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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仇 涯

潜龙进入了君子埠,已然有被人盯梢的感觉;这点,身为杀的他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如果完全没这种警觉,那才应该烦恼。

潜龙很愉快,甚至挑了间看起来最高级的酒楼临窗坐下,欣赏一湖凌波映夕斜。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见鬼!潜龙骂了自己一声;跟苏小魂处久了,竟然也会“偶而”想起诗句来,这是那门子杀手?

潜龙摇摇头,见那夕晖已没,一笑,招呼小二来。道:“小二,帮爷叫船快舟,爷打算今夜泛舟直下洞庭湖——。”

店小二为难道:“这,这赵水程恐怕需三、两天,而且要请个高手操舟才行。”

店小二话没说完,眼前多了个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五两来重。当然,店小二眼睛亮,,脸上毫无为难的表情;而且,充满了亲切的热忱道:“恰好。小的认识本手更快丘把抄了银子入袖地的操舟高手林老头,现在就替爷爷张罗。”

潜龙笑道:“好——。半个时辰后启程——。”

斋太郎和斋二郎已然把潜龙所租的船知道了个清楚。斋二郎道:“大哥,我们现在就先潜到船底去?”

斋太郎摇头道:“不急。明天孙盟主的人会在长江南端的鲁湖出手。现在,我们只须随在他的身后就好。到天明天中午再下水还来得及。”

斋太郎和斋二郎此时在一艘快舟上,见那潜龙已然上张渡湖里名操舟手林老头的船上。

立即,林老头双手一撑,船便往南急驰而去。

斋太郎对孙震手下负责操舟的弟子道:“一柱香后,跟上去!”

冷默把眼前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不禁觉得十分好笑。第一艘出去的,潜龙是中原中着名的歼恶杀手;第二艘出去的船上那两名夷外人物,应该是扶桑国的人无误。而且,和传说中伊贺或甲贺的忍者有很深的渊源。那是由那两人的举止中所透露出微妙的感觉。

冷默倒不急,他饮乾了桌上的一壶酒,才朝船家道:“船老大,开航吧!”

船老大应了一声,用力一撑,舟船便如飞而出。冷默真想忍不住大笑。中原的杀手对上扶桑的杀手,真是别具一番情调!

苏小魂突然决离开湘阴,那是因为范老头的传书。范老头上面写得很模糊,只是写着:

“黑色火焰大有奇怪之处。速至洛阳一谈!”

于是,半夜时分。大悲和尚抱着苏小魂,前后跟着钟玉双和六臂法王往湘阴城外而去。

他们走的,是水道。

苏小魂原先的意思,是等潜龙来湘阴以后,再用“陈仓暗渡”的方法离去。现在,局势若有所变,便不得不预先想好离去的方法。

陆路,各门各派耳目众多,难免会为人所觉。若是水路北上洛阳,则势必进入洞庭湖王京十八的势力范围。京十八既已表明了不和武林人物的交往,此举恐怕亦大不妥。所以,走水路只有往南反向而行。到了长沙大城,出渭水再北上;经太湖山入湖北,再往洛阳而去。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只有苦笑;一个是护驾,一个是背人。

苏小魂对自己的安排满意极了,只是他绝没想到的一点是,在长白山外的高丽刀客竟然此时也到达长沙城来。

高丽的“长白天霸王”金雄,是长白山上的霸主。半年前,苏小魂和冷明冰在长白山一战,金雄正好在内地销货。事经半年,金雄已然将“破雪刀法”一零八式尽得神髓;并且因缘巧合,得到昔年天池隐者“鬼刀幻手”申屠天下的秘籍。申屠天下,和李风雪、南宫花月,昔年便是并称的“宇内三仙”。

金雄白获得申屠天下的鬼刀秘籍之后,勤练四个月,以其天资颖悟,竟能达到精纯境界。金雄傲立于天池之上,对一月白华仰天长笑,从此改名为金天霸。又复得知昔年李风雪的弟子黄泉已死,当今天下,仅剩苏小魂曾和李风雪有相较量印证。此举,无疑是苏小魂为李风雪心法的继承人。昔年宇内三仙较数十年而未有结果;看来,如今已必须由下一代来解决。

金天霸先带领手下四名勇将而来,后头,上百名的天霸帮弟子也即将往中原而来。他走的行程,自黄海而东海,以至于由杭州上岸,过鄱阳湖到长沙大城。

金天霸手下的“中国通”金满一已然事先将长沙城内调查了一遍,他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

金满一出身于高丽的云山内林,对于追捕杀之术,正如扶桑国伊贺华达利家族一样,充满忍者的狠、稳、猛、耐。他发觉的怪事是,两个和尚竟然蓄发戴胡的和两名垂首覆面而行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赶路。更有趣的,一名年轻人似乎有病在身,另一名,则分明是女子所乔装。

金满一看出那两人是和尚的缘故,乃在于那两人常不自觉的要做出合十的动作。金满一想做的事,更是跟。

长沙城内,天地楼是最大的酒楼旅店。苏小魂等人便是住入其中东方上院三间房。

钟玉双道:“雷帮主已经帮我们准备好马车,我们今夜就动身吗?”

大悲和尚道:“不好。不如等到明晨和一般民一起往城外走,那样比较保险。”

苏小魂点头道:“不错!反常的事必然引人疑窦,不如今夜好好睡它一觉。”

六臂法王笑道:“施主当真是提得起放得下之人。老衲先行告退了。”

六臂法王说完,一合十便转身离去。大悲和尚“呼”的一声摘下假发,拍拍那大光头,道:“这三千烦恼丝真是闷杀人。”

钟玉双一声娇笑,便要进入内室更衣换回女儿装,突闻苏小魂叹道:“我们还是被人盯上了。”

钟玉双讶道:“什么——?”

苏小魂苦笑道:“盯我们的人比我们早到长沙,并不是一路跟来的。”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道:“是何方人物?”

“不知道!”苏小魂悠悠道:“六臂法王已经去会那个人。”

大悲和尚皱眉道:“那个大和尚这么利害?”

苏小魂摇头,道:“大手印中的如来经法自有不可思议的感应能力。能修到这等境界的,对于一些邪魔外道的追之术,本身之中自会有气机示警。”

大悲和尚突然双目一亮,盯着苏小魂瞧了半天,道:“臭小子,你根本没受伤。竟然还戏弄和尚当马来骑。”

苏小魂朗笑一声,道:“和尚好反应。”

大悲和尚冷哼一声,不答。苏小魂又道:“在下装伤是有用意的,尤其是此时,更不能让六臂法王知道。否则,助力反成阻力,可是大大不妙——。”

钟玉双此时皱眉道:“你为什么装成重伤?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

苏小魂叹道“这当真是千奇百诡之事。”一顿,又道:“昃衡山搏技和黑色火焰之间的复杂。”

金满一急急要回去将所得所知报告金天霸。万万没想到的是,前面冒出一个和尚来。

六臂法王已然将装除掉,露出了本相来。金满一知道此事大概没有善了的了。所以,他立即下了一个决定,拔刀、斩杀!

