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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武林双秀胜魔头

后堂火势一起,宅内便飞出几道人影来,此时四周已有如白昼,秦君燕眼尖,一眼已认出前面几个人便是鬼秀才、凤五娘、葛丹丹、司马彤,还有统一盟的数名高手。

鬼秀才狞笑道:“咱们正想出海找你们,想不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省却区区一场奔波,真正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邹不逊已出现在墙头,大声道:“贼酸丁,老失早就想将你挫骨扬灰了!”

凤五娘咯咯笑道:“老鬼,你不怕风大吹闪了舌头?你认为咱们被你们蒙在鼓内么?哈哈,你们还未到,咱们就知道啦!今日设下天罗地网,正要将你们这些不知进退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邹不逊瞿然一惊,但他是有来无回的性格,闻说即跃了下去,向他们直冲过去,喝道:“废话少说!今日大家便见个高下吧。”他不喜与女人打架,直奔鬼秀才,但鬼秀才老谋深算,怎肯即与他动手,向旁边打个眼色,旁边的两个一级堂主金铁皓及欧阳道,立即上前将其截住,邹不逊劈面便打。

黄叶大喝一声:“两个打一个,还要不要脸?吃洒家一剑!”他冲前几丈,长剑遥指金铁皓后背。

不料在旁的司马彤钢叉一举,将剑格开道:“你要寻死,还怕没人打发你上路么?”

葛丹丹一见到秦君燕,目光立即一亮,踏前几步,方道:“秦君燕,你们今日绝无一丝生机,你还是速速投降吧,有你的好处。”

秦君燕道:“妖女,今日有我无你!”他向冷霜梅打了个眼色,两人双双上前,刀箫齐举,攻向葛丹丹。

葛丹丹见他们来势汹汹,喝道:“两个打一个,秦君燕真令人失望!”她身旁的两位堂主立即上前替她应战。

猛虎庄庄主周仁美,因为凤五娘提拔,已升至总舵任职,此刻为了讨好她师徒,乘机道:“这小子不知好歹,待属下替你出气!”

周仁美刚走近,秦君燕竹箫一圈,已将他全身上下全罩住,此刻他大吃一惊,知道自己强出头,抓着的是个烫手的山芋,只好拼尽全力与对方周旋。

秦君燕与冷霜梅都知道今日不宜虚耗体力,便采取速战速决之策,展开合击之术,只三招,便将一名堂主击杀,这一着不但使其余两人大惊,连凤五娘也不禁对他们刮目相看。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堂主手脚一慢,亦被秦君燕箫管戳中“华盖穴”,气绝倒地。

周仁美大声叫道:“副盟主快救我!”

葛丹丹圆月剑一挥,架住秦君燕的箫管,道:“秦君燕,你跟姑娘单打独斗么?”

秦君燕道:“管你来多少个人,咱都是两个人一齐应战!”

司马彤忽然撇下黄叶,飞身过来,道:“丹妹,咱们两个联手与他一斗。”

凤五娘忙道:“那两个小子似乎练有合击术,你们想办法将他们分开,自有取胜之机。”

司马彤年少气盛,自称是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才不将秦君燕放在眼内,当下勇往直前,秦君燕与冷霜梅沉着应战。

鬼秀才看了一阵,亲手杀了几个人,便又发出啸声,啸声忽长忽短,似是暗号,未几,里面又涌出一群生力军来,为首那个是“玉面飞狐”东方瑜,乃统一盟“南六省总巡堂”堂主。此人武功不在廖庆棠之下,但论诡计和手段,则尤在其上。

东方瑜目光一瞥,首先向黄叶飞去,他使的兵刃,十分罕见,乃用白钢打造的一对似人臂的“鬼爪”,黄叶当年已是武当高手,经过数十年的苦修,更是精益求精,也不害怕,长剑翻飞,与对方杀在一起。

统一盟将火扑熄,所有的人,全都加入战场,群雄这边的形势,立即吃紧起来,裘致远没奈何,只好率东海散人师徒和叶峰所率领的人,加入战圈,此刻战场已不局限在巨宅内,宅外和街道上,到处都传来喊杀声。

宅内不断涌出统一盟的高手,秦君燕见己方死伤甚大,对冷霜梅道:“梅妹,快一点!”两人立即加速攻势。

葛丹丹和马司彤虽然是经常合作,但如何比得上秦君燕和冷霜梅箫刀合击之力,只闻“嗤”的一声响,葛丹丹眉上已着了冷霜梅一刀,司马彤钢叉一阵挥舞,关心地道:“丹妹,你觉得如何?”

葛丹丹又妒又恨,忍不住讥道:“秦君燕,你如今不再痴恋师妹了么?”

秦君燕箫管拔开钢叉,直戳葛丹丹的喉头,喝道:“秦某痴恋谁,与你何关?”葛丹丹上身向上抑,堪堪避过了箫管,冷霜梅的柳叶刀又已斩至。

这刹那,葛丹丹魂飞天外,幸好周仁美钢刀及时赶至,将柳叶刀格开,冷霜梅柳叶刀一翻,反砍周仁美的胸膛。

秦君燕箫管一圈,亦将司马彤笼住。司马彤大喝道:“少爷跟你拼了!”

秦君燕冷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只怕你无此本领。”他连攻几招,与冷霜梅失去配合。冷霜梅以一敌二,立即险象环生,她忙道:“秦大哥,沉住气!”

秦君燕霍然一惊,立即配合冷霜梅的攻势,与对方三人周旋,他俩以二敌三,仍然十分轻松,未几,已将周仁美斩杀。

葛丹丹这一惊非同小可,忍不住叫道:“师父!”

凤五娘已被东海散人缠住,斗得正在烈处,不能分身助葛丹丹,连忙叫道:“老四,快助你侄儿侄女!”

未待她说毕,鬼秀才早在假山上见到,飞身飘下。

秦君燕已将得手,连忙叫道:“展兄,请阻挡他一下!”

