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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吴而夫自杀了!”这几个字使每个人都差一点跳起来,但也松了一口气,至少陈秀莲担忧的问题不存在了。

凶手已经畏罪自杀了,自然也就不必再去担忧以什么罪名去起诉她,只要将全案作一个终结就行了。

每个人脸上都现出了轻松的神色。

陈秀莲问道:“吴而夫的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在什么地方?能证明是她本人吗?用什么方法自杀的?”

“尸体是水警队发现的,在浅水湾海面的一条游艇上,尸体由叶小姐证实,的确是吴而夫,因为她曾采访过吴而夫,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叶小姐是得到你的通知后,特别到资料室拿了一张吴而夫的照片去追踪游艇,她在游艇俱乐部也问到了吴而夫在今天中午,租了一条游艇出海,结果听见水警队报告说发现海上漂流着一条游艇,艇上有一具女尸,赶去一看,确实是吴而夫!”

“她是怎么死的?”

“服用大量的氰化钾,虽然尸体未经化验,但是她口中有浓重的苦杏仁气味,大概可以确定,在她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只瓶子,里面有残余的氰化钾。”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个小时之前水警队在两点半钟时发现了游艇,他们登船时,人虽然死了,但尸体没有僵硬,距离服毒时间不会太远,因为氰化钾是入口即能致命的剧毒。”

陈秀莲看看自己的腕表。

“此地起火时大概是零时十分左右,我看见有个人影匆匆离开,她在这里驾了车子赶到浅水湾,最多只要半个小时,那就是零时四十分,然后再驾驶游艇出去,在游艇上服下毒药自杀,时间上是说得过去的,不过还需要详细校证一下,因为午夜驾船出去,一定会有人听见声响的。”

李晓天愕然问道:“陈小姐还要查证什么?”

“看看吴而夫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游艇上没有第二个人,而且那是一条单桅机帆船,假如她不用马达,是不会有声音的。”

“我知道,那种船很小巧,浅滩都可以停泊靠岸,不过根据亚王说他们是两个人出海的,还有一个叫向立华的男人跟她在一起。”

“陈小姐认为是向立华谋杀了她?”

“这也可能的,向立华也是个心理病态的人。”

“可是游艇是在海上距岸一海里的地方发现的,那里有一片浅礁,游艇的锚索还挂在海底的礁石上,向立华如果杀死了她,又怎么离船呢?”

“假如要离开距岸一海里的船而回到岸上,办法太多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游泳。”

“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呢?”

“怎么会没有?下午我眼看着他们一起离去的。”

“那也许是替她搬行李的人。”

“我们问过亚王,他说是向立华。”

李晓天叹了口气。“陈小姐,亚王已经无法作证,另一个能证明的人就是吴而夫,但她也死了,因此有关于向立华这个人的存在,永远是个谜了。”

鲁薏丝道:“昨天是我跟陈大姐一起来的,我还冒充了吴而夫妹妹的同学,问出了很多的话,那个亚王确实是说吴而夫跟向立华很好。”

“我知道二位都不会说谎,但我们警方办案子,着重的是证据,直接的证据。”

陈秀莲道:“有,吴而夫还有两个职员。”

李晓天苦笑一声:“警方办案的效率也许不算高,但我们为这个案子确实投下了最大的力量,吴而夫的两名职员我们都找到了,一个是护士,一个是她的秘书,她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有向立华这个人存在。”

陈秀莲与鲁薏丝都怔住了。

李晓天道:“她们的证词是可信的,她们都说吴而夫是个私生活很严谨的人,绝不可能谈恋爱,她们也承认吴而夫有点怪,但却是个很体贴与慷慨的雇主,付给她们的薪水很高,工作却很轻松,工作时间很短,秘书许秋风还可以在下午到另一个地方去兼差,护士刘小姐到四点钟就放工了,吴而夫供给她一辆汽车作为交通工具,费用由基会负担,她们听说粉红色的色狼是吴而夫时,简直不敢相信。”

“她们对吴而夫的了解有多少?”

“非常之少,甚至于连楼上都没去过,她们知道楼上有一间实验室,但吴而夫禁止她们上去,她们也严格地遵守着,因为她们不想失去这么一位好雇主。”

“是她们说没有向立华这个人?”

