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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冰星指

海儿道:“当然啰,谁敢对公主发号施令嘛!”

冰魂公主笑道:“其实我自己也有令符的。”

说的时候,就走到妆台前,打开奁盒,取出一块长约二寸宽约寸半的银牌,上面雕刻了一个绝色美女,衣袂翩翩,裙带飘飘,栩栩如生。

冰魂公主道:“这是我的翠袖令,但你别瞧不起它,在陷空岛中,代表一种相当高的权威,就是我爹爹和娘,都很卖帐的。”

海儿大笑道:“当然得卖帐啰,否则妳只要一噘嘴,一流泪,那可就不得了啰!”

直到话说出去时,他才感到很不得体,但言出如风,已经收不回来了。

所幸冰魂公主并未在意,却幽幽地道:“我希望有一天,我的翠袖令所到之处,能慑服所有的江湖群豪,奉令唯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抗……”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一口气,说道:“所以我日夜苦练武功,并抽出许多时间,研究中原各门各派的绝艺,苦思破解之法,所幸我爹爹的鱼龙十式,就是针对此点而创的。”

海儿心里叹息一声,暗忖:“武林人物就是太好名了,毕生精力都花在苦练武功上,就像冰魂公主这样的一位清丽红颜,也未能免俗啊!”

想到这里,却见冰魂公主一撩眼皮,娇媚地说道:“......但现在我却不想称霸江湖了。”

海儿感到很奇怪,就问道:“那为了什么呢?”

冰魂公主答道:“一个女孩,争名江湖又有什么好处呢,说起来也是很奇怪的,在昨天的时候,我还雄心勃勃呢,但今天的心情,就大不相同了……”

海儿更奇怪了,暗忖:“这是什么道理呢?”

冰魂公主瞧到他疑惑的神色,不由很好笑,暗忖道:“还不是因为你来到这里的缘故,你一来此,我才感到协助你称霸江湖,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呢,但,这心事可不能讲给你听。”

想到这里,她故意找个话题谈道:“……刚才我娘送给你的那本小书,你看了没有?”

海儿连忙就囊中取出,这才发觉那本书厚得很,足有二百多页,封皮上写了八个朱红大字,非常秀气,乃是“武林七派拳剑研究”八字。

所谓武林七派,就是峨嵋、青城、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六大剑派,加上位在中岳嵩山的少林派,合称武林七大派。

海儿打开一看,略为测览了几页,才知道“拳剑”二字,包含极广,竟代表了所有各派的拳法掌法指法,以及各种兵刃的招式。

冰魂公主笑道:“这就是家父六十年来搜集的心得,经家母整理出来的,一共抄录了三本,除我这里有一本外,另二本一向存在练功室内,想不到家母会送给你。”

海儿匆匆翻了二下,发现内容精辟,最难得的,是注解了各种破解的招式,并指出招式的破绽之处。

他不由大惊失色地道:“想不到伯母如此厚赐,海儿实在受之有愧。”

冰魂公主心里很高兴,但却一嘟小嘴道:“喏!你又来啦,你再客气,我可不理你了。”

海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们待我这样好,其实,我哪里值得你们如此相待呢。”

冰魂公主心里甜甜的,忖道:“你终于被我们感动了。”

口里说道:“这有什么可以感谢的呢,只要你细心揣摩研究此书,别辜负家母赠书的初意就是了。”

海儿心里太感动了,他幼遭孤露,五位姑姑虽然爱他,但毕竟份属严师,下山之后,虽然遇到石姐姐,对他嘘寒问暖,情意殷殷,但毕竟年龄相仿,有时爱闹个小孩脾气。但冰魂公主就不一样了,虽然也天真好高,爱闹小性,但因有父母在堂,好多殷切情意,能透过父母向之表达,何况她本人待海儿也是好得无法再好了。

