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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追踪僵尸 真相大白

傅雨生在石室内来回走了七八匝,毫无所得,而石室却逐渐气闷。霍小青倚在傅雨生肩膀,道:“傅大哥,我真的令你这般讨厌么?”

“我……我从无此感觉,不过……已经心有所属。”

“小妹又不是要你放弃那个风姑娘……嗯,风姑娘气量大不大?”

傅雨生转头问道:“姑娘此语何意?”

霍小青道:“她能否容纳在你身边多一个人?”

傅雨生干咳了好一阵,然后才想到话回答:“在下乃一介武夫,不值得姑娘……错爱!”

“值不值得乃小妹之看法!”

“霍姑娘,咱们说些别的吧。”

“好啊,你出话题。”傅雨生本就不善词令,要他在漫无边际中找寻话题,比要他与高手过招,更感吃力,想了良久,才想到一个话题,问道:“霍姑娘,你觉得周氏昆仲为人如何?”

霍小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哥哥,你想不到话题,便不说罢了!”

傅雨生轻轻将她推开,道:“你且休息一下,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出口!”他累得一头大汗,都找不到开启石室的机关,坐在地上直喘气。

就在此刻,石壁忽然“胡”地一声,打开一道门来,傅雨生举火一照,见进来的是乘云道长,喜道:“道长,你能开机关?”

霍小青则问道:“咦,那姓周的,不是与你在一道么?”

“只老道一个人随你们跌下来,其他人如今情况如何还不知道!”乘云道:“适才老道在邻室对面墙上用掌风乱击,无意中被我打碎一块石头,里面中空,却有一个铁环,用力旋动铁环,这门便开了!”

霍小青喜道:“咱们依法炮制,也许还可以找到通往别处的门!”

乘云瞪了她一眼,道:“如此要耗多少真力?”傅雨生一声不响,走到对面石壁前,这次他敲打得很仔细,还将耳朵贴在石板上细听。乘云道:“适才那个开启机关,是在离地丈余处,须跳起敲打方能测知。”

傅雨生道:“难怪适才晚辈敲了许多遍,都不得要领!”他收起了钢刀,运劲于臂,跃起举掌在一块青石板上用力一击。

“蓬”的一声,石层飞溅,但石板并未碎裂,反将他手臂震麻了。傅雨生仍不死心,第二次跃起,掌击旁边另一块石板。“噗”的一声,这次却将石头击碎,里面果然有个铁环。

乘云喜道:“让老道来!”他跃起一手抓住铁环,另一掌按在墙上,用力扭旋铁环。“胡”的一声响,下面石墙露出一道门来,当下三人走进第三间石室,却遇到修竹!乘云道:“想不到师侄也被困于此!”

修竹道:“若非师叔,只怕小侄今生再无机会见到天日矣!”乘云将打开石门的方法告诉修竹,修竹用傅雨生之法,打开了第四道石门,里面不见有人,可是这石室向前一端的石门早已打开!

乘云喜道:“一定是轩辕施主!”

话音刚落,前面已传来周功诗的声音:“道长快来,咱们在此——啊!”乘云心知有变,立即标前,到第六间石室,只见到轩辕子站在那里,却不见周功诗的影子!乃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轩辕子道:“适才老夫找寻开启的机关,谁知道地板还有机关,周功诗跌下去了!”,

傅雨生道:“大家须小心!如今还不知周功书及燕姑娘的消息,希望他俩吉人天相!”

修竹叹息道:“只怕他俩的处境也好不过咱们!”一顿又道:“轩辕前辈,这门等晚辈试试!”他跃高击穿一块石板,见到铁环,如今已有经验,落掌甚准,一击即中!

轩辕子见他内力浑厚,收发自如,忍不住赞道:“牛鼻子,令师侄好俊的功夫!”

乘云捋髯笑道:“还过得去,若能坚持苦练,他日该有一番成就!”其实修竹此时之武学成就,放眼武林已是一等一矣,乘云所说的成就,乃指与“僧道俗三神”之比较而已。

霍小青忽道:“修竹道长,这里可能不止一道门,这铁环亦可能不止一个作用,何不左右旋转试试?”

修竹道:“这可得征求大家之同意。”

轩辕子看了乘云一眼,道:“试试吧,不过大家必须小心,提防会触动其他机关!”当下修竹先将铁环向右旋动,打开了向前的一道石门,那里又是一座石室,轩辕子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座石室?”

修竹先将铁环旋回原处,再改向左旋,“轰隆隆”一阵声响,左首石墙又露出一道门来,门后却有一道石级向上延伸。

霍小青欢呼一声:“咱们可以上去了!”轩辕子首先标前,抬头向上望,石级只有丈来高,尽处又有一道石门,石门虽已打开,却不知上面是什么地方。.

傅雨生道:“且慢,让晚辈先试试!”他用钢刀敲打前面的几级石阶,毫无变化,这才收刀。谁知轩辕子将刀夺走,向上一挑。“呛郞”一声,钢刀跌落在最后那一级石阶上,稍候一阵,未见有异,才飞身跃上。

轩辕子一跃而立在最高一级石阶,抓起钢刀将头望出去,上面是一道长而阔的甬道,长不见尽头,但阔却可供五六个人并肩而行。他小心翼翼走上去,试行几步,觉得安全,才让其他人上来。

众上走上甬道,轩辕子道:“把火折拿来,牛鼻子你仍然押后!”谁知那火把到他手中不久,便已燃尽,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群豪虽都有一身功夫,但处身于此,都有不寒而栗之感!

乘云忙道:“大家手拉手,一个跟着一个走!”黑暗中,每人都将手伸出去,胡乱握住了一只手掌,一时之间也不知那是谁的。

轩辕子依然在前面带头走,走了十多二十丈,背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响,轩辕子急问:“什么事?”

乘云道:“后面似是降下了千斤闸,换言之,后无退路,咦,有人有火折子否?”

霍小青道:“小燕有,可惜她不在此处。”

修竹道:“贫道亦忘记带备!”

忽然飘来许多绿幽幽的鬼火,轩辕子急道:“小心,可能那东西又出现了!”话刚说毕,众人都听到一阵铃声,那铃声虽轻,但却十分清晰,紧接着又闻一声有规律的步履声。

乘云道:“大家松手,在原地准备应战!”此时虽无火折子照路,但“鬼火”之光,在群豪眼中,已足够视线,当下众人均沉住气,静待其变。

俄顷,便见到一群僵尸由弯角跳了起来,轩辕子先发制人,发出一记劈空掌,掌风过处,将面前那具僵尸击退,

撞及后面那具,随即立定,与此同时,铃声忽变,僵尸的动作亦快了许多,轩辕子还发现一件事,那些僵尸的关节比上次在荆山树林里发现的,柔软得多,动作亦较为灵活,若以道行计算,显然是这批比上一批高深得多!