“是的,她们不敢肯定说绝对没有,因为她们每周工作五天,星期六及星期日休息,心理医生不像是其他的医生,需要全天候工作,病人都是预约的,安排好就诊时间,也没有急诊,所以时间很清闲。”

“亚王也没有跟她们谈起过?”

“没有,她们上班之后,亚王就回到楼上去了,她们很少见到亚王,更不会谈起吴而夫的私人事情,因为这是绝对禁止的。”

“怎么亚王跟我们谈到这么多呢?”

“或许因为你们是吴而夫妹妹的朋友,他跟你们比较接近吧,在工作时间内,吴而夫是绝对禁止交谈的。”

“这两个人工作范围如何?”

“许秘书负责一般的事务工作,以及就诊者的登记预约事项,护士刘小姐在诊疗时做一些例行工作,然后把谈话的录音整理归档。因为吴而夫的收费很高,而心理治疗在东方并不流行,因此他们的顾客并不多,收入大概恰好付给这两个职员的薪金与诊所的维持费。吴而夫本人因为有基金会供给研究费用,所以她本人并不支酬,许秘书还劝她做点宣传工作以扩展业务,但是吴而夫拒绝了,她主要是为了研究而不在行医。”

“这么一大笔的研究基金供她私人使用,难道就没有人来查核她的帐目?”

“基金会的管理人都是在国外的一些学者,他们对吴而夫的研究寄于充分的支持,也给了她充分的权力动用基金,甚至于有些管理委员在死后把自己的财产也拨入基金会来供她作研究之用。”

“她的研究内容有没有向基金会提供呢?”

“有的,基金会的总会设在瑞士,由一名心理学权威学者负责汇集,每隔一段时间,许秘书都代为寄出一些密封的研究报告,可是报告的内容那些人都十分保密,绝不肯轻易泄漏只字,但每次报告寄出后,都有一封贺电打来,恭贺她的伟大成就,并鼓励她继续努力从事。”

陈秀莲一叹道:“那一定就是那种神秘药物的使用临床试验报告,以及有开各种催眠术的研究,都是些邪恶的东西。”

“也许是的,但是在学者的眼中,没有什么邪恶与良善的,他们注重的是结果,以及对自然宇宙的深入了解与控制,正如发明炸药,发明原子弹的科学家,他们只醉心于自己的研究,而根本没想到这些发明的影响。”

鲁薏丝沉重地一叹:“难怪有人说所有的天才都是疯子。”

李晓天也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是的,所幸这个世界是由一些平凡的人在管理着,还能建立下秩序,如果所有的政治家也是疯狂的天才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毁灭了。”

沉默了一阵,李晓天又问道:“许秘书跟刘小姐还在警署里,陈小姐是否还要问问他们?”

陈秀莲摇摇头:“不必了,我相信她们所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多。”

这时又有人来叫李晓天去听电话了,陈秀莲眼鲁薏丝坐在累极而睡的马佳琍旁边,两人都低头默思着。

李晓天这个电话接了很长的时问,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很歉咎的神色:“陈小姐,刚才是署长的电话。”

“他对案情整个地了解了吗?”

“是的,他准备宣布此案已宣告终结,粉红色的色狼是一个丧失心智的狂人,案发后乘电船逃亡到海上,被水警船追捕时,自行引爆船上的炸药身亡。”

陈秀莲跳了起来叫道:“什么?这是那来的新闻?”

“昨天在西南方海面发生的事,水警轮确实在追踪一条电船,船上是个大毒枭,而且还是一个专门制造毒品外销的极权国家的间谍头子,被我们发现追踪时,他不肯投降,而且,还向水警轮驳火拒捕,水警轮发炮还击,击中了电船引擎而爆炸的;当时还有几艘渔船目击,因此这个清息发布是能够使人相信的,水警轮在回航时发现了吴而夫的船,因而很快就发现了尸体。”

“吴而夫呢?”

“火场被封锁了,除了警方人员,没有别的人进来,警方准备把这当作一件火灾意外失事。”

“抹杀事实的真相。”

李晓天苦笑道:“陈小姐,这个结果对大家都好;不宣布真相,可以避免引起许多无谓的纷扰,希望你也同意。”

“我假如不同意呢?”

