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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机莫测

今午在大厅里饮宴的只有一张桌子,因为府内大部分的侍卫都派出去,甚至连萧长峰及述律超也出动了。

贺娘也出来坐在皇姑身旁,此妇不吭一声,只默默地吃饭。风仗雨见她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十只手指颇为修长,都留了寸许长的指甲,料她许是练了什么厉害的心法。她不时偷看风仗雨,风仗雨故意斟了杯酒,道:“贺娘,今日是在下第一次跟你见面,在下诚意敬你一杯,希望日后对我这个末学后进,多多关照!”

贺娘举杯虚应一下,淡淡地道:“贺娘心领了,我从不喝酒,不能因你而破例!”

风仗雨就好像没事一般,道:“在下绝对不会勉强贺娘喝酒,但这杯我照喝了!”他一口将酒喝干。

耶律芙蓉忽然问道:“萧师傅及述律超为何不来陪哀家喝酒?”

风仗雨说:“皇姑还不知道吗?明珠被人掳走了,两位师父正在城内到处调查哩!”

“无人来报告,哀家如何知道?”芙蓉粉脸一寒,道:“你为何还坐在这里喝酒?于公于私你都该出去调查。”

耶律望道:“少侠已去过了,刚回来。”

风仗雨道:“皇姑的于公于私四字可圈可点,请解释一下,因为在下愚昧……”

耶律芙蓉瞪了他一眼,寒声道:“你住在此府,将军对你礼遇有加,你帮他这是公;明珠对你特别好,从私来说你也该救她回来!”

“可惜在下不识契丹语,难以调查。”

芙蓉轻哼一声,抬头问道:“将军,此案是否已有眉目?”

“暂没眉目,皇姑天资聪明,微臣正想请您指教。”

“一定是那夜劫匪之同党干的!”芙蓉脸色冰冷之至。“将军你是朝廷命官,当知律法,请勿做出违法的举动来!”

她果然聪明,一下子便猜出关健,并将耶律望之退路先封死,风仗雨还想开腔,不料芙蓉又道:“风仗雨,即使你不谙契丹语,但此案你得代表哀家为将军尽力,你不是很聪明吗?”

“在下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

芙蓉倏地露出笑意,但只惊鸿一瞥,随即又将笑容收起,寒声问道:“如何聪明反被聪明误,就说出来听听,让大家汲取经验。”

“就像这次不就是么?第一在下不熟悉南京地形环境,第二不了解城内情况,第三不谙契丹语,能查出真相吗?”风仗雨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既然在下代表皇姑,那也只好拚命去办了!”

“你不必说得这般可怜兮兮的,其实你心中比谁都紧张!”芙蓉道:“咱们救了明珠之后,再出发。”

贺娘道:“风少侠,这次可得看你的了!”

“贺娘经验比在下丰富,又擅长跟踪窃听之术,不如咱们联手调查如何?”

贺娘脸色微变,芙蓉道:“贺娘是哀家之贴身侍卫,岂能轻易离开?”

这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风仗雨道:“将军,在下先去换件衣服再出去,穿这件袍子太引人注目了。”他回房里就换了一套黑色的劲装,然后施施然出府。

他又敲开了秦势的窗子,这次钻进去,将情况简述一遍,道:“你俩也得暗中调查,我也得先易容。”

罗山及秦势先行出店,风仗雨易了容后从窗子溜出去。他连衣服也换了,真奔大梁客栈。他在此还开了一间房,房号又与前相同。

小二见到他,道:“客官你表妹呢?你已两夜未回来睡觉了!”

“表妹还在亲戚家,她房不租了!”风仗雨忽然问掌柜:“你们老板在吗?”

掌柜扯下笑容道:“老板早已回乡探亲了。”

风仗雨上楼进房,见唐玉的房门半掩,她开门正在探头探脑,他向她打了个眼色。过了一阵,唐玉便跑过来了。“唐姑娘还留在这里作甚?赶快回家去吧,免得有什么危险,在下罪孽更重!”

“这与风大哥有什么关系?小妹这次出来,是经爷爷他们同意的。”唐玉问道:“怎地不见云姐姐?”

“她与温兄北上了。此处非比寻常,纵然令祖答应,你也该回去,免得他们担心!”

“风大哥你放心,就算出了事,也跟你无关,嗯,你几时才要北上?”

