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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意外收获

王刚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是百花门找了一个面貌和身材酷似梅大人的人吊死在书房梁上,居然瞒过了仵作,而尊夫人又因悲伤过度,也未能觉察,就这样草草入殓,办了丧事,所以,朝中和府上的人,至今没有一个知道梅大人并不曾死。”

梅御史呆了一呆道:“那么王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刚即把梅晓村告知的一切,以及梅庄目前的情形说了一遍。

梅御史只听得泪水滚落双颊,凄然叹道:“梅某不孝,竟然连累家叔也担受了这多风险,将来若有幸不死见了家叔,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老人家谢罪。”

他颓然摇了摇头,无限悲愤地继续说道:“说来说去,都怪梅某家门不幸,出了舍弟雪海这样一个不肖的子弟,竟然和百花门搭上关系,弄得自己丢了性命不说,更使梅家祖先蒙羞,至于梅某也跟着身败名裂,那还是在其次了。”

王刚整了整脸色道:“在下说句话梅大人请别介意,您在朝纵然公务繁忙,当时总不该对令弟的行为不闻不问,以至酿出了这种后果。”

梅御史喟然一叹道:“王大人说得对,舍下遭到这种横祸,梅某实在难辞其咎,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家父母在世时,对舍弟雪海溺爱甚深,临终时又遗嘱我必须善待于他,何况梅庄也有他的一半遗产,若梅某管束太严,不但难对九泉之下的二老交待,也必引起亲友本家的议论,至于事情能演变到这种地步,都是我万万料想不到的。”

王刚默了一默,问道:“梅大人在这里是否行动已失去自由?”

梅御史带些茫然地问道:“王大人为什么问起这话来?”

王刚道:“据说你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行动没失去自由,为什么不逃回京师去?”

梅御史苦笑道:“我怎会不想回去,但舍下发生的事,已使梅某在家无法安身,在朝无法立足,我还有何面目再回朝为官,同时也无颜再见故人,何况我若生还,少不得了要受到国法的制裁。”

王刚道:“这样看来,是梅大人自己不想回去了?”

梅御史凄凉一笑道:“其实梅某想离开这里,老先生一定不会强留,但又听说出了这石室之后,到处都是百花门的人,若再被他们掳去,那就一定没有命了,这里倒是安全得很,而且生活又照顾得十分周到,因之,梅某才决定暂时住在这里,等多知道朝中一些消息后,再决定以后的行动。”

王刚道:“现在梅大人已知道朝中的消息了,你若决定回京师,在下可以负责保护你一路的安全。”

梅御史沉忖了许久道:“梅某若回京师,纵然皇恩浩荡,不加治罪,但百花门照样还是放不过我,他照样仍可以把我掳走,如果辞官回到梅庄,也不见得安全。”

“梅大人可是知道了百花门内部的秘密?”

“梅某在从前连百花门这三个字都没听说过,这次被他们掳走那些天,日子也全在昏天黑地中度过,怎会知道他们的秘密?”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掳走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舍弟跟他们的关系太密切,他们怀疑我必定知道百花门的内幕,所以才要把我掳走,另外,就是他们想勒索我的财物。”

王刚略一沉吟道:“在下倒想出一点原因。”

“王大人想出什么原因?”

“他们担心在令弟死后,梅大人必定彻底整顿梅庄,而梅庄正是他们早已利用的重要据点,他们自然希望能继续利用。”

“王大人说的有道理,若不是你提醒,我倒没想到这一层。”

“梅大人究竟回不回去,趁在下未走之前,必须速作考虑。”

梅御史大有犹豫不决之概,良久,才吁了口气道:“我自然不能永远住在这里,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还是王兄给我出个主意吧!”

王刚似已胸有成竹道:“梅大人立即回朝返任固然不妥,径自回到梅庄也不太恰当,在下目前住在邱俟府,是一个独立院落,甚少闲杂人等出入,不如就暂住在我那里,那时你可以随时得到朝中和梅庄的消息,不比这里好多了!”

梅御史喜上眉梢,立刻起身长揖一礼道:“若得王兄如此大力相助,梅某实在感激不尽!”

王刚道:“梅大人请稍待,在下必须先禀明老先生,只要他答应,待会儿咱们马上就走!”

他别过梅御史,回到原来石室,只见日月老人正和叶如倩在亲切的闲话家常。

日月老人一见王刚回来,便出言问道:“你和他见过了?”

王刚施了一礼道:“见过了,您老人家可知道他是谁?”

日月老人道:“他在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怎会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却至今弄不清老夫的身份来历。”

王刚笑道:“岂止他弄不清楚,连我们夫妻俩认了您老人家做爷爷,还不是照样弄不清您的身份来历!”

日月老人脸色一整道:“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王刚道:“当晚辈知道他是梅御史后,少不得要问他一些被掳的经过。”

日月老人显出不屑的神色道:“你打算在他身上问出百花门的秘密,那是妄想,他根本就是迷迷糊糊被我救出来的。”

王刚大了大胆子道:“晚辈想把他带回京师,不知您老人家答不答应?”

日月老人两眼眨动了一阵道:“老夫是顾虑他的安全,所以才好心地养了他一个多月,你想把他带走,当然可以,不过他回朝之后万一出了意外,你必须完全负责。”

王刚忙道:“晚辈当然会负责他的安全,您老人家只管放心。”

“人命非同儿戏,何况他又是朝廷的命官,王刚,你要多加考虑。”

“晚辈已经考虑过了,而且他本人也完全同意。”

日月老人犹豫了一阵道:“好吧,时间不早,要走你们就快走!”

