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只是一阵沉默，一会儿方听马八腿道：“小弟支持风大哥下场，不过……你得小心！”
风仗雨微微一笑，表示领情，又道：“若果无人反对，在下便斗胆下场，下场之后，必竭尽心智取胜，若天不佑我，请大家不要责备！反正，如果失败，老魔要出手，在下便先自尽谢罪！”
唐东城双眼噙泪，低声道：“这位风少侠武功不知如何，但单凭此胆气与智慧，已让人佩服！”
韩晓雪冷哼一声，心里暗道：“你爱出风头，却想不到到临死之时还得丢一次脸！”
马八腿高声叫道：“风大哥，要死小弟第一个陪你死，黄泉路上好做伴！”
林参天心中暗道：“这人强出头，不知有什么鬼主意？若无法平扳此局，不是枉作小人……”
卓不凡见到风仗雨走下来，呵呵笑道：“某早料到你会下场了，因为除了头陀、和尚之外，只有你算有点胆量！”
“你错了，不是晚辈胆量大，只是因为晚辈在众人之中武功及名头、地位都是最低的，若果我输了，不会丢大家的脸！”
卓不凡大笑：“小子有意思！你想怎样比？”
“因为这一场关系太大，晚辈不得不谨慎一点。”风仗雨吸了一口气，方续道：“晚辈再问一句：这一场是否全部由我设计？”
卓不凡道：“早已说过了，你道某是言而无信之辈？”
“包括比试形式？包括‘擂台’？”
卓不凡道：“当然。你有什么鬼主意？”
“不急，咱们慢慢来。”风仗雨不慌不忙地道：“你依然是让晚辈？”
“啰唆！让他们三招，让你五招！”
“多谢前辈青睐，不过晚辈只求你让晚辈一招！”
卓不凡不由一怔，万万料不到他不只不想占便宜，还摒易排难，连厅里的群豪听后也都是一怔！韩晓雪暗骂道：“狂妄的小子，你这不是找死！”
马八腿叫了起来：“风大哥，你说清楚，是让十招，还是一招？”
风仗雨道：“卓前辈风度及武功高人三等，如果要他让三招，在下将输得更加难看！”
卓不凡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明白得很，反正都是输，让一百招也没用！嘿嘿，想不到他还聪明过人！”当下道：“某也不愿意占你便宜，只要你占了点上风，都算你赢！”
“与前辈较技，晚辈半招也接不下，遑论占上风！我只问你，可否用暗器？可否用毒药？”
卓不凡心头一动，依然坦然道：“你小子做得大方，卓某也可做得漂亮，都随便你，只要你伤得了某家的一点衣角，也算你赢！”
风仗雨道：“前辈又让晚辈了，反正伤不了你的衣角，我便大方一点，必将伤你身体，方算我取胜！”
卓不凡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未免太过狂妄无知了？”
风仗雨一本正经地道：“晚辈的‘擂台’及条件尚未说罢，前辈凭什么说我狂妄？”
卓不凡不由一怔，道：“你还不快快说出来！”
“其实晚辈的条件绝对不苛刻，不过刚才晚辈出馊主意，只怕前辈不敢上我的‘擂台’！”
卓不凡又一阵大笑。“擂台何在？某已久候了！”
“且莫心急，前辈早已智珠在握，你的婚姻大事已等了几十年，岂怕多阻延一阵？”风仗雨依然不慌不忙地道：“未上擂台，还得先将条件说一说，只要前辈答应，而晚辈又无法胜你，也不用你动手，我自动向你叩三个响头，然后自杀谢罪！”
马八腿急道：“风大哥你不要气馁，为何要自杀！胜负乃兵家常事耳！”
“向他叩头是表示晚辈对卓老前辈佩服至五体投地，自杀是因为有负各位兄弟姐妹厚望而谢罪！”
卓不凡听他这样说，心头一动，忖道：“这小子心机狡诈，机智百出，可不要着他道儿，在阴沟里翻船！先不急于答应，且听他如何说！”
“条件很简单，首先请前辈盘膝坐下，晚辈以同样姿势坐在你对面！”
