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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收集天下绝技

倪立故意大吵大闹,外面忽然传来叫嚷声:“别吵,送饭来了!”门开处,一个汉子送来一碗红焖羊肉,一盘馒头。

倪立道:“我不是肚子饿,我是要解内急!”

那人用生硬的汉语道:“你等等。”他重新关上门,倪立上前在门板上抚摸一下,门是实心木外包铁皮,十分结实。

俄顷,房门开处,那人取来一只马桶,道:“我家主人请你先休息一两天。我告诉你,这是一座迷城,你是无法出得去的!只要你走错一步,便会陷入机关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我是个机关的高手,难道走不了?”

“不信你可以试试,至今未有一个能逃出迷城半步!”那人道,“一日三餐,不会亏待你,只是不能喝酒。”

“这是什么原因?”

“跟你以后的工作有关。”

“我什么时候有工作?什么工作?”

“明天自然有人来安排。还有一点,你在室内是安全的,也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但只要踏出房门一步,便是本城的公敌了!言尽于此。”

那厮说毕,转身欲行。倪立忙问:“你们的城主是谁?”

那厮头也不回地道:“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

话音刚落,房门已砰地一声关上。倪立只好慢慢用餐。

吃饱之后,无所事事,便悄悄地练起武来。奇怪的是,他练的不是倪家家传武功,也不是雪山童姥所授的武功。

晚饭还是那个人送进来,今夜是一碗烧牛肉,一碗白饭,外加一碗烧鸡汤。

“吃饱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下午你练功练得太勤了!”

倪立心头一沉,问道:“你偷看我练武?”

“除非开门,否则看不到!你有没有发现这卧室没有窗子,为何不觉气闷?乃是有两个通气孔,你练武的响声,咱们在外面都听见了!”

倪立这才放心,故意道:“我倪家无影神拳,一出手便拳风呼呼,有何奇怪?不练武打发时间,日子又如何过?”

那厮不再说话,只把中午吃过的空碗拿出去。

吃了晚饭,倪立上炕练内功,一直练至半夜,才躺下睡觉,待他醒来时,桌上已放着一盆洗脸水,还有刮胡子的剃刀、一块铜镜,一张洗脸巾。

倪立把胡须刮掉,又洗过脸,那厮才把早饭送进来,是一大碗稀饭,外加油条及馒头。之后又送来一大盆洗澡水。

“以后如果你听话,三天可以洗一次澡,如果能令城主满意的,也许天天梳洗一次!”

“如果不听话呢?”

那厮脸色一沉,道:“水、饭全无!”

洗过澡,又送来一套轻便的衣裤,十分舒适,倪立心知对方快来安排工作了,只是猜不到要自己做什么事。

果然过了顿饭功夫,便有一个面目呆板、说话声音低沉沙哑的大汉进来,一看其面,但见他戴了人皮面具,而双脚起落间,也透出高手的架势风范。

“倪十一少,你是倪家的少爷,在倪家第二代之中,武功数一数二,由即日起,你把‘无影神拳’的口诀及练功图式写画出来,限期是五天。”

倪立心头一动,问道:“寒舍的‘流云剑法’要不要?”

“那破剑法不值名家一哂,你就不必费心了!”那人声音不带半丝情感地道,“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你故意写错或画错,后果可就严重了!”

“可否告知严重到什么程度?”

那厮声音更是冰冷,自喉底滚出一个字来:“死!”

倪立心中忖道:“我家传绝学,我故意写错几句,莫非你还会知道!”

不料那厮似乎窥破他的心思一般,又道:“本城城主学究天人,你就算写错一个字,他也能觉察,我劝你不要打小算盘,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

倪立又问:“是不是我把家传的‘无影神拳’默出来之后,你们便会放我离开?”

那人大笑:“你是阶下囚,就凭那套三脚猫的‘无影神拳’,便想得到自由?做梦!”

倪立不由怒道:“既然‘无影神拳’是三脚猫功夫,你们又何必要?”

“你欠如意赌坊五万两银子,咱们以十五万两买你回来,难道平白无故放你回去?”

“你意思是说,你们用银子来买我的武功了?”倪立问道,“请问魏普的遭遇是否跟我一样?”

“别人的事你最好少管!这些笔、墨、纸、砚及一缸清水给你用,油灯熄了,你可以拍门要求添油,纸不够用也可用此法!”那人临走时,又丢下一句,“希望十一少不会令人失望!”