霍小青道:“有兵刃的都取出来,专砍僵尸的双腿!”傅雨生立即将自己的钢刀递给她,霍小青心头甜滋滋的,道:“大哥,咱们共同进退。”

那些僵尸迅速来至眼前,众人未待吩咐,都出手进攻,傅雨生一拳击在一具僵尸的小腹上,如击败革,将僵尸击退几步,但身子挫了一挫,又向前跳来。

傅雨生叫道:“霍姑娘准备斩腿!”他双臂张开,将僵尸搂住,霍小青尚未挥刀,那僵尸腰一挺,撞在傅雨生的身子,他猝不及防,忙不迭松手退开。

不料双脚未站稳,那僵尸居然跳前双拳直击!这一着又大出傅雨生之意料,一时之间几乎被击中!幸好他有过人之能,千钧一发之间,一个“铁板桥”向后急仰,堪堪避过!

说时迟,那时快,僵尸左脚忽然抬起,向傅雨生足部踢去!与此同时,霍小青钢刀已贴地劈出!

“呀!”忽然两人同时发出一道惊呼,傅雨生被踢翻,那僵尸的右脚胫骨亦被折断!

僵尸居然会发出尖锐的惊呼声,霍小青只觉得全身毛管全部耸立!她惊栗之余,连忙滚开。那具僵尸右脚被斩断之后,身子下降,眼看即将摔倒,忽见他左脚一沉,居然能够单足独立!

傅雨生身子倒翻,他双臂向后一撑,挺腰弹起,喝道:“死人若能打赢活人,这世界还有活人么?”他双拳猛击僵尸之上身,那僵尸双臂提起,不守反攻,但傅雨生右脚一扫,僵尸反应到底不如活人,那里闪避得开?应声而倒!

傅雨生叫道:“快,斩脚!”霍小青精神大振,滚前挥刀砍下,莫以为她是位小姑娘,但因自小练武,又因在水晶宫里,心无旁惊,是以论功力,在如今武林中已是一流高手!

“喀嗤”一声,刀光过处,那具僵尸的左脚亦离体,可是旁边的一具僵尸却向她背后偷袭!傅雨生身子标前,一脚踢在其背后!

他急切之间,忘记僵尸不同常人,常人在此种情况下,必然先求无过,再求立功,但僵尸只有一个意念,他要杀人,除非铃声停止,是以僵尸被踢中,身子扑前,击向霍小青的双掌,去势更快!

傅雨生右腿踢出之后才醒起,急道.“小青快闪!”

霍小青向右一闪,她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仍然慢了一步左肩被击中,娇躯向前飞出,同时发出一道惊呼!

傅雨生恐连累了霍小青之生命,再标前一步,掌脚齐施,这几招速度之快,无以伦比,僵尸应付不来,连中多拳,最后被踢倒于地,与此同时,乘云、轩辕子等人亦与僵尸斗得不亦乐乎。

乘云手上没有钢刀,却仗着自己内功深厚,不断用内家真力发掌,武当派内功“棉里针”心法,正如其名,表面上不见凌厉,但实则“后动”十分凌厉,那具僵尸在吃了他七八掌之后,忽然“哗啦啦”一声,全身骨头都碎了,像一堆烂泥般,软倒地上!

“哈哈,老道终于解决了一个!”乘云恐师侄不敌,过去帮他!轩辕子采取的办法更直接,用脚扫断对方的胫骨,待僵尸一倒地,便踩碎其肋骨。殡尸躺在地上不断地喘气,像喉头被痰封住般,令人听得浑身不舒服!

霍小青忽然高叫一声:“那些鬼火熄灭了!”不错,“鬼火”的光芒遂渐暗淡,而铃声亦慢慢隐去,那些僵尸忽然变得迟钝起来,都不愿动弹。

轩辕子道:“这些东西留在世上,终是害人之物,索性将之毁掉吧!”傅雨生接过霍小青的钢刀,向一具僵尸用力剁砍!

刀锋砍在骨头上,发出“笃笃”之声,敎人心生寒气。乘云道:“无量寿佛,也不知是什么人这般违天和,干出这种事来!”

忽然铃声又是一变,来得既急且密,而且深入群豪耳鼓,轩辕子吃了一惊,道:“此人必是武林高手,他能将内力溶入铃中,大家小心!”

只见那两具尚未死之僵尸,双臂突然慢慢抬起来,而身子亦扑簌簌地抖着,却没有其他动作,群豪都有点莫名其妙,齐向后退了几步。

乘云道:“此人用不同之铃声,来指挥僵尸!”

轩辕子道:“除此之外,铃声也像咒语一般,可令僵尸复活!”他兴了争强之心,引吭发出啸声。啸声阵阵发出,在地道里回荡着,震得他人耳鼓嗡嗡作响。

乘云道:“大家掩住双耳!”众人都掩住耳朵,但他内功修为尚比轩辕子略深一筹,自然无需掩耳。

轩辕子猜测不错,啸声一起,僵尸的双臂便停在半空中,再也提不起来。铃声透过气孔传进来,但仍能反而压倒啸声,此时僵尸又继续将双臂举起。若是啸声盖过铃声,僵尸双臂又垂下去,甚是滑稽。

铃声啸声此起彼落,实际两人正以内力相拼,不管胜负,彼此内力都大为消耗!轩辕子始终占了地利,两番起落,那两具僵尸的手臂已垂得毕直!

铃声终于隐去,啸声亦止,轩辕子喘了.一口气,喝道:“小傅,还不快动手!”

傅雨生应了一声,正想走前,忽然左面石壁“轰隆隆”一声响,整堵石墙突然向下陷落!石墙之后,是座大厅,那边站着十二具僵尸,双眼发出绿光,成为一种目标,鬼火又从那边涌过来,绿光大盛,把活人的脸也映得又青又绿,犹如鬼怪!

“叮铃铃!”铃声由那边传来,那些僵尸跳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六前六后,逐渐收缩包围圈!

轩辕子鼓起一口气,再度发啸,但这次铃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摇铃的人竟有六七个之多!轩辕子的啸声,一时难以奏效!

“快!”乘云首先发动攻击,他双掌齐出,涌出两股凌厉的掌风,直击身前两具僵尸,但这次僵尸居然懂得趋避,向横跳开,是以乘云那两股掌风,全击落在地上!

傅雨生将刀交回霍小青,道:“小心!”他猱身扑上,施展近身搏斗之进攻,那几具僵尸,灵活性更高,居然懂得招架及闪避!