海儿感到很惭愧,因为他来的时候,曾经动过不利于陷空岛的念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话好像讲不完似的,这时海儿又道:“琼锦原这块地方太奇怪了,极北穷阴凝闭之地,居然娇葩嫩草,开遍原野,而且天气这样冷,竟连一丝冰雪的影子都看不到,造物之奇,的确令人难以测度的了……”

冰魂公主道:“我倒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呀!”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上次地震,把玄阴贞水的地底灵脉震坏了,这项天材地宝从此绝迹,最近家父花了好多时间,重行开通灵脉,但依旧不见玄阴贞水冒出,后来经研究的结果,方知地震以后,琼锦原的气候,较震前要冷上许多,所以贞水无法冒出,最近听说万年温玉出世,倘若有此一宗异宝,玄阴贞水很可能重新冒出……”

海儿讶道:“你说的是万年温玉?”

冰魂公主诧道:“难道你知道温玉的下落?”

海儿道:“我当然知道了,它在我师姐白发龙女上官馨处,我可以去借……”

冰魂公主高兴道:“真的呀,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万年温玉对我们太重要了,不但可为玄阴贞水培本固源,就是琼锦原的气候,也将回暖很多,许多灵药奇葩,也可以长得格外茂盛,很多原来不能种的仙卉异草,也可以种植了……”

说到这里,她口风一转道:“就是对家父家母和我而言,也有莫大的益处,至少可以增加十年功力,尤其是我,鱼龙十式中原本不能练成的二式,也可以练成了,我好高兴咯!”

海儿想不到万年温玉,对冰魂公主他们,竟有这样大的好处,也高兴得满脸含笑,却见冰魂公主笑着笑着,忽然眉头一皱,叹口气道:“只怕人家不肯借罢。”

海儿笑道:“上官师姐对我最好,何况这万年温玉还是我帮助她夺回来的呢,大概不会驳我的面子。”

话声至此一停,问道:“万年温玉为什么对你有这样多的好处呢?”

冰魂公主白了海儿一眼,娇嗔道:“傻瓜,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啊,是明知故问罢!”

海儿没口子地叫起撞天屈来道:“当然是真的不晓得嘛,否则我何必骗你呢?”

冰魂公主笑道:“既然是真不晓得,我就告诉你,本门的武功,是凝练先后天纯阴真气而成,复加居于北极穷阴凝闭之区,所以神功一发,奇寒无比,普通人撞上这股寒气,立刻骨髓成冰,倒地僵毙,威力虽大,功夫毕竟流入偏激一途……”

说至此,她向海儿笑了一笑,继续接下去道:“……而那万年温玉,乃是一股阳和之气,结成的天材地宝,倘能在运功之时,身怀此物,就能将阴阳二炁,互相配合,调和坎离,驾驭龙虎,借温玉纯阳之气,相助行功,不需多久,功力就可大进,达到一种新的境界。”

“……何况,练习武功时,最可怕的事就是走火入魔,因此,都不敢操切急进,以免发生危险,但倘若有万年温玉在怀,就能使心头一点真火,永不熄灭,自然可免走火入魔的顾虑,事半而功倍了……”

海儿微笑道:“既有这样多的好处,我就立刻回中原去,找上官师姐借取此物,再送来给你好了……”

说到这里,他剑眉微皱道:“我想今天下午就走了……”

冰魂公主一怔,道:“那怎么行呢,说走就走了。”

海儿也感到有点难舍,微笑道:“好在明年春分之前,是一定可以见面的,人生无不散的筵席啊!”

冰魂公主想了半天,不觉流下泪来,海儿又劝慰了半天,二个人难舍难分,由冰魂公主提议,义结金兰,当下叙了年庚,海儿和冰魂公主乃是同年同月生的,不过出生迟了五天,公主为姐,海儿为弟,当下改了称呼。

冰魂公主道:“海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海儿点头答允,不一会,冰魂公主就回来了,手里捧了一只玉瓶。

她把玉瓶递给海儿道:“这个给你……”

海儿接过一看,玉瓶是半透明的,只有二寸长,一指粗细,里面盛着半瓶乌黑色的液体,摇一摇,发出水声。

海儿笑道:“这是什么?”

