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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帽儿石是一座秃山,没有可供添补的水源,在这儿住下来,就是耗费水量,三个女的自然不懂,她们已经下马了,牛老三也不懂,他也开始在驮重的马匹上去找他的命根子--酒,朱七却是懂的,白朗走过沙漠,但是对沙漠的了解比朱七差得多。白朗所说的很多沙漠上的知识,多半还是从朱七那儿听来、学来的。

可是朱七有个好处,就是他不喜欢开口说话,他在事先把一切都对白朗说过了,而他也知道白朗是个非常肯接受手下意见的好头儿,因此,白朗如若改变了预定的行程,必然是有道理的。

找好了扎营的地点后,立刻开始卸下辎重,牛老三负责喂马、刷马,这一向是他的工作,他也很乐意做。

因为他们的那三头牲口是吃惯了酒泡豆子,当然用的酒很少,是为了给牠的血脉运行调和,使牠能够抗拒沙漠上的夜寒,以免夜露浸染,关节受了风寒。牛老三喜欢这个活儿是因为他可以在这个当儿同时也灌几口,喂喂肚子里的酒虫。

白朗不禁止他喝酒,但是禁止他在干活儿的时候喝酒,祇有在干这份活儿的时候,白朗提不出反对的理由,连牲口都在喝,人怎么不能喝呢?

他正在伴着三个酒友,自得其乐的时候,一个成熟而俏丽的身影,悄悄地来到他的身边,靠着他蹲了下来:“牛爷!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不介意我来愔陪你好吗?”

是小周嫂,满脸都堆着笑,微汗的身上透着女人的体臭,使得牛老三的心立刻噗通噗通地急速跳了起来。

小周嫂是个很会拣时候的女人,牛老三刚好灌下了半袋子烧刀子,感到十分舒畅的时候,这也是一个酒徒最慷慨、最欢迎有人来作伴的时候。

何况又是这么一个可人的伴儿,小周嫂三十出头,四十不到,俏伶伶的身段,肥瘦合度。

唯一差的是皮肤黑点,但是那使她看来更艳、更媚,是女人最成熟的那种年龄中最动人的女人;而且也是牛老三最欣赏、最喜欢的那种女人。

因为牛老三不但是个粗人,而且也是个直肠子的人。他喜欢干脆,对女人也是样,他既不吃打情骂俏的那一套,更不懂情情爱爱的那一套,他讲究实在,一个抱在手里浑圆丰满的胴体,小周嫂显然就是这一种的女人。

显然,小周嫂也是个善于观察男人的女人,她一路上多方的观察、硏究、试探,确定了牛老三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后,更确定了牛老三在什么时候最需要女人时才找了来,不但选对了时候,而且也选对了地方。

因为马匹在休息时不能在烈日下炙晒,人还可以架个布篷遮遮太阳,这么一大群马却无法为牠们架起一个大帐篷,因此就必须要找一个天然有荫凉的地方。

那正好是一个山凹,三面都有高石壁能挡住太阳,顶上还有一块突出的石头,正午阳光直射的时候,也还有这么一点荫凉可以遮掩,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更适于住人,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可供歇马了,所以人得为马儿们牺牲一点,因为在大漠上,马的重要性并不下于人。

好地方给马儿占了去,人只有退而求其次,那儿离这还有段距离,而且视线又被隔断了。

所以把马放在这儿,还得有人去照顾着,牛老三喜欢照料马,而且也只有在灌下老酒后,才能够忍受住马尿马粪的气味,这个差使就没人跟他争,事实上也不可能争。

白朗是啥事儿不管的,朱七要照料的活儿太多,是牛老三做不来的,所以这喂马、看马的工作也非他来干不可。

牛老三能自在地灌满两口酒已经很高兴了,而在这个时候,能有这样的一个好人来陪他更是美上加美。

把酒袋递了出去:“妳也喜欢喝两口,难得!难得!”

在平时,牛老三不会这么慷慨,当然在没限制的时候,牛老三请人喝酒从不小气,他曾经闯进了一家酒馆,哗啦抖下一堆银子,替所有的客人付酒账,而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他自己想喝酒,而又希望热闹一点,有人陪着他喝酒而已。

不过,白朗规定过他,在路上,不禁止他喝,却有定量,每天就是这么半袋子,大约一斤重。

牛老三放开量能喝四五斤,一斤酒只能压压酒虫而已,实在是不过瘾的,但白朗的话他却不敢违背,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再对上半袋子的水,那对他的酒瘾毫无好处,只能使他心里得到点安慰,多喝两口而已。

在这种情形下,他就会很小心,就算是他的亲老子来,他也不肯让的,因为酒是他的命,但是也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白朗,为了白朗,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只不过白朗最多禁止或减少他的酒,从不会分他的酒,而今天,居然又多了一个例外,他将酒分给了小周嫂,是什么原故呢?什么使得他大方起来了?