僵尸一共有十四具,而人只有五个,而且轩辕子因为发啸之关系,不能再分神动手,是故乘云压力更大,因为他必须保护轩辕子!

“蓬!”傅雨生的铁拳终于击倒一具僵尸,把其肋骨也打断了三根,可是那僵尸无感觉,弯着身子继续进攻!

众人一天没有吃饭,又经连场恶斗,此刻均感体力不足,轩辕子首先停止发啸,与僵尸周旋,铃声没有啸声之对抗,更加清楚,整齐划一,响亮沉实,僵尸更加灵活,而且力大无穷。

眨眼间,群豪都已疲累得一身汗,犹未能消灭一具。忽然透气孔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轩辕子,这僵尸大阵的滋味如何?”

此人中气充足,不问而知,必是高手,可是群豪值此人鬼难分之际,乍听到人语,心头反而轻松了不少!

轩辕子急问:“阁下是谁?因何不现身一晤?有本领的,大可以与老夫放手一搏!”

那人哈哈笑道:“轩辕子!乘云果然名不虚传,傅雨生亦非浪得虚名之辈,只可惜‘僧道俗三神’三缺其一,实乃遗憾!”

轩辕子讥道:“阁下始终不敢面对现实,听阁下之话音,亦非寻常人,用此下三滥的手法,不怕失了身份?”

“笑话!某在此研究僵尸大法,志不在此,为了杀你俩何须亲自动手?也罢,在你们临死之前,区区出来与你们见一面就是,如今你们先接受僵尸挑战吧!”

乘云急问:“喂,这些僵尸为何与以前的大不相同?”

那人哈哈笑道:“这个当然,以前你们所遇到的只是第一二重的,这僵尸大法一共有七重,如今这一批是第五重的,自然大不相同!”

“练到七重又如何?”

“灵活性与常人无异,但因为没有生命,又绝对听命令,打斗时之威力,诸位都是聪明人,不问自知!”

轩辕子忽然咦了一声,道:“听阁下之口音,似非汉人!”

那人不答,乘云续问:“阁下便是那养鹰老人?”可惜回答他们的是一阵铃声,那些僵尸攻得更急,连轩辕子和乘云亦穷于应付,那里还能分神问话?

一两具僵尸,不会放在乘云和轩辕子眼中,但成群结队,又懂得进退合击之道,比对付高手难得多!

傅雨生和霍小青趁这期间,合力杀了两具僵尸,但僵尸大法仍然保持十二具之多,阵法依然严密无缺。

乘云低声道:“咱们须想个办法,否则长此下去,终必被制!”

傅雨生道:“大家合作,先毁其一两具,阵法不严,便好应付得多!”

“有理!”轩辕子道:“大家靠紧,先由老夫、牛鼻子和小傅全力抵挡,修竹和霍小青,乘机毁尸!”

当下五人遂渐靠紧,那些僵尸亦立即收缩包围圈,轩辕子喝声:“准备!”他两掌齐出,将两具僵尸迫退,乘云则迟迟不出手,待其中一具僵尸发掌,他双手才翻起,刁住其臂,身子一侧,让修竹自身后闪出,喝了一声快!

可是不知修竹是气力不继,或者是胆子小,动作甚慢,跳前去之后,亦显得甚是犹疑,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一具僵尸已跳了过来,双拳急打修竹!

僵尸的拳法掌法,都甚简单直接,但唯是如此,力道更大,乘云怕他吃亏,只好空出―手,将他拉开!他顾得了修竹,却忘记了自己,手一放松,僵尸一拳捣在其胸上,发出“蓬”的一声响。

这一拳力量之大,出乎意料之外,

乘云另一手仍刁住僵尸,难以卸力,但觉五内气血翻腾,眼前一黑,鲜血几乎冲口而出!.

亦因为那一拳力道大,打得乘云上身向后一仰,把僵尸亦扯了过去,双脚紧紧钉住地上,霍小青眼明手快,一弯身,一刀劈在其胫骨上!

“喀嗤”一声,僵尸胫骨断,身子向下坠,乘云强忍心头疼痛,手臂一扬,将他甩掉!这一记力蕴千钧,僵尸如飞倒撞,把后面那具僵尸也碰翻了!

轩辕子唤了声小心,见机不可失,急射而出,飞身坠下,双脚落在另一具僵尸的胁上,把其肋骨都震断!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僵尸双臂翻起,十指戳在轩辕子的小腿上!

轩辕子大叫一声,双脚一沉,跃起倒翻,退回原位,傅雨生见他额头汗出如油,吃惊地问道:“前辈你受伤了?”

轩辕子咬牙道:“放心,死不了的!一定要将这十具僵尸全毁掉!牛鼻子,你受了内伤?”

乘云哈哈笑道:“你死不了,老道的命也长得很!如今剩下十具,好办得多了!”僵尸到底是僵尸,只能按照平常所训练的走动,而不懂得因少了两具而自行补位,是故,空隙多了,如此群豪便不用硬拼,可利用空隙闪避。

傅雨生道:“再毁他两三具,便不足为惧了!”

忽然铃声再一变,群豪忽生冲动,亦恨不得随着铃声跳动!乘云叫道:“好厉害的招魂大法,大家抱元守一!”轩辕子、乘云和傅雨生三人功力深亨,还没大碍,霍小青因要分心,动作便慢了许多!

轩辕子再度发啸,乘云心头一动,用“太清炁气”不停地喧道:“无量寿佛,无量寿佛……”

铃声再度受制,僵尸动作缓慢,傅雨生冒险冲前,突然一俯身,双手抓住一具僵尸的双脚,用力旋动起来,将他当作兵器,撞击其他僵尸!刹那间,僵尸阵法大乱!

霍小青心神不再受铃声影响,钢刀发挥威力,再斩断一具僵尸的脚!

就在此刻,一道尖锐刺耳的竹哨声,由四面八方的通气孔传进来,剩下来的八具僵尸,不约而同向后急退。虽然剩下八具,但其中有好几具都已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傅雨生身子一旋,双手一放,手中的僵尸如离弦之矢般急射,“蓬”的一声,撞在石墙上,身上的骨头都被震碎,瘫倒于地,眼眶中的绿光随即隐去!群豪预料对方会另出新招,轩辕子道:“趁此多毁几具!”他首先冲前,乘云和傅雨生、霍小青亦分头标出,修竹反应稍慢,谁知地板突然一翻,将他陷了下去!

乘云惊呼一声:“修竹!”长身欲掠回去,却让傅雨生拦住!忽然耳畔又听到一个轰隆隆之声,大厅四周降下了铁栅,将僵尸与人分开!

紧接着,石墙又出现石门,铃声再响,那些僵尸都由石门钻出去。乘云顿足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小青道:“道长,别谈毁尸了,咱们自己尚顾不了!”