冰魂公主道:“这就是你要的玄阴贞水了。”

“玄阴贞水?不是你说……”

冰魂公主一伸手拦住他发言道:“不错,玄阴贞水都放在泉眼秘室之内,现在是没有办法拿出来的,这一小瓶其实只有半滴,是我十多年来节省下来的,本来想送给香雪寒梅她们,让她们分而食之,增加功力,现在就送给你好了,但不知道够不够……,倘若不够的话,却一定要等到明年春分了。”

海儿长叹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姐姐,你待我太好了……”

吃过午饭之后,海儿向陷空老祖夫妇辞行,陷空老祖夫妇很感意外,但看见爱女虽有惜别之容,但满脸都是笑容,料知双方必有默契,不由转惊为喜,饭后,冰魂公主一直送他到琼锦原外,说不尽的离情别绪,依依难舍。

按照公主初意,是要派人专程送到铁门岭,后来经海儿说明,自己有人送来,也就罢了。

冰魂公主走后,海儿找到了苍海客程勋,重又乘上铁甲快艇,数百里路程,不过三五天功夫,就回到了铁门岭。

圣手鲁班项立等四人,等得望眼欲穿,此时一听到玄阴贞水已经取得,不由高兴万分,海儿取出玉瓶传观,寻穴手诸梅叹一口气道:“听说这玄阴贞水除了能溶解一丸神泥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妙用,由于它是禀先天癸水精气而生,所以不论多么猛烈的火,只要用上一滴玄阴贞水,立即就熄灭了,其他另有一种妙用,倘若我们走近火山爆发的地带,或者非常热的地方,但只要身带一滴玄阴贞水,虽然不必打开瓶盖,但玄阴贞水受了外界酷热影响,自然能发出一股清凉之气,令人不感炎热之苦……”

海儿想不到玄阴贞水还有这样多的好处,刚想插口,却听得圣手鲁班项立也插口道:“诸梅所说的,确令愚兄非常佩服,但玄阴贞水另有二项最大的用途,足可助我们济救民物,可惜得到的贞水不多,不敢胡乱拿来试验。”

金枪真人崔渊迫不及待地道:“还有什么妙用啦,你说说看。”

项立目光一扫众人,笑道:“第一项用途,不论何人因火毒而负的伤,不论伤势有多重,哪怕全身糜烂,皮枯肉焦,只要一息尚剩,取贞水外敷内服,立刻生肌还原,拔毒退烧,多则五天,少则三天,立刻复原,即使是被纯阳毒功所伤,也可以很快的救治还原……”

话声至此略停,重又接下去道:“贞水另外有一项用途,乃是对于在冰雪堆里生长的通灵禽兽,乃是一种恩物,譬如像天山一带所产的猛禽雪雕,倘若能够服下一滴贞水,立刻能助长功力,更增凶威……”

海儿听到雪雕二字,不由怔了一下,暗忖:“凤姐姐不是豢养了二只,倘若真的有此奇效,将来不妨替她想想办法。”

却听得项立继续说下去道:“……别说雪雕这类通灵猛禽,就是程兄所豢养的三条雪熊,只要能各服一滴,立即增进灵智,增加神力,而且还能教之比较精微奥妙的技击招式,就算江湖中号称高手之流的武师,也未必取胜于它呢……”

憨牛听得呆呆的,连口涎流了下来,都不知道。

项立又接下去道:“何况炼丹配药,培植灵花灵草,那玄阴贞水的用处实在太多了,徐少侠能够这样顺手地手到取来,真正异数呢。”

海儿听了,就不免更感激冰魂公主了,脑海中又浮起了冰魂公主娇憨的笑容,暗忖道:“一定要把万年温玉借到送去。”

寻穴手诸梅见他出神,便微笑问道:“徐少侠准备在什么时候,化开神泥,取出九麟佩里的秘笈呢?”