金满一的刀法是承自长白的旷野,猛而大开大。六臂法王点头含笑,一吸气,双手一并使出了金刚界中的金刚舞菩萨大手印、金刚灯菩萨大手印来。

那金刚舞菩萨的手印,是将左右两手五指相互交叉握住;右手大姆指布内侧,左手小指在外侧。至于金刚灯菩萨大手印则是将金刚舞菩萨大手印中的左右大姆指竖起相并紧贴靠住。

金满一只觉一股强大无比飞舞的力迎刀锋而来;紧接着,似乎在这狂风机中,又有一道光明般若的劲道将自己震离原地。

金满一心下大惊,身子在半空一摆一折,便自坠下街道之中,顺势反手,打出了“长白满天花雪散”,扬山一片白蒙。六臂法王冷哼一声,人随之飘下,只见杂众人群之中,并未见得金满一的身影。然而,六臂法王空而下的刹那,叫路旁的一人心中一震。此人,即是孙震手下的包斩;为孙震四大坛主中排名第二。

包斩双眉一挑,便暗自跟六臂法王。只见六臂法王沿着街道一折一转,进入到巷道之中。

包斩心中略一犹豫,随即跃入巷内;举目,不见六臂法王的身影。包斩双眉一皱,往巷内急奔而入,走到一半,突觉不对。身后,有股不可言喻的气机抵来。

包斩冷哼一声,右臂往后急振而出;只见忽的一,一小颗子流星槌飞奔而去。包斩接着左臂利用转身的劲道一弹,一线白芒弹向身后。

六臂法王见眼前这人流星槌来的气势惊人,大有可观;又见一道光芒向自己期门穴而来,不觉点头赞好。中原武林的武学,果然较西域上好看花俏的多。

六臂法王将左右手的姆指、食指各自成一圆形相并,再各自将左右手后三指竖起合掌。

正是大手印中的尊胜空印。密宗经典中亦有解道:“二手合掌屈二头指甲相背以二大指押二头指如弹指势”。(其中,二头指便是食指,而大头指则是指大姆指。)包斩这招“流星破月”,外加上“凌波电闪”的暗器手法,实在是大有把握。最少,他确信天下没多少人可以不往上跃起以来势。这样,他下面的星十打便大有可杀!

六臂法王并不是包斩心中所想的那几个之一,可是,六臂法王比他心中所想的人毫不逊色!

尊胜空印绝妙处,在于忘一切天地杀机,心下便得大光明加持。立即,此感应一生,那点白荒暗器竟自折向迫入流星槌之中。包斩只觉手上一震、一轻,那流星竟自中而断。一颗流星槌一偏,直直“噗”的一钉入巷墙之中。包斩心下大骇,口中一声惊呼,扬身便往墙外屋檐而去。

六臂法王长长嘘一口气,用指力一按墙壁,那流星槌便自跳出。六臂法王手一招,将那槌球抄入袖中便头也不回的往天地楼而回。

夜,便鲁湖口的一切迷蒙了起来;加上今晚的雾,更别具一番风味。

潜龙正把酒泛舟其上,明夜,便可进入洞庭湖水域之中。眼前这位船老大果真是好手,操舟技术让潜龙满意极了。就在潜龙要喝第七杯长春女儿红的时候,一股感觉自心中汤起。

杀气!

潜龙已然做好了一切反击的动作,心里也不禁讶异非凡。来的杀手,真是一流中的一流。竟能趋近到自己船后稍才被自己警觉。

潜龙得到的结论是,来人和自己的杀手经验不遑少让!这人的落足、移动,完全按照湖面上水流和波动,而瞬间距离的移换,更有叫人叹为观止之能。

潜龙默默用手指在桌面上刻划计算,他先将这舟的分解图划出,再慢慢划出那人每次的位置!潜龙心里明白,来人已逐步接近,而施来的压力愈来愈重,几乎叫人喘不透气来。

潜龙举目往船首望去,只见一股巨波迎船而来。潜龙心下已经明白,当这巨波打到船身的刹那,便是暗中那个杀手和自己的生死斗!波,已至;一阵巨幌震起!

潜龙立即随这阵起伏幌动换了四个位置,在第二个位置时,船舱内灯火已暗;随即,第三、第四位置已由窗口瞬间移到船梢。

眼前,正有一人“剥”的开了一酒;立时,酒香四溢而出。潜龙十指蓄劲,凝目望去;那人,不是冷默是谁?

冷默笑道:“把碗端出来啊——。这酒一人一半。”

潜龙眼睛一亮,鼻子用力嗅了嗅,道:“可是绍兴的状元红?”

冷默道:“知道是还不快拿碗作啥?”

潜龙亦大笑,抱落了大大一口,便交给了潜龙。那潜龙也是大大一口,饮了个畅怀。良久,吐出一口气,道:“好酒——。”

冷默接了过来,大大喝了一口,道:“湖水冰寒,多喝点蓄着,免得待会儿冻着了!”

潜龙双目一闪,道:“今夜可是有个游戏?”

“不错!”冷默将酒递了过去,道:“玩个潜龙戏水。”

斋太郎斋二郎已然准备妥当,果然,前方一道红色烟火自湖面而起。那是孙震手下打的暗号,双方即将接触。斋太郎和斋二郎双一点头,忽的一声便潜入水中而去。

潜龙和冷默看见两人自舟上跃入,便自一声冷笑,各挑了一个肥肉目标,移潜而至。冷默用的是短刃,潜龙则是鲨鱼牙倒。这只不过一尺半长短,潜龙只有在水战时才用。他挑的目标是右边的斋太郎!

对斋太郎和斋二郎来说,今夜真是个噩梦。无缘无故冒出了两个人来,而且,眼前这两人的水底功夫好不说,似乎,他们也是干杀手为生的。

这点,斋太郎不由得大大吃了一惊。忍着对杀手,真够得上精彩;斋太郎看清了眼前这人,正是潜龙。他立即展开蟹形移法,能在水中平平移开五尺之多。潜龙冷哼一声,右臂一振,将那鲨牙倒往一侧撩去;斋太郎也是冷哼一下,右臂一抖,只见一片黑烟笼盖了周围四丈方圆。

冷默对上的是斋二郎。斋二郎手上用的,是扶桑国的长柄武士刀;而且,是造刀名家尹正织所铸的击浪名刀!

冷默只见那刀在水中挥来,竟然丝毫无碍,心中不觉一惊,身子一折,往口而去。斋二郎岂肯放过,立即引刀而上,划水刺向冷默双足。

冷默一翻身,避开这一刀,右臂一转,连连三点将斋二郎的长刃汤开。此时,两人各自借力冒出水面湖上,在半空中交手了三回,再度落回手里。

这时,两人双目互盯,身子在水中,而头则浮于水面之上。斋二郎当先开口道:“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我们办事?”

冷默冷笑,道:“潜龙是我的朋友,你又是谁?”

斋二郎冷冷道:“扶桑国伊贺忍者,斋二郎!”

冷默双眉一挑,道:“据说贵国有一门华达利家族,你可是出身其中?”

斋二郎眼中一闪,道:“想不到你也知道伊贺中有这门家族。不过,伊贺有十门大家族在,我们不是。”

冷默点头,道:“你手上这把刀似乎与众不同。”

斋二郎傲然道:“你倒识货。这刀是我国第一制刀名家尹正织的‘击浪’!”

冷默点点头,道:“刀如其名,果真锋利非凡。”

斋二郎冷笑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冷默!”冷默笑道:“你大概没听过!”