“现场的证物将被毁灭,而且警方将吊销贵侦探社的牌照,控以纵火,擅入民宅的罪名。”

陈秀莲苦笑道:“这就是我协助警方破案的酬报?”

李晓天搓着手道:“陈小姐,反正凶手已经死了,你为社会尽力的责任也尽到了,警方除了向你致无上的敬意外,还准备颁发给贵社每一个人员以荣誉市民的荣衔。”

陈秀莲一笑道:“一面是荣誉,另一面是监狱,在最民主的城市里,居然有如此不容选择的自由。”

“陈小姐!贵社成立的动机不是为名,也不是为利,而是为了服务人群,安定社会,这个责任你们已尽到了,对本案的破获,你实在功不可没,可是在侦破本案的过程中,你也的确违反了法纪,严格说起来,你是有罪的。”

陈秀莲不禁默然,李晓天又道:“署长在了解全案后,立刻以长途电话向瑞士那位基金会的主席取得联系,报告了全案的经过,他承认了吴而夫的研究,但拒绝交出研究内容,而且还要求我们提出吴而夫杀人的证据,否则就将反控我们警方诬控学者,毁谤学人,那个基金会的委员们都是国际知名之士,经过署长跟一些法律专家的交换意见后,认为控方站不住脚。”

陈秀莲道:“我们已经研究过了,确实是缺乏直接证据。”

李晓天苦笑一声:“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根本不相信吴而夫会是杀人的凶手,他有一份权威学者对吴而夫所作的心理状况的检验报告,证实吴而夫是一个意志坚定,天才横溢,而且心智自制力都很坚强的伟大学者,所以大家才同意她从事这一份属于超人的研究工作。”

鲁薏丝叫起来道:“他们的判断就是绝对正确吗?”

李晓天长叹一声:“有十几位闻名国际的权威学者签署认定的报告,比我们的话总要正确得多,而且吴而夫已经死了,我们无法提出一份相对的报告,仅是凭着推断是无法跟他们抗辩的,最后署长说尽了好话,他们总算勉强同意以意外事件结案。”

鲁薏丝道:“那就表示他们心虚!”

李晓天道:“不!他们是要求追究下去的,他们认为一切的罪案与吴而夫的研究有关,但是绝不承认吴而夫就是凶手,署长警告他们说假如案情公布,一定会成为轰动世界的大事,结果将使一些人去从事催眠术,甚至于瑜伽术以及巫毒教的邪恶影响去钻研,尤其是那种神秘的药物,会使一些冒险家成群地侵入非洲蛮荒,弄得世界大乱,因为将一个垂死者的生命延长一两年,这将是多少人所追求的目标,有些国家很可能会把它列入国防机密……因为这影响太大了,他们才算同意了。”

陈秀莲苦笑道:“为了同样的理由,我也必须同意了。”

李晓天道:“我相信陈小姐不会愿意把世界弄得大乱吧,我们不能限制陈小姐怎么做,但警方会毁掉一切的证物,包括那些试管中的精液与三具尸体,而且否认一切。”

“那也包括我侵入私宅的行动了?”

“不!这方面我们可以做到的,甚至于把纵火的责任都加到你头上,因为,你是在现场上的生还者!”

陈秀莲笑了一声:“民不与官斗,我想不同意也不行,不过探长,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报备,我不认为案子已经结束。”

李晓天一怔道:“陈小姐认为凶手还另有其人?”

“我要看看吴而夫自杀的现场,假如她真是自杀,那么她还有个帮凶,假如她是他杀,那么她也是个被害者。”

“凶手是谁呢?”

“是那个你们不相信有其人的向立华。”

“那仅是亚王口中的叙述,连在此地工作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那是可能的,因为吴而夫的研究既是个秘密,自然不愿让人知道,向立华又是协助她研究的助手,她更不会让人见到他,向立华一定是在许秘书与刘小姐下班后,再来到此帮助她研究,所以只有亚王知道他。”

“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肯告诉你们呢?”