接着他吩咐小六子道:“到西洞把那人叫来。”

不一会儿,小六子便带着梅御史走了过来。

日月老人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决定要随王刚走吗?”

梅御史躬身一礼道:“晚生蒙老先生援手搭救,大恩大德,永生不忘,只是住在这里太过打搅,于心不安,若能随騠骑营的王大人回京,也免得老先生麻烦。”

日月老人默了一默道:“也好,不过老夫必须提醒你,百花门不会随便放过你的,回京之后,最好暂时别公开露面。”

梅御史道:“晚生晓得。”

日月老人一挥手道:“王刚,就带着他走吧!”

梅御史倒身向日月老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才随着王刚和叶如倩离开了石室。

出了洞口,王刚因带着一大罐解药,无法扶持梅御史下崖,只好先跃下谷底,放下瓷罐,再上来挟着他重又跃下,并为他引见叶如倩。

梅御史久居官宦之家,虽然妙峰山离京师不足百里,却从未来过,何况此刻又身在谷底,有如坐井观天,他前后左右往上打量了一下道:“王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王刚道:“这里是妙峰山,山势并不算太大,离京师也并不太远。”

梅御史再向上望了一望,却瞧不见洞口,不觉摇摇头道:“老先生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真是一位奇人!”

王刚笑道:“武林中不乏奇人异士,梅大人身居朝廷,甚少和山野人物接触,当然不会明白他们的行径。”

梅御史随在王刚身后,踏着满是荆棘的崎岖山路,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气喘吁吁地问道:“王兄,咱们就这样的一路走回京师吗?”

王刚道:“山顶上有马,梅大人只要能走到山顶就好办了。”

只听叶如倩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哥,咱们来了这么久,万一马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王刚颇有自信地道:“不可能,上次我在石室里过了一夜,那马照样还在,原因是这里绝少有人前来,百花门的人也只是偶尔出现。”

正行间,梅御史忽然问道:“王兄,梅某住到你那里以后,是否要先见见护国侯邱侯爷,这事可以瞒着任何人,但不能瞒着他。”

王刚叹了口气道:“难怪梅大人不知道,邱侯爷也在不久前被百花门掳走了,连邱大公子也跟着失了踪,在下正是为这事到妙峰山来的。”

梅御史如闻晴天霹雳,惊得呆了半晌,才说:“百花门实在太无法无天了,邱侯爷被掳后,騠骑营的大事由谁执掌?”

王刚道:“先是由邱大公子暂代,如今大公子也被掳,担子自然暂时落在在下头上。”

梅御史道:“王兄能者多劳,不过难免要较前更为辛苦了。”

他们一路谈着,梅御史也不得不咬紧牙关跟着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总算渐渐接近了山顶。

忽见走在前面的王刚向后一摆手,低声道:“梅大人、如倩,赶快找个地方隐下身子,前面有情况发生。”

正好路边不远处树下有块大石头,三人隐住之后,只见拴马处围拢着七八个乡下打扮的人,地上赫然放着一口棺材。

叶如倩一边望着一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要盗马?”

王刚道:“盗马是小事,他们把棺木抬到山顶,才是最令人可疑!”

叶如倩道:“咱们赶快过去看看!”

王刚道:“不成,最重要的,是先守住这坛解药,而且梅大人也要保护,如倩,你请保着梅大人守住这坛解药,由我一人过去看看,你们千万不可暴露行藏,那几个人我还对付得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大步向拴马之处走去。

由于他走的路线十分隐秘,直到临近三四丈处,对方仍未发现。

他决定暂时先隐藏起来,听听对方都说些什么。

那七八个人果然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不休。

只听一个穿黑衣的汉子道:“大家抬着棺材走山路,辛苦些是必然的,何必偷人家的两匹马。”

一个穿蓝衣的汉子道:“不偷白不偷,能赚两匹马也是好的。”

黑衣汉子道:“把两匹马拴在山顶上,一定是武林人物,万一被马主撞上,少不了要刀枪相向,咱们几个武功都不高,如何是人家的对手,丢几条命不打紧,丢了棺材谁负得了这大责任?”

蓝衣汉子道:“你没看到两匹马上都有驮篓,武林人物哪有出门带驮篓的,可见都是驮贩一类的乡下人,要打乡下人,我一个就够了!”

其余的几人,立时随声附和道:“扁头说得对,把两匹马牵到山下卖了,至少大家还可以分几个花花,不要白不要!”

接着,就有人上前准备解开马缰。

王刚不能再等,立刻大步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开口,那叫扁头的蓝衣汉子先出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王刚微微一笑道:“在下就是这两匹马的主人。”

蓝衣汉子见王刚一副乡下人打扮,又少了一条手臂,虽然腰里带着一口刀,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沉下嗓门道:“胡说!你一人怎能骑两匹马?如果想捡便宜,那你是瞎了眼了!”

王刚不动声色地道:“在下是个驮贩,马是驮东西用的,别说两匹马,就是十匹八匹,一个人照样可以赶。”

另一汉子道:“扁头,我看这小子不是驮贩,驮贩哪有带刀的!”

扁头冷笑道:“他就是带着剑也没鸟用!”

那汉子道:“朋友,你若识相,趁早走开,别不知天高地厚自找麻烦。”

王刚依然耐着性子道:“青天白日,你们总该讲理才对?”