“冷默?”斋二郎讶道:“你是当年冷枫堡第一杀手冷默?”

冷默双眉一挑,道:“你怎么知道?”

斋二郎脸色一寒,道:“冷枫堡的叛徒。嘿嘿,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冷默一笑,道:“你的中文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斋二郎已准备出手,手上的击浪名刀,已然高举至头顶!

冷默仰天长笑,道:“不过,用的人不对罢了!”

斋二郎大喝一声,挥刀砍下;冷默便此时没入水中,迅速脱掉外衣长衫。待那刀自水中迫入之时,一振臂将长衫卷在那长刀之上。

斋二郎一刀砍下,只觉刀上一重,似乎有人用力拉住。斋二郎双臂贯力,将刀往上抬起;此瞬间,冷默随刀破水而起。斋二郎大喝,再出刀,冷默亦大喝,出刀!

斋二郎的击浪名刀斩到冷默的左腿,并未如预期的斩断,只因刀刃上的长衫浸水不破。

此际,冷默短刃至!

斋二郎大惊,想后退。冷默冷笑,双腿一勾一挟,便将击浪名刀扣住在双腿之间;而手上短刃,依旧直挺。

斋太郎本想借烟雾大法好好整治潜龙一顿。谁知,那潜龙早八百年前便是在水中长大的,任何水波流动,不睁眼反而更清楚得多。

斋太郎连攻了七次,每回,都是斋太郎自己挂彩。斋太郎心下狂惊,随手打出了霹雳水焰弹。只见一阵爆闪巨震,方圆十丈水域大大震动了起来。

上方,冷默本已可将斋二郎毙于刃下。谁知,蓦地来的大震,便将二人倏忽的震开。冷默自水中再度潜游,只见潜龙迎面而来。两人打了个招呼,四下搜寻,竟不见了扶桑两名刀客。

冷默和潜龙冒出水面,只见远处那两名扶桑刀客已然上了快舟,急离而去。

冷默叹道:“扶桑忍者,果然有独到之处!”

潜龙点头,道:“不知道是来自伊贺还是甲贺?”

“斋二郎?”潜龙皱眉,道:“此事须得以后问问万夫子便知道是什么来路!”

冷默道:“你那条船大概己经遇了。”

潜龙苦笑,道:“我是撑得住,你呢?”

冷默苦笑,道:“夜游?我没兴趣!”

唯一的方法,便是搭个便船。两人举目四望。哈!正有一艘画舫迎风而来。

“我们运气似不错。”冷默笑道:“看来船上可是有钱人家的游舫哪!”

“可不是!”潜龙也笑了,“我们的运气真好——。”

钟梦双觉得她的运气更好。想不到竟然在鲁湖上救上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冷默!

冷默可没觉的自己的运气有多好。当时,长白山上便已明白钟梦双对自己意;只是自从小翠死后,自己心中的感情也随之葬于冰天雪地之中。谁知,今日又在此一会?潜龙可看不惯冷默突然变成的苦瓜脸。

潜龙叫骂道:“冷爷爷,你干啥,给冻坏啦——?”

冷默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当年,他早已听苏小魂说过钟家女子的敢爱敢恨到什么地步。他一边摇头,一边进入到船舱的厅中,喝!好个光彩琉璃,直似海上行宫。

潜龙叫道:“钟姑娘,你好大的手笔!”

钟梦双一笑,道:“这是我朋友家里的船,一道用用罢了——。”

潜龙道:“船主人也在这里?”

话声一落,只见一名俊秀无比的青年摇扇而出,道:“在下宫追夫,对两位可是久仰、久仰——!”

潜龙、冷默相互一愕对看一眼。眼前这位宫追夫是俊秀无比。只是身上脂粉味略重。两人方自回了一礼,那钟梦双悄悄道:“这位宫追夫是女扮男装,只因她生得太美了,为了不引起登徒子的觊觎,所以才乔装成男的。”

潜龙和冷默释然一笑,再度瞧去,心下不觉喝了一声彩。这女子果然真的是国色天香,大有倾城倾国之貌。

钟梦双脸上一红,又低声道:“我,我也用了假名。”

潜龙讶道:“怎么称呼?”

钟梦双红颊烧至耳根,瞄了冷默一眼,道:“默~默念君~。”

这下,冷默大为尴尬。潜龙先是一愕,随时明白其中源由,不觉朗声大笑。

宫追夫讶道“这位可是当朝圣上钦授的王爷潜龙兄?”

潜龙止住笑声,道:“潜龙是真,王爷是假!”

宫追夫一笑,道:“大丈夫能如此淡泊名利,该当浮上三大白!”

“可不是!”潜龙大笑道:“宫姑!宫兄真是豪爽之人。咱们好好痛饮一顿,话尽江湖事。”

宫追夫眼中一亮,道:“潜龙兄和苏大侠数度出生入死,小小弟正想好好倾听一番呢!”

潜龙大笑,道:“既是如此,还犹豫些什么?”

宫追夫一笑,道:“潜龙兄,请——。”

潜龙回头朝冷默作了个鬼脸,还故意朝钟梦双道:“默念君姑娘,麻烦我这位朋友给他一套新衣服吧!他游泳的技术可是大大不好。”

潜龙说完,朗声大笑,便自随宫追夫往船舱外而去。留下的,是冷默的尴尬和钟梦双的含羞!

孙震接到手下的两份报告。斋太郎和斋二郎的失败,以及包斩在长沙城里的怪事。

孙震皱眉,道:“据包斩的来函,那位出手的和尚用的是大手印的功夫!”

翁百传恭敬道:“斋太郎他们曾说,日前刺杀苏小魂的时候,半途中也杀出了两位和尚。其中之一,用的便是西域的大手印!。”

孙震沈思,倏然道:“这么说,那位病容的汉子便是苏小魂无疑!”

翁百传点头,道:“不出洞庭,反而往南而走,再绕道而行。当真是深谋巧思之法——

。”

孙震冷哼,道:“立即发布苏小魂在长沙城的消息。”

翁百传一愕,道:“盟主——,难道我们不半路暗中截杀?”

孙震摇头,自椅上站了起来,道:“我的目标主要是潜龙这小子。另外,本盟人马依旧要留在湘阴城中。”

翁百传愕道:“盟主的意思是!?。”

“洞庭七十二寨!”孙震冷冷一笑,道:“我们要拿下洞庭湖的势力。”

翁百传脸色一变,道:“盟主!此时和京十八对上,恐怕得损兵折将,并非明智之举。”

“这点你放心!”孙震冷笑道:“自会有人找上京十八!”

京十八雄据洞庭湖二十年,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穿过他布置在外围十八哨,内围七重阵;堂堂皇皇的进入到自己卧室之中。

京十八注意眼前这名阴骘的汉子,道:“尊驾是谁?”

那人冷冷一笑,道:“虎先生!”

“虎先生?”京十八愕道:“你不是被孙震杀于柏山之顶?”

虎先生冷笑道:“天下事,耳闻有一半是假的!”

京十八盯视眼前这人,良久,才长吸一口气道:嘿,嘿,我明白了。你是跟孙震串通好了,由你退出绿林盟主宝座,然后由孙震暗中助你取得一块地盘是不是?“”你倒不笨!

“虎先生冷冷一笑,道:“只可惜,知道的太晚弓一点!”

