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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秘的老妇

冷仲春一行人闷闷不乐离开华山派,其中最沮丧的是温钗仪。白秀兰道:“姐姐,咱们到山洞里看看如何?”

不想冷仲夏耳尖,闻言即问:“原来你们知道金有德下落!”

温钗仪一张脸登时涨红,结结巴巴地道:“以前曾经在一座山洞里见过他……他常一个人跑去那里练武。”众人都知那必是他俩幽会之所,也不说破。

杜细香道:“既然已到此处,不如走下去看看也好,免得失之交臂,到处乱找,徒费功夫!”当下一行数人到那座山洞里去。

到得洞口,温钗仪见石板上的留言,字迹清清楚楚,便知金有德不在,心头登时一沉。他们由右首那条石道进去,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再由右首那一条走出洞。

贺剑勇问道:“大师兄,如今咱们怎办?”

冷仲春道:“不知什么原因,华山派对咱们的热情,如此冷淡待之,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之秘密……唔,华山派跟柏如涛之约,已近在眉睫,不如咱们沿途找去,相信届时金有德或柏长青,一定会在长安出现!”

于长山接口道:“大师兄说得有理。那个盛会,他俩不可能不去!”

冷仲夏道:“不过路上还得小心一点,司马千羽那厮可不好惹。就不知师父会不会赶来?”

冷仲春道:“这次师父带咱们下山,目的便是要咱们历练一下,我看他老人家未必会来,除非有特殊原因。”

杜细风道:“就是碰到司马千羽又如何?咱们人多,还怕他一个人?”

于长山道:“话不能这样说,那厮一身武功不可小觑,尤其是内功,家师亦十分钦佩,说司马家的内功另具一功。咱们若平白无故伤在他手中,实在划不来!”

杜细香忙道:“哥哥你就爱逞强,咱们这一点微末之技,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尚且有困难,遑论要跟那些一等一的高手比高低?”

白秀兰是见识过司马千羽的内功的,忙道:“姐姐说得有理,那厮的内功,连吃肉和尚也稍感不如呢,见到他尚且要忌惮三分。”

冷仲春虽然比较洒脱,但到底年纪稍长,亦劝他们小心,不可逞勇,倚仗人多。

温钗仪和白秀兰悄悄商议了一下,觉得长安之行非去不可,既然如此索性跟他们一道,路上也多点照应。

七杀星岑大德沮丧地下山,走了一程,心神渐定,想起今日之辱,直把归本宗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忽然心头一动,忖道:“不知那小子摔下来是生是死,若还未死,异日相见揶揄我一番,不是无地自容?不管如何一定要去找找他,如果他未死,便加上一掌,务求让他立即气绝身亡,否则难泄心头之恨。”心念及此,立即加快步伐,抬头望一望山形地势,仗着一身武功,往崖壁走去,不久便走到归本宗跌下去之方位,然后慢慢往下攀爬。

山崖陡直,没有绳索,饶得他有一身武功,亦不敢走得太快,下降了十数丈,仍不见柏长青之尸体,只见大树有断枝之象,心头大喜,继续攀下。

宁静的山野,忽然隐隐传来人声,七杀星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上面有好几个人,腰上缚着麻绳,慢慢垂下来,他料是华山派的弟子,不欲让他们发现,传之出去,影响名头,是以向旁掠去。

不久便见他们降到下面去了,他躲在暗处,忖道:“老子何必下去跟他争?只躲在这里,若见他们找到归本宗,只需一飞刀过去,割断麻绳,还不是送他到阎罗殿去报到?”

主意打定,便盘膝运功调息,刚才归本宗那一记“头撞”力道猛烈,至此他胸膛仍然生闷疼痛,正好乘时疗一下内伤。

岑大德内力在体内流转了十遍,胸膛疼痛之感大减,仍不见华山派弟子上来,不由十分诧异,忖道:“莫非他们由别处上山?”心头一动,便又攀爬下去。

走了约莫二十多丈,再听到华山派弟子的说话声,他躲在暗处,只听宓及弟道:“六妹,人影也没一个,也许尸体已被野兽叼走了,咱们还是上去吧,大家都累了!”

“胡说,此处日间从未见过有什么猛兽!再找一下。”甄嘉道:“他因华山派而摔下来,就算死也得抱他上去好好安葬,否则华山派还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宓及弟叹息道:“经过这两天之变幻,谁还敢奢望华山派仍能厕身九大门派之中?”

