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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文奇崛看之一怔,急急解开他的哑穴,大声道:“你是谁?”

依他所想,此人若是那夜间无名山之人,此刻定是已乔装易容;眼下他既不是这般,此人的身份就大可怀疑了。

那人痛叫有声,毗牙咧嘴,口中叫骂:“臭小子,有能耐你杀了我!”

文奇崛心下怅然。自己费尽心力,到头来还是一无所得。眼下之人,若不和那人一伙,定又是个怪物了。

他目光一紧,冷笑一声:“你既知道我的手段,还敢这么赌硬?你到底是谁?”

长身儒者手捂血脸,恨声道:“腐懦怪侠,你恨我当众揭穿了你,是不是?”

文奇崛把头一点:

“不错。”

长身儒者苦笑声声,续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似你这等小人,也敢称腐儒怪侠冯?”

文奇崛耐之不过,直道:“我出山不久,天下知我名号者,为数廖廖。你何以知之?”

长身儒者摇头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腐懦怪侠,如今,你的罪行已昭然天下,芸芸众生,自会群起而诛之。纵然不济,尔又怎逃得了终身囚禁文圣书院之刑?那只怕生不如死了!

长身儒者说过,放声快笑,听来,直如钢刀人骨,痛彻心脾。

他一把揪起长身儒者脸色铁青,

长身懦者被他擎着,并不挣扎,只是阴冷一笑,犹道:“腐儒怪侠,你知道最好。我大命已成,虽死无憾”他言过即止,再不出声。文奇崛见他脸色转青,僵如木偶,心下一凛他急急放下他来,一探鼻息,却是全无!

敢情长身儒者自咬毒囊,竟是自尽死了!

文奇崛果望地下死尸,惊魂荡荡。此事看似无状,怎想其中变化,这般繁复?看来自己的一切,已尽在人掌握之中,自己疲于奔命,却是步步深人人家的圈套。

他忽感累极,无力坐在地上。清风拂来,如刀割面。

他瞥了一眼那长身儒者的死尸,忽打了个冷战:“此人不过是个文弱儒者,却是这般刚烈,视死如归,可见背后驭使其人,实在了得。”

他如坐针毡,遽然而起,四顾茫然,不知们往……无奈之时,忽有那吟诗之声,从远方传来:“过去终成梦,

聚散两无踪。

相识心不悔,

别离事无情。

冷月催人泪,

孤星叹楼空。

一朝成陌路,

何以再生逢。”

文奇崛听之心动,怅然相向遥望长天,方觉此刻已是月上穹宇,银星乍现了。

反助月光之下,但见一白衣公子,书生打扮,修身俊面,步履践研,缓缓踱来。

白衣书生近得前来,一见文奇崛怔立之状,颤颤摇头,不屑道:“敢问公子。可是在此赏月观星?”

文奇崛惊过神来,略一沉吟,随口道:“公子吟诗甚妙,在下虽无雅兴,却也心驰神往了。”

文奇崛心惊白日之变,自是对这儒牛隐含戒备,他目不转睛,盯住与他,却要从他的身上,寻出个破绽。

白衣书生脸显红涨,避开他的目光,负手一挺,叹道:“天下人等,为文所惑实在多矣!视公子卓然不群,也不过如此,岂不可惜?”

他一语言罢,举步而行;文奇崛心感蹊跷,动声道:“公子之言,却怪在下俗气了?”

白衣书生停下步来,目光一扬,反间道:“公子不是吗?”

文奇崛傲气又上,一笑道:“公子这么肯定?”

白衣书生目光一冷,回道:“此处乃文圣山下,公子重头丧气,心神两失,势必为过不了山中关卡所致。”

他玉手一点地上长身儒者的死尸,再道:“这人想必也是心灰而死。”

他柳眉一汤,作声道:“你可也要死吗?—一是了,若不如此,又怎会迷茫凄楚,对空苦艾。”

文奇崛听他说得认认真真,释然一笑,心道:“此人真是个书生。他振振有同,却把自己误认为上不了文圣山的一介儒生了。这真阴差阳错,我满怀酸苦,又怎为得如此末事?”

他戒心一去,浑身一松,索性自作多情,谎言道:“公子一语中的,在下钦服无可。公子知之甚深,可曾有此感受?”