虎先生说第二句话是在出手中完成的。当然,京十八的武学造诣绝对是不只一流高手;所以,在虎先生出手的同时,已然飞身而起,连攻了七招。

京十八的洞庭空明掌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空明掌,虚虚实实,三百一十六式中,绵绵不绝恰如洞庭湖的水波,似是无垠无界的生生息息。

虎先生的功夫,京十八不由得大吃一惊。不但内力雄厚无比,而且拳拳毫无花俏。京十八用尽各种身法挪闪巧劲,依旧无法避开从头到尾虎先生唯一的直拳。京十八大喝,双掌奋力推出,人随之后跃。谁知,对面的虎先生大喝一声,拳势一转一折,轰然便击中京十八的肚子。

京十八只觉得全身筋骨似散,忍不住便喷出一口血,颓萎倒地。虎先生一声冷笑,手指连动,制住了京十八的七处大穴!

京十八实在不敢置信自己会败的这么惨。二十年英名,便毁于此。京十八只有茫然的望着虎先生,半晌无语。虎先生冷冷一笑,苏小魂道:“你似乎不敢置信!?”

京十八无言点头。

虎先生笑道:“其实,以你本身的功力,不会败得这么惨。只是,很不幸,我一进来就下了七断魂魄散;所以,你的洞庭空明拳上的威力便打了点折扣。”

京十八冷哼一声,道:“本座就算中了毒,以八、九成功力,恐怕天下之中还没有几个人可以在百招之内打败我。”

“不错!”虎先生笑道:“在下便是其中之一。”

京十八双目一闪,道:“你倒底是谁?为什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虎先生一笑,道:“江湖上,尽多是奇人异士,你没听说的还很多。不过。”

“不过什么?”京十八问道。

“不过,庞龙莲你大概听说过。虎先生一笑,道:“那是家兄。在下便是龙兄虎弟中的庞虎莲!”

京十八脸色一变再变,良久,才叹道:“你真的比下上庞龙莲。最少,你哥哥和人比武时光明正大多了。”

庞虎莲冷笑,道:“所以,他才会死在黄泉刀下。”

京十八一叹,道:“洞庭七十二寨想来,孙震已经暗中控制了大半。”

庞虎莲冷笑道:“不错。每个寨中都有他的人在。”

京十八点点头,怒极反笑道:“好——。洞庭七十二寨暂时交给你。总有一天我会要回来——。”

“啧——,啧——。”庞虎莲摇头,道:“你身上的七断魂魄散若无解药,只怕托不了一个月——。”

京十八冷笑道:“这点,不劳费心。半年后,京某自会再来找你,讨回洞庭七十二寨。”

京十八说完,身子突然往下落。庞虎莲一惊,只见地板下裂开一个洞,待要出手扣住京十八时已然不及。庞虎莲怒极,双拳往地板击去,一股反弹之力而起。

庞虎莲一惊,往旁侧跃开。只见那地板,木材部份已然片片碎裂,而底下,是百炼金钢板!

大手印?钟玉双冷默潜龙钟梦双。大悲和尚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叫道:“糟啦——,糟啦——。现在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我们在长沙城。”

钟玉双讶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我可不晓得。”大悲和尚叹道:“还有更糟的,洞庭湖王换人啦——。”

“什么?”苏小魂讶道:“换成了谁?”

“虎先生!”大悲和尚皱眉道:“当年取代孙震绿林盟主地位的虎先生。”

钟玉双道:“他不是已死于柏山之顶?”

苏小魂皱眉,道:“传言未可信。孙震的动向呢?”

大悲和尚也皱眉,道:“据说退出了湘阴,避免和虎先生一决死战。”

六臂法王突然道:“昨夜那位使刀的家伙,老衲可以确信是来自长白天池一带。会不会是他传出的消息?”

苏小魂道:“应该不会。长白满天花雪散此种障眼术,该非中原武林所有的武学。那人,该是来自高丽。”

“高丽?”钟玉双叫道:“连高丽也想淌这趟混水?”

六臂法王微叹,道:“昔年宇内内三仙中的申屠天下无法得到天下第一的尊号,而远居天池之西。据说,他曾有高丽云山之行。而利用云山的忍术加上中原的武功心法创出一派武学来。这花雪散便是其中之一。”

苏小魂一叹,又道:“设非当时法王明心见性的功夫到家,否则早被幻术所伤。”

钟玉双道:“有这么利害?”

“不错!”苏小魂道:“这花雪散和扶桑忍术中的风雪大法很像。若一时心神未集中,便是在烈阳之下也得冻死。”

大悲和尚道:“那!?这么说,是使流星槌的那个人所发出的消息了?”

苏小魂沈思后,道:“那人如果是孙震手下的包斩,他又如何能认出六臂法王来?莫非!?”

“莫非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苏小魂苦笑,良久才道:“如果,那两个当日在湘阴暗刺我的扶桑忍者和孙震结盟上了,那么孙震便可推算出使大手印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他发布出我们在长沙的消息——

。”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道:“那为什么孙震不来,要公布于武林?”

苏小魂又陷入沈思之中,道:“孙震昨夜为什么依旧在湘阴城中不动?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推断是否正确,还是别有阴谋?”

六臂法王皱眉,道:“如果别有阴谋,那又是什么?”

“洞庭湖!”钟玉双叫道:“洞庭湖七十二寨!”

众人沈默了下来。良久,苏小魂才道:“如果,我们假设。孙震其实是和那个虎先生联手,意欲统霸武林;那么,孙震是不是就会留在湘阴中以为策应!”

钟玉双接道:“所以,等到虎先生控制了洞庭七十二寨,孙震便可以退出,全力来对付我们?”

苏小魂苦笑道:“只怕他故意制造和虎先生对立的假相还另有一项阴谋?”

“什么阴谋?”六臂法王急问。他真的是头痛极了,这些中原人物好像每个都是精打细算的家伙,简直是可怕极了。单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事,背后的阴谋就这么多。

六臂法王暗叹一声,将目光投向苏小魂。只见苏小魂苦笑:,道:“潜龙——。孙震必杀潜龙以被困之恨!”

大悲和尚长嘘一口气,道:“如果,孙震的绿林果真和东海狂鲨结盟,加上这位虎先生控制的洞庭七十二寨,真是大不可忽视的力量。”

苏小魂苦笑道:“另外,高丽来那批人,果真是由金天霸带领直入中原,那也真麻烦得很。”

大悲和尚苦笑,道:“还有令人丧胆的黑色火焰。我们几个可是榜上有名——。”

钟玉双叹道:“没完呢!老字世家绝不会就此甘休——。”

六臂法王看看这,看看那,才叹道:“你们结得仇可真不少。原先我也该算一个。”

苏小魂道:“现在,要请大和尚你帮忙啦——。”

六臂法王看看钟玉双,只有叹气道:“怎么帮?”

正午,一辆马车往东北向而去;随驾策马在旁的,竟是两名和尚,约莫一顿饭时间后,另一轮马上,则往西北而去。立即,有许多武林人士向天地楼的掌柜打听,第二辆马车上的是些什么人?得到的答案是,一男一女。金天霸立即做出判断,第二辆马车上的人,才真的苏小魂和钟玉双。但是,第一辆车的那两个和尚也不能放过。所以,他要金满一带领二名刀客追那两名和尚,至于他金天霸则携带得意手下金战追向第二辆马车。孙震也得到了消息,他指示包斩率领百名好手截杀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至于第二辆马车,则暗中连络了庞虎莲,交由他们洞庭七十二寨来解决。孙震朝翁百传道:“掌握住潜龙的行。并且,联络上斋太郎他们两人,在进入洞庭湖水域时予以截住。”

翁百传恭敬道:“是!”