展劭和莫紫薇亦被一位统一盟堂主和一群大汉围住,正自顾不暇哩,与此同时,大厅屋顶忽然响起一道沉实宏亮的啸声,只见一道灰影自上急飞而来,人未到,一道寒气,已指向鬼秀才的后背。

鬼秀才闻声转身,摺扇一敲,只闻“当”的一声响,扇剑一分,两人同时后退。

鬼秀才目光一及,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武当派漏网的牛鼻子,黄竹,你来得正好,省得区区四处找你。”

来的自然是前武当派掌门师弟黄竹道人,只见他手臂一挥,屋顶上又跳下几个道士:“鬼秀才,灭门之仇,今日与你清箅,闲话少说,看剑!”他长剑急刺,剑光浮动,已对住鬼秀才胸前的几个大穴。

鬼秀才怪叫一声:“果然有进步!”摺扇一展,手腕速动,剑光突敛,两人各退了一步,鬼秀才再向前展开攻势,黄竹毫不退让,与对方着着争先。

天渐渐亮了,杀声未止,巨宅内外,血流成河,群豪虽然骁勇,但统一盟始终人多势大,群豪逐渐难支,但这时候,又来了一支救兵,便是少林掌门慧光上人的师弟慧灵大师率领了十多位少林弟子,赶来助阵。

这支生力军来得正合时,登时站住了群豪的阵脚,而这时候,秦君燕与冷霜梅亦已解决了葛丹丹和司马彤,可惜,冷霜梅手臂亦受了司马彤临死前一击受伤,血流如注,秦君燕匆匆替她包扎好,挥箫护住她,游目观察战情。

展劭与莫紫薇虽然杀了妤些敌人,但莫紫薇同样受伤,秦君燕连忙护着冷霜梅杀过去,让莫紫薇与她作伴,互相照顾。

四人刚喘了一口气,忽闻一声大喝,却是黄叶满身浴血,解决了东方瑜,踉跄地向黄竹走过去:“师兄,小弟与你联手杀敌如何?”

黄叶以前犯了色戒,被逐出师门,师兄弟间早已不相认,但此刻,黄竹早已捐弃前嫌,何况已被鬼秀才杀得只有挡架之力,而无法反击,当下大声道:“师弟仍念师门之恩,愚兄高兴还来不及!”

黄叶大喜,瘸着腿,大步走前,长剑急刺。鬼秀才摺扇一拨,冷笑道:“牛鼻子,你自顾不暇哩,也罢,让区区一齐送你们上路吧!”

展劭和秦君燕再杀入人丛中,如两头猛虎,挡者披靡,他们杀了一夜,精力消耗极大,怛仍鼓起余勇,奋力杀戳,到后来,双眼全红了,身上的血迹也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人家的。

倏地院子里响起了一道霹雳声,秦君燕转头一望,原来东海散人与凤五娘斗了三百多招,逐渐不支,最后只好与对方拼内力,两股掌风相触,罡风四溅,两人亦同时分开,凤五娘一退即进,东海散人不甘示弱,亦前迎上去,同时再度发掌。

凤五单双掌接实,不料倏地闪开几尺,再印出,就在此刻,她袖底突然飞出几支蜂尾针。

东海散人眼前一花,倏地失去凤五娘的踪影,急忙转身,双掌依然迎上去,两股掌风尚未接实,东海散人猛觉小腿一痛,一口真气泄了大半,刹那间,但觉对方的掌风如波涛般涌至,体内一阵疼痛,高大的躯体,如断线风筝,向后猛退,撞翻了几个人,躺往地上,嘴角鲜血直淌,眼看离死不远了。

罗友直和罗友谅两兄弟见状大叫一声,双双扑前,却让对方寻到空隙,在他背后各印了一记。

展劭大喝一声,奋起神勇,飞身过去,挥剑护住他们。

凤五娘杀了东海散人,自己内腑亦微受震荡,暗叫一声侥幸。

这刹那间,鬼秀才杀死了黄叶,只剩黄竹苦苦支撑,秦君燕急忙杀过去,叫道:“鬼秀才,你有种的,便与少爷决一死战!”

眼看秦君燕即将迫近鬼秀才,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哨声此起彼落,鬼秀才尖喝一声,突然拔身跃起,脚尖在假山上一点,跃上围墙,大声喝道:“退!”

与此同时,凤五娘等人亦纷纷离开,邹不逊正想追赶,忽然围墙上多了个和尚,却是少林寺的慧灵大师,只听他道:“阿弥陀佛,穷寇莫追。”

邹不逊怒道:“和尚你说什么?今日让他们溜掉,也不知几时才可以再找到他们!”

慧灵袖子一展,将他拦住,道:“邹掌门请细思一下,贼子可不是溜走!”

裘致远亦忙道:“大师说得有理,老邹冷静一点,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诡计。”

黄竹喘了一口气,道:“奇怪,他们明明占了上风,为何会仓猝而退?”

裘致远道:“若裘某没有料错的话,唯四海和银月娘娘至今尚未出现,他们一定会再来,咱们杀了一夜,人疲马乏,也趁这时候大家休息一下。”

万山受伤甚重,失去了一条胳臂,脸无血色,低声道:“快请司徒副帮主清点死伤人数,令叶总堂主带人去找吃的。”

一个手下悲声道:“启禀帮主,司徒副帮主已牺牲了,而叶总堂主亦受了重伤。”

秦君燕说道:“万帮主,清点死伤人员,由咱们来负责。”

徐天飞接道:“咱们对附近一切比较熟悉,购买饮食一职,便由咱们担当。”

当下分配妥当,裘致远又派了些人埋伏在外面,监视统一盟的动静。群豪受重伤的都有人照料,受轻伤的互相包扎伤口,没有受伤的则搜索大宅以及清点人数。

一炷香之后,基本上已将情况弄清楚,群豪一共杀死统一盟二十一位堂主及其它香主和闲杂人等无数。但群豪这边的死伤比例上亦甚严重,已死的有东海散人、黄叶、司徒安海、石松师徒、“东海神蛟”江凌波父子、少林武当的几位高手;受伤较重失去战斗能力的亦不少,包括叶峰、万山、罗氏兄弟、元琦和徐良玉;尚堪可战的,只剩慧灵、黄竹、邹不逊、裘致远、秦君燕和展劭,另外冷霜梅、莫紫薇、林启和凌雪莲,四个人只能当两个人用,比较完整的是徐天飞带来的那一批人。

秦君燕与展劭进屋搜索,终于在大厅找到一个地道的出入口,可惜已被铁板封住,没法打得开。

展劭道:“秦兄,不知他们等下会否由此出来?”