倪立望着桌上那叠白纸,不禁犹疑起来,他来此另有目的,但万不料要先出卖家传绝学。

“无影神拳”在倪家是传子不传女,如今要把压箱绝艺全部抖出,他不由犹疑起来。

他左思右想一番,还是提笔将练功口诀默出,莫看他整天在青楼鬼混,一手字却写得十分清秀有力。

中午送饭来,那厮便将他写好的拿出去。到晚饭时,提醒他道:“你还未把练功图画出来!”

限期是五天,但第四天中午,倪立不但把口诀交出去,连练功图亦画毕。

“我已完成任务,还要我干什么?”

那厮淡淡地道:“城主说你辛苦了,今夜除了加个菜之外,另外送一角酒与你,你先休息一天吧,说不定明天又有新工作了。”

倪立又在密室内练功,练得十分勤,晚饭后,送来洗澡水,他好好地洗了澡,老仆又把晚饭送进。

倪立忙问:“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你们要我家的武功有什么用?”

“不知道。”老仆还是那一句话,“你不要问我,我只是个送饭的!”

“江南霹雳堂的雷鹏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何他来此是贵宾?”

老仆答也不答,径自开门去了。

第二天,那个戴人皮面具的大汉进来了,倪立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如何称呼你?”

“我姓姜,其余的,你不必知道!”稍后又把一叠纸放在桌上,“你学过雪山童姥的‘缩骨功’吧,请默出来,规矩照旧!”

“姜兄,我还要默多少武功?”

“不知道,我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贵城主?”

“不知道,届时你自己问他!”姓姜的道,“抓紧时间,你只有十天功夫!”

这次倪立立定主意,故意将练功口诀胡诌一番。心想迷城城主如何知道?即使知道之后,我也有借口推搪,因为那不是我家的家传武功,且学习时间尚短,有记错者难免也。

倪立果然依期交货,这次老仆却叫他休息三天,可是到第二天之晚饭,久久都不见老仆送饭进来,倪立不由得忐忑不安。

莫非,自己将口诀改动了几个字,迷城城主也能看得出来?

不可能!雪山童姥的武功,他怎会知道?可是第二天仍无饭吃,可见城主已警觉。他饿得躺在炕上,话也不想多说。

次日,他再也忍不住,用力拍起门来。过了一阵,外面传来一个粗暴的喝问声,倪立才道:“我要吃饭,我要喝水!”

“上面吩咐暂停供应!”

“马桶已满了,要换!”

“不吃不喝,还用得着拉吗?”

倪立已失去食饿的感觉,只觉四肢无力,但干渴却令他喉头冒烟,无时无刻地提醒他:自己活在极度痛苦中。他已无力行走,甚至只能躺在炕上等死。此刻,他才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一些片断。

倪立十八岁的时候,被倪扬誉送去他舅父家。他舅父司徒牧,曾中过举子,在方圆百里颇有文名。倪扬誉希望这个儿子文武双全,甚至也考个进士,光大门楣,再不行也捞个举子,提高倪家庄的声誉。

倪立在五岁时便开始学武,倪扬誉及其堂兄倪扬风,对他要求特别严格,别人一天练一个时辰,他跟三哥倪升往往要比别人多练一个时辰,待他俩十岁之后,便被倪扬风带到锡山,秘密训练。

倪家的内功心法得自武当,因此武功路数走的是绵密、柔中带刚的风格。除“无影神拳”及“流云剑法”外,兼学其他拳掌及暗器。

在锡山山洞内,除了倪扬风,尚有三位不知名的老人,他们各有所长,尽心尽力教倪升及倪立。其他兄弟每年只上山三个月接受训练,这三个月却是倪升及倪立回家与父母团聚之期。

但倪立的奇遇却是在舅父司徒牧家习文时。一天晚上,他跑到郊外练武,忽听有人长长一叹,倪立大吃一惊,自己竟被人迫至身边而不知,立即反手刺出一剑,不料人影一闪,影踪已渺。

“谁在偷窥人练武!”

喑中有人叹道:“这也算是武功吗?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老夫可惜一块美玉,却落在庸手之中,白白糟蹋了上佳的材料!”

倪立不禁大怒,冷笑道:“我今年十八岁,自信所学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你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

“口出狂言?”

黑暗中现出一个花髯的老者,衣衫有如农夫。

倪立又惊又诧,忍不住问道:“你便是刚才说话那人?”