“一个寂寞的老人,忠心耿耿地对他的女主人,被一个邪气的男人闯入了,自然会引起很多的不满,平时无由申诉,但是知道我们是她妹妹的朋友,就放松了戒意,发几句牢骚罢了,不过亚王是良善的,他先前对我们叙述时,还是没有说什么坏话,直到第二次见到我们,了解我们的身份,更知道了有那么多的罪案发生,他知道这些罪案的可靠性,但仍是为吴而夫辩护,归咎于向立华的影响。”

“吴而夫是经过十几个专家权威监定为最有自制力的超人,会受一个男人的影响吗?”

“如若吴而夫根本不知情,这就不是影响了?”

“什么?你是说吴而夫根本不知道?前几天报上登载了那么多的消息,连北极的爱斯基摩人都知道了,吴而夫会不知道,她看看那些案情的发生,一直到梅思礼教授的被害,还会不知道?”

“照亚王的说法,她是不知道的,她不看报纸,不听广播,她是活在一个隔离的天地里,以维持平静的心情好从事研究,亚王也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

“另外两个人呢?许秘书与刘小姐?”

“他们不准在工作时谈论任何问题的,否则亚王至少也会听到一点风声或消息了。”

“可是许秘书与刘小姐至少会联想到那些凶杀案的发生与吴而夫的研究有关。”

陈秀莲笑了起来:“探长,你忘记了,刚才你自己告诉我说他们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吴而夫研究的内容,对一个严峻而又仁慈慷慨博学的雇主,他们怎么会有联想呢?”

李晓天自己也笑了起来:“我真是糊涂了,这会有可能吗?”

“假如吴而夫是一个真正的学者这就有可能了,凶手是个极端狡猾的人,是很容易瞒过她而取走一些东西的,因为那试管中的精液根本没有任何用途。”

李晓天渐渐提高兴趣了:“吴而夫果真是无辜的了?”

“我只是那样揣测,并没有肯定,因为那些学者们的信任支持了我这个揣测,他们究竟是权威,而且是心理学的权威,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不会去信任一个人的,这是一个不能公诸于世,属于超人的研究,他们一定坚信她不会因而受到影响,才不遗余力支持这个研究。”

“可是他们都离得很远……”

“这正表示他们的信任,大家只研究她的报告,不去过问她的研究方式,我相信吴而夫对这些支持者是不会有所隐瞒的,假如她真是凶手,也会在报告中让他们知道,因为这行凶的心理过程与所用的技术,远超过她所从事的研究,在学理上讲,那是一种伟大的成就,所以他们说吴而夫不是凶手,她就不会是凶手。”

“就凭这一点根据吗?”

“还有就是亚王的死,亚王是个忠心的老仆人,甚至于为了她的研究,帮她偷运木乃伊,偷买尸体来供她实验,她绝不会忍心唆使波波杀死这个老仆的。”

“陈小姐,可是你们在火杨上看到一个人影,唆使波波杀人,放火烧掉证物,都是这个人做的,你们都说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还有就是方思美案子中那个偷去玩偶,利用火龙炮惊扰你抢救工作的黑衣少妇,都证明了凶手是个女的,方思美在被害前,你们看见她跟一个女子从公园中出来,那难道又是向立华吗?”

陈秀莲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可是她沉思片刻后,脸上现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现在嬉皮之风吹遍了世界,男人也流行长发披肩,光是从外表上忽忽一瞥,是很难断定性别的。”

鲁薏丝立刻提出了异议:“大姊!我们看到的向立华可不是长发披肩的嬉皮。”

陈秀莲点头道:“是的,我们现在无法说出向立华是什么样子,因为我们只见到一男一女离去,不知道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我们要找的吴而夫,我们知道那是一男一女,是因为他们的特征以头发来分别很容易……”

“大姊!你究竟要说些什么?”

“我们先前认定凶手是女人。只因为出现的可疑人物都是女的,也因此我们没有想到凶手可能是男的,可是这个凶手的智力很高,每次是以女人的形相出现,就没人想到他不是女人,而把侦查的路线引到歧途上去了。”

“你说是向立华扮成了女人?”

“我们见到的向立华面貌还有印象,你略略回忆一下,那个男的给你什么样的印象!”