孙震皱眉道:“副盟主的消息尚未得到回音吗?”

翁百传道:“还没有。不过,已广发绿林帖,要各处的兄弟传出消息,找回副盟主来—

—。”

孙震点点头,道:“特别加强大洪山。柳副盟主昔年便是在那儿练剑的——。”

翁百传恭敬道:“是否要派贺檀主主持此事?”

孙震点头,道:“好,传令贺魁,令他到大洪山一寻,务必找回柳副盟主来。”

庞虎莲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巧妙的控制了洞庭七十二寨。除了孙震暗中的人支持外,他还调制的药丸让那些向京十八的寨主服下。便是一场欢宴中,他已然将七十二寨的寨主制的服服贴贴。加上庞虎莲技惊全场,果真有摄人之功。如此,威怒并重之下,七十二寨主当场被庞虎莲杀了六个之后,再也无敢言抗议之词。

庞虎莲环顾众人,冷笑道:“现在,本座正式接掌洞庭七十二寨,下达第道命令!”

众人摒气以待,庞虎莲冷声道:“本湖西南有辆马车,上面一男一女,立即将他们擒来本座面前。无论死活!”

一名壮汉站了起来,道:“启禀湖王,西南方位由属下和另外五寨寨主负责。属下张德展顾和五寨寨主们做为先锋,以祝贺湖王登座贺礼。”

庞虎莲大笑道:“好——,好——。若是张寨主能擒回这一男一女,当真是大功一件。”

张德展道:“属下请问湖王,这一男一女是谁?或是有什么特徵?”

庞虎莲环视众人,才冷冷笑道:“苏小魂和钟玉双。”

黑色火焰旗飘扬在洞庭湖上!

武林中人人谈旗色变的黑色火焰旗,插在一艘小舟上,随波游汤于洞庭湖水之中。这事,一个时辰内便轰动了江湖,立时满天的信鸽飞舞,俱是传出这诡异之举!

黑色火焰,这次的目标是谁?

虎先生?孙震?雷齐?还是大悲和尚?苏小魂?钟玉双?没有人知道!

然而,久锢人心的一个传说是,黑色火焰的祭焰目标,从来没一个人可以躲得过。百年来,没一个躲得过!

潜龙在半夜被冷默托着跑。潜龙实在是莫明其妙的跟着冷默跳水,游到湖面上的小舟上,还被人当成强盗似的赶紧送到湖岸。

两人就像是逃命似的,到了第二天中午到达更口才缓了下步伐来。

冷默居然脸露不好意思,道:“真抱歉,牵累你了。”

潜龙一笑,很成熟很懂似的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此行凶险,牵累了那两个女人。”

冷默一愕,感激之情扬溢于脸上。潜龙接道:“再说,我们男人做事,有女人在一旁总是碍手碍是不是?”

冷默眼中光彩一闪,笑道:“谁说杀手无情?”

更口大镇里的有情楼,是洞庭海鲜十八吃最好的地方。两个有情人登上二楼捡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潜龙招呼小二来点了一些东西。那店小二应了声“是”,多上了一句:“爷们可是赶往平江的啊——?”

潜龙、冷默一愕,那潜龙脸上一笑,道:“小二,好眼光。你怎么知道的?”

“咦——,这事谁不知道?”店小二得意道:“近日来多少武林人物赶往平江而去,要看那个什么六臂法王和大大悲和尚对战绿林盟主的人哪——。”

冷默双眉一挑正待发话。那潜龙以目示意,随即朝店小二道:“可不是吗——。不知道那个苏小魂怎样啦——?”

店小二可更得意啦,口味横飞道:“人称那苏大侠啊——,听说他和妻子是乘坐另一辆车子,往西北的方向而去,来个金蝉脱壳。”

冷默忍不住道:“结果呢?”

店小二得意道:“听说前有洞庭湖王虎先生揽路,后有高丽来的叫什么天霸的追杀!”

“金天霸?”冷默脸色一变道:“高丽的金天霸?”

“对、对、金天霸!”店小二道:“听昨天的客人说,金天霸手下的三名刀客今晚也要和那两个和尚相遇于平江城外。”

潜龙道:“小二。本镇内最好的快马到平江要多久?”

店小二歪头一想,道:“吴三爷的那两匹千里黄骠马大概月升之时可以到!”

马迹塘!位于洞庭湖西南。洞庭湖负责六寨西南方位的寨主早已将手下严阵以待那辆传说载着苏小魂和钟玉双的马车来到。

张德展是西南六寨的负责人,早已将人员布置妥当。马迹塘的西侧是一片草原,相当适合于决战、埋伏的地点。到了月升之时,果然,有马蹄声传来。

来的是两名汉子,身穿的是长白山上特产的态皮皮袄。张德展在暗中双眉一皱,只见那两人坐于马上,遥目凝视后方,似乎有所待。

张德展并不认识眼前这两名汉子,他发出命令,要全伙兄弟静观其变。如果,来的是苏小魂的朋友,立即万箭齐发,一并杀了。如果,是苏小魂的敌人,那更好;到时来个鹤蚌相争浮翁得利。

马上这两人,正是来自高丽的金天霸和金战!

金战环视周围,冷哼了一声,道:“帮主,这四下埋伏的人可真不少。”

金天霸迎风傲然道:“差不多百来个。不过,都是不堪一击的小角色。”

金战笑道:“要不要先打发他们上路?”

“不必!”金天霸道:“他们的目标大概也是苏小魂和钟玉双,这事并不急,是不是?”

金戢双目一闪,道:“是!”

月,升自东方而起。远方,一辆马车轮声音传来,越来越近。此时,金天霸只觉自己双手握紧;他感受到四周天地间涌出的杀气!

马车终于来到金天霸马前七丈处停下。半晌,马车车门“呀——”的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来。

金天霸双目精光暴射,长喝一声,策马而去。那金战一愕,不发一言也随着金天霸迅速而去。

张德展凝目望去,脸色不禁不变!男的,不是苏小魂;女的,不是钟玉双!

张德展立即明白了,其实苏小魂真正坐着的马车是在第一辆上。好可怕的心思!苏小魂摆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法;没想到,反而愚弄了所有的人。所以,那两名骑马汉子会迅速离开,追杀那两个和尚保护的马车去。

张德展想到这里,终究忍不住的蹦了出来。三、两个起落,便到那对男女之前。

张德展寒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坐在这辆马车上?”

那男的冷笑回答,声音更寒:“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张德展一愕,脸上可大大的挂不住。洞庭湖方圆百里内,有谁敢这么貌视他张德展?

张德展几乎便要发作,只是,大事为重。所以他又问道:“是不是苏小魂要你们坐在这辆马车上?”

“不错!”那男的回答的很乾脆,毫不托泥带水。

张德展怒气上,冷笑道:“嘿,嘿,好小子,你倒像有几分骨气吗——。你知不知道这辆马车是死亡车!”