卓不凡略为沉吟一下，依言盘膝坐在地上，风仗雨度了一下距离，坐在他一丈之外。
“还有什么条件？”
风仗雨道：“若论武技，不管内功、轻功、拳掌、兵器，晚辈都没法在一百招之内，伤得了前辈，唯一有点希望的是暗器。因此，晚辈会向前辈发射暗器以求侥幸得胜！”
韩晓雪暗骂：“这狂妄小子，刚才好像有点聪明，怎地此刻忽然糊涂起来？你明白告诉老魔要用暗器，他还会让你射中？”其他人亦都心头嘀咕，不知风仗雨打什么鬼主意，方远帆心中更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卓不凡亦是一怔，又恐风仗雨有什么诡计，心头忐忑地问道：“你说完了没有？”
“咦？前辈好像有点色厉内荏！”风仗雨一本正经地道：“晚辈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何况晚辈又知你一运起内家真气，衣裤便充满了真气，暗器根本射不进身体……”他目光忽然向他双手瞥了一下。“难道请前辈盘膝坐在地上不是条件？”
卓不凡暗道：“你这倒说得清楚，老夫将手脚藏起，看你如何伤我身体！”嘴上厉声道：“你还不将条件说出来？”
风仗雨忽然道：“刚才酒喝得太多，待晚辈先去解个手再来……咳咳，人一紧张便想撒尿……”
“莫非你想借尿遁？小子告诉你，老夫在半顿饭工夫之内不见你回来，卓某立即把四十七个人杀光，再到天涯海角追你，将你锉骨扬灰！”
风仗雨怒道：“晚辈虽然不肖，但今日若有借尿遁的半丝念头，便教我风家绝种！我尊重前辈，还请前辈莫在门缝内看人！”
卓不凡挥手道：“某已把话说清楚，你速去速回，卓某言出必行，有四十七条人命在此，也不怕你脚底抹油！”
风仗雨一走进厅，见马八腿跟了进来，立即厉声道：“诸位且坐着，千万莫跟着小弟，否则第三场便由那人下场应付！”
马八腿一惊，连忙坐回去。
他人影在走廊上消失之后，群豪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谁都猜不出风仗雨葫芦里面卖什么药，方远帆道：“这厮一定溜了！”
马八腿道：“风大哥才不是这种人！呶，他这不是来了？”
群豪抬头望去，果见风仗雨边走边扎腰带，他看也不看旁人一眼，便又走到卓不凡一丈处坐下。
卓不凡冷笑一声：“你的尿撒得好快！”
风仗雨正容道：“因为前辈刚才用四十七条人命相胁，晚辈虽然明知你是个守信诺的大丈夫，偏偏又担心会因怒火而蒙蔽了理智，心头一怕，根本撒不出来，因此匆匆拴好裤腰带便跑回来了！”
卓不凡心头大怒，尖声问道：“你是怪老夫，还是讽刺老夫？”
“岂敢岂敢？晚辈肩负四十七条人命的责任，今年又才廿五岁，难免心神不安，以至胡思乱想，前辈请勿误会！”
卓不凡厉声道：“卓某不想再听你说废话，你还有没有条件？”
风仗雨轻叹一声：“晚辈几时说过条件？有的也只是限制晚辈自己而已，比如事先告诉前辈我要用暗器取胜，割破你的衣角还算不算赢等等！”
卓不凡胸膛起伏，厉声道：“卓某命令你先说出条件来！”
“未说条件，晚辈再宣示一件事：晚辈的暗器绝不取你头面及脖子，因此前辈大可以放心！”
卓不凡心头更是一愕，寻思道：“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莫非他有本领破护体神功的暗器？”又见风仗雨一副有恃无恐之态，不禁有点忐忑。
厅内之群豪更是大骂风仗雨笨蛋，只有马八腿又诧又急，恨不得将风仗雨的心掏出来，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风仗雨又道：“前辈心里一定认为晚辈必有专破护体神功的暗器了！”他自袖内掏出一柄飞刀来，这柄刀比一般的还要窄，看来体积甚轻。“为了公平起见，请前辈先检查一下，顺便再检验一下是否淬过毒！”