秦君燕道:“咱们在上面堆放些椅桌,下面的铁板一打开,咱们听到声响,自然知道。”

展劭称善,两人合力将厅里的椅子堆放在铁板上,弄妥之后,再到内屋搜索。这宅子虽大,但家具和布置甚是一般,炊房里还有些食物,却不知是否有被人下毒,中院有一口井,井水甚为充足,两人试吊了一桶上来,用银针试过,并无异状,遂回前面通知群豪。

就在这时候,徐天飞派人回来报告,谓全城的商店今日都不开门,至今尚未找到食物。

邹不逊道:“他们不开店,可以出重金购物回来自己动手弄。”

正说着,一位千帆帮帮徒走过来道:“启禀裘掌门,统一盟派人送信来!”

裘致远连忙接过来拆阅之,只见上面写着——

字谕裘致远等人:尔等斗胆找上门来,某家佩服之至,上午胜负未分,下午必来领教,请勿借故离开。又及,炊房里食物,不曾下毒,恐汝等买不到食物,特函此通知,尽可放心食用,某家不想与“饿兵”决战,盖胜之不武也。唯四海、银月娘娘顿首,即日。

裘致远念毕,群豪立即咒骂起来,大都表示唯四海的话不能深信,否则会吃亏。

慧灵大师合十道:“唯四海眼高于顶,相信他不屑用毒,咱们单看统一盟上下,极少人使毒便知道其心意!”

裘致远道:“有理,所有的食物先用银针试过,若无异状再煮之。为了迎接下午的鏖战,请诸位抓紧时间休息。”他选派了千帆帮的十来个帮徒去准备午饭,又召回徐天飞等人,其他人都纷纷觅地休息。

唯四海果然有其霸王气概,没有在食物中下毒,群豪饱餐之后,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上午一战,对方最厉害的两大高手尚未出现,群豪这边的实力已被削减了大半,下午这一战之艰苦,可想而知。旁人但求尽力而为,但作为一军主帅的裘致远,便多了几分担忧,与慧灵和黄竹商量退路。

慧灵首先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已将敝寺三名武功较高的弟子送到海外孤岛,为少林留下一脉。”

黄竹接道:“敝派亦有此安排。”

裘致远咽了一口气,道:“如此裘某再无后顾之忧,不过愚见秦少侠和展少侠,此两人侠骨丹心,且武功已有成就,若能留下,对将来东山复起大有帮助。”

黄竹问道:“裘掌门之意是要让他们离开?”

裘致远道:“如今胜负未定,即作出此安排,对上下之斗志均有影响,待咱败局已成才让他们离开。”

“老衲赞成,只恐届时他们不肯。”

“请大师晓之以大义,料他们是聪明人,当会明白!”裘致远道:“如今咱们先来作个安排,稍后由裘某斗凤五娘,其他强敌由谁接战,请大师指示。”

慧灵道:“老衲刚到,对情况不详,还是由施主安排,比较妥当。”

裘致远沉吟道:“由老邹对付鬼秀才,大师跟道长则对付唯四海及银月娘娘。”

“这四场,咱们可以胜几场?”黄竹问道:“假如唯四海自揣身份,不肯下场呢?”

裘致远呐呐地道:“某家连一场的信心也没有,假如唯四海不肯下场,便由大师和道长合斗银月娘娘。”即见他俩脸露难色,忙又道:“只要银月娘娘有难以应付之态,唯四海必会下场。其实到此地步,也不必斤斤计较武林规矩,就算咱们肯与他们单打独斗,对方也未必按江湖规矩行事!”

黄竹颔首道:“这也有理!贫道没有意见……由咱们先出手。再视情况而决定展少侠和秦少侠的行止,甚是妥当!”慧灵自然不加反对,言毕立即盘膝入定,黄竹和裘致远亦运功调息,以恢复体力。

大战前夕的苦候,最令人难受,群豪之内只有少数人能心平气和地争取时间休息。

未时将近,巨宅内外一片死寂,徐天飞已多番派人到外面探取消息,但统一盟似仍未有动静,群豪正在诧异之际,忽然后院传来一片惨叫声。

邹不逊轻啸一声,一个转身,向后堂飞去,裘致远要呼叫也来不及,连忙道:“请大家不可自乱阵脚!林侄子,请你到后面看看情况,立即回来报告!”林启之去后,裘致远又令大家分开匿藏。

此际尚可应战的大都集中在前厅,受伤的都躲在房内,后面只有十来个千帆帮的人防守,以防对方偷袭。未几,后堂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裘致远仍然沉住气。俄顷,林启之回来报说,后面出现一批统一盟的人,但只有几个堂主率领,未见鬼秀才等人。

裘致远道:“快叫邹掌门引敌过来!”

林启之去后,徐天飞的一位兄弟便跑来报告,谓唯四海率人来了,群豪听后,精神都是一振。裘致远、慧灵和黄竹,站在大门口迎接,未几,果然见到唯四海带着一大群人来到。

唯四海目光一扫,哈哈笑道:“裘掌门何不把贵友请出来?今日此战,乃武林盛事,人生难得一见,希望大家尽兴!”言毕又是一阵大笑。

他神态从容不迫,说话间,睥睨四海之慨溢于言表,相比之下,裘致远大为失色,他轻吸一口气,沉声道:“道不同不为谋,有手段的尽管施展出来,何必多言!”

唯四海目光一凝,袖管一拂,道:“既然如此,咱们也无须多说,就在院子里一见高低吧!”