“是吗?”那男子冷哼一声,道:“不知道!”

张德展双目怒火一炽,喝道:“小子找死!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你不过是只走狗罢了!”那名男子冷笑道:“狗是不须要名字的。尤其,死狗更不须要。”

张德展全身体骼“喀喀”了一阵,寒声道:“小子!老夫今天便要你分筋错骨的味道—

—。嘿,嘿,你叫什么名字!”

张德展双手一伸一缩,一步一步在眼前那对男女而去。那男子只是冷冷一笑,往前站出一步;此时,张德展才发觉原来这男子是个残废,只剩下一条左臂。右袖,则随晚风摆动。

张德展脸上更见狰狞不屑,道:“嘿、嘿,原来是个逞英雄的残废!”

此时,站在一旁那名女子微微一笑,朝那名残废男子道:“俞傲!让这小子看看你的左手刀快还是他的舌头快!”

“你!?你是!?俞傲!”张德展的脸都绿了。

“我是赵任远!”坐在赶车夫位上的那名汉子跳了下来,道:“你不会没听过吧?”

“所以,我是钟念玉”那女的娇笑道:“我保证,俞傲只要一出手,你连躲开一招的机会都没有。你赌不赌?”

张德展还能说什么?因为,他看见俞傲已然自怀中取出那把天下丧胆的闪电虹刀来!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到了平江附近,倒是不急着赶路了。大悲和尚看看月升于顶的天色,哈哈大笑。

六臂法王一愕,道:“大师,你笑什么?”

大悲和尚道:“谁知道俞傲他们三个来的这么巧。倒是比潜龙早到长沙碰见了我们。”

六臂法王道:“可能你们那两位潜龙朋友半路上出了麻烦,所以反而晚了。”

大悲和尚瞄了六臂法王一眼,道:“什么‘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我们’中的一个?”

六臂法王苦笑,道:“大师,老衲终得要和苏施主一战。”

“这我知道!”大悲和尚一笑,道:“可是,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

六臂法王眼中双目一闪,抑住激动道:“只怕到时和苏施主一战后,便成了敌了。”

“哈,这你放心!”大悲和尚道:“当年俞傲、潜龙、赵任远,甚至已死的北斗,那一个不是想杀苏小魂这个臭小子,结果,一个个成了好朋友!”

六臂法王双目光彩一动,道:“真的?”

大悲和尚朗笑,道:“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互视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竟愈扬愈高,绵绵不息!

此际,二人二马和一辆在旁的马车,已然进入平江镇外的陌田道旁。那笑声,依旧不歇;直似铁槌贯打人心!

大悲和尚用的是“狮子吼”!

六臂法王用的是“愤怒!”

暗处里,只听得包斩心惊不已。他当不发出命令,只见暗号一打,上百支燃上火的油箭往二人二马一车而去。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冷哼一声,双双出手,震开大半的火箭;只是,仍来的第二波、第三波,终于射中了马车。瞬间,燃烧了起来。

那位御车的车夫,忽的飘身到车马,脱开一匹马,随手自驾坐上拿出一副马鞍套了上去。动作之俐快纯熟,当真是一流好手。

大悲和尚笑道:“叶施主,好身手!”

六臂法王一愕,道:“这车夫也是预备好的高手?”

大悲和尚笑道:“是雷齐那老头正好碰上这位叶本中。”

叶本中抱拳笑道:“是家师叔命小的赶到湘阴,正好遇见了雷帮主!”

六臂法王笑道:“好身手。贵门是?”

“武当!”叶本中笑道:“晚辈是武当俗家弟子。”

“而且是俗家弟子第一高手!”大悲和尚补充道:“当年俞傲、潜龙护送北斗之时,便是由这位叶施主驾得的车——。”

六臂法王叹道:“中原人才,当真不少。”

他们三人这般谈笑风生,只看的包斩心惊胆跳。然而,他可以确定的是,马车内无人。

包斩立即发出第二道命令,摆开绿林一百零八“天罗地网阵”!

就在百名绿林好手涌出的瞬间,一声长啸自远而来,只见三名汉子,手上各自提刀往场中三人而来。

六臂法王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数天前在长沙城里交手的金满一。

金满一临到近前,朝六臂法王嗤笑道:“和,尚你可还认得我?”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道:“阁下遁走之事,老衲倒是不容易忘记。”

好利的口舌!金满一双目一闪,寒声道:“和尚,爷爷那日身上道具未带齐全。只怕今日叫你死得难看!”

六臂法王依旧是一付不愠不火道:“欢迎得很!”

金满一冷哼一声,朝包斩叫道:“这位兄弟,你们可也是冲着这两个和尚而来?”

包斩回声,道:“不错,看来我们大可联手!”

“好极了!”金满一道:“以本盟的‘天罗地网’阵困死他们三人。”

金满一颌首,道:“好。我们三人先退开,第二杖由我们接替!”

金满一话声一落,便要往后退去。那大悲和尚当先朗笑道:“阿弥陀佛。岂得你这般说来就来,说去说去?”

大悲和尚话声刚起,人已随身扬动。那金满一在马背上一惊,叫道:“金虎、金豹小心!”

大悲和尚右指一弹,一道罡气便奔朝金满一而来。随手,左臂连振,大悲指力或是打了六指之多。那金满一亦是高丽好手,斗见那丝指风来的无与伦比,便自口中一声大喝。人随之离鞍而起,舞出一片刀光来。

叶本中见那大悲和尚已动,亦反手抽出一剑,策马挺向金虎而来。那金虎原先被大悲和尚的六指搞得昏天暗地,倏见一剑直面而至,不由得一声爆喝。

金虎的刀,是紫金鳞背刀;这种刀,专攻的是沈厚的路线。一扬开,便是呼啸风雷!叶本中是武当俗家弟子,剑势则以意、劲、气为主。双方一交手交个照面;只见叶本中手上长剑如混元太极,渺邈无迹可循;而金虎的外功刀法则虎虎生风,大有风云变色之概!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抬足向前微跨,便离鞍到了金豹面前。那金豹果然人如其名,身子修长全身豹皮披衣;而且,双掌薄而指锐,两目大是光彩闪烁。

六臂法王笑道:“施主不下马陪老衲活动活动?”

那马上的金豹闷哼一声,倏忽,人自马起,走的方位,竟是往六臂法王右侧。六臂法王楞,随即点头道:“好身法!”

六臂法王右臂一振,自卷出一股气机要阻止那金豹前进。金豹口里低啸一声,身随那气机一转一折,双掌成爪,便扣住六臂法王肩头。

六臂法王眉头一皱,右肩一垂,身往右转;手上,则便出大手印中极具威力的军荼利印来。

军荼利,又有名军荼利羯摩印。乃是将左、右手腕交叉。右手腕在内,左手腕在外。两手掌姿势各别将姆指、小指指尖成一环;中间三指竖起微张。

那金豹一扣未能抓稳,向未来的及出第二次手。只觉面前,竟有不可言喻压迫之力而来。

金豹脸色一变,待要退身已是不及。六臂法王之所以被称之为六臂,便是他的出手之快,宛如六臂同作。

金豹身子一震,但觉眼前这和尚的大手印真达于归璞反真的境界。那随手一记,便大有满天而盖之势。金豹口中狂啸一声,便出左臂硬抵扣六臂法王这一印;右手、则挑了个一颗白亮亮的珠球出来。

六臂法王这一记大手印,喀!的一,便将金豹硬接的左臂震断。同时,金豹亦利用这冲力打出右手上的白珠球。只见轰然一,一片白蒙烟雾之中,竟似有无限多的羽毛四下飞舞,罩住了六臂法王。

那大悲和尚正和金满一交手到第十回合,突然听到这一声,回头。不觉惊叫道:“飞羽大法——。”

金满一冷哼,道:“和尚,你倒识货!”