卓不凡目光何等犀利！隔远便已看清楚，除了刀身较寻常的窄长外，根本就是一柄普通的小飞刀，因此故作大方地道：“就算是专破护体神功的利器，淬过毒的飞刀，卓某也不放在眼内！小子，你勿故作大方，说了这许多限制自己的条件，该轮到卓某说吧？”
风仗雨回过头去，高声问道：“请问庄主一声，府上有没有高大的屏风？”
唐东城一怔，不敢问原因，答道：“有四副！”
风仗雨道：“请庄主着人把四副屏风都搬下来，晚辈有用！”
卓不凡好像替唐东城问：“有什么用？”
风仗雨道：“未说条件，先把擂台搭好，稍后说条件，前辈才好斟酌。”
不一阵，庄丁已把四副屏风搬下来，风仗雨指挥他们摆放，左首两副，右首一副，卓不凡背后也摆了一副，换而言之，将卓不凡围了三面，只余风仗雨这一面，而大厅上群豪亦正好把情况看个清清楚楚。
“前辈莫以为晚辈故弄玄虚，实因怕飞刀轻，又有夜风，万一失了准头，不是输得太不值得吗？”
风仗雨见他嘴角露出不屑之冷意，毫不放在心上，又道：“如今说条件了：第一，不管在任何情况之下，在飞刀出了晚辈的手后，前辈便不能动；第一点，前辈答不答应？”
卓不凡暗道：“你飞刀不射我头面，我有护体神功，还怕你的暗器不成？小子你是枉费心机了！”当下高声道：“卓某答应！”
“第二个条件：前辈亦不准出手……”
卓不凡截口道：“废话，不能动当然不准出手！”
“前辈心急了，第二个条件尚未说毕！”风仗雨轻吸一口气，才道：“前辈不准出手，当然包括不能用口鼻喷气，击落飞刀！”
卓不凡根本没有动过此念，因此又高声答应，好让在场之人全能听到。
“第三个条件，也是最后一个条件！”风仗雨反吸了一口气才道：“前辈当然可以运起护体神功防御，但真气只可及于衣服及皮肤！换而言之，有衣服包裹的，真气只能在外衣之内；没被衣服包裹的，则真气也能及于皮肤之内，你答不答应？”
卓不凡问道：“你不觉得有点无赖吗？”
风仗雨正式道：“晚辈若没有点甜头，又怎敢自甘放弃好条件，而只要求您只让我一招？唉……”他长叹一声：“谁叫晚辈内功太差，偏偏前辈内功又浩瀚如海，相信前辈若全力运起护体神功，不消片刻，身体周围五六尺之内，都已布满真气！这堵真气，有如铜墙铁壁，什么人的飞刀可以射穿防线？”
说到此，风仗雨故意拿眼看了卓不凡一眼，见他不置可否才道：“如果不对前辈之神功稍作限制，晚辈的飞刀根本射不出去，这样前辈又如何称得上让？正如一个大人如果他穿了一件密不透风的铁甲衣，然后告诉一个小孩子说‘我让你打五下，然后我打你一下！’你说，这孩子有机会打倒大人吗？”
卓不凡不问不答，只拿眼望着他，心中却在咀嚼风仗雨每一句话，恐防坠入其陷阱，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境。风仗雨板着脸道：“前辈已一声答应了晚辈两个条件，相信第三个条件，也一定会答应！”
卓不凡想来想去，猜不出风仗雨用什么办法能够将飞刀射穿自己两层衣服，还会伤及自己的身体！须知衣服在其真气压迫下，将鼓起盈尺，而飞刀才六寸长！
“前辈，晚辈在等你恩赐！”
卓不凡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只要你公公正正，不使诡计，卓某自然会答应！”
“前辈此言差矣！什么叫做诡计？真是见仁见智！我如用妙计伤你，我方的说法是机智，你则说是诡计，如何分辨？”风仗雨叹一声又道：“晚辈索性大方一点告诉你，我一定是用计伤你的，否则凭我微薄之内力，如何破得了你的护体神功？妙计乎？诡计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要晚辈是正大光明的，便不算违规！”