“姑娘不是好好的么!”

霍小青道:“如今大概已是傍晚,咱们一两天不吃东西,自无大碍,但连水也没一滴,又要应付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还能支持多久?”

她不提犹自可,一提之下,众人均觉得口干舌燥!轩辕子道:“小妮子说得有理,咱们须尽速想办法离开此处!”四人分头找寻机关,但岂有这般容易的?霍小青担忧地道:“不知小燕她如今如何?”

乘云道:“也许周氏昆仲与她在一起也未定,不必担心!”

“那两人也不是好人,说不定是他们玩的花样!”

乘云脸色一变,道:“修竹师侄也不知……”他双眼望着轩辕子等他答复。

轩辕子沉吟道:“令师侄近日来有一灾难……”

乘云大吃一惊,截口问道:“有否生命危险?”

轩辕子笑道:“他年近花甲,就算死了,也不算短寿,何须紧张!”

乘云怒道:“施主心肠这般黑,不怕日后要下阿鼻地狱!”

轩辕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阿鼻地狱这也是你三清弟子说的么?你这牛鼻子,没半点道家的味道!实与你说吧,修竹此人可能还有许多事瞒着你!”

乘云不悦地道:“他有事何须隐瞒我?”

“修竹颇有野心,他不是你所想象的单纯!说不定,他还认识这里的主人!”乘云大怒,飞身掠前,竟然挥掌攻击轩辕子,轩辕子连忙闪开,道:“牛鼻子,你莫以为老夫怕了你,你既然问我,老夫便以相论相!”

乘云落地时,忽然踩着一物,连忙拾起视之,黑暗中依稀认得那是一根火折子,乃问:“这火折子是谁的?”

霍小青道:“就是你师侄的,刚才你将他拉开时,自他怀内跌下来的!”

傅雨生道:“但适才道长问大家谁有火折子,他还说忘记携带!”乘云将火折子点燃,一张脸十分难看。

轩辕子道:“由此可见,他有许多事瞒着你!”

乘云喃喃地道:“他为什么要骗我?”

傅雨生道:“令师侄之出现,如今想起来,十分蹊跷,先是周功德和周功义失踪,继而是周功书和周功诗失踪,却与他一同回来,周功义之失踪,会否与他有关?”

乘云沉声道:“小傅,你没有证据最好少说话!”

霍小青低声道:“武当派弟子少说也上百人吧?所谓树大有枯枝,这有何奇怪?何况他一个人犯错,也不会影响武当派和道长您!”

乘云脸色稍宽,半晌方道:“老道找到人,一定要伃细问清楚!他好大的狗胆!”这句话无疑己同意了众人之看法。

轩辕子道:“如今还是想办法离开此地方是为上策!既有火光,咱们再搜索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出路!”乘云将火折子交与霍小青,首先发难,双掌在石板上乱拍。

忽然“刷”地一声,铁栅升起,轩辕子喊了一声快,首先由石门钻出去,乘云等人紧随其后。

石门之后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那些僵尸已不知去了何处,轩辕子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快步向前急走,未几,前面又出现了一条石级,乃回头道:“老夫先上去!”

他几个起落,已跃上石级,石阶共有三十多级,而地道亦随之倾斜,到尽处,距离头顶的石板尚有五六尺,轩辕子举掌在石板上按了几下,其中一块居然让他推了出来,上面有月光透了进来!

轩辕子大喜,一跃而上,举目一望,,却在白菊山庄的后花园!乃向内喊道.:“你们都出来吧!”

与此同时,花丛后又涌出周家的家丁来,轩辕子道:“叫马骏出来答话!”一名中年汉排众而出,诧声道:“怎地又是你?”

轩辕子道:“老夫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咱们不是来偷菊花的,也无一为难你们,但假如谁敢射箭,老夫便绝不客气!”他俯身一掌击在那块青石板上,石板立即碎裂!

马骏及那些家丁见状脸色都变了,此时,乘云等人亦都跃了上来,霍小青道:“快带我们去见你们庄主!”

马骏沉吟了一下,道:“诸位且稍候,待在下去通传!”

轩辕子道:“咱们去客舍等他!”四人寻路返回客舍,都觉得十分疲乏。

轩辕子道:“老夫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快来,先调息一下!”当下四人均盘膝运起功来。

过了三四盏茶工夫,外面传来马骏的声音:“前辈,.庄主他们都不知所踪。”

轩辕子道:“老夫一定要见陶夫人,见不到便休怪咱们无礼!速去通报!”再过了半顿饭工夫,马骏又回来:“前辈,老夫人请诸位到内厅说话!她老人家已吩咐下人速办酒席了!”群豪交换了一下眼色,鱼贯出房,跟随马骏到内宅,至一月洞门外,马骏道:“老夫人在里面,请恕在下不能进去。”

说话间,里面已走出一位丫环来,正是侍茶。“诸位英雄,请跟小婢进内。”众人随她到内厅,只见陶夫人已在等候,高几上摆着纱灯,几上放着茶具,每人一盅,只有侍茶一人在场。

陶夫人长身道:“老身欢迎诸位光临指敎,请坐。”众人分头坐下,陶夫人道:“诸位夤夜求见,未知所为何事?犬子不是与诸位在一道么?”

霍小青快口问道:“大庄主与二庄主还未回来么?”

“尚未见,老身正想问你们。”

霍小青冷笑一声:“老夫人何必装蒜?我婢子和修竹道长还陷在下面,咱们今夜来找你,便是想向您要人!老夫人最好将令郞交出来!”

陶夫人险色一沉,道:“莫再提修竹那杂毛,一提起他,老身便火起三千丈!”

乘云沉声道:“希望老夫人骂人是有所根据!老道便是当今武当派掌门师叔!”

“武当派有人在此最好!当日若非修竹设计陷害,咱们这十几年又怎会受罪,先夫又怎会恶死!”

轩辕子吃了一惊,听她话中有因,忙道:“请夫人平心静气,把来龙去脉说个仔细,老夫等自会秉公处理!”

陶夫人以杖子顿一顿地,道:“此处根本就是修竹与人合作建的,为了掩人耳目,假意说服咱们购下,却又设计陷害先夫,先夫有把柄让他抓住,只好甘心替他们当看门狗……”

乘云忙道:“那人到底是谁,你慢慢说清楚!”

“那是个苗人,听说懂得咒语,又跟湘人学了赶尸法,说什么后山是阴寒之处,最适合养尸,所以在此建庄。把挖地洞的沙石掏出来建房舍,而当时挖地洞的人,事后都让他杀死了,有的喂鹰,有人被他培养成僵尸,至于他的底细,咱们全家无一人清楚。”

傅雨生问道:“未知老庄主,有什么把柄让他们抓住?”