那汉子道:“你说马是你的,可有什么记号?”

王刚道:“谁家的马也没特别作个记号,尊驾的脑袋上可有记号?”

那汉子两眼一瞪,暴喝道:“好哇!你小子想找死!”

他说着霍地拔出腰里的鬼头刀,一个虎跳,兜头砍了过来。

王刚并未动用兵刃,只是微一抬手,轻描淡写地格了过去。

只听那汉子一声惨呼,鬼头刀当场飞出去一丈多远,人也就地倒了下去,他的右臂可能已经折断,倒地之后,依然哀号着滚个不停。

这一来另外六七个全被惊得呆了,其中有几个一齐猛扑而上。

王刚也懒得动手,只用双腿一阵蹬踢,眨眼间便把几人全数放倒地上。

另外几个没动手的,也都吓得僵在原地,似乎连想跑都拉不动腿。

王刚指着刚爬起的扁头道:“这两匹马送你了,还想不想要?”

扁头龇牙咧嘴地道:“小的不要了,大侠饶命!”

王刚指着地上的棺材道:“你们要说实话,这棺材是做什么用的?”

扁头咽下一口唾沫道:“棺材自然是装死人用的。”

王刚冷笑道:“为什么把它抬到山顶上来?”

扁头顿了一顿道:“小的们是准备把它抬到山后下葬的,除了打山顶经过,没有其他的路。”

王刚道:“既然要下葬,为什么不见丧家一个人来?世上可有这种事吗?”

扁头干咳了几声道:“丧家已在山后墓地等着了,我们只管抬去。”

王刚喝道:“胡说!你们几个身上都带着兵刃,抬棺可需要带刀带枪吗?”

扁头呆了一呆道:“大侠也许不知道,这山上黑道人物很多,我们是怕碰到了歹人,所以不得不带防身家伙。”

王刚冷笑道:“歹人劫财劫色,没听说有劫棺的。”

扁头道:“这棺里是位有钱人家的老先生,他们劫了棺,就可以向丧家诈财,这和劫财有什么分别?”

王刚道:“好一张能说歪理的狗嘴,说什么都是假的,把棺材打开给我看看!”

扁头打了一个哆嗦,噗咚一声,跪倒在地,道:“人死为大,人土为安,大侠,您就高抬贵手,积点阴德吧!”

其实王刚也不想硬逼着开棺惊动死人,谁想就在这时,棺材里竟发出悉悉的声音。

王刚就势向棺盖上踢了一脚,那声音越发明显了。

这时扁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全身打着冷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刚转头问那黑衣汉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黑衣汉子算是其中最明事理的一个,照样也冒着冷汗,嗫嚅着道:“大侠,小的不敢欺骗,里面是装着一个活人。”

“是谁?”

“小的也不认识。”

王刚走近前去,单手抓住棺盖,用力一扳,棺盖顿时应手而开。

他不由惊呼出声,棺内躺着的,竟是护国侯的大公子邱镇山。

邱镇山虽装在棺材里,依然双脚双手紧缚,连嘴里都塞着棉花。

原来那棺材底部开有好几个洞孔,所以人在里面,不至闷死。

王刚先为他掏出塞在嘴里的棉花,再用力割断绳索,再把他扶了出来。

邱镇山早已憋得面孔发紫,出棺之后,大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概,短时间内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时叶如倩和梅御史都已自动来到跟前,因为他们早看到王刚已轻易把这七八个人制服。

他们见棺材里出来一个活人,而且又是邱镇山,都是一片惊中带喜神色。

叶如倩手横长剑,她担心有人乘机逃脱,不得不有所防备。

邱镇山出棺之后,就坐在地上狂喘不已。王刚暂时也不向他问话。

只听叶如倩道:“大哥,这七八个人怎么处置?”

王刚骤起一刀,向扁头的脖子上挥去,扁头的一颗扁头随即飞出两丈多远,连叫声都没有,身子便倒卧在血泊之中。

他这一招目的是吓吓其余的人,以便他们不敢不说实话。

其余的六七个人果然都吓得全身发软,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齐喊饶命。

王刚以刀尖指着黑衣汉子道:“说实话就饶你们不死,这棺材是谁叫你们抬来的?要抬到哪里去?”

黑衣汉子体似筛糠,颤着声音道:“小人说的全是实话,大侠一定要相信是真的。”

王刚道:“你还没说,我怎知是真是假?”

黑衣汉子道:“我们只负责一站一站的接运,小的们是从山下一个叫三家村的地方接下的,只负责送到这里,等下一批人来接,就没我们的事了。”

“三家村都有些什么人?”

“那里只有几户人家,小的们都不认识,而且上一批抬棺的人,交待过后就自行走了,好像并不住在那里。”

“你们又怎知道棺材里是活人?”

“也是他们说的,他们说如果路上发出声音,不必惊慌,但绝对不可打开来看。”

王刚觉出黑衣汉子说的必定是实话,因为他们只是百花门的小喽罗,不可能知道百花门的任何底细,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他望了叶如倩一眼道:“这样看来,待会儿必定有下一批人前来抬棺,咱们不妨在这里等着。”

他说着,吩咐跪在地上的六七个人道:“你们都起来,紧紧走在一起,到左边的上坡下树林中去。”

那六七个人根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嗒然若丧地紧紧靠着向左边走去。

大约五六十步之后,便下了土坡,王刚随即以最迅快的手法,将他们个个点了穴道,然后再回来,将扁头的人头和尸体踢进草丛,又把血迹掩了一掩,并把棺盖盖上,连捆棺的绳子也重新捆好。

叶如倩问道:“大哥这是做什么?”