“此处除了老夫还有谁?”老者笑吟吟地道,“你不信,不妨再刺我几剑看看!”他忽然单脚独立,另一腿伸出,身子一转,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道,“老夫若被你的剑迫出此圈,便算输了。如何?你敢打赌吗?”

倪立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长笑道:“我若三招不能将你迫出圆圈,也算输了,老丈要赌什么?”

“三招?三招太少了,咱们以十招为限吧,你输了便拜老夫为师,以后必须尊师重道,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出力。若老夫输了,便反拜你为师,如何?”

“好,一言为定!”倪立充满信心,道,“你小心,少爷的剑可没有长眼睛,伤了你可不是我之原意!”

“老夫早已准备好了,你太啰唆了!”

倪立怒气更盛,立即举剑刺出,这一剑直刺,老者待他长剑临身,才突然移开尺余,刚好避过剑尖,但倪立早有预谋,长剑不收,一翻腕立即改为横劈。老者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般,双脚一蹲,长剑恰好在头顶削过。

倪立第二剑落空,一抡臂,长剑划圈,当作大刀使用,斜劈下去,心想:“看你这一招如何闪避?”

“孺子可教!兵者诡也,绝不可墨守成规!”

老者忽然拔身跃起,又堪堪避过!

他人在半空,倪立大喜,长剑上撩,又疾又猛!心想他双脚没处着力,更难闪避,不料长剑未及身,老者已一个觔斗翻开,落身之处,又恰好落在圆圈之内!倪立一咬牙,立即展开狂攻,但始终不曾沾及那老者的一片衣角。

“孩子,还不下跪拜师,你已攻了十二招!”

倪立收剑,心情激动,半晌方道:“你只懂闪避,难道你以后也只教我闪避的武功吗?”

“好,你再攻我一招!”

倪立这次不敢轻易出手,凝神静气,先观察对方,但觉他毫无防备,全身皆是空门,反而不知道,该攻向何处,老者则有点不耐烦了。

“小伙子,你到底敢不敢攻!”

倪立立即使出一招家学绝艺“雷电破云”,但见满天剑影,倏地一敛,一剑突出,直取老者的喉头!这一剑使来,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满意。

老者却叹息道:“看是好看,可惜不实用!”只见他手一抬,一指弹出,“当”的一响,倪立但觉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量传来,虎口发麻,再也捏不住剑柄,五指一松,长剑飞出六七尺远。

“这一指如何?堪为你师吧?”

倪立咬牙道:“再试一招!”

“可以!不过你可要小心了!”

倪立运足劲力于右臂之上,猛刺而出,老头嗤之以鼻:“这是使剑之道么?是谁教你的?简直该打屁股!”他一句话未说毕,手指一弹,长剑自中而断,剑柄依然握在倪立手中,甚至毫无感觉。心头刚一怔,忽觉双脚一软,竟然跪在老者身前。

“还不叩头?”

倪立这次心悦诚服地叩起头来,口称师父。

“起来吧,明天再买一把剑来。”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为何刚才那一剑,不是使剑之道?”

老者冷冷地道:“很简单,剑走轻灵奇诡,刀走刚猛雄沉,你那一剑刚有余而柔不足,如何可发挥剑道之精华?”

倪立思之毕然,更加钦佩,又道:“师父,请您留下姓名。”

“以后你自然知道!记住,今后风雨不改,你来此处学艺,以三年为期,你能学多少便算多少!”

倪立问道:“师父,为何您只教弟子三年?难道三年便能学会你的武功?”

老者只笑,一晃身便不见了。

第二晚,倪立依言到郊外等老者,老者先教他吐纳功夫,后道:“七天之后你再来,老夫先看你的进展,再因材施教。”

倪立对练武极有恒心,苦练七日,老者大为满意,又教他剑法。一年之后,再教他拳脚功夫。第三年则教他绝活“苍鹰擒龙”,这是一套以弱胜强的功夫,最讲究天份及随机应变。

三年的苦练,倪立有如脱胎换骨,内功、轻功及技艺均有长足进步,难得的是他日间学文,亦有长足进步。但此时,倪扬誉忽然不要儿子习文,召他回家。

这夜跟师父告别,老者才告诉他,他是岳飞师父周侗的堂弟周全。周侗学的是马上功夫,他则学陆上功夫,同时随神机居士习艺。

这一夜,师徒说了许多话,十分投机,倪立对乃师的胸襟十分佩服。最后周全告诉他,将来会有一位师姐来找他,并订下联络暗号等等。

倪立回家之后,父亲倪扬誉却要他到金陵去做浪荡子,尽量在青楼出名;上次召他回家,又要儿子到如意赌坊输钱,直至成为如意赌坊之阶下囚。

他一一办到,但出乎意料的是倪家竟然被一场无情火,毁于一旦,这个闷葫芦至今他仍无法猜得破。

倪立忽然被一阵冷水淋得满头满脸,他慢慢清醒过来,只见那个老仆冷冷地道:“城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日开始让你恢复饮食,你不能多吃,否则反而不妙。”事毕又把门关上。