小周嫂接过了皮袋,咕噜噜地也灌了几大口,牛老三瞧着心痛,却没有表示出来,他究竟不是小气的人。

小周嫂吁了口气,酒意使她的脸上添了层红晕,也使她眼睛里添了几分春意,咂了咂嘴唇:“好酒,又醇又烈。”

她表现得很在行,牛老三却笑了一笑,道:“周嫂子,没想到妳还是我的同好,路上没见妳大喝呀。”

小周嫂用手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我男人死了后,一个寡妇失业的妇道人家,日子可真不好过,夫家规矩大,不准我再嫁,年纪还轻,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整日闲得要发疯,只好把自己灌得醉醉的了,一直到家里遭遇了兵灾,逃难出来,被秦老爷收留了下来,带这两个孩子,有了事儿,就不敢再喝醉了,现在是在这沙漠里,四下没别人,两个姑娘歇下了,白爷说要在这儿歇很久,等明儿太阳落了山才走,我想时间还长,又不太困,才来陪牛爷喝两口,打扰了牛爷了。”

“没那事儿,一个人喝酒太无聊。有个伴儿才好,只是这酒可不太好,叫我渗了一大半儿的花进去。”

小周嫂第一句就叫拆穿了,她却毫不在乎,笑笑道:“您看看,多年没喝,连酒味都忘了,对了水都不知道。”

“那倒怪不得妳,我这是最纯的烧刀子,一般人都是对着水卖的,妳以前喝的多半的自家做的老酒,那比这淡得多,所以妳才喝了两口就红了脸。”

小周嫂暗暗地想砸自己的脑袋,在牛老三这种真正的酒徒面前,何必混充内行呢,刚才也不必勉强解释,幸亏是牛老三,如果是对白朗,恐怕早就被瞧出别有用心了。

“我说呢,两口下去冲得慌,比我以前喝的酒凶多了,敢情我以前喝的根本不能算是酒。”

牛老三一笑:“不过妳能一口气灌下几大口,不咳不呛,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周嫂子,妳的量不小。”

小周嫂不敢再吹了,原来她是想投其所好,使牛老三易于就范,现在才知道自己在陕西窑洞里,那种用劣酒练出的那点量根本就不够瞧的,就是那两口已经在肚子里烧得火辣辣的,要是再吹下去,牛老三再灌自己几口,恐怕还叫人家赚了自己的话去。

掠掠鬓角,做了个俏丽的姿势,使得牛老三的眼都发直了,恨不得一把就把她搂过来似的。

小周嫂更得意了:“以前我还以为自己能喝两口儿,但是跟牛爷一比,我可不败再说一个字了,牛爷,还是您自己喝吧,我在这儿闻闻酒香就挺舒服的了。”

牛老三拿着皮袋,却没有往口里送,小周嫂有点着急,因为刚才她借着喝酒的机会,已经把口里含着的一颗药吐到袋子里,现在已经化开了,她希望牛老三快喝下去,药性发作时,她才可以套牛老三的话。

可是牛老三不喝,她就没法儿,她明白在正常的状况下,要想挖出这汉子的话儿是很难的,所以她笑笑道:“牛爷,怎么不喝呀。”

牛老三摇摇头:“不能再喝了,好容易才有个伴儿,我不想吓跑了妳,我知道自己的德性,要就是让我灌个饱,倒下来呼呼大睡,我比谁都规矩,要就是只喝一两口的时候,我还能像个人,最怕就是喝得不痛不痒,要酒没酒了,我的性子就上来了……”

小周嫂娇笑了一声:“牛爷,你吓不了我的,我的死鬼男人也是好喝几杯,酒一下肚,不过缠着我而已……”

话里的挑逗意思很浓,牛老三倒也不傻,叹了口气,道:“这是男人的毛病,不过妳汉子可以缠妳,妳是他的老婆,我缠妳就该杀了,欺负个寡妇……”

小周嫂白了他一眼:“那要看什么人,打从我守了寡之后,心里一直抛不开那个死鬼,就是为了他喝了酒之后,才像个真正的男人,牛爷!不怕你笑话,我今年才三十六,二十二岁就守寡,这十四年的日子可真难挨。”

窄窄的衣襟好似早就有意,钮扣解开了两个,那圆鼓鼓的胸脯子就在衣缝中要跳出来似的。

夜色将残,曙色渐透,天有点浊浊白色,小周嫂用双手撑着地,仰起头,使胸脯挺得更高,声音也是腻腻的,腻得使人全身酥软:“晚上还好过,喝得迷迷糊糊就睡了,最怕的就是这时候,人也醒了,天未还亮,我那死鬼在世的时候,这时候也最体贴,可是唉……”

她在说的时候,牛老三又满口地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没等她把话说完,牛老三有力的双臂已紧紧地抱住了她,这原是她期待的情况,半推半就,她要等牛老三迫不及待的时候,她才开始……然后她才能够把握住机会,问一些重要的话,得到她需要的答案……这个方法从未失败过,她相信在牛老三身上也不会失败。

但是牛老三的热情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因为,牛老三猛地灌了她一口酒,一口热辣辣、香喷喷的酒,小周嫂对这一套并不陌生,而且也常使用,一个皮杯儿往往能使滴酒不沾的男人也屈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只是被人反敬这一皮杯儿,还是第一遭儿,这该死的牛老三。

小周嫂只能在心里头暗暗的骂,因为牛老三那一口酒用的力酒很猛,又乘她在吸气的时候,根本就没给她抗拒的余地,酒在肚子里热热地烧着,那化在酒里香喷喷的药也开始起了作用,周身开始发软而无力……

这酒力使得她心跳,害得她心里发慌,也让她的脸像是烤着火,烫烫的、红红的!