王刚道:“咱们现在该守株待兔了,等着他们下一批人来。”

叶如倩道:“就是能等到下一批人,他们照样也是一问三不知,有什么用?”

王刚笑道:“你错了,下一批人来,一定是把棺材抬到百花门总坛,咱们不必出面,只要在暗中跟踪就成了。”

叶如倩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百花门的这个送人的主事之人,头脑实在也太笨了,本来押一个人很简单,他们却偏偏弄一口棺材显眼,在他们来说,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刚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其中有些情况不是咱们可以预知的,闲话少说,咱们也要暂时避开这里,免得被下一批人发现不敢过来。”

他由地上扶起邱镇山,当先向树林中走去。

叶如倩和梅御史也随后跟了过来。

四个人就在土坡后的树林内就地坐下。

这时邱镇山已经缓过气来,他怔怔地问道:“王大哥,王大嫂,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不等王刚和叶如倩答话,他又望着梅御史道:“梅大人,你……你不是……”

梅御史苦笑道:“下官不曾真死,今天和你一样,也是给王兄救下来的。不过,我是先被一位老先生救了第一步,王兄是保下官下山的。”

邱镇山愣愣地问道:“王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刚道:“这就是妙峰山,前些天卑职曾经来过。”

邱镇山哦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从前你曾对我说过,好像百花门的总坛就在这座山上?”

王刚道:“卑职第二次到这里来,并未找到百花门主的巢穴,总以为百花门的总坛不会在妙峰山,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这妙峰山和百花门却大有关连。”

邱镇山叹了口气道:“我只道遭劫之后,必定没有命了,这次大难不死,真不知要怎样感谢王兄和王大嫂!”

叶如倩忙道:“小侯爷和梅大人都是吉人天相,不然哪会这么巧被我们遇上。”

王刚这才问道:“小侯爷被掳后,是否曾有百花门的重要头目问过话?”

邱镇山摇摇头道:“虽有人问过话,但我却弄不清楚他们是什么身份,而且所问的多半是騠骑营的事,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怎样把你掳走的?”

“前天晚上我为了试探舍弟和贱内是否会再偷偷回到花园,便决定睡在养心斋,还特地带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下人去,谁知当我醒来时,竟然换了地方,便知道已遭人挟持,以后这两天两夜,便一直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只知道经常换地方,却不清楚身在何处?”

“昨天一早,刘总管就来向卑职告知此事,小侯爷所带的那两名弟兄,一直到天亮还昏迷不醒,可见他们是先用了迷药,再动手掳走小侯爷的。”

“那么王兄是怎么到妙峰山来的?”

“实不相瞒,昨夜卑职和贱内为了试探百花门的人是否还会再来,也住在养心斋,果然百花门主竟然亲自来了。”

邱镇山神色一紧道:“来了怎么样?”

王刚继续说道:“双方免不了交手一番,他见不能取胜,便径自退去,卑职和贱内今天到妙峰山来,正是要设法找他,可惜并没碰上,反而因此碰上了小侯爷。”

邱镇山忽然问道:“我失踪之后,家母可曾知道?她老人家身子本来不好,所以这两天我并不担心自己,而是挂念着她老人家。”

王刚道:“刘总管为这事曾和卑职商量过,好在当时并没有告诉老夫人,小侯爷现在回去,事情就不必再让老夫人知道了。”

忽听叶如倩低声道:“那边有人来了。”

王刚等三人向对面望去,果然有六七个人,正行走在对面山坡下的小路上。

渐渐,他们看清为首竟是个女的。

那些人很快就走到停棺之处,王刚也认出为首那女的,赫然是蛇葡萄花刘小芬。

王刚当然不想现在抓她,因为他的目的是要暗中跟踪他们找到百花门总坛,若马上现身,对方必定四散逃窜,反而坏了大事。

刘小芬显然是他们之中的指挥者,只听一个黄衣汉子道:“刘花使,好像不大对劲,棺材虽然放在这里,但他们的人哪里去了?”

另一个紫衣汉子道:“他们可能到附近休息去了,大家找找看!”

刘小芬摆摆手道:“不必找了,咱们要的是棺材,他们人不在根本没有关系,何况咱们也不认识他们。”

那黄衣汉子道:“他们做事也未免太大意,放下棺材就走了,万一被别人动了手脚,教咱们怎么交待?”

紫衣汉子笑道:“你也太多心了,世上哪有人会找死人触霉头?”

刘小芬道:“你怎么知道棺材里是死人?”

紫衣汉子愣了一愣道:“哪有活人装进棺材里去的?”

黄衣汉子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少见多怪,我说里面装了个活人,你敢不敢打赌?”

刘小芬喝道:“你们别只顾讲废话了,还不快些抬着上路!”

黄、紫两汉子果然不敢再辩,招呼着其他四人各自把杠放到肩上。

一声喊“起”之后,黄衣汉子立即觉出不对,不由大声嚷道:“禀花使,这棺材有问题!”

刘小芬冷声道:“棺材会有什么问题,莫不成你把它当成一只箱子?”

黄衣汉子直着嗓门道:“属下是说里面好像是空的。”

刘小芬叱道:“滚你妈的狗蛋,那可能是你的力气太大了,若嫌轻,你就一个人扛着走好了!”