鲁薏丝果然想了一下道:“身材瘦瘦的,年纪比女的小,皮肤很白。”

“不错!因此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戴上了假发,略作修饰,穿上女装,很不容易被人看出是男人化装的。”

“这个推断太主观了。”

“不算主观,你记得亚王为我们描述的向立华就是一个女性化的男人,还有他们在从事试验时,亚王说不太方便,吴而夫却说跟他在一起比跟亚王在一起还安全,亚王是个老头子,一个女子裸体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比在一个老头子面前更安全那暗示着什么?”

“这个男人是个女性化的男人。”

陈秀莲笑了:“而且是个性无能者,因此这个人才会有辣手摧花的变态心理表现,也因此他以催眠神交法夺去了一个女子的生命后,还要用试管把另一个男人的精液注入那女子的体内,别忘了亚王所提的另一个线索,他说吴而夫的遥控神游梦幻交合法就是跟向立华研究出来的。”

“因此每一次凶案的凶手,都是这个女性化的男人。”

“是的,他的案子做多了,而且方思美一案中暴露得在太多,所以才打电话给吴而夫,说要去度假,吴而夫是真心去度假的,所以很高兴地筹备一切,但向立华却是心怀鬼胎,最不巧的是我们来的时候,恰好赶上他们离去。”

“向立华认识我们?”

“所有人里面,只有他经常与外面接触,因此我相信他是认出我们了,你如果再回忆一下,就会想到我们初到时,那个女的似乎还有意要问我们一声,但是那个男的低声催促她赶快上车走了。”

“不错,正是如此!所以在晚上向立华赶了来,看看亚王泄漏了什么,他来到后,发现波波被迷昏了移出棺材,亚王正要打电话报警,他立刻把波波弄醒,杀死了亚王,又利用波波来杀你跟佳琍,波波被你撞死了,他利用车辆起火的机会,在实验室里也放起了火,毁灭一切证据,更穿着女装,在你的眼前晃了一晃,造成一个女子的印象,赶去杀死了吴而夫,把一切的证据都推向了吴而夫身上。”

“你的推断几乎可以说完全正确了,只是还漏了一点可能性,那就是他可能先杀死了吴而夫再穿着女装赶回来的,因为这里没有女装,而他杀人纵火,显然是早巳有了预谋,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就是我们晚上不去,他也会杀死亚王而造成嫁祸的目的的。”

“时间上不对吧!起火的时间是零时十分,假如他先杀死了吴而夫再赶来,至少又要提前一个小时,吴而夫就是在十一点多时被杀,到尸体被发现时,应该已经僵硬了。”

陈秀莲摇摇头道:“你是一般的推断,对吴而夫说来,那是个特殊的例子,地是练过瑜伽术的,内脏抗御毒物的能力强过一般的人,你如果不信,我们现在赶去,她的尸体还是柔软的。”

鲁薏丝点头这:“是的!我听说过有的瑜珈修者可以喝下浓硫酸而不伤喉肠,比普通人要难以杀死。”

“所以才要用大量的氰酸钾。对毒药稍具智识的人,都知道这种剧毒一小撮就能致死,用不了那么多的。”

李晓天听得呆了道:“陈小姐,假如我不是目击你许多神奇的表现,几乎怀疑你是在说神话了,假如你说的时间证据确然成立,那凶手一定是向立华了,如果吴而夫是在十二点以前就服下毒,就不可能赶到这儿来杀人了。”

“我相信这个推断相当正确,向立华不会是回去再杀死吴而夫的,因为他不敢离开吴而夫。”

“为什么呢?”

“他们是在船上,吴而夫平时不听广播,但是在船上,她一定要收听气象报告,而气象报告多半是在新闻之后,向立华不敢让她听取新闻的,电台上一直还呼吁市民们注意粉红色的色狼,而且也会将案情一再重复描述,吴而夫只要听了新闻报告,立刻就会知道谁是凶手了。”

又是一阵沉默,李晓天这才道:“假如你的推论能成立,那就证明了凶手认识吴而夫是有预谋的了。”

“那倒不是,他结识吴而夫很久了,而凶案则是一周前才开始的,他必然是因为协助吴而夫从事实验,而他本身心理状态却不像吴而夫那样健全,在邪恶的影响下,促使他犯下这么多的罪案,用粉红色的色狼为名,恐怕还是从吴而夫的名字上得来的灵感。”

李晓天沉思片刻才道:“陈小姐,站在一个执法者的立场,我主张你应该追查下去,只是案子必须要照刚才我们所说的方法宣布,然后我会尽一切的力量,支持你找到向立华。”

“那恐怕很难,这个人是虚构的。”

“怎么会呢,你不是肯定说有这个人吗?”