海儿想了一想,微微沉吟道:“我感觉到松柏老前辈的中条别府,是很适宜的地点,那里倒是一个好地方,尤其特别适合取出秘笈之后,我要实行的计划……”

众人都默默寻思,他要实施什么计划呢。

却听海儿徐徐说道:“我意欲将中条别府一地,加以开辟,作为我南天一派的根据地,但别府之中的房舍太少了,我想到江南把凤姐姐请来,请她设计图样,就谷中形势,建筑上几幢大厦,作为传艺讲道之所,其他或水榭或浮屠,利用山巅水涯,略为布置,一来免得负了松柏老前辈临行付托,二来只等我取出秘笈之后,立刻昭告天下武林同道,成立南天一派,完成五位恩师的敦敦付托……”

众人一听,都感觉无法置词,不过凭良心说一句,以海儿的武功,开宗设派,实在也很够条件了。

海儿略作沉思,又扫了众人一眼,重又缓缓说道:“……我这次计划开派,据上官师姐说,我的五位师姐,遵家父之命,到时将各推荐好几名根骨资禀皆佳的弟子,引入我的门下,连同我现在所收的,可能有二十多人,开府之后,就要各有传授,至少每人应有一柄断金切玉的利器……”

说到这里,他微微沉吟道:“……这事也得事先妥加准备……”

圣手鲁班项立道:“徐少侠倘若有用到我们的地方,但请吩咐便了。”

其他的人也大声附和。

海儿微笑道:“谢谢各位……我曾得到二家师太白神尼传授,对于欧冶之技,略识一二,因此准备在取出九麟佩里的秘笈之后,立刻设炉,冶炼九柄长剑,九柄钢刀,以及九件其他兵器,图样当然由我自己设计,但冶炼所需的材料,大概需要缅钢万斤及苗山钢铁数万斤,以供提炼,其实这几万斤钢铁,也只能炼上一二十件兵器,这需要一位去办理……”

话声至此一顿,想了一想,又说下去道:“……好在冶铸兵器一事,大概为期在一年之后,因此有很足够的时间,去采办钢铁等物……”

寻穴手诸梅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在一年之后呢?而且几万斤钢铁,怎么只能铸成一二十件兵器呢?难道每件兵器,有二三千斤吗?”

这正是众人心里的疑问,海儿微笑答道:“一件兵器倘若重达二三千斤,就是楚霸王也拿不起来,我只是用秘法提炼钢铁中的精英,大概每一千斤纯钢之中,只能提出二斤到三斤来,这种经过提炼后的钢铁,铸成兵器之后,端的是吹毛折铁,断金切玉,故此称这种钢铁为缅钢之精,或钢铁之精……”

众人听得眉飞色舞,万分佩服。

金枪真人崔渊道:“古代所留传下来的神物名剑,譬如像干将、莫邪、湛卢、纯钩……等名剑,大概也是用这种方法炼成的吧。”

海儿摇摇头道:“……冶铸方法虽然大同小异,但所用的材料却大不相同,因此我所炼的兵器,放之江湖,虽可说是第一流的兵器,但较之前古传下来的名剑神物,不免相形见绌了……”

崔渊又问道:“那么他们是用些什么材料呢?”