另一汉子立时也叫道:“禀花使,棺材里的确有问题,小的也觉得很轻。”

刘小芬愣了一愣,喝道:“放下!”

众人就在原地卸下了肩。

刘小芬再道:“打开看看!”

众人七手八脚的很快就揭开了棺盖,立时齐声惊呼了起来。

刘小芬也大惊失色,跺着脚骂道:“这些狗娘养的,不交代清楚,把棺材放下就走了,教老娘怎么办?”

那紫衣汉子道:“禀花使,可能他们抬来就是空的,怕不好交待,所以才放下就走了。”

黄衣汉子不以为然道:“我看事情不是这样简单,一定是他们在这里遭了什么人的毒手,那些人又把棺材里的人救走。”

刘小芬道:“不管怎么说,这麻烦实在太大了,马上再把棺材盖好捆好,就地展开搜查!”

忽听紫衣汉子叫道:“看,那不是丁总监和查总镖头来了!”

不一会儿工夫,果然有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神态雄武威猛的中年人物来到跟前。

王刚不由吃了一惊,这两人一个是八方神剑丁开山,一个是开山神拳查子杰。

他对丁开山是最熟悉不过,上次石榴树一战逃逸之后,不想又在此处出现。

至于开山神拳查子杰,他虽然也见过,却一直并无正式接触,此人是顺义龙虎镖局总镖头,系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武功高不可测,双掌足可开碑裂石。

查子杰一向为人正派,绝少和黑道人物打交道,尤其他和护国侯邱光超还是师兄弟,两人一向交情甚深,而且从前还曾协助騠骑营做过不少事情,如今他竟和百花门的人走在一起,怎能不令王刚大感意外。

目前的情势,已使王刚的希望完全落空,那空棺是不可能再抬到百花门总坛去了,所以他也就无法找到百花门的巢穴。

若此刻现身而出,少不得必是展开一场大战,在他来说,只是单人一刀,因为叶如倩必须保护梅御史和邱镇山,以及那一罐解药,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助阵,而对方却是人多势众,虽然丁开山已不是自己敌手,但加上查子杰和刘小芬,情势就大大改观了,说不定梅御史和邱镇山会再度落于百花门之手,因之,他必须尽量保持隐秘,不使对方发现。

此时的叶如倩,也有着同样的顾虑,梅御史和邱镇山已吓得噤若寒蝉,他们是从未见过武林人物生死拼搏的,只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己方人少,动起手来,难免就要吃亏。

王刚望了叶如倩等三人一眼道:“如倩,咱们要尽量避免被他们发现,若万一动起手来,你切记保护小侯爷和梅大人,以及那罐解药,绝对不可离开现场追杀,以免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叶如倩道:“我明白,可是对方的两大高手,我担心大哥对付不了。”

王刚道:“这正是我们避免被对方发现的原因,若万一被发现,我也就只好放手一搏了。”

再看对面时,刘小芬正在比手画脚地向丁开山报告刚才的经过。

丁开山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门主明明交代棺材里有重要人质,而且还说是护国侯府的人,怎么会是空的?”

刘小芬带些儿惶恐地道:“属下等人到达时就是这样子,而且当时棺材捆得好好的,直到抬起来以后才发觉不对。”

丁开山两眼一瞪道:“谁教你们糊里糊涂地接下?难道棺材里装只猪,你们也接吗?”

刘小芬尖着嗓门道:“丁总监这样说话,未免就太过分了,属下们到达时,根本就没看到对方的人,而且在未得谕令之前,谁敢把棺材打开?”

她的这几句话,顶撞得丁开山还真无言答对,顿了一顿,再度喝道:“那么你们现在打开了,是奉到谁的谕令?”

刘小芬见丁开山一味以权势压人,她身为总坛花使,并不受西路总监直接管辖,随即也哼了一声道:“丁总监,你说话总要讲理,我们是发觉有异,才不得不打开看看,若抬着一具空棺回去,闹出笑话来,你照样也脱不了干系!”

丁开山被顶得连连干咳,但他还是骂道:“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连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都办不成!”

刘小芬是得理不让人,紧跟着道:“就因为我们办不了,所以才等着你丁总监来处理!”

丁开山哼了一声道:“个个饭桶,饭桶个个,百花门干嘛会养你们这一群废物!”

查子杰忙打圆场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丁兄再发脾气也没用,赶紧想办法处置才是真的。”

忽听那黄衣汉子道:“禀总监,地上有血,好像刚掩埋不久。”

又听另一汉子失声叫道:“可了不得啦,草堆里有具尸体,而且没有头,也是刚被杀,身上还没硬呢!”

丁开山一跺脚道:“完啦,即使是刚出事不久,他们也走远了,荒山野岭,到哪里找去?”

查子杰道:“可是抬棺的另外还有人,对方总不能一网打尽,总该在附近搜索一番才对。”

丁开山立刻下令道:“分头去搜!”

那六名汉子虽然齐齐应声而去,却都走在一起,谁也不敢单独分开,因为他们都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听其中一人叫道:“禀总监,那边发现了两匹马!”