她感到牛老三壮健的身子贴近了过来,这应该是她展开手段半推半就提出问话的时候,可是她的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什么都不想问了……

小周嫂曾经征服很多男人,却被这个男人征服了。

当她从倦慵中醒来,全身还是软软的没有力气,只是她却感到背上很不舒服,睁开眼睛一看,太阳已升得老高,而她自己却赤溜溜地躺在地上,那该死的牛老三却坐在一块石头上,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块肉脯,起劲地啃着。

小周嫂举起酸酸的手臂,真想捡块石头扔过去,只可惜地上虽是凹凸不平的石板,却是一整块相连,连指甲大的小石屑儿都扳不下来。

看到了那雄健的背影,小周嫂的心中忽又荡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怀,这个粗犷、野蛮得像头熊似的男人,在她的心中似乎突然占有了一角地位。

从初解人事开始,被一个杂技班子的武师拐逃离家,她就开始流浪、飘泊,经历各种的生活,见着各种不同的男人……

有时是为了生活,有时是为了某些目的,从以往累积的经验中,她懂得了很多诀窍,如何去捕捉男人,如何去取悦男人,以及在何种恰到好处的时候勒索男人,这种种她都学得很精了,不但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而且也懂得了运用自己的智慧去控制男人。

终于,她被一个男人看中了,那是一个英俊、灵活、狡诈而又野心勃勃的男人,那时她自以为能够挑选了,但她却又作了一次错误的选择。

那个男人把她带进了一个秘密的组织,教给了她很多的东西,也灌输了不少离经叛道的思想。

小周嫂是个倔强的女人,从第一次跟着那个武师私奔开始,她遭到不知多少次的打击,也不知多少次地被男人遗弃,被男人蹂躏、玩弄,她都没有后悔过。

所以那些思想才在她的心中生了根,那个男人对她没有感情,却非常赏识她,不断地教育她、训练她,使她成为一个得力的助手,而且还指导她如何运用手段去争取人员,扩充实力,使他们在这个组织中慢慢地爬起来。

可是那个男人的野心太大了,大得叫组织中一些更高级的人都感到不安,于是有人开始对付他。

可是这个男人很聪明,也很机警,往往对方的行动才萌生一点征兆,就被他发觉了,而且采取了更快速的反击行动,她学会了一个新的名词:整肃。在肃清了敌对者之后,那个男人的地位更高了,高得要管更多的人,处理更多的事,这个组织就整个地交给了她。

她对所做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喜欢这个工作,满足这个现状。

那是因为她有了权力,受到踩在别人头上的滋味后,总算发泄了她早年的屈辱,从多年的迷惘中找到了自我。

一种掌握着别人生死唯我独尊的自我,就因为从开始出来时,她受够了别人的欺凌,所以她也满足于那种权力。

但是此刻,她忽然感到自己有点不同,多少年来,她用自己的身子去谋生,去谋取权力,去换取成功,这男女的情欲,在她说来,只是种手段,因此,她从未想到过自己,偶而,在过程中她感到一丝兴奋的快感,使她以为这种乐趣仅止于此,直到今天,不久之前的几个小时。

她陷于一种迷醉式的愉悦中,那个男人狂暴的攻击,给予她的感受却是前所未有的经验,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带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境界,一直到她用出了每一分的体力去享受了那种愉悦,她才疲倦的睡着了。

也因为这个,她才意识到一个女人在生命中也有许多的乐趣,也才明白,何以有许多女伴,宁可抱着被制裁、被暗杀的危机,抛弃了组织的任务,跟着一些男人跑了,如果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每天我都能得到那种快乐,我会不会为他而放弃一切呢?

小周嫂从来也没有考虑到的问题,突然萌起在她的心底,她感到迷惑,因为,她无法确定那个答案,摇了一下头,她使得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两条腿还是虚飘飘的,正如她的内心一样的虚飘,她突然地感到自己需要依靠着,使她在虚飘中抓住一点实在的东西。

她才走了两步,牛老三已经开口了,该死的东西他连头都没回:“周嫂子,妳把衣服穿上,这样子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人家会以为妳是发了疯了。”

“杀千刀的缺德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小周嫂在肚子里咒诅着,但心中有着一丝甜蜜的意味,牛老三不解风情,说的既不是情话,更没有半点温柔的意味,但是对小周嫂,却是一种新鲜的刺激,因为牛老三就像是一般的汉子对着婆娘说话。

套上了鞋,披上外衣,一面扣着钮子,一面摇摆的走到牛老三的身边,小周嫂故意轻俏地抛了个媚眼:“死鬼,有什么好看的。”

牛老三笑了一笑,一本正经道:“奇怪!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老娘又没有多长了一只眼睛。”

牛老三却一本正经地道:“妳不像是个生养过的女人。”

小周嫂笑了一声:“我也没说过我生养过呀。”

“所以我才奇怪,妳没生过孩子,哪来的奶水喂小孩儿,要是妳没奶过孩子,那两个姑娘怎么会管妳叫奶娘。”