“有一天,修竹不知为何带了一位妙龄的尼姑来投宿,也不知他在酒内下了什么药……总之,事后先夫与那尼姑有了苟且之事,而那尼姑又是峨嵋派弟子,修竹以此威胁先夫,不许泄漏下面的秘密,亦不许搬走,还派人来监视,而且将周家两位少女掳去作为人质!”

陶夫人喘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下去。“先夫心想因自己一时不察,坠入奸人之计,而连累了妻儿子女,所以有一次偷偷潜到下面去,准备救走小女,却不慎被那苗人知道,最后被那些僵尸活活打死!”

轩辕子问道:“那苗人和修竹有何关系,他除了要你们守在此处之外,还有什么要求?”

“他们之间有何关系,老身便不知道了,那苗人老身亦只见过一次,至于修竹倒较常见,他与老身一家每年去武当上香捐款,替他掩饰,除了两少女被控制之外,还在犬子们身上下了毒,所以咱们不得不听令于他们,平时倒也没有什么搔扰!”

霍小青急问:“令千金还在他们手中?”

“他们在犬子身上下了毒之后,便放回了小女,幸而他们还守信诺,小女得以完璧!”

轩辕子再问:“那峨嵋派的女弟子叫甚么法号?”

“静缘,其实她到底是否峨嵋派弟子,咱们也不敢去调查!”陶夫人轻叹一声:“他们扣住犬子,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老身尚苟且于世上,乃为子女耳,若他们有甚么不测,老身活着也无意思!”

群豪听了心头都如压了一块巨石,轩辕子干咳一声:“老夫人放心,咱们必尽力拯救令郞!嗯,三庄主和四庄主呢!”

陶夫人道:“今早出去之后,至今未回,对啦,那苗人为何又肯放你们出来?”

霍小青道:“谁说他们放咱们出来的……”话未说毕,忽然住口,若非出口自动开启,说不定他们今生要饿死在地道了!

如此说来,是有人放他们出来了,这是谁?刹那间,四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也在此刻,下人们送上酒菜,轩辕子偷偷用银针试过,菜里没有毒,众人乃放怀大吃,陶夫人在旁陪客,浅尝即止。

群豪饱餐过后才继续未了之话题。乘云首先说道:“老夫人可知后山之进出口乎?”

陶夫人摇摇头。

轩辕子续问:“为何令郞不将真相告诉咱们?难怪昨天老夫发现老夫人脸有忧色!”

“犬子当然有所顾忌!未知诸位英雄有何善法?”

乘云道:“最大的问题是咱们不知道机关开启法,轻易犯险,未必有效!不如待咱们先回房商置一下,再作决定,有了计较,必来通知老夫人,若有事,亦请老夫人能派人通知一下。”

当下陶夫人着下人携茶具到客房。

轩辕子遣走了她,关上房门,道:“别忙着商量,大家先运功调息,老夫怕那些东西会乘夜来犯!”

众人运功行走了七个大周天,疗了伤又恢复了精神,才围在炕上饮茶商量。霍小青先问道:“你们觉得陶夫人的话可否入信?”

轩辕子道:“应无问题,别再打岔!牛鼻子,你有何办法对付那些僵尸!不毁了僵尸,那苗人料不会现身!”

乘云叹了一口气,道:“但说不定那厮早已溜了!”

霍小青道:“他为何要放走咱们?”

傅雨生道:“也许是周氏昆仲干的!”

乘云反对道:“不,一定是修竹!”

轩辕子瞪了他一眼,道:“牛鼻子,你呕什么气?谁放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消灭那些东西,迫苗人现身!”

四人苦苦思索了一阵,都没有良策破其机关。轩辕子轻叹道:“想不到咱们不败在僵尸手中,却被地道难倒!”

傅雨生双眼一直望着桌上的灯,忽然心头一动,脱口呼道:“有啦,用火攻!”

霍小青快口道:“不错,咱们可用火烧那些僵尸,便不用花那么大的气力!”乘云坐在傅雨生身旁,闻言兴奋地抓住其手,道:“快说,如何个攻法?”

傅雨生道:“凡是地道必有通气孔,咱们由通气孔里抛下火把,迫他们出来!”

轩辕子道:“地道这般长,还不知后里有多大,这方法不好实行,一时也难以见效!”可是他想来想去又想不到其他良策,只好道:“死马当活马医,好歹也得试一试,咱们这就去找陶夫人!”

黎明之前,最是黑暗,轩辕子四人由白菊山庄移至后山,四个人分站四个方位,暗中监视,可是后山静得像死了一般,不闻一丝声音。

未几,即见白菊山庄后园火光冲天,轩辕子知道家丁开始向地道里抛火球。又过一会儿,马骏带了一队人上来,他们手上都携着煤油干薪和火器,他悄悄走近轩辕子身边,低声道:“无人离开。”

轩辕子跳上一块岩石,道:“大家仔细观察,那里有烟冒出来,那里便是通气孔!”也许是地下宫殿太大,亦可能距离太远,直至天亮,都不见有烟冒出来。

轩辕子再下令:“大家分开仔细找寻通气孔!”那二十多个家丁每两人一组,分开找寻,乘云站在另一端监视,傅雨生和霍小青则亦参加搜索行列。

过了顿饭工夫,傅雨生推开一块上大下窄的石头,即见地上有个小洞,伏地贴耳听之,但闻胡胡之声,看来那小洞十分之深,喜道:“这里有一个,快取火油来!”

马骏和一名助手,携了火油干薪过来,傅雨生先把干薪塞进小洞,过了一阵,干薪已至洞口,霍小青道:“苗人十分狡猾,通气孔是曲折的,干薪不能到达地道!”

傅雨生泼上了火油,再将之燃烧,然后不断对着洞口发掌。过了一阵,一个家丁呼道:“这堆草丛有烟冒出来!”霍小青连忙与马骏走过去,依法泡制,只花顿饭工夫,已先后发现了五个通气孔。众人都显得兴奋起来,见一个便“封”一个。

轩辕子目光四掠,不敢丝毫大意,忽见远处一堆草丛无风自动,他悄悄提气飞前,几个起落已至草丛后,此刻草丛后现出两个周家家丁,尚懵然不知,蹑手蹑脚前进。轩辕子悄悄跟着他们,来至一棵树前,那两个家丁回身观望,这才发现轩辕子,脸色都变了。

轩辕子不等他俩有何动作,急急标前,双掌齐出,分袭两人,那两个家丁身手居然还不错,立即退开,轩辕子冷笑一声:“今日若让你俩逃脱,我轩辕子便退出江湖,再不理事!”