丁开山闻言之后,迅快地赶了过来。

王刚暗叫一声不妙,若等他走近,必定连叶如倩、梅御史、邱镇山一起发现,倒不如先迎上去为妙。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跃身而起,大步迎向了丁开山。

丁开山一见王刚骤然出现,不由也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止下了脚步。

那六个汉子也就不再搜索,又退回了原处。

查子杰和刘小芬则随即跟了过来。

丁开山因自己人多,又有绝顶高手查子杰在旁,这时已不把王刚放在心上,而且他上次吃了败仗,一直耿耿于怀,当下,冷冷—笑道:“王刚,丁某这几天正想找你,你却自动送上门来,今天算是你的死期到了!”

王刚不动声色地道:“丁开山,你不过是在下的手下败将,上次饶你不死,今天想找死的,正该是你!”

丁开山正要动手,却被查子杰拉住道:“丁兄,若现在杀了他,那棺里的人就查不出来了。”

丁开山一想,这话很对,便收回剑势,喝道:“王刚,你把棺材里的人弄到哪里去了?

那些抬棺的又到哪里去了?”

王刚道:“抬棺的人都被在下杀光了,棺里的人已经送到了府上。”

丁开山两眼一眨道:“胡说,送到了某家里做什么?”

王刚笑道:“府上还缺一个祖宗,送到府上,好当你的祖宗。”

丁开山只气得面色铁青,环把青钢剑呼的一声,泰山压顶般直向王刚当头砍下。

王刚急急举刀相迎。

起初丁开山攻势猛烈,剑光上下左右暴闪,带动得地面一片飞沙走石,乍看王刚似乎落于下风。

他为雪前耻,在抢得先机之后,越发拼出全力,尤其在查子杰面前,更必须扳回面子,因之,一口环把青铜剑舞动得风雨不透,威势的确惊人至极。

那六个汉子和刘小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大开眼界,对这位西路总监,连刘小芬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查子杰只是静静地观战,他先前听说丁开山在石榴村败在王刚手下,本来也大感惊异,所以此刻才不愿出手助阵,但他却已看出,虽然丁开山攻势凌厉,王刚却应付得不慌不忙,毫无破绽可寻,若再打下去,胜负还在未知之数。

果然,十招过后,双方的形势,已渐渐转为此消彼长。

又过了十几招,丁开山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连他自己也感到,每一举手投足,似乎都落在对方的控制之下,显得难以施展发挥。

再过了几招后,丁开山已实在抵挡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剑法也凌乱无章。

查子杰觉出,若再不施以援手,丁开山可能就要当场遭殃,立即双掌平推而出,一股巨大的暗流,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向王刚撞去。

他人称开山神拳,不但拳可隔山打牛,掌力更是雄浑无匹。

王刚冷不防受他一掌袭击,当场向后震摔出四五步,几乎有些拿桩不住。

丁开山缓过一口气来,又立即再度扑身反击。

不过,因他和王刚纠缠得太近,查子杰反而不易再施掌力。

眨眼工夫,丁开山又已败退下来。

这次王刚是已运往罡气护身,查子杰再施掌力时,虽仍能把他逼退,却无法伤及对方。

而查子杰也能见好就收,并不过分相逼。

其实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若不顾一切的频施掌力,仍不能将对方击倒,岂不有辱他的开山神拳之名。

此刻的王刚,已觉出今天要想取胜丁开山和查子杰的联手合击,实在不大可能,便索性收起黑龙刀,退回了几步。

丁开山无法洗雪前耻,自是怒气不息,又见查子杰也停下手来,不由问道:“查兄,你怎么也不打了?若咱们联手对付,这小子一定跑不掉!”

查子杰微微一笑道:“查某有生以来,讲究的单打独斗,从不联手对付一个人,刚才是见丁兄已难以招架,不得不破例出手相助,只要王刚能知难而退,查某的目的就达到了。”

丁开山见查子杰不再相助,自然也不敢再行出手,只好干咳了几声,仍向王刚怒目而视。

王刚冷笑道:“丁镖主,你在武林中,也算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了,声名得来不易,何苦助纣为虐,甘心为虎作伥?”

丁开山哼了一声道:“少跟丁某讲这些废话,那棺材里的人到底哪里去了?”

王刚道:“早已被在下的手下人救下山去了,你若向在下要人,那是妄想!”

“抬棺的人哪里去了?”

“被在下杀了一个,其余的也都回三家村了。”

丁开山似乎仍要再问,却听查子杰道:“丁兄,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我看还是回去吧!”

丁开山双颊一阵抽搐道:“可是回去以后向门主如何交代?”

查子杰道:“就说你到达时,只见一具空棺,其余什么都没看到,反正责任不在你身上,不就结了?”

丁开山一跺脚,向那六个汉子和刘小芬喝道:“还不快滚回去!”

查子杰刚要离去,却被王刚喊住道:“查前辈慢走,在下还有话讲。”

查子杰一愣,茫然问道:“你跟查某还有什么好讲的?”

王刚正色道:“听说查前辈是邱侯爷的同门师兄弟,而且从前也曾多次帮过騠骑营的忙,那时在下虽然尚未在騠骑营当差,却对查前辈的为人甚为仰慕,为何现在竟也和百花门暗中勾结,难道查前辈行侠仗义一世,偏要落个晚节不保不成?”

查子杰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最后忽然仰面打了个哈哈道:“王刚,你是在教训查某?”

王刚神色肃穆道:“在下不敢,查前辈是武林前辈,又是邱侯爷的师兄弟,在下区区晚辈,怎敢对前辈无礼,只是心存不解,不得不有所请示而已。”

查子杰不屑的一笑道:“你问得很好,只因朝政败坏,奸佞当道,查某为顺应民心,替天行道,投归百花门,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王刚冷然说道:“查前辈一定知道邱侯爷已被百花门掳去,说不定你和他还见过面,不知你有何面目见他?”