“请!”裘致远立即让开,任由统一盟的人进去,但他们却留了一半在外面,分散去四周,大概系防止群豪有人逃脱。

裘致远心头打鼓,目光一扫,见对方人虽多,却没有银月娘娘的芳踪。当下立即道:“裘某久闻凤五娘大名,有心领教一下高招,尚请不吝赐招!”

凤五娘看了唯四海一眼,见唯四海颔首,便盈盈走出来,道:“裘掌门既然看得起奴家,奴家敢不从命么?”

裘致远神色凝重,抱拳道:“请!”当下立了个门户。

凤五娘笑嘻嘻地道:“裘掌门你又何必客气?这架式可吓不了奴家!”

裘致远不再打话,展开铁掌向凤五娘攻去。他外号“铁掌震西北”,掌上功夫自有过人之处,何况是一派之长,凤五娘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应付。

慧灵见他们动手,亦抱拳道:“老衲不问武林事久矣,唯施主大名依然不绝于耳,久有求教之心,望请施主赐招!”

唯四海不断地冷笑着,鬼秀才知他不屑出手,便打了个哈哈,道:“和尚,你要跟敝盟盟主过招,尚未有资格,还 是等区区打发你吧!”

裘致远没奈何,正想走前,谁知秦君燕已一跳而去,道:“杀鸡焉能用牛刀,大师,你是一代高僧,这酸丁还是由晚辈来对付他吧!”言毕紫竹箫已戳向鬼秀才的胸膛。

鬼秀才一跃而开,喝道:“小子,你有什么资格与区区较高下?”

“就凭在下手中这管箫!”秦君燕如影随形,紧贴在鬼秀才之后,“一年前木剑道人也是死在我箫下的,我还有没有资格?”

鬼秀才突然转过身来,摺扇将箫拨开,诧声问道:“真的?”

秦君燕傲然一笑:“木剑道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杀死他何足为奇?你纵然比他稍高,也难逃一死!”

鬼秀才几曾受过这种侮辱,大喝一声:“区区将你碎尸万段!”说着已展开凌厉的攻势。

唯四海挺立如山,把手一挥,他手下那些堂主,便一哄而上,那边厢的展劭等人亦迎了上来。

冷霜梅心挂爱郎的安危,不断望着秦君燕,见他跟鬼秀才有来有往,这才稍稍放心。

鬼秀才见对方武功之高,身法步法之美妙,大出自已之意料,忍不住问道:“小子,你这身武功跟谁学的?”

“郭丹青郭前辈,你听过没有?”

话犹未说毕,唯四海已轻咦一声,问道:“他如今在何处?”

“你胜得了我手中这管箫,他自然会出现!”

唯四海冷哼了一声,一对眼睛,只瞪着秦君燕,默默观察其招式进退,看到精采之处,不觉耸然动容。

鬼秀才尽展平生所学,但仍占不到一丝便宜,心头有点惊慌,他数十年来,除了与唯四海和司马长胜印证过武功,使他俯首称臣之外,从未试过单打独斗,现在激战百来招,仍未能争到便宜,因此心底深处惊恐之意,越来越深,众目睽睽之下,又不便叫人来助威,有损颜面,只好苦苦支撑。

又斗了百来招,秦君燕反而信心倍增,着着迫人,鬼秀才越发没有信心,心中忖道:“这小子如此勇悍,如不想个妥善办法,诱他出错,今日如何杀得了他?即使杀不了他,也得令他受伤,方可保住颜面。”

忽然心头一动,又忖道:“这小子武功虽高,但内力进展必有所限,我何不……”主意打定,见对方箫管戳至,摺扇倏地轻轻将其架住,左掌挟劲向秦君燕胸口印去。

这一掌去势极快,但秦君燕反应也快,身子如纸张一般,向后退飞,鬼秀才哪里肯放过他?冲前一丈,原式不变,内力加强,刮得沙尘蔽天,声势好不吓人。

秦君燕亦提足真气,缓缓将左掌推出,刹那间,天崩地裂似的一道巨响在院子炸开,两旁的人纷纷被迫开,而秦君燕和鬼秀才则同时退了两步。

这一掌居然平分秋色,使鬼秀才微微一怔,秦君燕冷冷地道:“阁下尚有什么本领?”

话犹未了,鬼秀才已将摺扇收起,抬步奔前,双掌齐出,这次他用了九成真力,秦君燕虽然不惧,但他尚欲留力与唯四海决战,当下展开“飞凤身法”,拧腰移步,斜飞八尺。

鬼秀才一掌落空,第二掌又至,秦君燕再度闪开,鬼秀才怒喝道:“秦君燕,有种的便停下来,与区区一斗!”

秦君燕充耳不闻,不但利用巧妙的身形步法闪避鬼秀才的掌法,而且还不时抽空给统一盟的堂主一记虚招,把鬼秀才气得哇哇大叫。

此刻,群豪死伤逐渐增多,邹不逊满身浴血踉跄自后堂奔过来,立即又投入战场;黄竹今晨与鬼秀才一场激战,消耗体力颇巨,与统一盟两个一级堂主交锋,竟然占不到一丝便宜。

裘致远与凤五娘恶斗,亦落在下凤,幸好邹不逊赶了过来,道:“老裘,咱哥儿俩,从不联合斗,今日破一次例吧!”

凤五娘见他受伤不浅,亦不畏惧,道 “很好,省得奴家多费手脚!”她袖管一卷,将邹不逊圈住,右手在腰上一摸,抽出一柄软剑来,刺向裘致远的胸膛。

与此同时,唯四海亦看得心痒痒,慢慢走下场,向慧灵迫去,展劭挥剑来阻,却让慧灵推开:“展少侠,待老衲不成,你再来!”今日此战,他早已立必死之心,亦无信心胜得了唯四海一招半式,只盼能消耗他一些精力,为同伴制造胜机,因此一上阵便拼命进攻,拳脚展开时,风声呼呼,每招都用足了劲。

唯四海神态轻松,挥洒自如,这一仗胜负,不言而喻,群豪见己方伤亡越来越重,对方的正副盟主,一个也解决不了,心头甚是焦虑。

忽然屋顶上多了一条人影,轻轻纵下,手上一把柳叶刀闪闪生辉,来人虽然脸上蒙着纱巾,但冷霜梅仍一眼认出,惊喜地叫道:“娘!”