倪立用手抹了一把脸,见桌子上有碗米汤,便艰辛地爬下炕来,慢慢爬到桌边,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坐上椅子,低头猛吮那碗米汤。

喝了米汤,他才长长嘘了一口气,似乎长了不少气力,再把那个馒头吃下去。他躺在地上喘息,过了好一阵,才有气力爬回炕上。

他脑袋空空荡荡,完全没法集中精神想点事,最后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早饭之后,老仆竟然先送一盆洗澡水进来。

倪立体力已恢复了六七成,洗过澡,刮过胡子。老仆又把“缩骨功”的口诀及图像抛在桌子上,道:“把错的改好,限期仍是五天!”

倪立道:“在下学此功时日短,且甚少练习,雪山童姥把精力放在教在下之‘随风摆柳’上面。也许五天我根本没法完成任务!”

老仆沉吟道:“此事须再向城主禀报,五日之后再说吧!”言毕走了。

倪立恐让人看出破绽,于是不敢练武,只练内功,到午饭后还一字不动,至晚饭前才改动了一个字。

如此耗了五天,倪立道:“在下才改了三处,不知对不对,也不知是否还有错漏,如果城主要求默其他武功的,在下倒还记得,因为平日认为练此功,用途不大也。”

老仆道:“我只是个下人,既不懂也没有能力判断真伪,一切还是等城主自己拿主意吧!”

如此过了两天,没有消息,倪立有点坐立不安,不过饮食倒还是照常供应。

到第三天,进来的却是那个姓姜的汉子,手上捧着纸笔墨砚,道:“既然你认为熟悉‘随风摆柳’,便将之默出来吧。限期五天。”

倪立问道:“那套‘缩骨功’没有错吧?”

姓姜的冷冷地道:“还在研究中,这一次相信你不会记错了,因为这是你自己说最熟悉的!”言毕便重重把门关上。

倪立花了五整天才将“随风摆柳”的口诀及练功图写好画好,交给老仆。这天晚上除了让他洗澡刮胡子之外,还加了两个菜,算是慰劳。

“城主说你辛苦,让你休息两天。两天之后,另有安排!”

倪立心想对方知道自己的武功已七七八八,除了周全所授之外,已无艺可卖,想不到他要安排自己什么工作,心中时忧时喜。

这天早上,老仆送早饭给他时,对他说:“半个时辰之后,你有机会离开这间寝室,到外面吹吹风,透透气!但此去可能有危险,你最好保持最佳体力!”

“老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听不懂?”

“这是姜副总管交代的,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将话带到而已,其他的你不要问我!”

倪立百思不得其解,心情思绪起伏,饭后本想调息一下,但居然杂念丛生,难以调息,只好作罢。

倪立走出迷城,双眼几乎睁不开。他暗中把老仆的步法距离记住。一到外面,阳光更猛,直照得他双眼流水,连忙低头合眼。隐约中觉得有许多人在周围。

待他适应,睁开双眼,竟然发现魏普站在墙角,拿眼望他。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心头一阵温暖,最低限度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他不由自主地对他笑了一笑,魏普亦首次露出笑容,在这种地方只要是认识的,便已有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刹那间,两人身上似乎都有了一种感应,血液交流。因此,不期然地互相向对方走过去。

忽然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道:“不用急,先绕城墙三四匝,让双眼尽量适应!”

倪立与魏普手牵手,绕城而行,其他人还以为他俩是多年的老朋友般。

倪立低声问:“你身体还好?也在出卖武功?”