“凶手是有的,但名字不会叫向立华,所以他才会布置这么一个疑团来摆脱他自己,否则他知道自己难免涉嫌,就不会这么费尽心机来蛮干了。”

李晓夭沉默片刻才道:“不管怎么说,我支持你澈查下去,我是公务员,奉了上层的指示,对这个案子只能追到此为止,找到了向立华,我们无法起诉他,但希望你能把他秘密交给我们。”

“探长打算如何处置呢?”

“我们有许多方法处置他的,虽然我无法以法律来制裁他,但这样一个人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弄条船,在他身上绑块大石块,把他沉到海里去。”

“身为执法者的探长也主张用私刑吗?”

李晓天苦笑一下:“这是法外之法,执行时完全凭良心,法律规定人身保护,对犯法的人不得私刑,但是我们抓到那些持械抢劫妇孺,甚至还逞凶伤人的罪犯,多半还是忍不住要狠狠地修理一下,民主越彰,人权越发展的国家,法律竟是为保护恶人而设了,自从废了死刑之后,常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无缘无故,枪杀了十几个无辜的良民,如果犯人还未满十八岁,只判他几年感化,遇上这种案子,我这个执法者常气得要吐血,法律近乎鼓励人犯罪,却把社会风气归罪于我们执法者不力,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

陈秀莲望着这位探长,脸上有着同情的神色,报纸上一天到晚在批评警方的无能,似乎没有人深入去了解他们心中的愤慨与不平。

执法人员也是人,但社会、兴情、公论似乎要他们变成机器,变成没有七情六欲的超人了。

李晓天发过一顿牢骚后又问道:“船已经拖回来岸边了,船上的现场还保留着,陈小姐是否有意思一起去看看。”

陈秀莲苦笑一声:“警方准备以意外事件结案,粉红色的色狼也告伏法,这儿已经没有我的工作了,自然只有听候探长的吩咐了。”

李晓天苦笑一声道:“陈小姐,原来我是把吴而夫当作凶手,署长又因为我们缺乏直接证据,更因为吴而夫己死,而案子会牵涉到那些国际权威学者,才想到弥补其事,只要凶手另有其人,如果陈小姐愿意继续追求下去,我相信署长会同意的。”

陈秀莲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结案是很窝囊的,还有很多不知情的市政委员会对我们大加责难,甚至于对本案的终结不予承认,警方或许还要向他们详加解释,而且那个基金会更表示过他们还要委托私家侦探从事侦查,假如被他们抢先查出了结果,那会是我们很难堪的事。”

陈秀莲笑笑:“我对案子如此结束很满意,否则我绝不会同意的,我对于及早宣告粉红色的色狼那件事感到很后悔,当时我只希望提高大家的警觉,不再会有人上当,但是在社会上造成如此的纷扰却出于我的想像,因此我觉得应该尽快让大家安定下来,至于向立华这个人,目前还没有确证他就是凶手,我还是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继续查下去,那个基金会说要聘外地私家侦探来调查,是否真有此事?”

“他在电话里是如此表示的,我不能确定。”

“假如他们确信吴而夫不是凶手,这是很可能的,因为这关连很大,也决定他们的这次研究是否要继续下去,是否真的会把人变得邪恶。”

“陈小姐以为呢?”