小周嫂一震,那是掩护的身份,本来是没有什么破绽的,可是这死鬼瞒不过他的。

“原来是这个,我到秦家的时候,她们原先的奶娘刚走,我就抵了那个缺,由着她们去叫,其实那时二妞儿也都断了奶,只要个人带着她们就是。”

还好不难掩饰,这番话也还近情近理,牛老三显然并没有怀疑,笑笑道:“妳在秦家有很多年吧。”

“不错!十九年了,这两个还是我一手带大的。”

“嗯!十九年,日子可长呢,妳今年才三十六,到秦家的时候,妳不是祇有十七岁,这么年轻,已经做了三年的小媳妇,而又守了寡,周嫂子,妳的命真苦。”

口中说苦,却没有一丝同情的意味,倒是调侃奚落的成分占多,小周嫂又咬咬牙,开始觉得这杀千刀精得很,完全不像他外型那么粗,而后,她涌起了一个警觉--雪山大寨中的老五白朗手下的哼哈二将,那还会是含糊的角色,我怎么能拿对一般男人的手段对付他呢,该死,该死,差点没犯了个大错,看来得小心点儿。

小周嫂转转眼珠:“牛爷,女人的年纪嘛,谁都是一笔糊涂账,哪能精打细算的,你连这个都不懂,还说什么在外头跑,我说三十六,就是三十六吗?”

牛老三笑笑道:“是!是!算我失言,周嫂子,我再说句不怕妳生气的话,我对妳实在看不透,看妳的神情举止,妳不像是个身边没有男人的,可是瞧妳昨晚上那股子嫩动儿,妳又像是第一次,妳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嫂像是被人戳了一枪,虎地站起来,直往山上冲去,愤怒,屈辱,还有被拿住了痛脚的恐惧,齐集而至。心里说:“这个畜生,他简直把我看透了……”

小周嫂至少有十几年没掉眼泪了,此刻却觉得眼眶里热热的,可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眼泪是为什么而来的。

她急着要往山上跑,牛老三连叫了她两声,她都没理,不是对牛老三生气,牛老三的话也没太伤害她,只是她不愿让牛老三看见她的眼泪。

可是小周嫂也没冲得多远,她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追来时,心中就笑了:“任你奸似鬼,也喝老娘洗脚水,牛老三,你只要肯追在老娘后面,老娘就能捏住你。”

于是她故意地加快了脚步,而且闪进了一块石头缝,才停了下来,暗暗地盘算着,回头那混球过来,要用什么方法去套住他,抓住他。

别看他那么精,那么不在乎,那么追根究底,他的心里已经在想着我了,所以,他才会想得那么多,那么仔细。

如果他没有意思,像他那样一个粗汉子,还会想到那些,牛老三,你毕竟逃不过老娘的手掌心了。

她现在很高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高兴,以前她在男人身上得到过更大的成功,获取过更高的代价,但也只是那么淡淡一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打从心里面笑到外面,不过她的笑没多久就冻住了。

因为牛老三没有跟过来,而且她突然生了一种警觉,身边似乎有人。

多年的生死磨练,使她有了一份磨出来的警觉性,身边的确有点不对劲,于是她站起来,大声叫道:“牛爷……”

祇叫了一声就停住了,背上被一支硬硬的东西顶住了,也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要动,大嫂子,老实点儿,不要动,否则妳的背上就会开个洞了。”

陌生的语气,冷冷的,阴沉沉的,那显示出说话的人不是吓她,是真的会那样做的。

小周嫂怔了一怔,倒是冷静下来了:“你是谁?”

背后又起了一阵仏笑,一只手打她的背后伸进衣襟,摸进她的腰,放肆地在她的皮肤上揉着,捏着。

小周嫂当然不在乎这个,但她却装得战战兢兢地,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要干什么?”

同时她也开始挣扎,飕的一声,裤带被抽了去,外裤顿时滑落了下来。

她又发出了一声尖叫:“杀千刀的,你想干什么?牛老三,快来呀,强盗要糟蹋人了。”

吧的一声,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跟着又是重重的一脚,把她踢得向前仆倒,母猪啃地般的跌了出去,整条裤子却被人踩住扒了下来。

小周嫂连忙用双手撑住了身子,回头一看,却是三个行止猥琐,衣衫龌龊的汉子,五只眼睛狠狠地看着她。

中间的那个汉子口有一只眼睛,他也比较阴沉一点,手中拿着刚扒下来的外裤,在裤腰上一阵摸索,然后嘴角发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小周嫂的心却在往下沉,为裤腰上的夹缝里,缝着她最重要的东西。

独眼龙的动作很快,也很内行,伸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很快地挑开了密缝的线,取出了一张折得很整齐的长纸条儿,展开来看着。

小周嫂只有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她知道那张图上的记号不容易看得懂,只要自己不露出形色,对方也不会知道它的重要性,那张图对他们就没有意义了。

其他的两个汉子也把眼光暂时由小周嫂身上移过去,其中一个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大,是什么东西?”

独眼龙端详了片刻才摇摇头道:“不知道,上面画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写了些字,可惜我们三个都不认得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那两个汉子都有点失望,另外一个道:“裤腰上还有没有别的玩意儿?”

独眼龙摇摇头,把裤子丢给了小周嫂,露出了黄板牙,不怀好意地笑笑:“穿上,大嫂子,咱们哥儿三个虽然不是圣人,却也懂得规矩,要了银子就不会要人,大嫂子,说这张纸是干什么用的?”