甄嘉不悦地道:“四师兄,你如果累了,便先上去休息吧,待小妹再找一会儿!”

宓及弟见师妹发脾气,不敢再啰苏,虚应事故,打发时间地随便搜一下。

七杀星忖道:“若果归本宗未死,早已经离开此处了,若已死,我留在这里又有何用?”心头犹疑间,见华山派弟子已收队,便也悄然离去。

山风凛然,柏长青忽然醒来,只觉下腹郁结疼痛,太阳穴亦隐隐作痛,他吸了一口气,冷静一下,仔细观察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树上,这才想起自己自山崖上摔了下来。

说他运气不好,又偏偏好,折断几棵树之后,身子被架在树上,否则早已粉身碎骨了!他暗自庆幸,歇了一下,慢慢爬下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一件事,全身内力竟然提不上来,内功乃一个练武者之根基,失去内功,等于得从头再来!

刹那间,他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几乎一头栽倒!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接受,还不如刚才摔死才干净!

他发了好一阵子怔,才慢慢定下神来,但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

一阵山风吹来,冷得他连连打颤,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父亲被人假冒,他若假借武林盟主之名,行破坏武林之行为,对自己一向尊敬的父亲,是一种最大的侮辱!他无论如何要活下去,要揭发这个阴谋,让世人知道真相!

想到此,他才稍恢复了点知觉,寻路慢慢下山。山路崎岖难走,不过走了十多丈,他已累得直喘大气,又因失去内功,不敢走快,歇了一阵,再慢慢爬下去。又走了十多丈,实在走不动,便坐在地上歇息。

身心俱疲,他忍不住把背向后靠去,不料竟碰了个空,身子滚了进去。却原来是一个山洞。因为洞口小又长满了野草,掩盖得十分严紧,是故没有发现。

山洞不大不小,奇怪的是竟有一张草席,有一袋干粮、一壶清水,半只冰冷的烤鸡。柏长青心里大奇,忖道:“这是什么人的居所?如今人去了何处?”他倚在洞壁处沉思,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的内功会突然消失。忽然想起阳照天送给自己的归元派练功秘笈,于是取了出来观看。

由于洞口为野草遮盖,光线不足,便取出火折子来烧了几堆干柴,一来照明,二来可御寒。

他依照练功秘笈之指引,慢慢练起来,可是小腹却痛得他汗流浃背,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放弃。

身无半点内功,又不能从头练起,柏长青颇有万念俱灰之感,幸好过了一阵,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取出那本毒经来读。

将来唯一可以保命的便是毒了,他一定要学好毒经,才能自保。他决定待山洞里的干粮吃净之后才下山。

过了一阵,忽然听到人声,柏长青大惊,连忙把火踩熄,躲在野草后偷窥,过了一阵便见到甄嘉,登时百感交集。他对华山派有恩,大可以呼叫,让他们将他救回去,甚至吃肉和尚或真人,能治好他的“伤”,可是忽然觉得无面目再见甄嘉,是以隐忍不发。

过了半天,他饥寒交迫,便捡起那袋干粮,慢慢吃喝起来,待他吃饱,已不见华山派弟子。

柏长青又将干柴点燃,继续读他的毒经,慢慢便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又为一阵人声吵“醒”,他忙又将火弄熄,凑到洞口,一听声音,又是华山派弟子来找他,心头诧异:“怎地他们去了又来?”

片刻之后,听到宓及弟道:“六妹,那厮如果已经死了,尸体必会留下来,既不见尸体,一定是被野兽叼走了,如果未死,事隔这么久,他应早已走远了,咱们在这里茫无头绪乱找,岂不是……”

甄嘉冷冷地道:“你不愿找可以先上去休息,我绝对不会对师娘说!”

宓及弟忙道:“六师妹你说到哪里去了?愚兄只是发一点牢骚罢了!”过了一会儿,又低声道:“我发觉你对他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甄嘉怒道:“四师兄,请你尊重一点,今日错非他,咱们华山派也不知要受多少凌辱,为他吃点苦算得了什么?”

另一个道:“六师姐说得对,若不是他,师娘也一定……会输给那个什么七杀星!那小伙子也真厉害,年纪轻轻便有此武功,若果不幸,那真是可惜!”