白衣书生晒然一笑:“小生有这么没用吗?……只可笑天下男儿,枉读诗书他言过一振,稍一镇静,竟对文奇崛深施一礼,口道:“小生口不择言,公子勿怪。”

文奇崛一愣之下,旋道:“公子直言不讳,在下岂能怪你?在下本来无用,要怪只有怪我自己。”

文奇崛说这言语,却也有几分真意。回想自己为人愚弄,事事无着,山中较技,又是一败涂地,如此瞧来,自己当真无用之致。何况眼下寻人不到,诸事未明,只怕要怪,也不知该怪谁去?!

文奇崛心下百结,忍不住愁叹一声。白衣书生见来,竟是欢喜道:“公子愁怨难消,牢骚满腹,何不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文奇崛听他一言,心头一警再看他时,却见他双目如水,瘟情脉脉。文奇崛一奇之下,心神探荡,难以自禁。

白衣公子目光伶怜,又道:“公子时运不济,虽他读诗书,百苦尝遍,又有何益?与其受此穷困之苦;不退之用,真要死了,到是幸事。”

文奇崛恍恍烧梅,只觉那声音柔如安水,至情至理。他连连长叹,前南自道:“不错,我时运不济,纵是苦为,岂不徒劳?我孤傲清高,怎知天外有天,尽受人使,如此活着,真不如一死痛快!”

他目光痴迷,幻象迭出。右手慢慢平举,指向自己的心口。

白衣公子袖手旁观,脸上漠然。他目光不离文奇崛,忽道:“你就要死了,可有什么交待?”

文奇崛脑中浑然,怔怔道:“死了好。啊,我枉为聪明,从前竟想象不到解脱的妙法。我若早死,自当无情无苦,免受这悔恨的煎熬了。她一旦得知,或许饶恕与我,也未可知。与其为她受制于人,杀人作恶,又怎知她明我心意,解我苦衷?只怕她更会恨我滥杀无辜,永不回头了……”

文奇崛说到此处,苦泪辞下。那支右手,更是近了胸前。

白衣公子脸上一动,日声道:“她是哪个?”

文奇崛浑浑回医,脱口道:“哪个?……你不会知道,你不配知道……”

他声音呜咽,仰天骤然一啸:“纤绣,我死之后,你还会怪我吗?!”

他声嘶泣血,一语发出,那支右手进后而动,以掌为刀,直向自己的胸窝插去!…

白衣公子听他言及纤绣,浑身一颁,脸色陡变。待见他自尽出手,一时忍不住出手相阻,惊叫有声。亏得她及时发动,文奇崛的右手经他一带,偏离心口,怎奈文奇崛运力甚猛,饶是如此,他那右手还是报人腹中。

白衣公子月中恍惚,他抱住昏死过去的文奇崛,痛痛道:“奇崛,你何必如此?奇崛,你可知道,我就是纤绣吗?”

她泣不成声,心伤目惨。冷月之下,更显得她面白逾纸,香无血色。

大悲之下,她如梦惊醒。玉手连挥,封住了文奇崛的周身大穴,止住流血。她抱他人怀,不忍看视,一声低叱飞掠而走……

杨柳依依,风光旖旎。

霞湖岸边,竹楼青翠。

文奇崛一觉醒来,对望红床锦帐,青案绿几,直如一梦。

他心下模糊,头痛欲裂;欲要起身,顿觉腹中剧痛,动弹不得。

大惑之际,床头忽有人道:“公子醒了?”

文奇崛听此声音,骤然一惊。他侧过头来,但见一白衣公子,面色平淡,正垂手侍立。

一见此人,文奇崛幡然醒悟:此人在文圣山下相逢,正是他口口声声劝自己寻死的。

他心下起伏,一时怔住。回想自己那时听他一劝,竟真的动手自尽,绝不迟疑,好似着魔一般,细细念来,当真难以想象。

文奇崛心下生寒,颤声道:“白衣公子,我没有死,很令你失望吧?”

白衣公子近前一步,冷冷道:“死生有命,哪由自身?……你大伤未愈,还是不要开口说话。”

文奇崛盯住他,冷笑一声:。

“公子好好的心肠!”

白衣公子避开阴冷的目光,只道:“小生救你,你就这样感谢我吗?”

文奇崛哈哈一笑,狠狠道:“那会你用‘离心大法’令我魂魄若散,理智全失。我误中你道,险些一命归阴。今日思来,在下不得不敬佩你手段高明,心毒手辣了!”

他一敛笑声,失声道:“你又是谁?!”