来的正是虞雪练,她在人丛中来回奔突,由于她精力充沛,举手投足间已杀了几个人,后来才有几个人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冷霜梅忙道:“娘,你快走吧!”

虞雪练镇定地道:“外面全是他们的人,只准进不准出,要跑也不容易。”

徐天飞已“死”过一次,最是骁勇,大声呼道:“兄弟们,既然要跑也跑不了,大家跟他们拼了吧,”于是喊杀之声再起。

斜阳照在地上的血河上,更加触目恐怖,映在人身上,人人均似满身沾血。北风吹来,腥气扑鼻,刀光映日,耀眼生辉,厮杀中的正邪双方,都似疯狂了。

凤五娘本来以为很容易打发邹不逊,但料不到,此人斗志鼎盛,全不顾死,反使她有所顾忌。可是裘致远也只能扳回上风,要想杀死凤五娘可也不容易,邹不逊伤口未经包扎,不断淌血,他知道久战之下,对自己甚是不利,是以一鼓作气,企图与对方同归于尽,不料数十招之后,竟然毫无进展,心头大急,不由大声道:“老裘,你怎地这般饭桶?快抓紧机会!”

裘致远闷声不响,静候机会,凤五娘故意道:“姓邹的,你趁早自我了结吧,省得等血流尽才死,弄污了地上的石板。”

邹不逊忽然大叫一声:“老裘!”倏地张开双臂,不顾凤五娘的软剑,挺了上去,双臂如同铁箍,紧紧搂住凤五娘的腰肢。

这一着大出凤五娘的意料,当软剑刺进邹不逊的右胸,腰肢已被他紧紧箍住,剑既抽不出来,亦挣脱不开邹不逊,急切之间,无暇多思,左掌就望邹不逊的头颅击下。

“噗”的一声响过后,裘致远的长剑亦几乎同时斩至,邹不逊脑浆迸裂,但双臂仍未松开,凤五娘大惊之余,右臂连忙挥过去阻挡,但依然慢了半步,裘致远的剑刃已劈飞了她的脑袋。

与此同时,凤五娘袖管内突然射出一蓬细小的毒针来,裘致远反应虽快,向后倒飞,似仍让七八根蜂尾钟射进体内。

凤五娘外号“蜂尾针”,由此可知道这种针之厉害,何况大战当前,特别换上最毒的针,只见裘致远中针之后,身子抖了一抖,脸色迅速转黑,他欲走前搜索凤五娘,希望找到解药,不料只走了两步,便已扑倒地上,气绝身亡。

凤五娘刚与对方同归于尽,那边厢的唯四海亦已杀了慧灵,同时上前去杀黄竹,展劭再不能等待,拼命杀开一条血路,与黄竹并肩作战 。

虞雪练与冷霜梅母女情深,不断靠拢,连带莫紫薇亦要跟随冷霜梅行动,终于三人靠在一起,成三角形,联手抵御。

冷霜梅和莫紫薇心悬爱郎安危,心绪紊乱,只觉腹内的肠子都扭在一起,恨不得立即飞到爱郎身边,不过统一盟的人杀了一层又一层,便她们难越雷池半步,只能隔远瞻望。

秦君燕与鬼秀才苦斗了三百多招,仍然未分胜负,这时候双方的心情又起了变化,鬼秀才看清楚大局之后,反而冷静下来,沉着应战。秦君燕则不耐烦起来,忖道:“我连鬼秀才也打不下,又怎能杀得了唯四海?”心绪烦乱间,目光一瞥,见到旁边一个统一盟的人,手持单刀,正在围攻徐天飞,他必头一动,暗暗找寻机会 。

适在此时,鬼秀才打开摺扇,迎面推来,左掌却自扇底拍出,这一招连虞雪练也几乎着了道儿,是以鬼秀才颇有信心得手,谁知虞雪练将当日与鬼秀才苦战的过程仔细告诉秦君燕,是故鬼秀才一掌拍出,他立即乘机倒飞。

一飞丈余,秦君燕突然一肘向后撞出,直取那使刀的统一盟主,那香主虞不及此,待得有所觉时,已闪避不开,尖叫一声,向前蹭蹬。

鬼秀才与秦哲燕同时前进,秦君燕伸手一捞,恰好抓住那香主的手腕,再飞脚向他踢去,那香主大惊,连忙挣扎,秦君燕乘机夺下他手中的刀,站在鬼秀才身前。

鬼秀才见他双手右箫左刀,微微一哂:“小子,任你玩什么花样,今日也逃不出去!”

秦君燕箫管向他喉头戳去,鬼秀才摺扇刚一动,秦君燕的刀已斩至,取的正是他的手法。就像是鬼秀才自己将身子凑上去似的。

鬼秀才这才吃了一惊,赶紧退一步,可是秦君燕右手暴伸,箫管扫他的脑袋,鬼秀才这次不用摺扇,挥掌用内力将其震开,秦君燕箫管划了半个弧圈,再度击出。

鬼秀才摺扇蓄势以待,却仍举掌向箫管拍去,他手刚一抬,秦君燕双臂同时挥动,箫管下沉击摺扇,单刀迎向其左掌。

这一着蕴含了刀箫合璧之妙,鬼秀才一时不知就里,“唰”的一声,左掌已被单刀切掉,痛得他大叫一声,身子暴缩,秦君燕手中的钢刀忽然甩手向他抛射过去,人亦随之扑上。

鬼秀才惊魂未定,狼狈地闪开单刀,秦君燕的箫管已戳在他“气海穴”上,气海穴乃人身大穴,鬼秀才只觉身子麻了一麻,丹田内的一股真气,登时散了。说时迟,那时快,秦君燕左脚倏地飞起,踢在其胸膛上。

“砰!”鬼秀才身子如断线风筝,直向大厅飞去,他真气一泄,肋骨断了几根,倒插进内脏,直挺挺的摔倒在石阶上。

匿在大厅里的元琦见状,顾不得危险,奔了出去,一刀将他的头颅劈飞,哈哈笑道:“鬼秀才做了无头鬼了!”