海儿答道:“西方太白真金,其次是海心万年寒铁……”

众人都面面相觑,觉得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海儿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中的疑惑,微笑的道:“西方太白真金乃是一种天材地宝,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钢铁之精而已,只是这种真金大率含在其他星球的陨石之中,由于千百年来,受宇宙间乾罡之气的冶炼,所以金质最纯,铸成兵器,威力最大……武林七宝之中的太白牟尼之石,所含的就是西方太白真金。”

说到这里,他换了一口气,重又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道:“……至于海心万年寒铁,经海水日夕冲刷,铁质极纯,这种以自然力量所形的宝物,当然较人工采炼的,要纯粹得多,罗浮山铁肝剑魔的门下,白云仙子董绮云的伍侯剑,就是一位春秋时的名匠,采取海心万年寒铁铸成的,所以锋芒绝利,董绮云仗此称雄江湖……”

憨牛听到这里,不由傻傻的问道:“既然寒铁比钢铁好,师父还用钢铁干嘛?”

海儿大笑道:“海心万年寒铁采集不易,往往在千寻碧海之中,只藏有几两,若非机缘凑巧,即使营营终生,也采不齐铸一柄剑所需的材料。”

众人听到这里,方始恍然。

海儿又道:“刚才诸梅兄曾问我另一个问题,说为什么冶铸兵器一事要在一年之后呢。”

众人点头,海儿微笑道:“这就要说到那块九麟佩了,根据松柏老前辈的指示,佩中藏有三块玉版,却镌刻了好几万字,还有无数图谱,肉眼难辨……。因此取出之后,一定要重新抄写,我的意思是,除了抄一本总册之外,另将玉版中所载的一百零八种绝艺,各录三册,以备依据门人的资禀气质,分别传授……”

话声至此,忽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头苦思,想了一会,才又说道:“……我的意思嘛……,另外把这一百零八种绝艺,请来名匠,塑雕在一间秘室的壁上,即使将来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致使得先贤所创的神功绝艺,自我而佚,所以我仔细的盘算一下,完成这一连串的工作,最少也得一年时间。”

众人这才明白海儿的意思。

大家沉默了片刻,海儿长叹一声道:“依据我目前拟订的计划,中条开府,大开山门之日,当在五年之后,另外除了录写秘笈,冶铸兵器之外,还得炼上几十炉灵丹灵药,以备门人们下山行道之用,百废待举,头绪紊乱,但有五年的时间,大概应该够了……”

众人对海儿考虑问题的周到,十分钦服。

待了片刻,海儿又道:“……其实炼丹炼药之举,较之冶铸兵器,更加困难万倍。”

崔渊和苍海客程勋齐声问道:“听说徐少侠曾得女华陀回春手上官老前辈亲炙,医道通神,对于炼丹炼药,早有成竹在胸,纵有困难,也不难解决。”

项立也道:“在下也是这个意思,认为以徐少侠的医道,炼丹炼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海儿知道众人见他治疗项立的儿子项清的医技,因此认为炼药之举不难,不由苦笑一声道:“炼丹炼药倘若药物齐全的话,只要加工研磨泡制即可,可惜除了有限的几种药物,在药店里有售之外,其他的还得走遍天下名山,寻觅采集,有的时候,辛苦多月,不一定能有收获……”

众人一听,这可难了,药物不齐,炼什么丹呢。

但海儿口风一转,继续道:“所幸我自下山之后,时时留意,遇到有用的灵药,立即采集,囊中已有不少,上次攻克方丈山离朱宫,又发现有几十种可供药用的花草,这次深入陷空岛,在琼锦原上也发现不少,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了……”

话声至此一顿,重又说道:“何况我师姐怀卢主人林心慧,在汉水沿岸的怀卢药圃中,几乎把天下所有的药物,都搜集得有,我只要修书一封,遣一介之使,就可以把所缺少的药物都送来了……”

项立矍然道:“久闻怀卢主人林心慧乃是世之神医,想不到乃是徐少侠师姐。”

海儿笑道:“林师姐入门早我五十年,深得上官师父的传授,比我可强得多了。”

谈谈说说间,众人都略感饥意,当下程勋整治食物,这一次烤了一只好大的冰鹅,海儿曾听冰魂公主说,冰鹅的肉太粗了,而且又有一股鱼腥味,不大好吃,此时一尝,发觉味道还算不错,当然比不上鸡鸭之类家禽好吃。