宓及弟冷笑一声:“他只不过投得一个名师罢了,你以为他是天才?”

甄嘉道:“他当然是天才!也许他师父比咱们师父的武功要高、但你扪心自问,师父那身武功,你学到了几成?我看到他之后,自己都十分后悔,以前我练武实在太过怕吃苦了,否则今日……”

一个华山派弟子接口道:“六师姐你这就自责过深了,同门之中,以你资质最高,也最能吃苦!”

“但我仍嫌不够,若咱们人人肯吃苦,武功最少要比现在高上不少,我连师父七成本领都学不到,实在太惭愧了,师父之武功虽挤不进一等一高手之列,但华山派之武功,到底非同小可,也不能怨自己命运不好,羡慕别人投到名师,如果不努力,在高人门下又如何?”

宓及弟道:“六师妹,你今日怎样啦,小兄只说了几句,便惹来你的一大堆牢骚!”

“因为小妹认为你最不肯吃苦,只恃自己的小聪明,将来一定不会出息……”

宓及弟冷笑道:“出息的那一个,可惜已经摔死了,有什么意义?”

“怎能说他没有意义?他是为华山派而死的!四师兄,你身为华山派弟子,居然说这种话,小妹真替你脸红!”甄嘉道:“由今日起,甄嘉必痛改前非,誓必将华山派的各项绝技学到手!”

宓及弟道:“就算学到家又如何?还是打不过人家!”

“人各有志,四师兄,今日话说到此为止,小妹到山下去找,你带师弟们在四周再找一找!”

声音逐渐沉寂,山风吹送,柏长青在山洞里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忖道:“想不到小六子,经过今日之变,竟然能改掉自己之陋习,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将华山派武学发扬光大!”对于昨夜自己捉弄她的事,颇觉后悔,想了一阵,暗道:“将来有机会再向她道歉!”

又过了一阵,又闻脚步声,接着便是他们互问结果,都说找不到人,之后便上山去了。

柏长青在山洞里住了两天,把食物吃光之后,将那半只冰冷的烤鸡塞在怀里,捡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权充拐杖,寻路慢慢下山。

到得山下,柏长青暗自忖道:“我该去何处?”心中未有答案,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向长安的方向走去。“也罢,他们一定在长安,要揭穿假柏如涛的身份,也只有去长安了。”

忽然心头一动,自囊里取出一张阳照天送给他的面具戴上,却变成一个落拓的书生。慢慢向长安进发,虽然失去内功,但所幸怀内还有阳照天赠他的银子及金叶,生活不虞,沿途吃饭投宿,除了心头苍凉之外,倒没吃什么苦。

走了几天,终于到了长安城。他不愿住客栈,便去找寺庙安身。

只见小巷之内,有一座十分雄伟壮丽,屋顶有个似圆球,顶部尖尖的寺庙,十分奇怪,便走了进去。

刚走进门内,便被人斥退:“身子肮脏,不准进来!”

柏长青见他相貌有点古怪,深眼高鼻,满脸于思,头上戴着一顶白帽子,便道“谁说我身子肮脏,刚才洗过澡!”

“你身上有一股大肉味,此处不欢迎,请你退出去。”于思汉态度坚决。语气倒不太严峻。“本教不欢迎吃大肉的朋友。”

“什么叫做吃大肉?”

后面有一个人,伸手抓住他的背心,将他拉了出去,回头望去,却是个汉人。

“小哥,你到别处去吧,这是回教寺,他们严禁教徒吃猪肉的,你这样进去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这位是阿訇,若是碰到别人,哪有这般客气!”

柏长青喃喃地道:“奇怪,他们怎知道我中午吃过猪肉?”

“他们对猪肉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谁吃过远远便能嗅出来。”那汉子拉着他向旁边一条小巷走去,问道:“你是不是不是身上没钱,没地方投宿?”

柏长青只好点点头,问道:“大哥贵姓名?”

“我叫章化,此处住的都是些回回,我家就在附近,你到我家歇歇吧。”

柏长青见他长相忠厚,三十多岁的一条汉子,看来孔武有力,便问道:“大哥你做什么营生?”

“我在一家典押店做保镖,今日刚好休息。”说着已到了一扇子门前,他轻轻推开,道:“家里只有我跟年老的母亲,再无别人,请进。”

“打扰大哥,怎好意思?”章化哈哈笑道:“咱们本是河东人氏,逃难来此,知道欠钱的痛苦,来来,快进来!娘,我有位朋友来,今晚多下点米。”

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出来,看了柏长青几眼,道:“小哥似是读书人,怎会跑来这里?”