大悲和尚口中一声朗笑,指上一股力道急射而出。

金满一冷哼一声,斜飞闪过,正想出刀之时,谁知,另一股气机竟打中自己右膝盖。那金满一痛哼一声,翻滚落地,退了四、五步才得停住。

金满一喘气道:“和尚,好功夫。”

“没什么?”大悲和尚笑道:“大悲指算得上很客气的指力。”

金满一咬牙道:“花雪散大法和尚敢试试?”

大悲和尚一笑,道:“久闻其名!想得很。”

金满一点头,左手自怀中取出一盒小盒子来,冷笑道:“和尚。被冻死了莫怪金某心狠手辣!”

大悲和尚叹气道:“快点吧!那有人像你打架还这么慢吞吞的?”

金满一冷冷一笑,将那盒子丢向半空;只见,那盒子自便在半空中弹开,只见一道白气冲出的同时,一股异香亦飘散开来。

大悲和尚一怔,暗想,这长白花雪散传说不是这样的啊!抬眼望去,只见那道白烟一下子笼罩了下来。大悲和尚尚自沈思疑惑,当下便知不好!

好奸诈的小人。口里一直说着花雪散大法,其实暗中用的,竟是以长白雪中醉莲和上天池乌睡金虫磨粉的夺魄大法。难怪这王八羔子一再误导是花雪散大法。只可惜,大悲和尚明白的太晚!

不但是大悲和尚,就是叶本中和六臂法王也深受影,一时之间,动作缓慢了不少。

金满一上马,叫道:“金虎、金豹快离开。”

那金虎将紫金鳞背刀一摆,逼退了叶本中亦扬身上马。一旁,施展飞羽大法的金豹可不愿真耗损真气,立即一点指,打出三支蓝色力羽,也收回飞天白羽,跃身上马。那三支蓝色羽真阻敌功效,六臂法王竟阻之不及。

原来,飞羽大法中,白羽是幻术、蓝羽是力阻敌、黄羽则啸声夺人;真正杀敌致命的,是红色血羽!

金满一见金虎金豹上了马,三人齐往场外而去。金满一朝包斩叫道:“兄弟,可以放箭了——。”

包斩见那大悲和尚等三人足下似有不稳,不禁心下大喜。立即下令道:“地网阵,神仙也难逃!”

瞬间,那一百零八绿林弟子各自由怀中取出一个锥形物来。那锥子后面,又有宽一寸左右的细线片系着。

包斩喝道:“网天地间,罗住仙佛妖!”

一百零八汉子,一百零八锥,各自手扬锥动,便由四周前后穿梭落入对面一人手中。这些汉子接到锥子后,立即将手上细片线的未端插入锥子之中,喀的,扣死住。顿时,大悲和尚、六臂法王、叶本中三人便如纲中雀,动也难动。

大悲和尚叹道:“大和容,看来我们难过了。”

六臂法王竟然也学会了叹气,道:“可不是。这些细片线锋利愈刀,似乎又极具弹性,只怕掌力非但震它不破,而且先伤了自己。”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好见识!”

好见识有什么用?六臂法王苦笑。叶本中突然道:“待我用青松剑试试!”

叶本中手上一使劲,那剑便砍向这天罗地网上。谁知,不砍还好,那网竟大大波动起来;成排的锋刃朝三人不停一波波攻来。

大悲和尚叫苦道:“这下惨了。”

六臂法王无奈,双臂一振,便将一波而来的锋刃挡回。谁知,受了这一气机,那波动更烈。大悲和尚现在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此网不能使力,否则,永无休止的是一波波的攻击,直到累死网中人。

可惜,这回大悲和尚又明白的太晚!

大悲和尚连出三指大悲指,只觉体内夺魄大法的毒性正不断的加速流入百脉之中。大悲和尚一声苦笑,难道今天真的非死在这群毛贼的手下不可?

包斩实在是得意极了。眼前,最少有两名可称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使要死在自己手下。所以,他放声大笑!

金满一何尝不是想大笑?自己以夺魄大法骗住了大悲和尚,这功劳,对金天霸称雄中原武林可是大大一件。所以,他也大笑。因为,网中的三人不但是步不稳了,而且,开始有了一条一条的血痕裟袍!

包斩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实在断的太突然,所以,不但绿林一百零八汉子惊疑的回头;就是金满一等三人也将目光投来。

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包斩身后有一个人,一把刀。刀,是短刃,刃在包斩的颈上紧贴。握刀的人,则是当年冷枫堡第一杀手的冷默!

包斩颤声道:“朋友——,你这是做什么?”

“谁跟你是朋友?”冷默竟然也有了潜龙的口气。只听他冷声道:“放了他们三个,老子今天就放了你!”

包斩无法回头,只好问:“你是谁?”

“冷默!”冷默回答的乾脆,那包斩听得可是心底头一寒一冷默?号称杀手中的杀手的那个冷默?

包斩正想着,前后思考了一回:道:“我们的人退开,让你自己救,怎样?”

“好!”冷默回答的很快:“免得你向孙毛贼交不了差!”

包斩闻言,脸上露出一股冷笑,扬声道:“人走天罗在,仙困地网中。”

立即,一百零八汉子将手上锥子打入地下之中,纷纷退到了一旁。那冷默也果真是信人,随手点了包斩背后三处穴道,扔开了去。

那端,几名汉子扶起了包斩,拍开他的穴道。那包斩站了起来,冷笑道:“冷小子,有种你救救看,一动那天罗地网,只怕里面的三个死得更快。”

可不是!冷默看了半晌,竟无下手之处;只见是错纵复杂,根本不知何来解。

此时,金满一见半路来了一个冷默,亦知包斩和这冷默有言在先不得动手。金满一抬头望去,只见包斩暗暗向他示意,他心下明白,便向金虎做了个手势。

金虎会意,突然一策马,举起紫金鳞背刀,便朝冷默砍来。冷默见那金虎扬蹄而来,斥道:“包斩,你竟言无信。”

那端,包斩冷笑道:“这位是高丽的勇士,和本盟无关。”

冷默冷哼一声,依旧往网中看去。只见六臂法王和叶本中俱已倒地喘息;只剩大悲和尚苦苦支撑。原来,六臂法王一开始便使力过多,毒性加速流通全身;而那叶本中则是内力较差,已然受不了波波而来的震汤。

金虎紫金鳞背刀已到,而那冷默依旧站立不动。远处,金满一突觉不对,急叫:“金虎小心!”

然而,一切已太迟!

潜龙自地底扣住了急奔的马足,就在马势一顿,金虎身子不稳露出破绽的刹那,冷默出刀!