另外,程勋又弄了好多咸蛋皮蛋卤蛋,这些东西海儿等都已吃过,这时再次入口,就感到不大好吃了,但冰荒之地,又无物充饥,苍海客程勋叹一口气道:“各位才在这里住上几天,就感到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说实在的,住在这里,日子耽得稍久,闷也闷死人了。”

众人都有同感。

饭后,海儿把回到中原之后的工作,稍为分配了一下,就向苍海客程勋告辞,一行五人,踏上归途。

欲知海儿回到中原之后,用玄阴贞水,融化一丸神泥,取出秘笈,以及创立南天一派,自任教祖,开府中条,广收门徒,并和彩凤令主石思凤、冰魂公主、天鹅公主、花蕊公主、光明公主等的情孽牵缠,可说是十分离奇曲折。

作者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使读者诸君能有最高的享受,欲知上述种种精彩情节,如何结局。

上文说到海儿等一行五人辞别了苍海客程勋,返回中原,项立、崔渊、诸梅等三人也与海儿作别,诸梅负责赴离朱宫及怀卢二地,采集药草,项立赴苗疆采办钢铁,崔渊则奉命到江宁邀请彩凤令主石思凤,约定在中条别府聚齐,海儿却带了憨牛,直上华山小雷音寺,借取万年温玉,以践冰魂公主之约,然后再到中条别府,化炼九麟佩取出秘笈。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一天,海儿已来到华山苍龙岭下。

只见危岩削壁,白云缭绕,海儿旧地重游,不胜感慨地道:“山岳依旧,白云如故,而日月不居,倏忽经年矣!”

言罢,还叹息了一声。却把个憨牛,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瞪着二眼,瞧着师父。

海儿见他傻样,不由哈哈大笑,说声“走吧”,当先驰去。

行约数里,道旁霍地闪出二人,站在暗影中,虎视眈眈地瞧着海儿,手中的精钢团扇,闪闪生光。

海儿运用慧目一看,不由叫道:“来者是松鹤二位贤侄吗?”

黑暗中传来二声喜呼,那二人争先恐后的扑出来,当真是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关山门弟子裴松裴鹤兄弟。

裴松喜道:“师叔光降,本山安如磐石矣!”

海儿闻言一怔,诧道:“难道还有人敢上山扰闹吗?”

裴松道:“别提了,连师父都受了伤……”

海儿大惊。

裴松又道:“却是伤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手里。”

“什么?小女孩?十一二岁?”海儿又吃惊又奇怪,暗忖:“除了凤姐姐和冰魂姐姐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高的武功呢?”

想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暗道:“一定是天鹅公主了,她精擅两相魔功,伤人于无形无声之中,而且只有十一二岁年纪……”

转念至此,不由问道:“那小女孩是不是柳叶眉,瓜子脸,长得十分美秀,衣服上绣了一只大天鹅。”

裴松裴鹤先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说道:“长得的确十分美秀,细细弯弯的蛾眉,菱角似的朱唇,皮肤好白好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白得像鹅毛,像雪花,看起来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眼神敏锐,但衣服上却没有绣大天鹅……”

海儿不由叫声:“奇怪”,照裴松裴鹤所说的一推详,那一定不是天鹅公主了,但是,除了她们几人外,谁又能伤得了上官师姐呢。

海儿急于探视师姐伤势,跑得飞快,却听裴鹤说道:“那个小女孩养了一条小白狗,只有海碗般大,凶猛无比,师父就是给狗咬了一口,受了重伤。”

海儿又是一惊,暗忖:“何物小狗,如此厉害?倘或不是由裴氏兄弟口中道出,他决不会相信师姐竟伤在一条小狗口里。”

转念又想道:“自己闯荡江湖已有一年,还没有听见过有一位养了一条厉害小狗的小女孩……”

裴鹤见到海儿犹疑的面容,不由又道:“这条小狗我见过,圆滚滚的身体,眸子红得像一团火,混身雪一般白,十分逗人喜爱,但发起威来,可怕得很,百炼精钢制成的兵器,被它一爪击中,立刻断折,力气大得吓人……”

海儿暗付:“这一定是异种灵物,不会是小狗……”

想到这里,又问道:“与小女孩同来的是谁?”