他一句话说毕,已攻了七八招,左首的那个先被他一脚扫倒,右首那个见势色不对,转身便逃,这反而将后身“卖”给轩辕子,袖管“毕啪”一声响,又拂中其后腰之麻穴,登时不能动弹。

那位被扫倒在地的家丁正爬了上来,嗫嚅地道:“大侠……你为何无端端打咱们?”

轩辕子冷笑道:“你俩为何偷偷溜掉?快说实话!”

“大侠冤枉……小的两个是下来找通气孔。”

“既然如此,为何见到老夫,便想逃跑?”轩辕子手指在他身上连戳数记,道:“不给点苦头你尝尝,料你也不会老实招供!”

那家丁身子抖了几下,忽然杀猪般嚎叫起来:“哎唷……大侠,快快……小的招供了!”

轩辕子收回了禁制,喝道:“老老实实答话,等下若对口供出现矛盾,便不客气!”他回身先封了另一个的晕穴。问道:“你叫什么名?是否苗人派你来白菊山庄当奸细的?”

“小的叫张抗……俺是被迫的,那苗人在我娘身上下了蛊,迫我替他做事……大侠明鉴!”

“苗人叫什么名?你替他工作了多少年?”

“他叫什么名,小的不知道,见面时他也是戴着面具的,”张抗吸了一口气,道:“俺是去年才开始被迫为他做‘耳目’的,而小的上一代已替老庄主办事!”

“你俩刚才想去何处?”

“去……去通知他们作准备。”

轩辕子精神大振,再问:“去何处通知?如何联络?下面共有多少个人?”

“下面活人大概有十多个,那种东西有多少便不知道了,至于联络的方法很简单,这棵树的下半截是中空的,只须抛下三块石头,下面的人便知道!”张抗向身前的大树指了一指。

轩辕子道:“你去示范一下,喏,若要下面的人上来,须用何种方法?”

“咱们一向是丢纸条下去,下面的人轻易不出来,听说那些僵尸见不得阳光。”张抗爬上大树,那树离地八尺有个树叉,两股树干分左右生长,中间有段空隙,张抗用手抓起一块树皮,再向下指一指跳下树来,轩辕子立即跃上去一看,那树干果然中空,不过由于空心只占一半面积,因此大树尚能生长!

轩辕子封了张抗的晕穴,再迫问另一个,口供几乎一模一样,乃知道不虚,于是令马骏派人将大树砍断。就在此刻,下面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竹哨声,竹哨声此起彼落,乍听杂乱无章,其实甚有规律,未几,天空上即出现了一大群秃鹰。

乘云急道:“施主们小心这些秃鹰会啄人!”他捡拾了许多小石头握在手中,其他人都学他捡了些石头在手。

秃鹰悲鸣一声,忽然一齐俯冲下来其势十分猛烈,令人胆颤心惊!

乘云将手上的石头抛射出去,他用的是“仙女散花”手法,分袭附近的几只秃鹰,而其他人亦纷纷效尤,可惜那些家丁没有轩辕子、乘云、傅雨生等高人的功力,石头抛中其身,亦未能阻其去势,有些闪避不开的,被鹰咀琢中,血流披面!

霍小青手握钢刀,觑得真切,一刀横劈,把一头秃鹰砍落地,但其翅膀扫在她肩上,也感到一阵疼痛,那股腥风,更令她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有十来头被乘云等人以内家手法射中的秃鹰,悲鸣一声,振翅高飞,可是有三头因内腑受创过重,只飞高了几尺,便亦跌了下来!

傅雨生专拣较大的石头抛射,被击中的秃腾,不跌下来,亦不敢再低飞,只在高处盘旋,周家之家丁则都躲在树下。

忽然“轰隆”一声响,大树倒地,露出一个近尺的洞口来,轩辕子即令马骏由此放火灌烟,“你们不用怕,扁毛畜牲咱们对付!”

马骏把干薪及火油全部倾了下去,再抛下火种,“蓬”的一声火光冒起,熊熊燃烧。乘云和轩辕子不时抽空发掌将火头迫进洞内去,接着马骏又搬来了一大块石头,将洞口封住。

乘云道:“你们都回庄再取火种,有飞刀飞镖等暗器的,都带来!”他边说话边抛射石头,跌落在地上的秃鹰越来越多,可是竹哨声仍然未停,秃鹰听见哨声,不管死活又俯冲下来。

俄顷,周围又有许多地方冒出白烟来,一见白烟冒出,即有人用石头将通气孔塞住,傅雨生转头向山下望去!见周家没有发出求救的讯号,估计天色已明,那些僵尸不会出来,这才放了心。

天空上之秃鹰虽然伤了五六个周家家丁,但亦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其他秃鹰见状,渐不再受竹哨声指挥,越飞越高。

霎时间,在后山找到的通气孔居然有二三十处,而且一直向山下延伸,轩辕子道:“牛鼻子,你到山崖后面看看!”

乘云应声而去,半晌,忽闻他长啸一声,傅雨生道:“晚辈过去看看!”俄顷又闻傅雨生传音道:“山后有人也来,道长正缠住他!”

轩辕子大喜,忙道:“马骏,快把火器搬过去,咱们直捣黄龙!”言毕首先飞过去,又回头令霍小青押阵。

博雨生至山后,乘云已将一个汉子制服,喝问:“你们主人在那里?”那汉子叽嚷咕咕,无人听懂他说什么。

轩辕子见山后有个洞,乃道:“你们先进洞探一探,这苗人待老夫来问!”

乘云首先来至洞口,抛了一块石头进去,良久方闻到回音,这洞深而黑,看不到底,垂直而下,只供一人出入,乘云觉得有异,因为出入口不可能这般直,而且估计地下城亦不可能这么深!

忽然洞里有声音传了出来:“轩辕子,你有种的便进来再决一死战,施放烟火,不是英雄!”

乘云冷笑道:“难道驱僵尸斗人便是英雄?你再不出来,咱们何止要施放烟火?还要放毒!”

那苗人大笑:“你们再不进来,老夫便要拿修竹、杜展雄和小燕等人开刀了!”

轩辕子走过来,在乘云耳边道:“那苗人招供,说这不是出入口,是个陷阱,出入口在另一边,老道你且跟他磨菇,待老夫打开出入口再说!”

乘云道:“喂,你如何称呼?是养鹰老人?”

“养鹰老人不过是骗骗山野村夫而已,老夫乃至圣大法师!”

“嘿嘿,这样说来咱们还有点渊源,同是三清弟子!你什么事不做,做这种事?”

至圣大法师怒喝道:“你们什么事不做,专来管闲事!老夫可曾犯到您!”

乘云道:“犯不到老道!却害了敝师侄!”