小周嫂装出一片愕然地接过了抛来的长裤,却颤慄这没有急急地穿上,心中在打着主意。

独眼龙又笑笑道:“大嫂子,妳别害怕,我们哥儿三个只是想弄笔外快小财,没有别的打算,刚才脱掉妳的裤子也不是想打妳的主意,只是想知道妳裤腰里藏着的是什么?出外行走的堂客,都是把值钱的玩意缝在裤腰上,我们却只捞到这一张破纸头,我倒是很奇怪,这张究竟有什么珍贵的,值得妳大嫂子如此费心地去收藏?”

小周嫂顿了一顿,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颤抖着声音道:“不……不知道,那是我家小姐叫我收藏的。”

“哦!妳家小姐,就是在山下的两个妞儿?”

“是的,好汉爷,请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个下人……”

她抖着声音,显得十分害怕的样子,独眼龙却和气地笑了:“别怕,大嫂子,把裤子穿好了再说话。”

小周嫂却不急着穿上裤子,她已经看得出,独眼龙虽然撑得住,另外两个汉子却都已明显地起了变化,被欲火激得快成两头发情的雄兽了。

她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有利机会,必须要掌握住这个有利的情况,不管造成什么样的局面都行。

因为她看出这三个汉子虽然都带着傢伙,除了独眼龙手里那把莲蓬头还算新式外,其余两人都佩着的是一发一装的单打一,火力并不强。

这三人恐怕早就躲在这儿埋伏着了,看见了山下来歇营的人不但多,而且火力精猛,所以没敢靠近去,一直在等机会,但是白朗他们的守卫很严密,这些人始终没有机会,却想不到自己一赌气,造成了给他们的机会。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很好,在乱山的掩护中,掩遮不易,但是他们控制了自己做人质,就有恃无恐了,否则的话,白朗跟两个手下以犀利的火力也可以压住他们了。

目前最好的方法是使自己脱身,在三把枪的监视下自然很难,小周嫂只要运用自己的媚力,把一个人勾过来,让他在自己身上找便宜,然后在最紧要的关头上予以反击,小周嫂相信自己凭空手制服其中任何一个都没问题,尤其在对方销魂的一刹那。

因为她干脆往地上一坐,装出受屈的样子,抖着手中的裤子,哭丧着脸道:“好汉爷,你拿去的那张纸在你手中没用,却关系着我家小姐的一家性命生死,小姐交给我收藏,我若是弄丢了,叫我怎么去向小姐交代,求求你,还给我吧,只要还给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

独眼龙微微一笑道:“真的吗?大爷们要银子,你身上却连半分银屑子都刮不下来,妳能给大爷们什么?”

小周嫂故意冲口道:“我们是出外来寻……”

独眼龙的单眼中亮光立刻一闪:“寻什么?”

小周嫂道:“寻……寻人,我家老爷到沙漠里来做生意,有两年没回去了,有人带了信来,说他在沙漠里一个地方得了重病,我们是出来寻找老爷的。”

独眼龙哈哈大笑:“大嫂子,妳这话倒是可以相信,只是妳说得不够老实,在沙漠这个鬼地方,好人都能磨出一身病来,要是得了重病,妳们倒是准备来收尸的好了。”

小周嫂就用手中的长裤擦擦眼泪,她没有流泪,只是用这个动作来加深她的诱惑力,她故意做着这个动作。

看到那两个汉子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眶外,小周嫂心里想笑,口中却装出一副悲戚的声调:“好汉爷说得是,二位小姐也知道把老爷接回去的希望不大,但总得尽点心。”

独眼龙哼了一声,忽然横过枪柄,在他左右两个汉子的脸上掴了一下,用的力量很大,把他们打得退了两步,有一个的口中已经渗出了鲜血,愤然之下,伸手就掏出了腰间的单打一。

独眼龙却毫不在意地道:“这才像话,握紧家伙,眼睛放亮,看好了下面,别叫人摸了上来,哥儿们,这次咱们可是财星高照,逮住了这一票,咱们下半辈子都可以安稳享福了,因此你们给我留点神。”

那两个汉子本来都准备翻脸了,可是听见了独眼龙的话,又都振作起精神,那个汉子用衣袖抹抹嘴角的血:“大哥,你是老大,要做什么,你吩咐一声就是了,我们还不是全听你的,何必要动手?而且下这么重的手。”

独眼龙冷嘻一声:“下重手,我还嫌打轻了呢。看看你们刚才的那副样子。恐怕叫人宰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不给你们一下重的,你们能收得下心来吗?”