话犹未了,唯四海已杀了黄竹,猛一声大喝,如同在院子里爆了个霹雳,把旁边的两个手下的耳鼓也震裂,其他人都不由主地住了手。

唯四海目光如刃,落在秦君燕脸上:“小子,快叫郭丹青出来!”

秦君燕只觉心头发毛,但嘴上仍挺硬地道:“在下刚才已说过,只要你杀得了我,郭前辈自会现身!”

唯四海仰头一阵大笑:“要杀你,又有何难哉?”说着抬步向秦君燕走过去,霎时间,杀气弥漫,教人心头似压着一块大石。

泰君燕如弓上弦,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不敢稍眨。

展劭吸了一口气,从旁掠前,与秦君燕并肩而立,道:“秦兄,咱们说过要联手斗一斗他的!”

秦君燕不置可否,唯四海只轻哼一声,忽然站在他们身前八尺之处,沉声道:“点火!”

天色已经向晚,但对高手来说,根本与白昼没有分别,不过唯四海令出如山,他手下还是点了几根火把,唯四海见他俩渊渟岳峙,心头微微一颤,忖道:“今日若不将他俩除掉,异日必成祸害!”心念一动,杀气更盛。

秦君燕忽道:“唯四海,你何不叫你的手下出战,须知你未必能胜!”

唯四海冷哼道:“小子,你无须施激将法,某家要杀你等并不困难!不过,可惜可惜!”

展劭道:“阁下有何遗憾?”

“可惜你俩乃罕见奇才,却要英年早逝。”唯四海道:“某家素来惜才,若你俩肯投降,明日便是统一盟的副盟主,从此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君燕和展劭却陡地大笑起来,唯四海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冷冷地道:“某家让你俩三招。”

展劭恐秦君燕反对,忙道:“我们两个年纪加起来,还不如你大,让三招倒也合理,如此咱们便多谢了!”他边说边拉动秦君燕的衣袖。

虞雪练本欲让女儿与秦君燕联手斗唯四海,奈何冷霜梅手背受伤,料不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准,因此只好作罢。

唯四海好整以暇地站着,冷冷地道:“那还不动手?莫等老夫改变主意!”

展劭与秦君燕互换了个眼色,两人分开,一左一右将唯四海围住,秦君燕问道:“阁下是要让咱们每人三招,还是合共三招?

唯四海微微一呆,随即道:“自然是每人三招!你们无须顾虑,三招未满之前,老夫绝不会出手攻击!”

展劭趁他说话分神,首先展开攻势,长剑斜挑唯四海的肩膊,秦君燕箫管蓄势不发,唯四海待得长剑临身,方偏身让开,但展劭这一招亦未使完,唯四海刚一动,他手腕一抖,长剑如影随形,改刺其腰际。

与此同时,秦君燕亦展开攻势,箫管洒下漫天影子,将唯四海紧紧笼住。

猛听唯四海轻啸一声,也不知是何原因,只见他在剑光箫影之中,拔空而起,箫剑一齐落空。

今日之秦君燕与展劭,已非昔日之吴下阿蒙,两人慢半步,亦同时跃起,分左右攻出第二招。一般情况,人在半空,没处着力,比较不利,而后跃起的,因气盛势疾,大占优势,是故秦君燕与展劭此刻都暗暗高兴。

这一击即使未能得手,也可以取得绝大之优势,可是他俩也将唯四海看得太简单了。

箫剑将合时,猛见唯四海一曲腰,下身翻起,向后斜方打了个没头筋斗,落在假山上,秦君燕与展劭只觉眼前一花,已失去唯四海之踪迹,待他俩落地之后,方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假山上,就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只剩下一招,你俩可要妥善使用这最后的一个机会!”

展劭向秦君燕打了一个眼色,双方走前,一左一右围住假山。他俩在黄山上联手斗过木剑道人,心意颇能相通,当下秦君燕突然跃起,箫管洒下漫天影子,吸引唯四海的注意力,须知秦君燕之功力已和鬼秀才相若,他实在不敢大意。

就在此刻,展劭的长剑突然翻起,悄没声息地斩向唯四海的双足,与此同时,秦君燕身子又笔直坠下,唯四海此际方发现展劭的长剑已至,急忙跺足,向后倒飞。

展劭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子随之标出,长剑凌空急绞,而秦君燕双足落地之后,贴地飞出,配合展劭的攻势。

展劭去势之疾,几乎贴着唯四海,使他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展劭的长剑已刺至,唯四海闪无可闪,急切间只好运起护体神功,但见他一袭紫袍,如皮球般鼓胀起来。

“噗”的一声,长剑刺在唯四海的胸膛上,如击在皮革上,两道人影微微分开,展劭只觉手腕发麻,定睛一望,唯四海的胸衣只被刺破了一个洞。

唯四海亦同时觉得胸膛如撞巨木,内脏隐隐生痛,连忙借势退后八尺,尚未站稳脚跟,秦君燕亦已赶至,紫竹箫扫其头部。

唯四海猛吸一口气,低头让过箫管,不料秦君燕这一招实在奇妙,唯四海头刚一低,他手腕立即沉下,箫管击在唯四海的左肩上。

“啪!”响声一过,唯四海轻啸一声,左掌立即向秦君燕的胸膛印去,他吃过大亏之后,此刻再无一丝怜才之心,恨不得一掌将秦君燕击毙于掌下,是以这一掌,力道之猛,速度之快,一时无两!