他目光怨毒,直直刺向白衣公子;多日的困惑郁闷,直如一团烈火,令他不惜一死,也欲明了真象。

白衣公子嘴上挂笑,轻声道:“公子若是死了,还会这样吗?……我劝你死,有什么不好?至于我用什么手段,我又是哪个,也不关你的事啊。眼下你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白衣公子这般轻松道来,文奇崛心下虽恨,却奈何不得。他苦苦一笑,长长道:“公子既要我死,怎会又要相救?莫非公子于心不忍吗?”

白衣公子眉头一皱,不耐道:“你嘲笑我吗?……”

文奇崛见他目光陡变,锋如利刃,亦是一凉。他转而正色,叹道:“在下虽知你是敌非友,这救命的恩情,在下还是铭志难忘的。在下死不足惜,为了她,却也应该谢你。”

他心下悲凉,连那声音亦是酸楚无力。

白衣公子移开目光,眼望自外,许久方道:“公子,我可以问问她的事吗?”

文奇崛一惊道:“你知道她?”

白衣公子回过头来,道:“公子怎么忘了,那日你自绝之的,不是喊着她吗?”

文奇崛舒口长气,自道:“纤绣……”

他目送天外,忽道:“公子,你不问在下,怎要问她”

白衣公子略一沉吟,摇头道:“你临死之时,还叫着她的名字,小生怜你情心未灭。你要谢我,不如谢她。”

文奇崛呆然半晌,方道:“公子直言相告。在下也不隐瞒了。”

他心下大痛,哀感道:“她叫花纤绣,乃是我的同门师妹。我们青梅竹马,相处甚欢。长大成人,我们情爱日浓,私订了终身。”

我门门规甚严、同门不得相爱,尤列门规之首,当处极刑。我们虽知如此,却仍暗中交好,自作糊涂。

不想此事还是被师父得知,他大怒之下,将我二人亲缚起来,且召集来所有门生,看他实行规法。

那日西风萧飒,枯叶乱飞,我二人睹景神伤,相视唯有坠泪。

行刑之际,不想有一蒙面人突然前来,口城‘刀下留人’。师父他一见那人,竟是脸色大变,把手一摆,罢下手来。

我那会瞧着古堡,心道:“师父他一向心高气傲,铁面无情,此刻当着众门徒之面,惩治我等大逆,又怎会为这人轻轻放下?”

我心生好奇,却忘了我这待死之身,只是注目观瞧。

那蒙面人虽一身轻装,却是仙风逸气,气度非凡。他傲然而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养儿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

师父似乎对他惧怕异常,竟是不耻陪笑,连道:“阁下教训的是。”

那人鼻子一哼,又道:“知错能改,也就是了。”

他把目光转在我俩身上,冷冷道:“你们呢?”

我二人对望一眼,一时难以作答。

那人爽口一笑,漫声道:“尔等忤逆门规,还这么固执吗?”

我俩再望一眼,她仍不作声。最后,我只好道:“我等错了。”

那人听过点头一笑,却不罢手,又遭:“尔等口下对心,马马虎虎,大大不妥!”

他仰天一嘘,怒容毕现。我等不料及此,心疑重生:“此人来历不明,既是救我,又何以苦苦相逼?师父他武功盖世,文中泰斗,又怎唯唯诺诺,任他如此放肆?

我思虑之际,不想纤绣忍是不住,恨声道:“我等既犯门规,听凭处罚,与你何干?你若以此相扶,却是万万不能!”

她说得义声严辞,我听了却是心头寒遍;此人虽是放纵,但终是救我们之人。若是将他得罪,岂不命丧倾刻?我自不是怕死,只是这般死去,终属不值。

那人果然怒极。他阴冷一哼,竟冲着我道:“你喜欢她吗?”

我心下叫苦,求道:“大师,她不懂事,你就放过她吧r

纤绣见我求他,脸色悠变,大声道:“没有骨气的男人,不要求他!”

我置若罔闻,她更是气极。那人见我如此,忽道:“你喜欢她,很好。”

他微微一笑,似是心满意足。

后来,他将我二人带至一谷底之中,各处一室,不得相见。

后,他以纤绣生死相挟,令我杀那拥有端砚之人。我情不得已,索性一错再错。事到如今,我己是双手血腥,天人共愤;纤绣得知,岂不又添了为虎作猖之根?!如此迷途深陷,我只求她平安无事,却不敢再有一丝枉念!