马八腿接口道：“风大哥一向最公正光明，九成你是害怕一个小伙子，才诸多挑剔，实则是不敢应战！”其实他刚认识风仗雨不及两个时辰，他为人如何，完全不知道！公正光明之说哉，不过是对风仗雨之信任及佩服而已！
卓不凡怒道：“好，便都依你，免得小辈们以为老夫害怕你！不过，如果你伤不到我的身体，便要认输了，四十八条命，某一个不留，都要拿走！”
风仗雨鼓起掌来：“前辈果然有放眼天下之气派及风度，晚辈先行多谢了！我会记住我的诺言，前辈当然亦是守信的君子！飞刀一出手，你一动，便算我赢！”
“哪来的这许多废话，快出手！”
风仗雨立即闭起双眼，不言不动，气氛又紧张起来。莫说卓不凡，就是厅内诸人亦都猜不出风仗雨有什么办法凭一把小小的飞刀伤到卓不凡！
过了好一阵，风仗雨依然不动，卓不凡怒道：“你不让我动，自己又不动手，莫非是在用拖字诀？”
“不，晚辈已说过，飞刀出手，你才不可动！事实上胜负在此一击，四十八条命全在这一把小小的飞刀上面，晚辈又不是神仙，难免心情紧张，心情一紧张，你说还能射中你吗？”
卓不凡嗤之以鼻，也不再问他，同样闭起双眼，默运玄功过了一阵，见他一袭红袍慢慢胀了起来，最后有如风帆，高高地鼓起，群豪一见，心头登时冷了半截；可是看风仗雨之神态，又十分安详，好像胸有成竹般。
韩晓雪暗忖道：“莫非他有不为人知的绝技？”
马八腿寻思道：“莫非风大哥准备抓起飞刀，趁老魔不觉，上前刺他一记？”目光一及，见卓不凡一袭红袍胀得圆滚滚，手脚全被包裹起来，就像个大红皮毬，登时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猜不出来！
云依静低声念着经文，暗暗祷告：“请普贤菩萨赐风仗雨大智慧、大灵气、大力量，赶紧刺伤老魔！”
段飞红忖道：“今日不管风仗雨是胜是败，单看他把老魔玩弄于指掌之间，便胜过在座任何一人！唉，我刚才怎地会觉得他生性轻浮，连说话都看不顺眼？真是活见鬼！”
方远帆越想越生气：“你这小子这不是叫咱们陪你活受罪？只要他一败，便拉林参天一起向老魔挑战……”
林参天想道：“这小子故意搬屏风，弄些掩眼法，难道这能奈何得了老魔头！”
温子谦心中暗自忖道：“风兄为人聪明，他着人搬来屏风，一定有用意！嗯，难道夜风能吹歪飞刀？今晚风又不大……三面绕的屏风，飞刀特点难以全然发挥，他岂不会弄巧成拙？”
王三槐心如止水，他只伸手入怀，抓住两只小瓷瓶。
忽闻唐东城道：“头陀兄怎地出来了？你受伤不轻，下床走动可没有益处……”
王三槐回头望去，只见从明扶墙而出，慢慢向唐东城走去，低声道：“还这般顾忌作甚？风仗雨若输了，全部没命，伤重伤轻有甚分别？”
忽然听到“嗤嗤”连声，众人连忙收拾心神，低头望去，只见风仗雨手脚不断转动着，俄顷，身旁有光亮起。
卓不凡忽然睁开双眼，沉声问道：“你怕火把光不足，飞刀射不准？”
风仗雨心平气和地道：“晚辈武功虽未登堂入室，但自小也练过夜视，何况四周有火把，不怕看不清楚！若射飞刀最重要的是心要静、肌肉要松、手要定。但气虚而内蕴，力沉而腕灵，刚才晚辈运功调息，目的便是于此，绝非有意拖延。”
言毕一手抓起飞刀，另一手却举起半截粗长的蜡烛，将飞刀插进蜡烛，刀上三分之二，刀下三分之一，又捻一捻烛心，让火稍大。敢情他刚才是用刀石在打火。
群豪均至今仍猜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只屏息而观，卓不凡更是一眨不眨地瞪着风仗雨，脸上微现紧张之色。