秦君燕刚得手,心头刚自一喜,乍见对方巨灵之之掌印至,大惧之余,不敢抵挡,连忙顿足后退。

唯四海如何肯放过他?立即吸气飘身,跟着他前进,左掌原式不变,而且还增加一成功力。

说时迟,那时快,展劭恰在此刻赶至,他见秦君燕势危,长剑直取唯四海的头脸,剑刃挥动时,嘶嘶作响,慑人心魄。

唯四海心头一颤,左掌倏地一划,掌风过处,已将长剑震歪,而直至此刻,秦君燕方可喘一口气,场中三人兔起鹘落,形势几番变动,在场观战的人,心里都似过了漫长的岁月,但实际疾如闪电,不过眨眼间事而已,一直到三个人如石像般站立着,才能松一气,而冷霜梅和莫紫薇更是心头怦怦乱跳,但觉后背全是汗水,两人不知不觉间,丑相握紧了手。

秦君燕喘息既定,亦有再世为人之感,但武林白道之兴衰全在他的肩上,也顾不得危险,默默算计如何取胜。

唯四海一时托大,几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表面上虽然镇定恒常,但掌心己泌出了汗水,他目光一掠间,杀气重新弥漫空间,冷冷地道:“三招已过,老夫出手再不会留情,你俩好自为之!”

展劭道:“这个咱们早已有所准备,阁下无须担心!”

唯四海脸色微微一变,更对他恨之入骨,当下冷哼一声,立即向展劭迫去,而且走势甚速,展劭不敢怠慢,长剑运足气急劲刺出。

谁知他长剑刺出,唯四海突然倒飞,半路一个风车大转身,已至秦君燕身前,秦君燕见他攻打展劭,刚欲上前帮助他,不料眼前一花,唯四海已至,他无路可退,紫竹箫依然击出,唯四海袖管鼓风一挡,只闻“卜”的一声怪响,箫管如击皮鼓,说时迟,那时快,唯四海另一只袖管已拂至。

秦君燕乍逢大敌,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见他来得凶猛,连忙施展“飞凤身法”闪开几尺,然而唯四海袖管又长又阔,双脚一叉开,手臂暴长,袖管一卷,依然将他罩住。

此刻展劭赶上来,道:“秦兄小心,小弟来也!”长剑急刺唯四海后背,唯四海双脚一移,闪开长剑,袖管一翻,反缠展劭的长剑。

展劭不敢让他缠上,长剑一退又进,自其右袖管下刺其胁下,这一剑无论时间和方位之拿捏,都妙至巅毫。奈何唯四海不愧是宇内第一高手,只见他左手倏地探出,中指一曲一弹,分毫不差地将剑弹开。

秦君燕箫管回扫,左手护胸,争取主动,与展劭紧密配合,将唯四海围住。三人如走马灯般,在院子中团闭乱转,只看得群豪眼花撩乱,斗至激烈快速处,根本看不清三人之出手。

眨眼间,三人已斗了顿饭工夫,秦君燕与展劭虽然功力不如对方,但着着进取下,竟可与对方斗个平分秋色。

唯四海暗暗吃惊:“今日若不尽快收拾两个后生小子,老夫颜面何存?”刚才他被秦君燕击中一记,虽然只受到点震荡,但已深感丢失面子,若再拖延时间,就更难以下台,主意打定,出招逐渐加重内力,手足挥动间,风声飒飒,把秦君燕与展劭的衣裤,飒得猎猎作响。

秦君燕与展劭出招相应要加强内力,体力消耗较大,渐渐觉得应付困难。

唯四海争得上风,忍不住道:“一百招内,老夫必取你俩性命!”

展劭赶紧问一句:“假若一百招届满,阁下仍杀不了咱们呢?”

唯四海冷哼一声:“那就念在你俩让老夫过足了瘾的份上,赐你们一个全尸!”他是老狐狸,才不会上当。

唯四海当众发出狂言,不管后果如何,只要能挨过百招之数,已是莫大之荣耀,秦君燕与展劭两人同恃此心,都强振精神,与对方周旋。

眨眼间,百招已过一半,激斗间,唯四海觑得真切,右袖疾如闪电般一拂,袖角拂及剑刃,展劭立觉虎口发麻,手臂不由自主地扬起,露出空门,唯四海左掌早候着他,立即一掌印出。

秦君燕不敢怠慢,箫管疾出,击向唯四海的后背。展劭大惊而退,唯四海几乎与此同时,倏地一个风车大转身,那一掌改为迎向秦君燕之掌。

只闻“蓬”的一声响,秦君燕借势倒飞丈余,唯四海只退了一步便站定,随即又向秦君燕扑去。

秦君燕刚站稳脚,五内血气尚在翻腾,唯四海双掌又至,他不敢再接,连忙错步闪开,唯四海身子一横,又向他扑去。展劭大喝一声:“吃我一剑!”奋力自侧攻出一剑。

唯四海身子一侧,横在两人中间,双掌齐出,震开长剑,又一掌印向秦君燕的胸膛,秦君燕万般无奈,只好他举起左掌,两掌按实,秦君燕如箭倒飞,喉头一甜,嘴角已淌出血来。

展劭手臂一划,长剑又斜砍过去,唯四海已腾出手来,觑得真切,双掌一合,夹住剑脊。展劭大惊,急忙翻腕转剑,这一道力量,几乎连吃奶之力也便了出来。唯四海一时夹不稳,双手一松,展劭刚想退后,唯四海一脚飞起,已踢在展劭的小腹上。

展劭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身子如同断线风筝,向后侧飞,唯四海如大鹏般,向他扑去。

展劭落地,站立不稳,跌倒地上,未待他起身,唯四诲已至,大惊之余,长剑胡乱一撩,只闻唯四海一声大叫,他尚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唯四海一俯身,双掌齐下,展劭不由大惊,身子连翻带滚,长剑一阵乱挥。

与此同时,秦君燕亦飞了过来,趁对方心神不定之际,箫管猛力击在他后背上,“噗”的一声响过后,唯四海痛得一口真气几乎散了,他一怒之下,撇下展劭,再回身一掌击向秦君燕。