两个汉子都不作声了,另一个汉子讪然地道:“大哥,实在是这婆娘太惹火了,妈的,大哥,你说说看。”

说着话,他的眼睛又忍不住溜向了那要命的地方,而小周嫂也似乎惊惶失措于门户大开,独眼龙却猛地上前,莲蓬头的乌黑枪管朝她的小肚子上重重地戳了一下,小周嫂负痛尖叫时,独眼龙的枪管又戳了第二下,这次较为轻一点,只抵住她的肚子,却透来了冰凉的寒意:“骚婆娘,把长裤老老实实地穿起来,否则大爷就在妳这个地方加上一枪。”

小周嫂知道遇上了个狠的了,倒是很识相,也很迅速地乖乖穿上了裤子,她很泄气,昨夜在牛老三那儿她叫人给播弄了一夜,今天在这个独眼龙面前,她又再次地碰了壁,对方似乎把她的用心看穿了。

无往不利的武器,突然地失灵了,是自己的媚力消失了吗?她相信没有,刚才那两个汉子猴急的神情,可以证明她对男人仍然有着要命的本事,只是她的道行还不够高,在真正的老江湖面前,她的挑逗技巧太拙劣太嫩。

所以,在昨夜,对方悠闲轻松的时候,被玩弄的是她自己,现在,在紧张的时刻,对方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小周嫂自己混过江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日子算是白过了,她接触到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江湖混混,在真正的老江湖面前,她还太差劲,那一套都耍不开来。

好在环境的磨练使她认清了一件事--输了就认栽,不必倔强自讨苦吃,在那样亮过相之后,自己是什么样儿也给对方看透了,绝不会对她怜香惜玉的。顺从地把外裤穿好:“这位爷,你总得把裤带还给我?”

独眼龙笑了一笑:“将就点,把裤腰卷过来掖上一掖吧,我们没带绳子,借妳的裤带好绑住妳的手脚。”

“这为了干什么,难道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倒是不怕,妳的腿再快,也不快过枪弹儿去,只不过大爷怕妳不老实,在紧要的关头搅鬼捣乱,比如说在妳们的人摸过来,老子要开枪的时候,妳只要碰一碰我,那一枪就打偏了,妳们的人就能溜进来。”

这家伙倒还真是老江湖,处处精灵,小周嫂只有认了,不过她很放心,因为牛老三追她只追了一半,突然就止步不前,想是已经发现这儿的情况有异,而且自己刚才还叫了一声,他们也都听见了,以白朗的身手机智,放倒这三块料是万无一失的事,自己犯不着胡来和找罪受。

她担心的是那张地图以及上面的指示,那是万万不能落入别人的眼中,幸好这个独眼龙不识字,但白朗却是识字的,这张图必须在白朗没看到之前拿回来。

心中打着主意,神色间却显得很温顺,把手一伸道:“好吧,好汉爷,你就来把我捆上好了,只是有件事,我要向你请求,那张图别让人看。”

“哦!为什么,那上面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以这么说,我家老爷是个贩卖珠宝的,他刚作成了交易,在一个维吾尔王公那儿买下了一批价值连诚的珠宝,结果没来得及回来,就客死沙漠……”

独眼龙的眼中射出了异彩:“哦哈,大嫂子,妳到底是说了实话了,那批珠宝值多少?”

“没有估计,少说也有个两三千万吧,要不然,我们三个妇道人家干吗会不顾性命,到这沙漠上来冒险受罪。”

独眼龙的嗓子都哑了:“啊!两三千万,大嫂子,妳没有说错吧,真能值那么多银子?”

“这是我家老爷的估计,他把珠宝藏在一个地方,绘下了这份图,藏在信封的夹层托人带给了小姐,价值也是他说的,我们没见到东西,不过老爷从事珠宝经营多年,他的眼光很准,从来不会看错的。”

独眼龙用力一巴掌,拍在那条石缝上叫道:“不对,妳这娘们儿胡说八道,老子在沙漠上混了多少年了,哪儿有什么还不清楚,那些维吾尔王公有点珠宝是不错的,可是已经不像当年那么豪富了,把所有的主公们珠宝加起来,也不值个千把万的,哪有这么多。”

小周嫂道:“那位王公挖了一座古墓,他怕忌讳,不敢去勘查,只叫我家老爷去估估价,我家老爷在墓里又找到了一处秘室,藏的都是稀世奇珍,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把表面的殉葬珠宝估了价,出了十万买了下来,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吧。”

独眼龙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们就是挖宝去的?”

“是的,我们三个娘儿们没办法,不便上路,才雇那三个做保镖,可是没敢让他们知道真情。”

“妳怕他们会给吞了?”

“财帛动人心,这么大的数目,谁见了都会动心的。”

“那么,妳为什么又把实话告诉了我呢?”

小周嫂叹了口气:“因为你抢去那张图,藏宝的地方就在那张图上,你又不认识字,拿去问人,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消息走了出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动脑筋了。”

独眼龙笑道:“这话不假,在草原上,亡命之徒跟各路的江湖客多如牛毛,为了几千两银子的东西,都能争得你死我活,几千万,嚇!那会把整个沙漠都翻过来。”

小周嫂道:“好汉爷,我知道你对那张图一定会拿去找人问,倒不如我告诉你了,两三千万是很大的一笔银子,但是你拿着图也找不到宝藏的,一定要跟我家小姐一起去,因为开启秘窖的钥匙在留我家老爷的遗体身边,老爷去世了,那位王公对老爷很客气,把他的遗体火化,后用盒子装了起来,只有我家小姐去,才能领到骨灰盒子……”

独眼龙冷笑一声道:“沙漠里的王公对不值银子的死人骨灰很有义气,但是只要有人出两两银子,他就会卖掉它。”

小周嫂道:“不错,那个送信的人就是那位王公的部属,我们请他好好保存那个盒子,一定要等我们去领,我家老爷想到了这个可能,特别交待说,他把骨灰交到我家小姐手里,就可以领到两千两银子的报酬,为了这报酬,他才肯把老爷的遗书送来,证实这件事。”

“为什么他不把骨灰盒送了来,直接领取两千两银子呢?”