柏长青只好打诳。“小生本是读书人,家父嘱小子出外游学,不料半路遇到强人,是故落难于此。”

老妇人点点头,道:“小哥若不嫌寒舍寒伧,今夜便请住下,老身去烧饭。”

这屋子十分陈旧,小小的天井,一边建一爿柴房,对面则是一间灶房,最突出的是柴房外有一口井。小厅只能放一张八仙桌,几张板凳,两旁是耳房,尚有一间后轩。看来家境绝不富裕。

章化十分热情打了一桶水,倒在脸盆里,又回房取来一块干净的毛巾,让柏长青洗脸擦身。然后倒了一碗水。“兄弟,我家穷,买不起茶叶,只能请你喝水了。”

“小生已十分感激。大哥搬来此处已多久?”

“已有七八年了……”章化话未说毕,他母亲已叫道:“快劈些干柴来。”章化告罪一声,连忙去了,看样子他倒是个孝子。

章化到柴房里搬出几根大干柴出来,用砍柴刀将其破开,道:“兄弟,我住在左首那间房,右首那间房里面有一张床,平日无人住,你先用水洗擦一下吧,今夜便睡在那里。”

“是。”柏长青打水用布将床洗擦一番,又略为收拾一下。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只破柜,空空荡荡。洗擦之后,章化也劈好了柴,唤他出去洗手。柏长青问道:“大哥,你说在典押店做保镖,你武功一定很好了,你师父是谁?”

灶房里的老妇忽然干咳一声,章化脸色微微一变,道:“我自小跟家父学了几手拳脚,并没有拜过师。”稍顿他反问:“此处为回回之集中地,你怎会跑来这里?”

柏长青道:“我想到寺庙栖身,路上问个小叫化子,他叫我来此!”

章化笑道:“那小叫化子太可恶了,他在欺侮你是个外地人。此处叫道慈巷,那寺庙是清真寺,回回做礼拜的地方,你不是信仰回教,他们怎肯让你进内渡宿?”(西门丁注:道慈巷清代改为化觉巷,位于西安城钟楼两侧莲湖区,起因是清康熙年间,因朝廷命官评论该地回民“觉省化育之恩,虔朝真主之人”,后人便从觉省化育四字取化觉作巷名,寺名亦称化觉寺,该寺为我国现存建筑规模最大之回族清真寺。回族此名起于二十世纪中叶,前称回回,或马回回。阿訇乃对古兰经有深刻见解、虔诚、有智识有名望的教徒尊称,如天主教及基督教之神父及牧师。)

柏长青也失笑道:“想不到一个小叫化子还这般可恶,幸亏遇到大哥,否则可要闯出大笑话了!”

“刚才那个阿訇叫努哈,比较好说话,他们非常团结,对所信仰的真主十分虔诚,谁都不能冒渎他们的真主及清真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柏长青吐吐舌头,道:“幸好遇着大哥。”

章化问道:“你是何处人氏?”

“小弟河南人氏。”

说话之间,老妇把饭菜捧上来,菜式十分简单:炒鸡蛋、炒青菜、咸萝卜丝。章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来不及买菜,用这几样菜款客,实在不好意思!”

“大哥这样说,反教小弟难受了。伯母大人请坐。”

老妇人不苟言笑,拄杖走了过来,忽然身子一歪,撞倒在柏长青身上,此时柏长青失去内功,冷不及防被撞得退后几步,差点跌倒,但他双掌还是抵住老妇人,“伯母小心!”

“老了老了,不顶用了。”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小伙子,没有把你撞坏吧?”

“没事没事,伯母请先用饭。”

老妇人大剌剌地在上座坐下,端起饭碗来,章化立即为她布菜。老妇人不时用眼角瞄一瞄柏长青。柏长青略有所觉,忖道:“这老妇人有点奇怪!”

吃饭之后,老妇人不吭一声,便自个回房去休息了,章化将残羹收起,到天井里洗碗。

这之后,章化把灯拿到客房,引燃了客房内的灯,道:“柜内还有一床被褥,稍后你自个取出来盖,晚上凉,可不要受风寒。”

“大哥待小弟这般好,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贵店是否要请小厮?小弟想在长安磨一段时间,古都到处有文物遗迹,得好好领会一下,否则枉走此遭,但身无分文,却是个问题。”

“你是读书人,做小厮岂不有辱斯文?”