至圣大笑:“是修竹先与老夫接触的,他帮我掩饰和调查,将来我助他当武当掌门!”

乘云大怒,涩声道:“他替你调查什么?”

“老夫要将僵尸练得有灵性,首重条件便是那人之生辰八字必须是全阴的!杨镜波的生辰八字便是修竹提供的!”乘云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道:“你有什么目的!要独霸天下?”

至圣道:“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如何交易?”

“老夫将杜展雄和燕小燕放回去,你们立即离开。”

乘云笑道:“你不怕老道再来?”

至圣亦笑道:“老夫尚掌握修竹和周氏兄弟之生命,再说老夫重改机关之后,你们也未必能攻进来,而且天下间共有七个巢穴,老夫换个地方,你们又找得到么?”

乘云沉吟了一下,道:“你先放人!”

“好,你们立即远离此处,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自会出去找你们!”

“老道如何信得过你?”

“那这宗交易便一笔勾销吧!”

就在此刻,马骏悄悄走过来,向乘云打个手势,乘云即道:“好,咱们先离开,你不放人,老道便将你这巢穴烧掉!”言毕随马骏走至山侧,只见那里有个洞口,下面是道斜坡,其他人都已不见,乃问道:“他们呢?”

马骏道:“都进去了,道长请快!”两人挤进洞里,即感一阵阴寒,乘云快步走前,只见家丁们都举着火把,轩辕子仍抓着那个苗人。

“施主,此苗人的话信得过么?”

“老夫在他身上连施几次‘万蚁噬心大法’,他所招的都一样,料无问题,他说此处是他们阎罗殿的中枢!”

“他出来干什么?”.

“他是偷偷出来的,原因是讨厌了不见天日的生活,想乘机溜掉!”轩辕子又低声对那苗人说了几句话,再解释道:“老夫要他带咱们去藏尸处,烧掉那些僵尸再说!”

乘云忙道:“不可,还是先救人要紧!”轩辕子沉思半晌终于同意,又用苗语吩咐苗人。那苗人在墙上按了几下,忽然现出一道门来,轩辕子探头望进去,里面是条长长的甬道,乃道:“大家放轻脚步!”他提着苗人飞身掠前,乘云紧蹑其后。

甬道尽头,又是一堵墙,苗人拍开一块青石,里面有个铁环,用力一旋,石墙有道石门升高,里面是座囚室,有铁栅,亦有人看守!

那几个看守人有汉人亦有苗人,见状都髙声大叫起来,轩辕子、乘云和傅雨生,拳打足踢,很快便将他们制服,取了钥匙,打开铁栅,燕小燕首先冲了出来,扑进霍小青怀中饮泣。

霍小青笑骂道:“傻丫头,如今无事了,你反而哭什么?”她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不怕你那杜大哥耻笑?”燕小燕大发娇嗔,双拳在霍小青身上乱擂。

苗人吱吱呱呱,对着轩辕子指手划脚,轩辕子忙道:“此人谓必须先毁了僵尸,否则十分麻烦!”

乘云见周氏四兄弟,杜展雄、燕小燕,甚至古玉剑都在,就差一个修竹,心情甚是恶劣,没好气地道:“叫他快带路!”

当下众人急急随那苗人到另一间囚室,这间囚室共有七八具僵尸,古玉剑忽然大叫一声:“岳父大人!”向一具僵尸跑过去。

轩辕子一把将他拉住,怒道:“你要找死么?马骏,快放火!咱们再到别处!”原来此处共有五间存放僵尸的石室,以功力之深浅划分。第五间是练至第五重之僵尸,“灵性”最高。

众人每至一室,便立即泼上火油,纵火烧之,那些僵尸因为没有铃声影响,都直挺挺地站着,任由火烧。

当他们烧了四间的僵尸,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阵震耳的铃声,那苗人惊呼起来,示意大家退出去,谁知已来不及,但闻“胡”地一声响,石门自动打开,自内跳出十余具僵尸来,每具僵尸眼眶都眨着绿幽幽的光芒,状甚吓人!那些周家的家丁都大惊失色。

轩辕子喝道:“你们先退后!”

通气孔又传来至圣大法师的声音:“轩辕子,这次你们再也逃不出去了,哈哈……”

轩辕子、乘云和傅雨生守在最前面,凭他们三人深湛的功力,阻挡僵尸,而让家丁们退后。

此刻地道里充满了呛喉的异味,那是尸臭再加上火烧皮肉的焦味,令人难以忍受,许多人都忍不住呛咳起来。

轩辕子道:“咱们何须枉费气力?放火把这些僵尸也烧了吧!”

周氏兄弟首先用火油淋泼那些僵尸,霍小青把手上的火把抛过来,“蓬”的一声响,十有八九的强尸都着了火,轩辕子见那些僵尸着了火,但仍然拼死进攻,不由尖声道:“不好,咱们作法自毙!”他连发几记劈空掌,阻止僵尸前进!

僵尸着了火,肉掌不能接触,因此只能以劈空掌却敌,但如此一来,内力消耗极大,假如僵尸皮肉未烧尽,内力己用竭,后果如何不问自知!何况还有几具不着火的!

傅雨生急道:“快退快退!”可是至圣已将出口封死,退无可退之下,家丁都挤进囚室,但至此处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适才甬道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具僵尸,尚容易抵御,但来至囚室,地方大,那些僵尸带着火,一齐扑了过来。耳畔又闻至圣的声音:“轩辕子,你毁我僵尸,如今便让牠们与你同归于尽吧!”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狠毒。

铃声更响了,而且有摄魂夺魄之功,那些周家家丁功力浅,听了铃声都忍不住就地跳动起来,周功书喝道:“你们干什么?都给我站定!”

他不叫犹自可,一叫之下,那些家丁反而向僵尸迎上去,轩辕子一把将他们拉了回来,拼起全力发出两记劈空掌,将僵尸迫退几步,喝道:“有兵器的都取出来!”

傅雨生取出钢刀首先扑出去,他只求伤敌,但求阻挡僵尸前进,可是以一人之力,实在无此可能,所幸轩辕子和乘云可以从旁协助。

忽然古玉剑脱下靴子,用力在铁栅上拍打,扰乱铃声,其他人见状亦纷纷效尤。

想不到这种杂乱无章的噪音,比啸声还有效,那些僵尸的动作不但慢了,而且经常碰撞在一起,与此同时,乘云亦发啸与铃声相抗,周家家丁这才能松一口气,心神安定下来。

这时候,傅雨生因与强尸近身搏斗,自己衣衫亦着了火,不过眼看那些僵尸己烧到不似“人形”,知道只需要再挨片刻,危机即过,是故咬牙苦撑!