“小心，晚辈要出手了！”风仗雨忽然一笑：“其实叫你小心根本是白费，反正前辈是君子，当然不会违诺！咳，对不起，你只能看，连头都不能动了，否则判你输了，岂不太冤？”
温子谦更是奇怪：“飞刀刺上蜡烛，准头是否更难以掌握？他莫非……莫非聪明反被聪明误……”
心念未了，只见飞刀驮着蜡烛向斜上方缓缓升起，卓不凡不能动，一对眼珠却拚命翻上去。群豪屏息凝气，双眼不离飞刀驮蜡烛！
忽然飞刀慢慢下降，卓不凡虽然看不到，但他功力已至非凡入圣境界，连忙运起护体神功护上头顶。哪知飞刀凌空绕了半圈，忽然平飞然后缓缓降落在卓不凡的头顶上！
众人尚不知奇妙，只见风仗雨自地上一跳而起，长长嘘了一口气，卓不凡脸色苍白，气得猛咬下唇。“前辈勿动，你还未必会输，因为若果天要灭我，一阵旋风吹过来，烛火熄灭，四十八条命便双手送上去了！”
猛听温子谦脱口赞道：“风兄绝顶聪明，小弟真是万分佩服！”
马八腿也叫了起来：“稍候烛火烧到头发，自然也会烧到头皮，这不是伤了他的身体吗？”话音刚落，大厅立即响起一阵震耳的欢呼声！
至此，原本对风仗雨另有看法的人，也改变了对他的印象，最低限度心里都得承认，他是个绝顶聪明，而又勇气非凡的青年！
卓不凡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风仗雨含笑道：“前辈请小心莫将飞刀震落地上！嗯，你如今该知道我为何要搬庄主的屏风了吧？”
“你当真聪明，某且问你，刚才你诈称要解手，是去练习蜡烛飞刀？”
“不，那一瞬时间才去练习，来得及吗？晚辈刚才进房洗澡时，发现桌上有半截粗壮的蜡烛，因此借撒尿进房取之。”风仗雨道：“晚辈自五岁开始学武，十岁开始便接受各种各样的绝地求生练习！那种训练十分艰苦严格，这手飞刀驮蜡烛是在当时学习的，已练了不下五千次！”
卓不凡微微一怔：“令师为何要对你进行这种训练？飞刀驮蜡烛，跟绝地求生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你到了一个陌生而又漆黑的环境，又要救人，这手绝技便可派上用场了！将火摺子用飞刀抛射墙壁上，便可照明！”风仗雨道：“我刚才紧张的是要让飞刀停在你头上，虽然以前练习过，但加上蜡烛重量不同，却没有太大的把握！”
卓不凡居然不生气，道：“但你终于做到了，虽然有点运气，不过与幼年的严格训练却分不开！”
“是的，如今方知道那种训练的好处，但想不到却要用在你身上！”
“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一样，重要的是效果！”卓不凡问道：“令师是何人？”
“家师人称‘麻衣老人’，不过教我这些杂学的却不是他！”风仗雨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沧桑，幽幽地道：“晚辈是个孤儿，自小被一个杀手集团收养，十五岁那年杀手集团被家师所破，得家师青睐，带我上山学艺，十年之后才下山，刚闯了半年多江湖。”
“麻衣老人一身绝学，你学了几成？”
风仗雨沉吟了一下道：“大概六七成。”一顿问道：“前辈刚才因何大笑？”
“某笑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卓不凡得意洋洋地道：“你刚才说不射某之头面，如今这样是否违诺？”
风仗雨哈哈笑道：“晚辈的飞刀有射中你的头皮吗？晚辈只是射头发！头发是不是头面？”
卓不凡讪讪地道：“某不与你争论‘白马非马’的歪论，不过，你敢说头发不是头面之一部分？”他这道理勉强说得通，风仗雨不由沉吟起来，思考如何反驳。