裴松答道:“是一个年未及冠的书生,拿了一柄盘龙玉扇,武功相当的高……”

海儿失声道:“原来是抱玉公子司徒平……”

裴松道:“不错,就是抱玉公子司徒平,他叫小女孩‘妹妹’……”

“妹妹?”海儿默默寻思。

裴松道:“那天,也是我和弟弟巡山,忽然山下来了二个人,就是抱玉公子和那个小女孩。”

说到这里,他话声微停,凝眸想了一想,然后说道:“我们认得抱玉公子司徒平,知是敌人,就双双上前,却没有把小女孩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们根本不理会,一声不哼,就往上闯,我敌住司徒平,虽然不支,尚能应付,但弟弟却非小女孩敌手,交手不过四五合,就被掳住脉门,信手甩出十多步去,当时我见他脸色惨白,牙齿捉对儿厮打,勉强挣扎起来,已难动手……”

海儿吃了一惊,他颇知裴鹤虽然年事尚轻,但天资颖悟,用功勤奋,功力很高,自己若非深谙鸢鹞十三式的路数,也难在四五合中取胜,如此说来,小女孩的武功,当真不简单了。

裴松继续道:“小女孩击败了弟弟之后,双足一点,霍地腾身半空,然后头下脚上,挟着呼呼风声,猛然扑来,我只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寒劲,泰山压顶般压下来,气候仿佛突然变了,竟像隆冬飘雪时一般寒冷,我十分吃惊,猛然发出少阳神功……”

海儿叹息道:“你功力不如对方,非输不可……”

裴松连连点头,道:“师叔料事如神,丝毫没错,我当时只觉得敌人击来的罡劲,忽然集中于一点,变得像一枚利锥似的,刺破护身神功,紧跟着手腕被扣,猛觉得全身好像落在冰窖里,连骨髓都几乎冻凝了,跟着就被敌人摔出数丈,混身乏力……,只得眼看敌人扬长上山……”

海儿奇怪地忖道:“照这种现象看来,颇像北冥陷宝岛的冰魄神功,若非冰魂公主远在北极,几乎怀凝是她干的好事了。”

裴松又道:“大约一盏茶之后,我们方始恢复过来,却发现没有受伤,连忙急急赶回寺去,那时师父和小女孩已经动上了手。”

“双方打得异常激烈,胜负难分,我们这才发现小女孩功力极高,举手投足间,罡劲鼓荡,尤其厉害的是,每当她伸指点出时,立刻发出‘嘶’的一声,师父就急急退避,仿佛所发出的袖风拳劲,都给敌人一指洞穿似的……”

海儿双眉紧皱,暗忖:“释道诸家,都有数种威力极大的指法。就是各种秘魔神功,也有指法一门,但这女孩的功夫,仿佛不属于上述三家,非正非邪,亦正亦邪,这是什么功夫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们在旁观战之时,有没有发现有何异兆?”

裴松一愣,低头寻思,却听得裴鹤说道:“师叔,我记起来了,小女孩的皮肤面色,本来就已白得毫无血色,仿佛像一个雪人似的,但当她每次挺指点出时,脸色仿佛更白了,连原本鲜红的朱唇,红色也淡褪了好多,但指劲收回时,又回复原状……”

裴松听弟弟一讲,不由也叫起来道:“是啦是啦,敌人挺指戳出时,一股寒劲,应指而出,那时,动手的地方在殿右的草地上,敌人的指劲偶然落在草地上,水珠立即结冰,草也应指枯萎……”

海儿点了点头,喃喃地道:“这就是了!”