文奇崛心中郁闷,一吐为快。白衣公子听过,心泪滚涌,恍恍难定:“天哪,我当真错怪了他吗?如今我已不是从前那个花纤绣了,我该如何是好?……”

白衣公子心怀荡荡,起身离去。她来到霞湖岸边,一襟幽怨,随浪起伏。往事依依,纷至沓来,那湖上弥漫的轻烟,直叫她凄然抚首,潜然泪下……

那日,她为那蒙面人携来谷府,独处一洞,心灰欲死。她隐隐觉得,那蒙面人现身相救,又出语尖刻,必是难怀好意只怕为其所挟,倒真生不如死了。想到文奇崛的苦苦央求,她犹是大痛;他这般怕死,纵是为我,又怎让人敬佩有加?没有骨气的男人,即使他对自己再好,我又怎会爱他一生一世?

她心下有海,再念身陷入手,情爱已去,被逐师门,如此众叛亲离,万劫难复之境,她呜咽一声,痛不可当,忍不住发声大哭!……

浑浑之间,耳边忽有人道:“姑娘,哭够了吗?”

花纤绣见有人来,立止悲声,她抬头见是那蒙面人,玉齿一咬,决然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蒙面人唏嘘一声,懒懒道:“让你活。

他一举头颅。肃然科道:“只有活人,才能感受痛苦的滋味。”

花纤绣遍体一寒,颤声道:“为什么?……你……”

蒙面人快意一笑,摆手道。

“不要说了。”

他正对花纤绣,上下打量。花纤绣见他目中红炽,渐失前态,心下顿慌。

蒙面人瞧她仓皇之状,忽发淫笑。他步步逼来,竟是唾诞三尺,气喘如牛了。

花纤绣大惊失色:此人原是个淫贼!我冰清玉洁,自不能受他污辱!

她一念之下,意欲出手相抗,却是忘了周身穴道,早已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了。

眼见蒙面人扑将上来,花纤绣心下一挺,自要咬舌百死。蒙面人似是早料此节,单手一送,硬是拿住了她的下颚。花纤绣口不能动,呜咽有声,继感一团破布随后塞来,胸闷如堵。

花纤绣浑身精赤,被蒙面人压在身下。伴着蒙面人剧烈的抽动,花纤绣双目紧闭,惨痛揪心,忍不住不停地扭动。她愈是这样,却愈是刺激了蒙面人,但见他脸上血红,嘴里狂喘,身子起起伏伏,直过发情的野兽。丑恶之极。

花纤绣受此作贱,心神俱碎。气火攻心,遽然昏厥。

蒙面人兽欲既泄,将她弄醒。花纤绣五脏如焚。百念俱灰、她怔怔望着黝黑的洞顶,如同僵尸。

蒙面人冲她一笑,又是一副危然肃穆之态。他粗声道:“姑娘,你性格刚烈,自视太高,岂不知‘太刚则折:太软则废”的至理?在下英雄难过美人关,姑娘还是看开的好。”

他见花好绣毫无反应,摇头一叹:“在下心愿己逞。你要死要活,却与在下无关了、”

他取出花纤绣嘴里的物什,又替她解开穴道,回身便走。走到洞口,他回头一望,见花纤绣仍是一动不动、再道:“我若是姑娘,一定忍辱偷生。若是死了。大仇就永无得报了……”

他哈哈大笑,返身而去。脚步踢踏。声声刺耳。

花纤纺痴痴呆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洞中沉闷无声,暗无天日,直似身人地狱相仿。

她身子未动,心下却是百转翻腾:“我受此奇耻大辱、怎有脸见人?我身子已破。万难补偿了。我还是死了吧……”

想到死字,花纤绣此刻好生向往。

花纤绣静下心时,洞中微亮。她心下一狠,竟以指为刀,划破自己如花的粉面。眼望流淌坠地的鲜血,她心下抽搐,面上却刚毅无恙。

她如此故做,却是要让那蒙面人厌恶自己,不再强暴于她。她又将长发披散,金钗取下,摊在手中,不忍观看。

她魂消肠断,只觉幽梦乍醒,惊鸿悠逝。追忆前日落雁之容,烟鬟雾鬓,又是黯然泪下。

花纤绣神伤之时,洞外忽有脚步之声。花纤绣心下一凛,急将那金钗掷到洞角。她抹去泪水,凝神以待。

蒙面人进得洞中,一见花纤绣花容破碎,蓬头垢面,脸上一动。他脚有有缓,嘴道:“姑娘自作自贱,总比一死要好得多了。”

他故作一笑,径将饭菜放到花纤绣的面前,自用道:“在下只打算料你后事,眼下看来,这些吃喝并不多余。从此以后,我的麻烦可大了。”

花纤绣声色不动,浑似麻木。她埋头吃着,如若无人。

蒙面人盯着她看,忽做一笑:“姑娘自残花容,可是为了我吗?姑娘错了,在下只爱黄花初度,似伤残花败柳,我厌之不及,自不会再加染指,你如此之举,却是百害无利,合该海之晚矣!”