风仗雨这才将这两天之情况,扼要地告诉她。“如今她要我调查明珠被掳的案子!”一顿又问:“这两天,尤其是今早,你可曾发现客栈里有什么异常吗?”

唐玉道:“小妹怕你们来找我,今儿至今尚未出过门哩,客栈里十分平静,未见有异,可能不是他们干的!”

风仗雨沉哼了一下,又问:“唐姑娘也要北上辽京么?”

唐玉故意卖了个关子:“还未定哩!嗯,风大哥,小妹可以帮你做什么事?”

风仗雨一本正经地道:“有,你不要离开客栈,暗中留意店内诸人之神态举止,哼,我还有一些奇怪:除了义军,尚有谁会干这种事?”

唐玉不悦地道:“义军才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风仗雨道:“你得仔细找一找,但千万不要惊慌,黄昏前我也许再回来,你可到客栈的饭馆用膳,那里是收集消息最好的地点。”

唐玉颔首回房,风仗雨亦出店,他慢慢走向大梁饭馆,此刻午饭早过,店内没有半个食客,连小二也去抹桌洗柜,只见掌柜在掀看账簿。

风仗雨沉哼了一下,决定来个“霸王硬上弓”,闪身进去,抬臂往掌柜身上戳去,那掌柜抬起头来,身上一麻已不能动弹,风仗雨又再封了其哑穴。

那几个店小二都在工作,竟无人发现,风仗雨又闪到柜台后,推开背后之帐屏,再将掌柜推了进去,同时关上门。

帐屏之内,放了两座大柜子,放满了账本及花名册。对面一张床铺,一张小几,两只箱子,十分简单。风仗雨见后窗对着后巷,又将窗子关起,最后道:“掌柜,在下只是有一件事跟你商量,对你可没有恶意,而且今日咱们说的话,一定守秘!如今我先解开你的哑穴,如果你敢大声呼叫的,便莫怪在下改变初衷!”

风仗雨解开其哑穴,那掌柜并没有太大的惊慌,低声问道:“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今早你们是不是派人把耶律望的干女儿明珠掳走?”

掌柜一颗头摇得像卖货郎的拨浪鼓一般,道:“我们是正当的生意人,怎会做这种事?”

风仗雨冷笑一声:“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是王屋山义军安置在南京的一个点,你们掳走明珠的目的,我虽未查清楚,但这个人对咱们很有用,因此最好请你们让一让!”

掌柜道:“壮士可要把话说清楚,老汉不大明白!”

“在下是褚夕的结义弟,我想用明珠的一条命,换回咱们老大的一条命。”

掌柜暗暗嘘了一口气,道:“老汉可以发誓,咱们根本没有动过明珠的念头,换而言之,这件事不是咱们干的!”

“你们不是要用她来跟‘青面豹’霍青鼎交换?”

掌柜道:“可能你不知道,咱们早已用一名自愿代二当家赴死的弟兄,把二当家换出大牢了,因此明珠之事,咱们根本不必插手,王屋山对咱们这里只有一个要求,若有大事或辽军调动,咱们只需传出消息,根本不要咱们在南京有其他行动。”

风仗雨又问:“二当家逃出生天,那是多久前的事?”

“二十来天啦!”

“那件事是梁永大策划的?大约他弄了一个幌子,把饭店卖给刘长乐,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会告诉他梁家有一条地道通过城外?”

掌柜脸色大变:“这是个秘密,阁下怎会知道?”

“哼,陆金鸿招供的!如今节度使已埋伏了很多线眼在进出口附近,专等你们上钩!”掌柜满面沮丧,道:“这是梁永大的失着,因为他们答应将劫节度使所得之一半捐给王室山作军饷。”

“耶律望不是笨蛋,他想那干人突然不见,便不会跟踪线索盘查吗?”

“褚夕说他们有万全之策,而且府内空虚,很快便可以全身而退……”

风仗雨脸色倏地一沉,道:“在下最后问一句,明珠到底是不是落在你们手中?”

掌柜亦道:“老汉郑重声明,咱们绝对没有动过她的念头,一来她无大恶;二来耶律望在辽国之中,算是对宋人较好的一个,咱们也怕因此而害他撤职,若派一个残暴的来此百姓不是更苦?”