查子杰道:“查某虽然进入百花门,目前还不够资格见到他。”

“在下想问问查前辈,邱侯爷是忠是奸?”

“他虽然不奸,但也没什么了不起,连自己家里的人都治不了,又何能谈到治国?”

这倒使王刚为之语塞,默了一默,才道:“邱侯爷如果不奸,而百花门又是顺应民意,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他掳走?反而把当朝的奸佞留着继续当权?”

查子杰冷笑道:“王刚,当朝谁忠谁奸,你可知道吗?你且把那些奸佞说出来,给查某听听。”

王刚暗忖道:“这人实在老辣得很,我若当真指出谁忠谁奸,岂不正中了百花门的道儿。”

却听查子杰追问道:“你怎么不讲话?”

王刚淡然笑道:“在下没有必要对查前辈讲这些,如果没有别的事,你该走了!”

查子杰整了整脸色道:“王刚,但愿你好自为之,后会有期,再见了!”

查子杰最后这句话,倒使王刚颇为费解,他也无暇多想,回到树林,叶如倩等三人,仍在那里。

“大哥,咱们也该走了!”叶如倩站起来道。

王刚看看天色,太阳已是悬在西半天,便歉然说道:“如倩,咱们两人免不了要辛苦一些。”

叶如倩笑道:“我明白,你是准备把马让给梅大人和小侯爷,咱们两个走路,放心,这点路还难不倒我。”

梅御史和邱镇山虽有些过意不去,但他们确实无法步行将近百里的路,也只好带着愧意上了马。

下山后不久,天色便晚了下来,这对他们是正中下怀,因为梅御史和邱镇山此刻身份必须保持隐秘,夜晚行路,可以不被外人识破,到达京师,已近半夜,从侧门进入邱侯府,竟无一人看出真相。

回到邱侯府,王刚亲自把邱镇山送到内院,再回来安置梅御史。

好在王刚的住处房间甚多,被褥也齐全,安顿下来,并不费事。

一连三天过去,各处都很平静,但救不回护国侯邱光超和小老鼠、大山猫等十二人,王刚总是焦虑难安。

在这三天里,他特别又和叶如倩去了一次石榴村,发现百花门的人都已撤走,也找不出可疑迹象。

派在梅庄的李泰和龙飞,其中一人回来报告,也平静无波。

王刚为了能使梅晓村和梅御史叔侄相会,还特地暗中把梅晓村请来侯府,叔侄见面之后,称得上悲喜交集,他们都明白,此时此地,梅御史绝对不可露面,因此,除了梅晓村知道以外,连梅御史的妻子都暂不通知,而梅晓村也仍继续掌管梅庄。

看押在騠骑营的李大龙、石榴、老莫以及梅庄的二十二个下人,王刚也都派人审问过,他们虽供出了一些线索,却都不关重要,事实上这些人除李大龙外,其余的在百花门仅是些小头目小喽罗而已,连李大龙都不认识百花门主,老莫、石榴等也就可想而知了,要想在他们身上问出什么重要消息来,简直是缘木求鱼。

就在救回邱镇山的第四天早饭后,侯府的刘总管亲自前来告知大公子有急事相商。

王刚这几天和邱镇山虽然也见过几次面,但讨论的都算不得紧急大事,忽然有急事相商,难免也觉出气氛不对。

匆匆来到侯府书房,只见邱镇山颓然坐在椅子上,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看到王刚进来,才欠了欠身子,有气无力地道:“王兄请坐!”

王刚坐下之后,怔怔地问道:“大人莫非有什么不舒服?”

他本能地想到是否邱镇山已吞服过百花门的毒药,这在目前倒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因为他已有了日月老人所赠的解药。

只听邱镇山无奈的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王刚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騠骑营已经换人执掌了!”

王刚吃了一惊道:“谁的命令?”

“当然是皇上的诏令。”

“皇上怎会突然颁下这种诏令?”

邱镇山叹了一口气道:“騠骑营本来是受着兵部和刑部的节制,但因家父身为侯爵,在当朝位高权重,所以兵部和刑部一向并不过问,但现在由小弟暂代,一切就不同了,不知是谁向兵部及刑部密报,连小弟被掳的事他们也知道了,因此兵部和刑部联合向皇上参了一本,说小弟已经自身难保,如何能执掌騠骑营这种机密组织,皇上准了两部所奏,立刻下诏改派他人接掌騠骑营。”

“改派的是什么人?”

“据两部所奏,目前百花门贼势猖撅,必须由执掌过兵权的国之重臣担任,因之,皇上御批将目前镇守潼关的四省兵马大都督世袭一等英武侯武绍祖调回朝来兼掌騠骑营。”

王刚不由啊了一声道:“糟了!”

邱镇山再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其实武侯爷倒不失是位曾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的国之栋梁,由他来兼掌騠骑营,正是最适当的人选,但他的儿子武重光……”

“大人也认识武重光?”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前常在一起玩乐饮宴,怎会不认识他。”

“大人可知道武重光早已和百花门搭上了关系,而且上次卑职和贱内曾获得他不少证据而又被他骗走,若武侯爷接掌騠骑营而有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还能办得了什么事?”