他见花纤绣雷打不动,索性从怀中摸出一本黄皮书来,丢在地上,正声道:“你装聋作哑,足见你报仇志坚。在下敢作敢当却不怕养虎成患。这本‘离心大法’玄奥无比功盖天下,要

“人言死之可怕,谁又知晓死的妙处?一死可以百了,千了,我还是死吧……”

对死的渴望,令她心血一热,又有了气力。地颤颤爬起,眼望四壁,娇喘嘘嘘。

决意要死的时候,免不了回味过去的一切。花纤绣念到文奇崛,眼中的泪水悄然止住,心下隐道:“我和他相好一场,纵是师父要杀,我亦不悔。只恨他男儿气短,为人所挟,倒教我落得如此模样!”

她心下大恨,忿忿难已;思及刚才受辱之耻,她气血冲荡,更难遏止:“蒙面人禽兽不如,害我终生,他若逍遥无事,天理何容?!”

有仇有恨,死亦不瞑;花纤绣自道她还活着,又怎制得住满胸怒火?她心灰不灭,愈是想死,反倒更增添了生的力量。一但她明白自己不能死的时候,眼前的屈辱竟是渐渐淡了:“我要活着!”

她心底叫道。

这声音愈来愈大,越来越响,也更加清晰。最后,她竟跳将起来,对壁高呼:“我要活着!”

地一声大笑,手舞足蹈。不想脚下一歪,被石绊倒。她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犹是喃喃自道。未几,她突然又出悲声,辗转反侧……

大可不信于我。不过,若说这是对姑娘献身的补偿倒是为真。”

花纤缓见他远去,声息全无,方将那书拿在手中。打开一看,花纤绣不禁腾地火起,满脸红透,她惊叫一声,把书远远甩开!……

花纤绣抛却书去,心下怦跳恨怒之情如那野火燎天,奔涌四窜。

敢情蒙面人所授之书,上面竟满是男女增多多图画,浸出一种赤裸不加遮掩的春情、淫荡。

花纤绣徽闭双目,胸膛起伏。思想蒙面人现此淫恶,却笑自已为这无耻之徒大动肝火了、她强自平息心中火气,自道:“花纤绣,你大愤大怒、自怨自艾,又有何用?俗话说说,大志若愚;大恨若亲,你就不能暂耐一时。专心练功以备他日雪很?”

她一思此处,踏自运气。如此用功,竟无稍怠……

不想目中所见,竟是那淫荡的画面。

他拾起地上书来,轻轻拍去尘土,佩侃道:“成大事者,不恤小耻。‘离心大法’既为绝高武功,自是超凡脱俗,非拘泥小节者所能习得。你身负大仇,生死尚能置之度外,又何必惺惺作态,因小失大?”

花纤绣听之一动,面上仍是静如止水。她心下有问,却不屑和此禽兽讲话。她郁郁自道:“此书若是什么‘离心大法’,岂不荒唐透顶?这分明是他一派胡言!”

她暗自一瞥蒙面人,心下又疑:“他若是以此诱我,又有何必?…若说骗我,当无此必要。他口口声声助我向他复仇,天下竟有这么古怪的人吗?”

花纤绣直待蒙面人消失,犹在惑惑沉思。她心下存疑,禁不住望着蒙面人放在她眼前的那书发呆。

回想蒙面人刚才之言,花纤绣周身一颤:“他淫恶害我,可一番言语,却是苦口婆心,宛若挚友忠告,这为什么?……”

她茫然无着又陷沉迷。

昏昏之际,那蒙面人的声音隐隐又在她耳边响起:“你身负大仇,生死尚能置之度外,又何必惺惺作态,因小失大?”

花纤绣痛叫一声,摇头一恨:“他既然说的不错,我用不着这般多思!若能亲手诛之,纵是魔鬼造访,我又何必拒它千里之外!”