“没饭吃就顾不得那许多了,万望大哥成全。”

“店里的确欠一位小厮,明早我便带你去见掌柜!”

柏长青连忙谢了,章化说了一阵子话,也回房睡了,柏长青铺好被褥,把灯移到床上,剔暗灯光,取出毒经专心阅读。

这本毒经大全项目齐全,分:草本毒、动物毒、矿物毒、提炼法、下毒法、疗毒法、毒性分析、以毒攻毒等等,每一项还有许多细目,将之学会,必成用毒大家。

柏长青未看此经,对毒毫无认识,粗略读后,眼界大开,亦引起兴趣,因此看得十分投入。

忽然他心头一跳,觉得有人暗中在偷窥,他不动声息,跳下床去,装作要洗脸,却悄悄将脸盆一侧抬高。

窗外星月明朗,脸盆水面上映出纱窗上有一个黑影,看其头饰发型,即知道那老妇人在偷窥。

柏长青不动声色,不看纱窗一眼,洗了把脸,继续上床看经书。心里十分奇怪:“这老妇人所表现出来的不但奇怪,且态度跟章化亦完全不一样,她半夜来偷窥,用意何在?”

忽然身子一缩,躺下床去,将经贴身收好,吹熄油灯,悄悄转头望向窗户,已不见人影。柏长青忖道:“她有什么秘密?还是怕厉害的仇家,怕我是仇家派来打探她行踪的,故此才会半夜来偷窥我的行动?”

“瞧她必是身怀绝技的人,隐居于此,也许惹下厉害之仇家。这件事可能连章化也不知道,是以态度才会有异,亦才要由河东搬来此处隐居。”

“对啦,刚才她故意装作摔倒,撞了我一下,其实是欲试探我是否会武,幸亏我失去内功,她算是白试一遭了!”

柏长青越想越认定老妇人必有一段曲折艰辛的过去,才会有此表现,他对她不由生出好奇之心,很想了解其间之秘密。

想到自己无意中闯入她宁静的世界,顿时觉得人生命运之奇妙。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章化带着柏长青向母亲拜别。

走出道慈巷,顿觉世界宽广起来,柏长青吸了一口气,故意问道:“章兄的武功其实是令堂教授的吧?”

章化摇摇头,道:“家母虽然也学武,但她从来不教我。我爹以前是一名拳师,收徒授拳糊口,后来却被仇家暗杀,家母便悄悄带我来长安居住。”

“令尊被杀时,你该已十多岁了吧?”

“是的,当时已十五岁了,家父教我武功时十分严格,因此他虽然死得早,但我的功底还是打得十分扎实,否则今日也谋不到差事。”

“照小弟推测,章化是你的化名吧?”

章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几眼,道:,“你怎地全问些不实际的事儿?人名不过是个记号,小兄弟你到底是从那里来的?为何而来?”

柏长青心头一凛,忖道:“大概是我问得太多了,反而引起他的怀疑,可得小心一点。”忙道:“这些小弟昨天都已告诉你了,章兄放心,我的确是无意闯进那回回寺庙的,绝不是有意要闯进章兄的家里,若你怀疑我的话,小弟便立即与你分手。”

章化老实人的性子,听他这样说,反而不好意思,道:“小兄弟不必多心,对啦,至今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哩,稍后也不知要如何跟掌柜介绍。”

柏长青心头一动,道:“小弟姓琮,是玉字旁加一个宗亲的宗,双名玉青。这个名太过书卷味了,大概去做小厮,人家听后会觉得怪怪的!”

章化笑道:“适才我已说过,人名不过是个记号罢了,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稍顿又道:“大掌柜不管小事,一般下人的工作是由三掌柜负责的。他这个人比较挑剔小气,也较刻薄,你可得小心伺候,不过工钱比较高,你在此做他三五个月,受点肮脏气,也可够你在长安逛十天八天及回家的路费了。”

“那还得章兄替小弟美言几句。”

“到了,就是前面那家店子。”

柏长青抬头望去,只见对面一家店子,入门有座大屏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门外挂着一块招牌,两个小字:徽益,两个斗大的字:典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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