风仗雨尚在沉吟,掌柜忽道:“其实发生了这件事,咱们也在暗中调查,只知道动手的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接应的,他们先将人掳进斜对面的一间灰色小院子里;后来咱们派人去查,已不见人影!”

“那座院子还有什么特色?”因为析津的院子,几乎都是灰色的!风仗雨心头一沉,道:“咱们合作,在下也会奉上一个消息,对你们大为有利!”

掌柜瞥了他一眼,道:“那座小院门檐挂了一只破灯笼,听说闹鬼,主人已搬回大宋两年了!平日也有叫化子进去栖息。”

“好,我也告诉你,耶律望收买了不少线眼,埋伏在大梁及一乐也附近的房子里,你们得小心,还有刘长乐一定要离开一阵子。”

掌柜道:“这个咱们已有所觉,会妥善处理!”

“还有一点,一乐也客栈西五号房的住客是唐玉,也即是唐东城的孙女儿,她父亲是你们王屋山义军的头领之一,你们必须保护她,并最好将她送回家去,今日得罪了。”风仗雨又解了其麻穴,然后由后窗离开。

风仗雨出店之后,仔细看了一下附近,不见有人跟踪,于是绕到胭脂店的后街。果然找到那座小院。

小院看来还颇为“结实”,只是墙灰很多地方却已剥落,那盏灯笼已破碎不堪,在寒风中瑟缩,显得十分破落。大门关住,若非里面有人?风仗雨见四周无人便跃了进去。

院子里满地落叶,里面房门有的已掉下地,有的半开,在风中吱吱嘎嘎地响着。

风仗雨抽出折扇来,大着胆子踏上厅堂,他先拨开两边的房门,只见房内十分凌乱肮脏,还透着一股臭味。当他查到第三间房时,却发觉冷炕上躺着一个叫化子。

风仗雨慢慢走上前端详,原本那叫化子早已死去多时,尸骨发臭。他连忙退了出去。跑到后厢,却自房内见到一件红色的外衣!

风仗雨拾起一看,认得那是明珠的衣服,料大梁饭店掌柜之言不虚。蒙面客将明珠劫来此处,又替她换了衣服,再将之带走。有一件事他不能肯定:明珠是自愿跟他们走的,还被制伏后带走?若后者是怎样瞒过辽兵的耳目?若是前者又是什么原因?

明珠会在什么情况下跟不相干的人走?除非是受到极大之威胁?可惜风仗雨对她了解太少,无法推测。他在院子里再仔细观察了一遍,但除了那件外衣外,什么都找不到。

风仗雨洗掉脸上之易容膏,抓起那件外衣,返回节度使府邸。耶律望见到那件衣服,证明是明珠的。“这是今年过春节时,我夫人送给明珠的!”契丹人占了宋国土地之后,很多习惯都依汉例。

风仗雨道:“在下在胭脂店斜对面的一座废宅里找到的,可惜除此之外,什么也找不到!不过宅内有一具叫化子的尸体,恐怕将军要找人去收尸!”

耶律望边吩咐手下去办,边道:“你认为明珠在什么情况之下,会跟他们走?”

风仗雨将自己之分析告诉他,然后道:“可能对方掌握了她一件致命的把柄或秘密!如果需开城的,对方一定替她易了容,换了衣服,是以守门的无人认出来!”

“关于第一点,本将认为不可能,她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刚满师回家还不到一年,也没有仇家!至于秘密,她能知道什么秘密?”

“不是她知道什么秘密,而是别人知道其秘密!”

风仗雨道:“比如知道其身世!”

耶律望道:“她十岁时便不断央我替她找寻身世之秘,那根本无人知道蛛丝马迹,如何调查?”

“在下听她说过,是一个辽人收养了她,后来被一位你的侍卫收为徒弟,最后将军才收她为干女儿,难道那辽人不知道其身世?”

耶律望道:“有关她的身世,她师父丘老师也曾多方打听过,而无结果!须知那辽人是在路上拾到她的,当时她尚在襁褓,什么也不知道!”

“她身上有半块玉珮……”

“明珠说那是辽人在她七岁要跟丘老师离开时送给她的!”耶律望道:“五年后那辽人便死了!”

“辽人为何肯让明珠离开他,去跟丘老师学艺?”

“那辽人很穷,终生未娶,后来生病,无法养她,而丘老师文武双全,为人正派,他将她交给他倒是很放心!”