她心虑一去,全身尽松。拿书在手,分外坦然。

她翻开书来,扉页之下,赫然写着四个娟措红字:离心大法。她屏气再翻,方见此书原有序文,书道:“有女怀春,吉土诱之。有心离之,淫荡惑之。自古食色性也,人皆爱之。是以淫者,道者观道,佛者观佛,儒者观儒。心既为正,天自为正;心既已偏,自人邪魔。”

花纤绣念此,神情一穆。瞧此言语,却是劝世良言,绝不似春宫秘语。她心下对之隐隐看重,禁不住急往下看:“天地交欢,人伦之爱,古风淳厚,无以其他。然仁者出世,大道盛行,圣人既现,禁天理,灭人欲,世风自始乱矣!人人明为君子,其实个个贪淫,是以各施其能,蚊有奸、淫、偷、嫖之祸,如此淫风日盛,竟视吾这旷世奇书乃为淫画,以为淫用,岂不大加谬焉,惨惨误焉?!

读此,花纤绣双目一合,忖道:“加此看来,这真是一本奇书了。此书既敢称旷世奇书,自是人之朝思暮想的圣物,那蒙面人焉何轻轻送我?莫非,他将此功早已练就,即使我修成此功,他也有恃无恐?”

她暗觉此事大是蹊跷,忍不住又往下看:“离心大法,以淫表掩其淫,惟世上君子方能习之。俗人猎此,心魔所使,自以不淫为淫,终陷于淫,难以自拔,轻则走火人魔,重则一命呜呼,此报应不爽,切记!切记!无上老人”

花纤绣阅罢序文,默然心道:“那蒙面人将此书送我,原是他怕报应祸命。这般看来,我练成此功,当真非同小可了。”

“什么无上老人,他信口开河,却是要拉人下水,诱为人恶。如此道德岸然之徒,更为可恨!”

她大悔报仇心切,竟误看了这乱七八糟的淫画,一气之下,她双手一拧,只想把这该死的淫书扯个粉碎!

花纤绣愤然用力,哪料书在手中,竟过玄铁,任她如何运作,亦是不破不碎。她大奇之下,惊道:“此中几日,我虽心力憔悴,难倒竟连将书扯破的气力都没有了?”

她暗自摇头。心道:

此书看似薄纸无异,其实定是无比坚韧之物而制。那无上老人如此费心,竟又为何?”

花纤绣有此疑惑,不禁把书再看。一见之下,她心下狂喜,惊惊难持。

敢情此刻图画的色彩,全然脱落,竟现出一行行小字!文中所道,又尽是修习“离心大法”之术!

花纤绣芳心大慰。暗一思量,心下明了:“无上老人如此筹谋,当真难得。若是贪淫之辈。见此自要以为至宝,小心珍视,又怎能撕扯毁之?如此一来,那‘离心大法’自不会为其学得,以此为患。”

她再一思及那序中所书的“以淫表掩其不淫”之语,却是暗怪自己枉为聪明,先前觉悟不出此言真意。

花纤绣既得此中秘密,自是苦修不辍。所幸那蒙面人从此却似消失,再没涉足这里,竟去了花纤绣深怕玄机外露的心病。倒是一个年少丫环,每日替他端水送饭,风雨不误……

光阴迅转,疾如奔马。

一晃半年过去,花纤绣大功告成,竟觉在此多留片刻,亦是难耐。

她揣书人怀,走向洞口。不巧那送饭丫环正好进来。两人相逢,那丫环停下脚来,轻声道:“小姐要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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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空荡,夜已深沉,但并不静。因为有泼剌剌的蹄声,从远处奔来。冷巷中,走出条婀娜人影,缓步过街。两骑快马,电掠而至,马上人缨帽腰刀,似乎是什么王府差官模样?因见有人过街,不能不略为勒马收势,左面一人,竟似暴怒,异常骄狂地,扬手一鞭,便向那条婀娜人影击去。婀娜人影一伸手,便将击来长鞭的鞭梢接住。两名王府差官模样之人,这时才看清过街之人,是个年约二十三四,风神绝美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二指一夹,生牛皮所制的鞭梢立断,恰好对方正用力回夺,力量一空,几乎被闪下马背!左面马上人“咦”了一声,向右面马上人道:“刘兄,这妞儿有点邪门。”刘姓右面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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