“他很多疑,恐怕我家老爷骗他,万一把骨灰盒子送来,我们不肯出银子,他拿着盒子也没有用,只好不要银子也给了我们,他们对死人很尊敬,还不敢毁掉那个骨灰盒子的。”

独眼龙道:“这倒是不错,双方都很精明。”

“老爷跟他们交易多年,摸得很清楚,所以才订下了这个办法,而且也怕他们在路上不小心,真把骨灰盒子给弄丢了。珠宝藏在沙漠中,小姐们要取得宝藏,反正是得到沙漠里去的,倒不如把骨灰留在沙漠里了。”

独眼龙哈哈一笑道:“看来老子要想法子弄个三千两银子,才能向那个王公买下骨灰盒子。”

小周嫂淡淡地道:“当然可以,可是你买不到。我家小姐是迎回先人遗骨化两千两银子还说得过去,你又算老几,化三千两银子去买一个陌生人的骨灰盒,你也别扯谎说是我们家的亲戚,那位王公很清楚,我家只有三个女人。”

独眼龙笑笑道:“这么说来,老子是非跟你们合作不可了,否则那张地图就等于是张废纸。”

小周嫂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一个汉子站了起来,砰地发了一枪。

枪声很响,把独眼龙吓了一跳,看见那汉子忙着低头又在单打一中塞枪弹儿,填火药,忍不住怒骂道:“妈的,柳黑子,你不能沉住点气,胡乱就开火,你那管破家伙能管几次用,一下子炸了膛,等着人家把你当鳖抓。”

那个叫柳黑子的汉子正是被打破了嘴淌血的那个,虽然又挨了骂,却笑嘻嘻地道:“老大,你放心,这管像伙跟着我多年了,日夜不离,比老婆还亲呢,我会不知道它的脾气,没把握,我不会随便放枪的。”

“这么说你已经毙倒了一个了?”

“那傢伙的身子挺了一挺,躲到石头后面去了,我不知道他哪个地方中枪,反正定叫他动不了啦。”

“妈的!你连中枪的部位都没看准,就知道击中了。”

“老大,我这杆家伙不比你的莲蓬头,可以瞄准了放,打鼻子不会歪到眼睛上,这土造的枪管子粗,跳得又厉害,只能打个差不多,我只好从大的地方瞄,不过它也有好处,就是枪弹儿不是一颗出去,而是一篷,那家伙身上最少也得挨上四五颗铁珠子,还不够他瞧的。”

独眼龙点点头,对他这个手下弟兄的枪法似乎很有信心,倒是坐在地下的小周嫂开口了:“是哪一个?”

柳黑子道:“他奶奶的,对方既未通名报姓,又不是攀亲戚,老子管他是谁,谁摸上来就给谁一枪。”

小周嫂又问道:“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的?”

独眼龙沉声道:“大嫂子,妳问这么清楚干吗?谁挨了枪都与妳不相干,总不成还有妳的亲人随行吧。”

小周嫂道:“我没有亲人,那两个人也等于是我的亲人一样,你们要是伤了她就糟了。”

独眼龙哈哈一笑,小周嫂只是瞪了瞪眼睛,却没有发火,她忽然发现一件对自己很有利的事,就是底下的人来的正是时候,使得独眼龙没来得及去绑住她的双手双脚,如果自己一动,或许能冲上去揍他一拳,踢他一脚,但是被他发现到自己的手脚没上绑,就一定会立即绑了,她必须要把这个机会运用在最妥当的时候。

因此她冷笑一声道:“你怎么笑我都没关系,只是我担心你们伤的是我家的小姐,不管伤到哪一个,那都麻烦了。如果杀死了一个,就更麻烦了,她们姊妹俩相依为命,感情很深,有个人死在你们手中,另一个人说什么也不肯再受你们的威胁,那你们的发财梦就完了。”

听她这一说,独眼龙也有点慌了,忙问道:“柳黑子,你刚才打伤的人是男是女?”

“我……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偷偷摸摸,掩掩藏藏的摸上来,我必须要站起来才能给他一枪,哪管是男是女。”

“柳黑子,你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老大,我只看见一条人影就开枪,哪有时间认这个,等我认明了,很可能叫人把我的脑袋给轰碎了。”

“下次发枪时看清楚些,别把那两个妞儿给伤了,断了自己的财路,别忘了那是几千万两银子呢?你从现在开始,一块块的数,数到你伸腿瞪眼上鬼门关,还数不完呢。”

柳黑子嘀咕着道:“好!好!我注意看就是了,真要是个妞儿,我还舍不得开枪呢。”

“妈的,什么骨节眼儿上,柳黑子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独眼龙又骂了,柳黑子才不响了,独眼龙道:“大嫂子,我看刚才挨枪的不是你家小姐吧。”

小周嫂轻唉一声道:“谁知道呢?但愿不是就好。”

“当然不是啦,妳们不是化银子雇了保镖吗?他们总不能让一个娘儿们来打头阵吧?”