耶律望问:“少侠刚才说如果两字,不知还有否其他假设?”

风仗雨道:“在下认为她可能还在城内!”

耶律望一怔,道:“如果在城内,咱们怎会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风仗雨反问:“刘长乐的下落,将军不是也没有半点消息吗?”

“那不一样,咱们对他是放长线钓大鱼!”

“好,明珠可能被人藏在什么秘密的地方,析津府这么大,一时之间没有蛛丝马迹并不奇怪!”风仗雨见好收帆:“当然这也只是在下的一个推测而已。”

耶律望有点烦躁地挥挥手,道:“她虽不是本将亲生,但本将没有女儿,我待她如同己出,内人更是视之如掌上明珠!她的事,我比谁都关心!”

“是,是,这也是明珠妹子的福气!”风仗雨拱拱手道:“在下是要向皇姑交代一下,免得她以为我偷懒!”

耶律望寒着脸点头,看来他对明珠之失踪,越来越紧张,而述律超及萧长峰至今未回,更使他忐忑不安。

风仗雨走到书房外敲门,一会儿,贺娘开门,芙蓉问道:“你查到明珠的下落?”

风仗雨将经过告诉她,也将分析说了。芙蓉问道:“耶律望可有派人去废宅再查?说不定废宅下面有地窖密室之设施!”

“将军应该已派人去搜查了!”

贺娘问道:“你怎会跑到那废宅去查?”

“在下问了胭脂店附近的店栈伙计,他们有的看到扛着明珠的蒙面客跃上对面的屋顶,在下循踪追踪,发现了那座废宅。后来再问邻居,他们说那废宅经常半夜闹鬼,是以府内的侍卫今早可能没有去查过!”

风仗雨刚说毕,芙蓉霍在站了起来,道:“闹鬼?嘿嘿,宅内一定‘有鬼’!说不定是宋人的一个巢穴!贺娘,你立即跟风仗雨再去搜一次!掘地三尺,也要把‘鬼’掘出来!”

风仗雨心头一沉,生怕自己又犯了一次“错误”,无奈只好应是,与贺娘双双翻墙出府。那贺娘冷冷地道:“你来带路!”

风仗雨走在前面,把后背向着她,又猜不出此人之心机,暗暗戒备,快步走出小巷。

到了大街上,他回头一望,那贺娘果然有几分姿色,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风仗雨故意问道:“贺娘,在下跟在皇姑身边听令,你是不是不高兴?”

贺娘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哩,多一个人,我便少点事做!”

“那我跟你有仇?还是你怕我会与你争宠?”

贺娘冷冷地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不爱打哑谜!”

“既然你欢迎我在皇姑身前听令,你我之间又没有仇恨,为何你每次见到我,却像晚娘的面孔?”

贺娘道:“就算我对皇姑也是这样,你别自抬身份!”

“贺娘,彼此都是汉人,在下才劝告你一句!”风仗雨说至此,故意顿住。

贺娘冷冷地道:“你有屁便放!”

“像你这样对待同胞便不对了,人家好意你当作歹意,不说也罢!”风仗雨故意跑快一点。

到了废宅之外,大门已被侍卫打开。两人走进大门内,侍卫见他俩都行礼,贺娘用契丹话跟他们交谈。几个侍卫立即跑了出去,风仗雨见她不说汉语,便站在一旁观望。

贺娘道:“皇姑叫你来搜查,你怎地不动?”

“你不是告诉他们,要看住我吗?”

贺娘怒道:“我几时这样说过?”

“你刚才不是用契丹语跟他们这样说吗?”风仗雨笑嘻嘻地道:“哎呀,看来我的契丹语还是不灵光!”言毕又向她扮个鬼脸!

贺娘登时为之气结,狠狠地道:“你记住,千万不要犯在我手中!”

“看来在下只好把这句话转告皇姑,免得我死得不明不白!”风仗雨道:“不过你也不要撞在我手里!”

贺娘气得手指颤抖,厉声道:“你还不快去!”

风仗雨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贺娘,你别当作自己是我的上司!你自己为何不动手?”