霍小青又惊又急地叫起来:“大哥,快滚落地!”此刻由于僵尸行动混乱,经常碰撞在一起,是故所有的僵尸都着了火。

轩辕子再拼力发出两掌,前面那些僵尸全都离地倒飞,把后面的僵尸都撞倒,而且再也爬不上来,傅雨生这才有机会弄熄自己身上的火。

轩辕子道:“牛鼻子,你歇一歇,待老夫接你!”随即发出喝声。乘云喘息了一阵,接替傅雨生阻抢最后几具僵尸!俄顷,那几具僵尸忽然一齐跌倒在地上,爬不上来,群豪齐声发出欢呼!轩辕子亦收回啸声,挥掌拨开眼前的烟雾,道:“此处臭不可闻,快走!”当下群豪蜂涌跑出囚室,轩辕子又问苗人,可否打开出口。苗人拍开一块青石板,指指下面的一个铁环。轩辕子力贯双臂,用力旋动,不料机关因受火灼,已经失效,扭之不开。

周功诗道:“咱们往后跑,在下略知开启之机关,可通寒舍!”当下由他带头,转身向前急奔。

半路上,乘云问道:“大庄主,昨夜是谁开机关放咱们出去的?”

周功义道:“是晚辈冒险打开机关的。”

周功书接道:“所以后来咱们亦被囚禁起来!”说着话已连穿几道石门,走了数十丈,忽然前头有日光照了下来,周功书道:“上面便是寒舍之后花园!”轩辕子道:“老夫还认得,不过,那厮可能已在上面,必须小心!”他猛吸一口气,将护体神功运足,然后“飕”地一声,一跃而上,乘云紧蹑其后!

上面日头当中,光线刺眼,轩辕子不由自主瞇起双眼来,忽然听到脑后有一道金刃劈空之声,总算他反应够快,上身急忙向前一俯,一把钢刀在肩上五寸劈空!

与此同时,又闻乘云在后发出断喝,他脚尖抵地,身子一旋,转过身去,已见乘云跟一位戴着铜面具的人斗在一起,忙通知下面的人上来。

傅雨生见后花园除了戴铜面具的人之外,只有两个苗人,忙道:“周庄主,快进去看看令堂!”

轩辕子向傅雨生先打了个眼色,站在旁边,替乘云掠阵。他冷笑道:“至圣,如今你还有什么本领?”

那戴铜面具的人果然便是至圣法师,只听他怒道:“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轩辕子仰头大笑,“没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有什么能耐?”

至圣钢刀使得十分急,刀法与中原的全不相似,乘云是中原武林顶尖儿的高手,自然不将其放在眼内,奈何他昨日内腑受了震荡,又连日恶斗僵尸,消耗了不少内力,因此斗了个平手。

燕小燕道:“对付这种人,咱们何须跟他讲甚么江湖道义?一涌而上,一齐杀了他吧!”

至圣冷冷地道:“只怕你们不敢!”

燕小燕怒道:“姑奶奶有什么不敢的?”

“因为陶夫人在咱们手中,除非你们不要他的生命!”

轩辕子霍然一醒,道:“不错,还有那个修竹妖道!霍姑娘,小杜,你们去助周氏昆仲!”至圣冷笑不已,似乎还认定此战稳操胜券!

就在此刻,内宅忽然跑来许多人,但见修竹手提钢刀,推着陶夫人过来,背后还有几个脸色青白的汉子,料是至圣的徒弟,周氏昆仲大概投鼠忌器,远远跟在后面。

乘云见到修竹,无名火起三千丈,道:“施主来接手,老道今日不杀此叛徒,实难甘心!”轩辕子立即过去接下去。

乘云连气也不喘一口,便飞至修竹身前,喝道:“孽障,还不赶快自尽,难道还要老道动手!”

修竹脸色一变,脸色晴阴不定,忽然收刀回身一挥,“刷”地一声,一举砍倒两个至圣的徒弟,道:“师叔,小侄有一事相求,盼你答应!”

“什么事?”乘云铁青着脸,道:“难道你还要老道饶恕你?”

修竹身子再一抖道:“小侄不敢,只求师叔勿将此事告诉掌门,则小侄感激不尽!”言毕突将陶氏向乘云推去,反手挥刀在自己颈上一拖,血光溅出,人亦倒在血泊之中!

周氏昆仲大喜,一涌而上,呼道:“娘,您没事么?”

修竹喉头胡胡作响,右手颤巍巍地伸入怀中,乘云气消了大半,俯身替他将怀中之物掏出来,却是一只白瓷瓶子,乃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修竹一手指指周功书,一手在地上划着:解药,那药字尚欠两笔才完成,他已断了气,“无量寿佛,总算你天良未尽丧!”

此刻,群豪己将至圣之徒弟全部制服,都站在一旁观战,轩辕子道:“至圣,任何人干了伤天害理的事,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亦不会例外!”

至圣虽然落在下风,但轩辕子要想杀他,亦需要百招之外,忽然他跳开一步,道:“停!”

轩辕子收掌问道:“你亦要自尽么?”

至圣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癯的面孔来,年纪看来亦近花甲,但并不像苗人,乘云问道:“你训练那些僵尸,到底有何目的?”

至圣坦然道:“想得到汉家天下,千百年来,你们汉人一直欺压咱们苗人,我自小便立志,要雪此奇耻,为苗人争一口气!只因咱们人口较少,人才又不多,所以迫不得已出奇制胜,今日若非你们撞破,再过几年,老夫便可将僵尸练至万夫莫敌之境,届时……”

轩辕子冷笑一声:“阁下算漏了一点,你的僵尸就算练至刀抢不入也得不到天下,因为他不堪火烧,也见不得阳光!”

至圣沮丧地道:“当他们练至第七重时,便不再怕阳光,这火烧么……老夫的确没有想到……”

“所以苗人之大志终难得伸!老夫在苗疆住过,那边的情况还清楚,亦难怪你有此志向,汉苗两族之间的恩怨,一时也计算不了,但你为达到一己之目的而伤害无辜,终难以原谅!”

至圣长叹一声:“一子下错,满盘皆落索,夫复何言?轩辕子,老夫死后,可否准小徒携我骨灰,返回苗疆?”

轩辕子沉吟了一阵,终于答应,至圣喝道:“拿火来!”他当众自焚,甘愿受痛苦,也要与他训练的僵尸,在烈火中灰飞,却大出群豪意料。

熊熊的烈火中,传来毕毕啪啪的声音,似叹息似愤慨,使得群豪浮想联翩,烈火可以消除汉苗之间的仇恨么?火已灭,但群豪还找不到答案。

(全书完,凌妙颜OCR,锋竹芹叶校对,古龙武侠网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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