金满一只觉全身热血喷遄,眼睁睁的看那金虎死于冷默的刀下,而自己竟无法相救。金满一双目尽赤,大喝一声,和金豹双双催马而来,大有玉石俱焚之概。

然而,金满一绝对,绝对没想到的一件事是,两道红光恍然如天外飞鸿而至!那两道红光,势之惊人,似天地所生。金满一大惊,金豹大惊;包斩大惊,一百零八汉子大骇!

冷默大喜!

潜龙大喜!

大悲和尚在纲大叫道:“狗奶奶的臭小子,你可终于来了!”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双剑之后,是天蚕丝!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钟梦双真是一肚子火。可不是,那冷默未免太不给面子,竟然半途便溜掉。不但昃钟梦双冒火,就是宫追夫也冒火。要不是冷默托着潜龙溜了,还真多可以知道点苏小魂的事迹、喜好、为人。

现在,女扮男装的宫追夫和化名默念君的钟梦双已然进入了岳阳城的范围。岳阳城外,正值是一片绿千遍野,陌田千里。两人在马上,放眼是无尽风光。

夜将尽,晨曦尚未东来。此时,城门未开。

宫追夫道:“默姐姐,我看,咱们得先城外找个地方歇歇。”

钟梦双点头,道:“到前方看看,是否有农家早起的,借个地方洗把脸。”

宫追夫嫣然一笑,两人便自催马前去。走没多远,只见一屋子便立在稻田之中,屋内,尚有油灯灯火动摇。

宫追夫笑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可不是嘛——。”钟梦双一笑,便夹马往那木屋而去。

木屋,静立在黑夜之中,屋内,则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宫追夫和钟梦双老远便听到了,不觉一愕。待近前,钟梦双往门楣一看,不觉心下大震!

宫追讶道:“姐姐——,有什么不对?”

宫追夫见钟梦双错愕不语,不觉将目光投向门楣,只见上面一块匾额,匾面上写着:

“知静斋”!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钟梦双再细听那痛苦呻吟的声音,不是唐羽仙是谁?钟梦双一知及此,便不顾一切的冲入屋内。那宫追夫愕然,也随飞身离鞍,全身已做好反击的动作,进入屋里了。

宫追夫一进到屋内,不禁傻住了。只见钟梦双正搂住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看那情形,这女人已将临盆。

钟梦双急声道:“羽仙,羽仙——。我是梦双——。”

唐羽仙在痛苦挣扎之中,耳中传来这阵亲切呼唤,不觉眼眶一热,勉强睁开眼道:

“是!?是梦双姐吗!?”

“是!”钟梦双道:“冷知静呢?冷知静这臭小子跑去了那里?这个男人怎的这般不负责任?”

唐羽仙挤出笑容,道:“三姐,别责怪他。他…他有事…很重要的事…,所以…。”

钟梦双还想说什么,宫追夫急道:“默姐——,快点了。这位太太快生了…。”

钟梦双苦笑道:“宫妹子,你会接生嘛——?”

宫追夫一愕,苦笑道:“不会——。”

钟梦双和宫追夫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见那唐羽仙软弱道:“小…小妹会…。我…我说给你们听…。”

钟梦双急道:“羽仙妹妹——,你说——。”

唐羽仙软弱道:“记得一件事——。如果…,如果我…和孩子只能保其一…。请…救孩子…。”

钟梦双面露难色。那唐羽仙眼中含泪,道:“三…三姐…,你记住。孩子的名字…冷无恨…。”

钟梦双闻言,只觉眼眶一湿,喃喃道:“无恨…无恨…。妹子啊——。真是有心人…。”

唐羽仙挤出一丝苦笑,低声道:“先…先将小妹的内…内关穴打通…。”

“逃!”包斩情不由己的喊出这句话来。立即,包斩一马当先,那绿林一百零八汉子可也不慢,走的一个不剩。

金满一金豹才挡了那红玉双剑一招,便觉得此时大不是生死斗的好时机!所以,他们两个走的也不慢。

现在,苏小魂一笑,道:“挺得住的!”

钟玉双一笑,飘身上了天蚕丝,滑向顶端。顶端,正是这天罗地网的中心圆位置。钟玉双往下一看,只见六臂法王和叶本中已然力竭昏倒。而大悲和尚则趴地喘息不已。钟玉双一笑,道:“和尚,还好吧!”

“好,好,好!”大悲和尚软弱无力道:“如果姑奶奶你快点动手那就更好了——。”

钟玉双一笑,道:“好——。看在你叫那声姑奶奶的份上。和尚,小心了——。”

钟玉双手上用劲,红玉双剑便如电闪,急剪向天罗地网的刃线而去!一连十几刀,轰然中,钟玉双只觉足下的天蚕丝一震,那网的上端已被掀起了一盖来。

六臂法王实在不甘心,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小魂、钟玉双、潜龙、冷默急驰而去。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不错啦——。人家苏小魂最少治好了你身上的毒是不是?”

六臂法王狠狠瞪了大悲和尚一眼,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苏小魂是装伤的是不是?”

大悲和尚苦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至于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叶本中苦笑,道:“我们最少要休养个三、五天,如果孙震或是高丽那些刀客又来怎么办?”

大悲和尚一笑,道:“这你放心。潜龙和冷默会留下来,他们不过是到平江帮我们找个地方而已。”

叶本中讶道:“他们不去洛阳?”

“不去!”大悲和尚沈声道:“因为,孙震和潜龙之间的事还未了——。况且,又有我们三个受伤的朋友。”

“朋友?”六臂法王望着苏小魂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叹道:“他们的确称得上生死之交的朋友——。”

“哈——。”大悲和尚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有多要杀苏小魂的人,到头来都成了他的朋友。”

六臂法王点点头,道:“这我知道。只是,到头来,老衲总会跟他一战——。”

大悲和尚笑道:“这倒是一场好戏,非看不可——。”

六臂法王一愕,随即三人大笑。此时,晨曦东临!

啼,夜破!东来晨曦的同时,岳阳城外一间名称“知静斋”的木屋中,迎着这一天晨光,“哇”——的好一哭!

屋里,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不,应该是四个,第四个,正抱在唐羽仙的怀中哭泣着。

“冷无恨…冷无恨…。”唐羽仙喃喃的念着,全身,散发出千古以来便具备有的女性的光辉。

这光彩,使得刚生出世的婴孩停止了蹄声,转动她的头颅,似乎在四下倾听什么。忽的,“哇”——的一笑;两只短肥的手臂,上下摇动了起来。

这一幕,只看得钟梦双和宫追夫都痴了。痴了,痴在自窗牖中入的晨曦里,母亲的慈祥光辉和婴孩的笑声。痴了,痴在人伦间最美的一刻。钟梦双只觉眼眶一湿,心中尽是暖洋洋的感觉。她侧头,望向宫追夫。

宫追夫似在喃喃自语什么,早已是泪成行。似乎,她说的是:“平…凡…,平凡百姓…

真好…。”

钟梦双又将目光投向唐羽仙和那新生的生命,多奇妙啊——。一个生命由自己的手中接生下来,多奇妙啊——。钟梦双望着这一幕,目光不舍得暂离。

人生之中,曾有几回可以如此无牵无挂;放下外在的一切,真正去体会天地造化的神奇?

钟梦双叹气,身旁,宫追夫也叹气。两个女人极欣慰的由对方眼中,看见深切的友谊,因着这些日子,因着共同接生了一个新的生命,而更加快速成长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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