贺娘双脚一顿,飞身上厅,风仗雨也走进一间客房,他抓起一根桌脚,用之敲地,再以回声推测地下是否有地窖之类的设置。他敲得很仔细,却毫无收获,于是走到另一间房。

贺娘听见响声,跑了过来看他,心头一动:“这小子倒聪明!”她退了出去,又到后厢,也抓了一根桌脚敲地,原本刚才她居然吩咐那几个侍卫去找些挖掘的工具,准备挖地三尺!等那干侍卫找到锄头筲箕时,两人已敲遍了各房之地上,并无发现。

查遍废宅,天已大黑,众人只得返回节度使府,耶律望已陪芙蓉吃了饭,乃下令再开两桌。饭后各自回房。

过了一阵,房门被人敲响,风仗雨只道是丫环送水来,含笑把门拉开,不料门外站着的竟是贺娘!

贺娘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我不是来跟你呕气的,皇姑要我通知你,请你看在明珠往日待你之情意,晚上希望你到外面走动走动,希望能从夜行人的身上,找到明珠之下落!”

风仗雨淡淡地道:“我本就想解个手之后出去,多谢你来催促,万一今晚在下找到明珠,也有你一份功劳!”

“风仗雨,你别得意,你一不熟悉辽国之一切,二不懂契丹语,你凭什么跟我斗?”

风仗雨道:“你错了!这许多人之中,你算是汉人,我本要巴结你,因为总好过巴结别人!不过你一直用这种半死不活的脸孔对我,就算我满腔热情,也要结成厚冰!”

贺娘“嗤”地一声冷笑道:“你用得着巴结我?你会巴结我?哼,不必!我对任何人都是这副面孔!”

“为什么如此?你不觉得这样活得太累?”

“我的事不用你管,不过你处处跟我作对,可得小心一点!”

风仗雨哈哈笑道:“我也要告诉你,我随时可走!”

“哈哈……”贺娘连笑都不张开嘴。“你已成功走出第一步,会轻易放弃?”

风仗雨一怔,反问:“什么成功走出第一步?哼,我如今不出去,明早会向皇姑请辞,后会有期!”他用力将房门关上。

贺娘站在大门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晌,一顿足,向内堂走去。

风仗雨心头痛快,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忽然心头一动,忖道:“如果她在皇姑面前搬弄是非,我不是……”想至此,他心里那还有半点喜悦?

风仗雨在房内踱了两圈方步,忽然作了决定,换了一身黑衣劲装,悄没声息地溜出节度使府。

街上一片黑暗,偶尔才见到巡逻的辽兵。风仗雨在黑暗中鼠行蛇伏,他一口气跑到废宅外面,四顾无人,飞身跃进墙内。

废宅在寒风中,不断发出声响,风仗雨艺高人胆大,走入废宅后厢,他在房内搜查了一下,未见有异,便跃上横梁伏下。一伏半个多时辰,毫无动静。风仗雨又悄悄从宅后溜出去。

风仗雨去到大梁饭馆,未见有异,便直接去怀风客栈找罗山及秦势。罗山见到他很高兴:“少主人,你半夜来见咱们,是不是有事情要咱们去办!”

风仗雨心头如通过一股暖流,连忙将情况告诉他俩,道:“这倒不必,我特意来这里找你们聊聊!”

罗山道:“咱们天天窝在房内,真闷得发慌,少主人还是让咱们做点事吧!”

秦势道:“你别没话找话说!少主人你歇息一下吧,四更才回去!”三人在房内仔细订下了以后的联络暗记及通讯手法。

秦势问道:“少主人,你托交的那包东西,要否拿去?”

风仗雨道:“不必,若有需要,自会找你要!”他拱拱手,推开窗跳了出去。忽然他警觉有敌,立即抵着墙,升上屋顶伏下。

偷眼望下去,只见街上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风仗雨看不清那人是谁,看了一下,忽然刚才那股感觉又产生,连忙再伏下。俄顷,只见贺娘沿墙慢慢走来,一颗脑袋转来转去。

风仗雨一怔,料不到会是贺娘!“她来此处作甚?是找明珠,还是跟踪我而来?”他闭住呼吸,静观其变。

过了一阵,贺娘才向外掠去,风仗雨连忙跳进小巷,绕路由另一头驰向节度使府邸。再悄悄推门进客房,一躺下炕,发现炕上有一张纸,连忙点灯观之。只见上面只写了几个字:“风仗雨,明早起程出发,芙蓉。”

风仗雨看后一怔,心想这耶律芙蓉及贺娘均是心机难测之辈,此行必定充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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