魏普苦笑道:“来这里的人,似乎得到的遭遇都没有两样。”

他俩同时又发现,在他们背后还有两个人,低首绕城而走。

走了几匝,双眼果然已完全适应。倪立忍不住伸展一下四肢,仰头长长嘘了一口气,他第一次觉得阳光的可爱,就连天空里的那几片淡淡的轻云,也是那么迷人。

忽闻姓姜的道:“好啦,停下来。”

四人停步后,又听他道:“乐尽欢、戴白云,你俩来此已半年了吧?你们一共献出了六套武功,城主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藏私,所以要你们表演一下。当然表演不是一个人演练,而是对打,胜者留下来,输的便只能长伴黄土了!”

这句话说得隐晦,但其含意,大家都听得出来:迷城城主要他俩以生命相搏,一来可进一步了解其武功之精髓,二来也可查出他俩是否有藏私。这是个绝妙的安排,也是个恶毒狠辣的圈套,可是又让人不得不乖乖进入其圈套。

倪立与魏普不由自主地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想着同样一个问题:下一场是不是轮到自己?两只手自自然然地慢慢分开了,两颗心都一样逐渐冷却。

倪立暗暗祈祷:“老天爷,这种噩运,千万不要降临在我俩身上!”

耳际只听魏普低声道:“乐尽欢是‘一剑啸西风’,是长安城第一名高手,在西北名头最响。你知道戴白云的来历吗?”

“我似乎听人提及他,好像是来自南海诸岛,不知他为何会跑到这里来了!”

倪立抬头望去,已见有人将一柄剑交给乐尽欢,一柄刀交给戴白云。

姓姜的道:“你俩可以开始了!”

乐尽欢道:“副总管,何必迫人太甚?你们要搜集天下奇技,咱们已竭尽智力,将一己武功全部献出来,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再要杀人?”他声音充满了悲愤,身子甚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姓姜的沉吟道:“你们尽量将一身武功显露出来,也许可以免死!嘿嘿,其实你们也该明白,城主是怕你们藏私,怕你们不尽力,才会订出这个计划来,待姜某向他讨个情,或能免你们一死!开始吧,我这就去请示!”他转过墙角不见了。

乐尽欢抱剑道:“素闻戴兄的刀法独树一帜,乐某今日领教了!”

戴白云汉语说来有点生硬,一句话说来,别人可说两三句:“戴某也久仰乐兄的大名,去过长安,却见不到你,想不到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他凄然一笑,“第一次见面便要生死厮杀,又无仇怨,这种情况好像是第一次……”

乐尽欢亦叹息道:“人世间亦不多见,今日能死在戴兄刀下,乐某也能获得安慰了!”

“彼此彼此,戴某能死在乐兄剑下,亦可瞑目矣,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一个谜……”

乐尽欢脸上愤愤之色稍减,代之而起的是惊愕:“戴兄心中有什么谜?”

“戴某一直想寻求一个答案,刀法与剑法均练至最高境界,到底使剑占便宜,还是使刀较占便宜?”

乐尽欢又是一怔,道:“兵刃是死的,人是活的,器乃人之物,此物要人使之,才有生命,故此高低是人,不是物!”

“这道理我明白,我要知道的答案是武功一样高低,使刀或使剑较占便宜?请听清楚:是较占便宜!假如刀占便宜便要子孙后辈练刀法;若剑较占便宜,便要后代学剑法。须知高手所争,只在那一点点差距!”

乐尽欢想了一下,道:“戴兄所说很有道理,可惜我以前竟然不懂这个道理。不知如今戴兄是否已有了答案?”

戴白云又是凄然一笑,道:“就算今日知道,也已没有用处了!”

乐尽欢强笑安慰他:“今日落败的,也许是乐某哩!这不是自谦之言,乐某好名,艺成下山,四处行侠以扬声名,花在练武的时间上不多;不像戴兄孜孜以求答案,用心专一,技艺进展自然较多!”

戴白云哈哈笑道:“乐兄不用自谦,小弟也不会妄自菲薄,我说的意思是即使今日我得到答案,又能怎样?他们肯放咱们回家,让我把答案告诉妻儿子女吗?”他笑声充满苍凉无奈。

乐尽欢也笑了起来,亦充满了凄凉,道:“戴兄可知,犬子是否已成亲?”

戴白云道:“小弟到府上,他们说你三日前离家,因此我便向西北去寻找你……”

忽然一个神态威武的汉子走过来,沉声道:“城主不耐烦听你们叙家常,立即开始!”

乐尽欢再抱剑道:“戴兄请,希望今日能给你答案!”

“乐兄请,小弟若得答案,必含笑九泉!”

周围的气氛忽然沉重起来,数十对眼睛均望着他俩。倪立及魏普的心也同样一直向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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