马八腿已叫了起来：“你是武林前辈，输了怎可以抵赖！头发就是头，你去问问别人，如果有人认为你对的……便算败，算你有理由！”
方远帆亦高声道：“大丈夫言出必行，赢就是赢、败就是败，应该光棍，否则教人怎样服你？”
“卓某需要你服气么？”卓不凡又道：“小子，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道，你可想到吗？”
风仗雨心头一沉，脸上稍露笑容，道：“前辈故作惊人之语，晚辈如何猜得出来？”任谁都听出他内心亦十分紧张，牵动了厅里群豪之心情，登时如死寂静。
“风仗雨呀风仗雨，你虽然算漏了一点，不过某家对你之心思及勇气，还是十分欣赏！这一仗你是输定了！”卓不凡悠悠地说道：“你将飞刀插进蜡烛，无形中将蜡烛切断！换而言之，蜡烛能烧到头发吗？燃至飞刀上面，便自动熄灭！”说至此，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群豪一听，一颗心登时如陷冰窖，马八腿心中暗道：“风大哥一定可以反败为胜！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
“风仗雨，卓某这可是语出惊人吗？”卓不凡笑声不绝：“天不佑你，四十八条人命毁在你手中，是以你如今话也说不出来！”
韩晓雪心头猛地一沉，暗道：“想不到他功亏一篑，最终还是难逃一败！”
哪知风仗雨虽然手脚冰冷，但脸上之笑意始终不变，语气平静地反问：“前辈怎不认为晚辈一直不作声，是因为我智珠在握？”
卓不凡冷冷地道：“故作冷静，某才不会上当！”
“其实你心内比晚辈还紧张，因为你知道晚辈做事，岂会这般疏忽？否则你为何到如今还不敢动一下？”
卓不凡一怔，道：“何不说出来让某家见识见识？”任何人都听得出他信心已似动摇。厅里群豪一听情况有转机，登时精神一振。
只听风仗雨道：“你道晚辈进房只为了取那半截蜡烛？如此便太小觑我了！”
卓不凡故意道：“当然你可能顺便撒泡尿！”
风仗雨哈哈一笑道：“撒尿算何理由？晚辈进房在飞刀上做了点手脚，然后才出来？你为何没有留意，晚辈因何要将飞刀一早取出来，放在地上吹风？为何晚辈要坐在你一丈之外！你认为晚辈这一切都没有作用？前辈还是太小觑晚辈了！”
卓不凡脸色未变，声音已变，道：“好，算某家对你轻视了，还是请你解释！”
“晚辈说过，我小时候被杀人集团训练过，学识了各种各样的本领。包括杀人本领，也包括救人、驱蛇、解毒等等本领，咱家将硫磺粉与一种产自西北的油混合，涂抹在器具上遇到火即燃。是故，蜡烛只要距离飞刀半寸，飞刀便会冒出火来，迅速将前辈的头发烧光当然也会烧伤头皮！”
“为什么要将硫磺跟那种油混合？”
“一是两者一混合便变成无色，二是解除了硫磺呛鼻的气味，三是使火焰更旺！”风仗雨话毕，马八腿已经大叫起来。卓不凡的脸色又变了，风仗雨续道：“刚才我在沉思，乃为另一件事所缠……”
卓不凡涩声问道：“为何事所缠？”
“头发属不属于头的一部分！”风仗雨长身而起，续道：“晚辈要赢便须赢得干干脆脆，让人口服心服！前辈，这一场算咱们平手如何？”卓不凡一怔，这是个大便宜，他反而有点犹豫，那边厅里的群豪已大惊起来，只有马八腿声音似哭：“风大哥，你昏了头么？”
卓不凡问道：“算平手，再斗一场？”
“前辈是言出如山，说三场便是三场，岂能食言再斗一场！”风仗雨道：“刚才你自己说过，若不是三场全胜，便不杀咱们一个人！”
“好，我接受！你们四十八条命是保住了！”卓不凡一摇头，飞刀蜡烛已飞出老远。他站起来，高声道：“不过，你还是算漏了一点！”言毕又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