊之下,后背冒汗,凶手功力之高,历年罕见。

说时迟那时快,门里蹿出一条人影,黑衣黑裤,黑布包头蒙面,左右双掌挟劲望沈鹰击来。

沈鹰不敢再撄其锋,急退几步,旱烟杆立掣手上,同时烟嘴斜点对方腕脉。

那人手腕一沉,五指如钩向着杆身抓下。

沈鹰慌忙变招,烟嘴回收,改以烟锅击出。敲向对方手臂曲池穴,同时喝道:“阁下有胆行凶,因何无胆以面目示人?”

那人不答,身子一偏如鱼儿游水般,手臂暴长,右拳左掌上打沈鹰胸口,下打沈鹰小腹。

这一招凶险无比,十分狠辣,沈鹰被其来势所慑,立即向后一掠,一退之下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贴墙。眨眼间,对方拳掌又至,沈鹰一咬牙,身子一蹲,左掌在地上一击,向斜弹开半丈。

“轰”那人收掌不及,一掌击在砖墙上,砖粉石灰随风飞扬。

沈鹰尚未喘过气来,那人又一脚望他胸膛蹬至。

沈鹰连忙伏地滚开,状极狼狈,总算他久经风浪,心神未乱,急切间烟锅在地上一点,身子如蝙蝠般飞起。

他快对方也不慢,凌空拔起,一掌望其下腹印下去。

沈鹰再吸一口气,身子急升六尺,烟杆望对方头顶一砸,这是他第一度反攻。

那人不声不吭右掌迎直,怪掌招架住杆身,“啪”地一声如击砖石,沈鹰反被对方掌上之力激得升高近丈。

那人却向地坠下,足尖在地上一点又再蹿起,人未至掌风已压得沈鹰胸口发闷。

沈鹰凌空曲腰后翻,脑中灵光一闪,叫道:“老古,老道……还不快出来?点子扎手。”

那人听他这么一喝,半空折腰向后倒射,一射三丈,再度掠起时又是三丈,眨眼已溶在夜色中。

沈鹰飞落地上,一颗心怦怦乱跳,惊魂兀自未定,这一仗之风险比之斗“惟我尊”更加凶险,幸而未曾受伤。

他喘了几口气,以袖拭去额上之汗珠,心神犹定之后这才重新推开屋门入去。

卢氏倒在地上,下裳整齐,上衣尚未扣好,露出一对丰满晶莹的乳房。

沈鹰伸后一探鼻端,经已没有气息。略为检视一下,身上没有伤痕,看来是在穿衣时被人点中死穴而死的。

奸夫果然如他所预测的般出现,可是已被他跑了。这个奸夫到底是谁?从其武功上推测,像他这样的人在武林中数不出有三十个。那人用的是哪一个门派的武功?

沈鹰想了好一阵,得不出一个结论,因为那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随手使来,简直无式可循。

沈鹰叹了一口气,点着了油灯,房内大放光芒。他检视一下床上,锦被滑落地上,床上两个枕头都有被人睡过的迹象。

靠里面那个枕头上尚遗下几丝长长的头发,这当然是卢氏的了,外面那个上面一片干净,那是因为奸夫的头面都被黑布缠住,头发自不可能松脱于枕头上。

沈鹰伸手在席上一摸,有点温,伸手放在鼻端一嗅,是汗味。他再伸手在床里摸了一下,里面同时有汗溃,但较少,可是这刹那沈鹰突然发觉两只手上的汗溃有点不同。

他脑子转了一下,再度检视一下,那种分别的感觉更为强烈。

为什么有这种分别,沈鹰百思不解。

靠里边的汗溃摸上手有油腻的感觉,靠外边的汗溃却比较干爽。

这个分别能是一条有效的线索么?沈鹰带着一颗沉重的心情离开。

这一夜,他一直在猜想那个奸夫的身份,以装束来看那人必也是对孔翠玉施暴的凶徒。

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关正思也曾与对手朝过面,不知他发现的那个蒙面人是不是也以黑布缠头?

想到这里,他又升起一个新的疑问,一个人假如他要做些犯法的事,或者是见不得光的事,必然不想让人知其庐山真面目,是以常以布蒙面,但像这个凶手那样把头脸都全部紧密地包缠起来,那又是什么原因?

以布蒙面已经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了,把头顶也包缠住岂不更加难受?况且做那件事可要花费不少气力。

不错,这是一个关键,假如能够戡破这个关键,案子离水落石出之期便不会远了。

那施小姐到底是何许人?附近既然没有姓施的女子,那么这句又有什么含意?

这又是一个关键。

沈鹰把接到案子开始,一件一件地推敲,一直想到刚才跟蒙面人恶斗的情景为止,天色经已亮了。

案子经已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他了无倦意,起床洗了脸便去找关正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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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正思听了他的话后,脸色白得如同冰雪。

“关兄弟,等下你去通知一下苏捕头,关于令弟妹之死,老夫保护不周也有一点责任。这里有三十两银子,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让关兄弟替她办后事。”沈鹰说罢掏了几锭银子给他。

“这个……神捕,在下虽穷,但这笔钱跟朋友凑合一下也可以……”

沈鹰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入他手中:“关兄弟,老夫尚有一事要问你的。”

“神捕有话请问,在下知无不答。”

“请你再讲述一下二月十八日夜你所做的事,以及你碰到的那个蒙面人的装束及经过。”

关正思迟疑了一下,才把经过说了出来,与上次一模一样,不过他替沈鹰证实了一件事,他遇到的那个蒙面人也是以黑布蒙住头脸。

沈鹰缓缓点头,心念又再转动起来。

关正思突然叫道:“神捕,在下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沈鹰的目光自远及近,瞪在关正思脸上。

“当时那个蒙面人用双手夹住在下的刀身。”关正思连说带比,道:“他那一招好似是‘童子拜观音’,在下记起的是当他手臂拖起时,胁下衣服好似有一块地方是不同颜色的。这个对神捕不知是否有作用……”

“什么颜色?”沈鹰急问一句。

关正思低头思索了一下:“好似是……在下说不上,当时一则惊,二则又仅是一瞥而已……总之是浅色的东西。”

“一身黑服,胁下有一块浅色的东西?那是什么?”沈鹰自言自语地道。一忽又问:“是不是镖囊?”

“不是,那块地方很小,比手掌还小得多。”

沈鹰沉吟了一下:“比黑色浅的颜色有很多……”

“好像是白色,但又不是很白。”

沈鹰道:“好吧,你先去报官,有事再来找我。”说罢转身回去。

现在有了几条线索,他决定回去跟云飞烟及萧穆研究一下,也许在群策群力之下,会有所突破。

可是他又觉得关正思始终隐瞒了他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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