秦君燕飘身闪开,唯四海正待追赶,忽觉胯下一痛,不由低头一望,原来展劭第一次剑乱挥时,割伤了他的大腿,这次却无意中在他胯下加了一剑。

任他武功如何高强,内力如何深厚,那胯下方寸之物,始终跟平常人一般脆弱。

唯四海见胯下一片殷红,心神大乱,早已红了双眼,双掌猛地向展劭拍出。

展劭早已扭腰滚开,两股掌风落在石板上,沙尘蔽空,余风把火把刮得忽明忽暗。唯四海正想再追前,秦君燕见机不可失,箫管一横,“噗”的一声,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这一记力道甚猛,几乎连骨头也打碎,唯四海又一声大喝,缓缓转过身来,满面披血,身子如筛米般抖着。秦君燕心底发毛,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展劭也在这时候自地上爬起来,却不敢贸贸然上前。

统一盟上下人等见到情况突变,大多没了主意,只有一个堂主赶紧上前,要来接应。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吆喝:“娘娘驾到!”那堂主闻言立即退下。

唯四海身子依然不断地抖动着,好容易才向秦君燕跨出一步。

冷霜梅甚是紧张,虞雪练连忙拉住她,低声道:“不必紧张,你一出去,对方就有理由以多为胜,且看情况如何再说。”

莫紫薇担忧地道:“银月娘娘一到,咱们这边已无人抵挡,三师哥和展大哥又都受了伤……”

虞雪练心头同样沉重,半晌方道:“你们瞧我眼色行事,情况不对便出去抢攻!”

这时候,唯四海才跨出第二步,秦君燕则如石像般挺立着,他将全身的劲力都集中在双臂上。

展劭同时不敢放松,提防对方临死之一击,唯四海跨出一步,他亦跨出一步,场内的气氛比铅还重。

忽然一乘小轿飞快地抬进来。统一盟的人立即分开,恭声道:“属下恭迎娘娘!”

“免礼!”轿内传来一道柔弱无力的声音:“盟主在何处?”

唯四海不敢答话,他只觉眼前发黑,体力正在迅速地消失,对银月娘娘之突然来到,仿似不知,又艰辛地跨出第三步。

一个堂主嗫嚅地道:“启禀娘娘,盟主……他受了点伤……”

银月娘娘声音有点焦急,因为她对唯西海的一切了如指掌,若非情况严重,他绝不会不与自己打招呼,是以急问:“伤得重不重?”

与此同时,冷霜梅亦低声对母亲道:“娘咱们快出手。”

虞雪练经验老到,心中暗道:“怎地这个银月娘娘,说话无力无气,与传说全不一般?”当下连忙紧握冷霜梅、莫紫薇的手,静观其变。

那堂主结结巴巴地道:“属下……不太……清楚

“混帐!你的眼睛瞎了?依你看,他到底伤得重不重?”

堂主干咳一声,壮着胆子道:“属下之见,盟主伤得非常之重!”

话犹未了,轿帘倏地撩开,旁边两个侍婢立即上前,扶出一个女人,那女人脸上挂着白纱,看不到容貌和年纪,但却满头白发,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这便是武功仅次于唯四海的银月娘娘。

白发女人低声道:“四海,你转头让我看看!”

唯四海身子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去,白发女人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半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四海,你还争什么?咱们一起走吧!”

唯四海脸上忽然激动起来,诧声道:“阿翠,你……”

“到这时候,我还能不答应你么?只是咱们的婚礼,不能在这里举行了!”这白发女人果然是银月娘娘,她低声对侍婢道:“扶我过去!”

唯四海大喜过望,踉跄地向银月娘娘走过去:“阿翠,你真的肯答应我的求婚?”

银月娘娘也迎了上去,凄然道:“我平日虽然喜欢对你使小性子,但这种事,岂能开玩笑?”言毕两人已紧紧相抱在一起,旁人见状都齐是一愕。

唯四海大笑道:“阿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我终于可以跟阿翠成亲了!哈哈……”他大笑不止。

银月娘娘嗔道:“你叫什么?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到么?”话犹未了,唯四海忽然仆倒在银月娘娘怀中,几乎连银月娘娘也拉倒,她尖叫一声:“四海!”

唯四海呻吟似的道:“阿翠,我……死而无憾!”言毕闭目气终。

银月娘娘低声道:“四海,你等等我!”突然抬头厉声的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虞雪练道: “你有何说话?”

“今日之事,就此罢休如何?统一盟自现在起解散,今后他们若不再行凶作恶,以前种种便一笔勾销,你是否可以作主?”

虞雪练望一望背后的人,群豪亦已是强弩之末,真要再与统一盟火拼,亦未见得可以稳操胜券,因此都一齐点头。

银月娘娘转头对手下道:“你们各自散去,立即行动!”

那堂主向她行了一礼,首先离开,其他人亦树倒猢狲散,纷纷离去。

群豪见情况又变,都有如在梦中之感。

未几,人已散尽,又剩四位侍婢,银月娘娘身子忽然抖动起来,低声道:“你们也可以去了!”

虞雪练忍不住问道:“你们尚有取胜之道,阁下为何肯解散统一盟?”

银月娘娘道:“当年的七大魔头,今日已只剩老身一个,统一盟还能统一武林么?何况老身因练功不慎,已走火入魔,一身功力尽失,且适才服下噙在口中之毒药,亦不久于人世矣!”她又转头对侍婢道:“我死后,将我与四海葬在这院子里!”

×

×

×

三个月之后,武林都因统一盟的烟消云散而呈一片欢腾景象,而在此刻,群豪却收到两张喜帖,发喜帖的是千帆帮的万山,婚宴地点则在温州千帆帮新址内,两对新人自然是秦君燕、郭霜梅(冷霜梅已复原姓)和展劭与莫紫薇。大喜日子是四月十五日,届时武林自然又有一番热闹了。

(全书完,古龙武侠网 凌妙颜OCR、黄鹰武侠Q群7649715 →孙悟空←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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