裴松裴鹤齐声问道:“师叔知道这是什么功夫吗?”

海儿沉吟地道:“倘若我猜得不错,该是一种绝门奇功‘冷星指’……”

“什么冷星指啦?”

海儿道:“这种功夫,十分难练,练的人一定要具备三项条件……”

裴松裴鹤道:“那三项条件?”

海儿道:“第一要身具纯阴体质,而且服过一种名叫‘太阴墨参’的珍药……”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又道:“但太阴墨参禀天地间纯阴奇寒之气所生,只要服下一根参须,立刻寒毒入骨,混身冻僵死去,倘若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内,不加以施救的话,决无活命之理,而且即使及时施救,服下墨参的人,从此不能娶妻或嫁人,因为一与异性接触,对方受不住阴寒体质,立刻就僵毙床上,但是练冷星指的人,却又非服食太阴墨参不可,所以称之为‘绝门奇功’,就是这个道理。”

裴松裴鹤惊得瞪大眼睛,就是憨牛也听得津津有味。

海儿又道:“第二、要出生和终年居住于冰雪寒冷之地,借天地间阴寒之气,使神功得以速成。”

“第三、还得天资极佳,又肯刻苦用功,且需得到名师传授……,但是,因为练这种神功,需得借助灵药,而且不论练成与否,一定得绝子绝孙,所以练功的人,即使有此机缘,也不敢去练,所以古往今来,只在晚唐之时,有一位名叫聂隐娘的女侠客练成了……”

说到这里,海儿叹了一口气道:“……这种功夫,进境异常神速,一年勤修,抵得他人十载苦练,尤其举手投足间,不必凝劲聚功,自然而然能发出一种奇寒罡劲,颇难抵御,你们若非是练过少阳神功,又是纯阳体质,再加上对方并没有想伤害你们,否则,决不会如此便宜,一点伤都没有。”

裴松裴鹤暗忖道:“这还便宜,浑身好像掉在冰窖里,差点就冻僵了。”但嘴里却不敢分辩,喏喏连声地答允。

海儿又道:“后来怎么样呢?快说下去。”

裴松道:“……她和师父激战了千余招,其中有六七招硬拼硬打,居然半斤八两,难分轩轾,但她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每次遇到好机会,往往错过,但一旦失机,立刻危机四伏,被师父打得手忙脚乱……渐渐落在下风,我们都感到放心了……”

“但是,抱玉公子司徒平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不时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话,咭咭呱呱地说着。”

海儿一面急驰,一面听,不时点点头。

裴松又道:“突然之间,师父找到一个好机会,连身飞扑,连发十多招,把女孩迫退十多步,蓦地,对方长啸一声,一指戳出,二股劲力一触,双方各换了七八种招式,微妙惊险之处,看得我们目瞪口呆,就在这时,女孩衣袖里忽然飞出一团白影,就见师父惨哼一声,连退数步,脸色惨白,混身颤抖……”

“……在师父的面前,有一条比猫还小的雪白肥狗,阔口广腮,白牙森列,红睛火眼,身体虽小但神态威猛……”

海儿道:“师姐就是这样受伤的吗?”

裴松点头,叹口气道:“但因为动作太快了,竟不知是如何负伤的……,当时我们都急了,一拥齐上,各种兵刃齐往狗身上招呼,谁知兵刃落处,有的锋刃缺了口,有的连刀锋卷了起来,那狗明明连中了好多下,却丝毫没有受伤……”

“还有几位师姐妹的兵器,吃小狗利爪击中,顿时‘铿’然断折,所幸那个小女孩大声喝住小狗,才没有人送命……”

海儿默默思忖,不作一声。

憨牛忽然插口道:“我不信,一条小狗这样厉害,难道还捱得起我一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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