“很难说,我们虽说是化银子请了保镖,但主要的是要他们带路,给他们的代价不值得叫他们不顾命的。”

“这……妳家小姐就会为妳而不顾了吗?”

小周嫂哼了一声,低骂道:“你的脑袋里塞了草料,保镖的岂会为了一个下人而拼命?我家小姐知道我身上带着的东西有多重要,只有她才会着急。”

这一话独眼龙也急了,道:“对!大嫂子,妳可以去看看,要是你家小姐,就赶紧招呼一声,叫他们退下去。”

“哦,你放心叫我离开?”

独眼龙拍拍胸膛答道:“有了这玩意,老子不怕妳跑了,只要有这张图,妳会乖乖的听我的。”

“我会听你的,我家小姐也会听你的,可是那三个保镖不会听我的,我怎么叫他们退下去。”

“妳去想办法,或者叫妳家小姐拿主意,把那三个保镖给辞了,由我们护送妳们去也一样,在沙漠上,我们哥儿三个比任何人都熟悉,都要强。”

小周嫂道:“我怎么信得过你们。”

“信不过也得信,大嫂子,图已经到了我的手中,妳们只有听我的,要知道老子能叫妳们空忙一场。”

小周嫂道:“我们也可以的,最多大家都豁上了!”

独眼龙不耐烦了,厉声道:“妈的,妳去还是不去,老子一火就毙了妳,再去找那两个妞儿谈也行的。”

小周嫂望着转过来的枪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到独眼龙的身边,低声喝问道:“下面是谁?”

“是我!奶妈,妳怎么样?我惨了,一枪打在腿上,十几个伤口,可真疼死我了。”

听不出是哪一个,但的确是女人的声音,小周嫂啊呀地叫起来:“二小姐,果然是妳,妳怎么上来了。”

“我……我不放心你嘛,我们姊妹俩都来了,姊姊在我后面两步的石头后面,周嫂,妳到底怎么样?”

“我很好,他们对我客气极了,连身子都没搜我的,而且他们只是借些盘缠,我看就给他们几个吧。”

石后没声音,独眼龙用枪一指,示意她快下去,小周嫂却又问道:“那三个保镖的呢?他们不管了。”

“他们说是妳自己不听话乱跑,出事他们不负责,他们守在下面,说是能把人活活给逼出去。”

“这三个该杀的东西,拿了银子却不负责任。”

独眼龙却道:“不!他们才是老沙漠,这是一座孤山,没有水,没有吃的,谁也没法子在上面躭久,他们守着下面,非把我们给挤出来不可,幸亏妳们上来。下去把那个受了伤的小妞儿弄过来,还有一个也带来……”

小周嫂还在犹豫,独眼龙把枪向前一伸一指,逼她快行动,可是没想到小周嫂就在等他这一手,突地伸手一劈,砍在手腕上,独眼龙负痛垂手,却没有让手枪落地,小周嫂却不给他第二个机会了,双臂一振,抱住了独眼龙滚倒在地,口中叫道:“白爷,我制住一个为头的了。”

另外两个汉子大急,双双窜出来,正待上前帮忙,底下的石后飞速弹出了一条人影,那是白朗,他的动作极快速,双脚飞踢,吧吧两响,两支单打一还未及发火,就被踢到半空,跟着双掌起落,刹眼间,两个汉子的颈上各挨了一掌,都躺下了,白朗跟着上前,独眼龙恰好把小周嫂挣开,把枪比着白朗,厉声叫道:“不要动,要命就给我乖乖地站着。”

白朗满不在乎地笑道:“朋友!你也常在沙漠里跑跑的吧,我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你叫独眼龙是不是?”

独眼龙厉声道:“是又怎么样?别套近乎,管你是谁?老子都不在乎,你要敢再动,老子就毙了你。”

白朗把脸一沉:“朋友,你说这话就不够意思了,出门在外,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尤其是在这沙漠上更是难说得很,很多人身上带着论千上万的财宝金银,却活活饿死渴死在这儿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在沙漠上,谁都不敢说没求人的一天,谁也不能拒绝别人的求助,只要你开口说一声,缺什么,要什么,我们有的多的,你尽管拿去,可不吃你这一套,沙漠不是你这种走法的。”

他满口是理,而且是沙漠上通行的不成文的理,使得独眼龙微微一怔,但随又沉下脸喝道:“小子,别拿这一套来唬老子,老子走的沙漠不会比你少。”

白朗冷笑一声道:“不见得吧!你们三个人窝在这大戈壁里,连马匹都弄丢了,这就不是个老沙漠。”

独眼龙的身子一抖,厉声喝道:“你懂个屁!我们……”

他没把话说下去就打住了,可能是因为有着说不出口的理由。

白朗笑笑道:“看你们的样子还不十分狼狈,当然不是因为缺水断粮而放弃马匹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你们在沙漠上做了违背沙漠规矩的事,遇上维吾尔人叫人把马匹给没收了,对不对?沙漠上行走不比别的地方,胳膊粗,拳头硬,甚至于手中拿着家伙,并不见得能横行一世的,朋友!我再对你下一句忠言,把家伙放下来,大家好好商量,不管你们以前做了什么,但是没得罪我,大家还是可以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