“我站在个人的立场是希望如此的,因为癌症一直是人类的死敌,假如真有一种药物能克服人类免受癌细胞所给予人命生命的威胁,那是了不起的成就,不过我希望把这种研究归之于一些医药先进的国家,在国家的管制下进行,这样纵有不良的影响,也可以在控制中。”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国家的法律不允许用人来从事这种试碱,吴而夫在理论上是用了两具尸体来试验,可是从基本人权上讲,人的生与死是绝对的,没有死就是活着,活着的人就享有人权,不能像她所用的方式把人冷冻或催眠起来。”

陈秀莲叹了一声:“这个问题太大了,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我们还是在自己的能力所及,以及环境的允许下来从事吧。”

她披上大衣,叫鲁薏丝把马佳琍送回去休息,自己则坐了警车,跟着李晓天一起到了海边。

还好这一件事没有发布,也没有引起新闻记者的注意,那个区域也被严密封锁了,只有叶长青一个人在。

那条船叫灵魂号,是一条很新颖的单桅马达机帆船,虽然不大,设备却很齐全。

船籍也是属于那个基金会,平时由游艇俱乐部保管,载重量虽然只有十五吨,却有着远航装备。

陈秀莲一笑道:“现在我们可以知道那个非洲木乃伊波波是如何运进来的了,一条货轮在公海上可以卸下来,再由这条船运到海边,一辆汽车就可以把巨无霸带到实验室了。”

李晓天道:“不,我们查过了,海关有记载,吴而夫确实运送过一具木乃伊,是以基金会的名义进口的。”

“那只是另一具木乃伊,加上那具埃及木棺,不会是波波,真人与木乃伊倒底有很大的差别,海关人员不会连这点都检查不出来,波波是以真人运进来的。”

“可是要把那么大的一具棺木运进来,势必要用起重机等重机械,我们不会不注意到的。”

“波波不是死人,他是个能受控制的活人,吴而夫可以用催眠的方法把他乖乖的带回去。”

李晓天又叹了一声:“假如吴而夫不是凶手,对她的死我感到十分惋惜,这的确是一个超凡的天才,也是人类的损失。”

陈秀莲默然片刻才道:“假如她是凶手,她该死,假如她不是凶手,她的研究环境中培养出一个邪恶的凶手,而她未能发现,她也该为她的疏忽而付出代价,因为她太信任那个凶手,太接近那个凶手,甚至于把犯罪的知识传给一个未经甄核过的人,这就是她的过失,跟把一技手枪送给一个小孩子所犯的过失没有差别,那个基金会对吴而夫作过最详细的检验才付托给她这个任务,她自己却没有尽到责任。”

李晓天苦笑道:“不过她付出的代价也够大了。”

两个人踏上了船,进了船舱,有两名警员跟叶长青在守候着,李晓天吩咐警员离开,叶长青连忙道:“大姊,事情的经过你都清楚了吧,现场我都拍下来了,跟现在没多大变动,只是警方太岂有此理,他们居然限制我的行动,不准我离去,也不准我打电话,你再不来,我就准备跳水逃出去了,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秀莲笑笑道:“幸亏你没有这么做,否则他们会开枪把你击杀,然后把你沉尸在水里,然后说没看见你这个人。”

叶长青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是李探长却道:“署长确是如此交代过,不过我却交代他们尽一切的努力阻止叶小姐离开,等到陈小姐到来,我想这件事只有陈小姐才能谅解,并且解释得会使叶小姐满意的。”

叶长青愕然道:“发生了什么事,会如此严重。”

陈秀莲一笑:“回头再说,我要看看尸体。”

吴而夫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剧毒确已夺去了她的生命,但是她的身边还是柔软的,而且还保持着微温,不像一般的氰酸钾死者那样脸呈紫色。

装氰酸钾的瓶子倒在一边,瓶中还有着剩余的溶液,但是从已耗去的剂量,足足可以杀死十头大象。

吴而夫的脸上也很安详,还含着一种微笑,仿佛对离去的生命并无知觉,而有享受的愉悦,像以往发现的那些尸体一样,她的身上穿着农服,不过她的上衣扣子却是解开的,露出了雪白的乳房,那乳头竟是坚挺的,那是轻度情欲亢奋的征象。

陈秀莲对这一点似乎很注意,默思片刻,又在舱中四处找了一遍,而且对一瓶已经打开的陈年苦艾酒十分注意,那一瓶酒大概披倒掉了两小杯的样子,但是杯子却没有少,瓶塞在一边,有齿咬的痕迹。

喝过酒,没有用杯子。

在酒柜旁边,陈秀莲发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很平常而又不引人注意的东西。

一小条玻璃纸,是一个玻璃丝袋的封口,条子印刷着一家玩具工厂的厂名,再加上地址电话。

陈秀莲拿了这张纸条给李晓天:“探长,请你立刻打电话给这家工厂,告诉他们纸袋宽度尺寸,问问是装什么东西的。”

“这有关系吗?”

“有,我立刻需要回答。”

李晓天立刻召来一名探员,叫他利用警车上的电话,跟警署连络,然后到那家工厂去询问了。

陈秀莲开始对全船作了检查,钓鱼竿、潜水用具都在,并且没有使用过。

她又特别注意那一具铁锚,把锚索放到了底,研究了一段锚链,而且采集了一些铁链上的锈层,更去看了一下落锚的孔洞,然后回到外舱。

询问的结果来了,陈秀莲没等那探员开口就道:“是不是装橡皮汽球的?”

那探员很诧异地点头:“是的,陈小姐早就知道了,那家工厂是专制橡胶汽球的,各种大小号码都有,这是第三号。”

“吹起来有拳头大小。”

“还可以再大一点。”

“够了,我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这才能跟我的想像配合起来,谢谢你,现在我要眼探长研究一下案情。”

一般的案子,探员是无须回避的,可是这一次李晓天知道了陈秀莲的意思,挥手又把探员支使开了。

陈秀莲走下来,掏出拍纸簿与原子笔,一点点地记录下来,等她告一段落后,李晓天才问:“陈小姐,你的结论如何?”

“以探长办案的常识判断,这结论如何?”

李晓天摇摇头:“没有任何暴乱的痕迹,我想是自杀,因为别人要把氰化钾灌到她口里很难。”

“假如没有向立华这个人,我也同意是自杀。”

李晓天眼睛一亮。“陈小姐确定是他杀!”

“是的,爱情的谋杀,照已得的资料看,不管粉红色的色狼是不是向立华,这一桩案子的凶手是向立华无疑了?”

“他怎么把氰化钾灌到死者口中呢,吴而夫是个医生,对氰化物的气味是知道的,而且瓶子上也标明了氰化钾,更有着剧毒的警告标记。”

“一场死亡的爱情游戏,一个死亡之吻。”

“我不明白,你是认凶手自己把氰化钾含在口中,然后弄到死者的口中。”

“谋杀的过程是如此的。”

“凶手自己不会中毒吗?”

“他有隔离物,由此我才猜到那纸袋中所装的是橡皮汽球,现在我可以把情形构想出来,女的睡在床上,男的跪在床前,解开她的衣纽,开始爱抚,女的愉悦地闭上眼,男的慢慢地吻着她,然后提议喝酒,自己喝一口,再递过一口,几口之后,女的完全进入忘我状态。

然后时机成熟了,男的把氰化钾预先注入的气球放进口中,球口对准酒瓶,张大嘴巴,气体压力使酒液进入气球内,跟氰化物混合,然后吻上女的嘴,女的在忘我中进入死亡,毒量太重了,她很快就离开了世界。”

李晓天忍不住道:“难道女的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是个瑜伽学者,在忘我之境时是自我催眠的,因此感觉神经能失去作用,许多苦行者能行火吞刀,固然是由于他们的肌肉组织特别坚韧,但是感觉麻木才是不知道痛苦的原因,这都是催眠的作用。”

“那么吴而夫到死时还在自我催眠中。”

“是的,昕以她毫无痛苦,也许她的灵魂还在愉快中飘浮,只是归途已断,她的躯体已无法接纳迷失的灵魂了。”

“这简直像是在听神话。”

“却是唯一的解释。”

“谋杀的现场在那里呢?”

“在一个僻静的海滩,他们原是出来度假的,要远远地离开人群。”

“然后呢?”

“凶手目睹她已死亡,冷静地离开了她,把现场布置成自杀的样子,扯起风帆,等船离岸到深水处,再放下锚链,自己跳水回去,他的车子一定停在附近,驾车回到诊所,赶上第二次谋杀,利用波波杀死了亚王,而我们的帮助使他更理想,一场火毁去了一切证据,只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使人以为凶手是个女的。”

“船一再向前飘,在那个浅滩处,锚挂住了海底的礁石,凶手的本意是要更晚才让我们发现这条船的,那知道恰好水警轮在外海缉捕逃犯回航,这是警方的运气,可以把两件案子并案办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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