“小弟正是这意思,我绝非恋栈騠骑营都统领的权位,而是担心交出权位之后,就永远无法救回家父了,百花门也就越发毫无忌惮地为所欲为!”

“武侯爷是否已经回朝?”

“若武侯爷现在已经回朝,小弟还不至于如此焦虑不安,他镇守边关,军务倥偬,岂是短时间能回来的,皇上诏书上已经批示,在武侯爷回朝前,騠骑营都统领一职,准由武重光暂代。”

王刚有如焦雷击顶,情不自禁的一跺脚道:“岂有此理,若騠骑营归他掌管,那么騠骑营等于是百花门所有的了!”

邱镇山双颊抽搐了几下道:“王兄,你是知道的,騠骑营副统领一职,一向是由都统领保举即可,皇上并不发布诏令,若武重光决定不要你再干下去,你也只有离开騠骑营了!”

王刚冷笑道:“卑职岂肯在武重光手下做事,即使他不明言,卑职也决定不再进騠骑营的大门。”

邱镇山不以为然,摇摇头道:“王兄,小不忍则乱大谋,依小弟之见,若武重光不做表示,王见还是照常到騠骑营视事为宜。”

“这又是为什么呢?”

“至少可以监视武重光的行动,使他不敢为所欲为,否则他就更可以明目张胆地和百花门勾结了,小弟劝王兄凡事以大局为重,个人的荣辱应该是在其次。”

邱镇山的看法,不能不使王刚深为折服,情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个人的荣辱的确微不足道,他必须顾全大局,忍辱负重。想到这里,叹口气顿了一顿道:“武重光是否已经到騠骑营开始视事了?”

邱镇山道:“他一早就去了,刚才还特地来和小弟见过面,因为他没提到要撤换副统领,所以小弟才认为王兄仍可以在騠骑营继续干下去。”

王刚默了一默道:“大人的交代,容卑职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邱镇山面色凝重地道:“小弟不敢勉强王兄,但总希望王兄以大局为重,不过小弟另有一个要求,还望王兄答应!”

“大人有什么指示,卑职无不从命!”

“不管王兄是否再在騠骑营当差,都希望你仍继续住在舍下,舍下只要有王兄伉俪在,小弟就一切放心了!”

“卑职遵命就是。”

王刚辞过邱镇山,回到住处,由于他神色有异,叶如倩急急问道:“大哥好像有什么不对?莫非小侯爷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王刚只得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叶如倩也大为震惊道:“这还了得,是不是兵部和刑部也出了和百花门暗通声气的内奸,所以才保荐武家的人接掌騠骑营?”

王刚道:“那倒未必,其实要武侯爷担当此任,倒不失是适当人选,目前只希望他早日还朝,到那时武重光失去权柄,一切就好办多了。”

“大哥的去留,可有决定?”

“我本决定主动辞差不干,但小侯爷却劝我以大局为重。”

叶如倩蹙起黛眉,沉吟了一阵道:“小侯爷说得对,大哥就勉为其难的暂时委屈一点吧!”

虽然如此,王刚这一上午,并未到騠骑营去,而且下午也不准备去,他要先试探一下武重光有何反应,岂能去了反而自讨无趣。

中餐后,正想再睡一睡午觉,却来了騠骑营一名弟兄,通知他騠骑营新任都统领有请。

王刚只得勉强打起精神,离家往騠骑营而来。

临走时叶如倩还特别叮咛他千万要冷静,必须暂忍一时之气,见机行事。

一路之上,王刚只感脑海里千头万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待会儿是否能冷静得住。

进入都统领的公署,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武重光竟满面春风地亲自迎出二门,一见面就笑口盈盈地说:“王兄,小弟正想趋府拜访,你来了正好,咱们可以好好商议商议这边的事情!”

王刚心里暗骂道:“明明是派人把我找来,却又说要登门拜访,实在可恶至极!”

但他表面还是淡然一笑道:“武小侯爷用不着客气,在下该先恭贺你荣任新职!”

谁知武重光却叹了口气道:“小弟才疏识浅,但责任压到肩上,皇命却又推委不得,现在只盼家父早日还朝,在他老人家未能接事前,騠骑营的一切大事,完全仰仗王兄了!”

王刚道:“哪里话,武小侯爷文武兼资,人才出众,既然已奉皇命接掌騠骑营,就该主持大计,在下本是江湖中人,正该趁此机会,回到江湖中去,免得尸位素餐,反而碍了武小侯爷的大事!”

他这几句话,自然是试探武重光的反应。

岂知武重光却显出大为吃惊之意,忙道:“王兄怎可说出这种话来,你能帮镇山兄的忙,难道就不能帮小弟的忙?”

说话间已进入内衙,武重光把王刚让入上座,自己在下首相陪。

但王刚是知礼之人,尤其官场体制必须维护,还是让出主位,自己坐到一旁。

武重光亲自奉上茶,整了整脸色道:“王兄,小弟自知不配领导騠骑营,在家父还朝前这段时期,少不得是委屈了你,但王兄总该以大局为重,小弟初来乍到,一切都插不上手,而你却是一切都能驾轻就熟,你若不肯帮这个忙,教小弟如何应付?”

他的一番话,说的倒是情词恳切,王刚心里也有数,若自己此刻撒腿一走,武重光的确是开不了张。

只听武重光又道:“今后騠骑营的一切大计,还是要请王兄做主,不知王兄可有什么交代?”

王刚立刻想到此刻騠骑营还押着李大龙、石榴、老莫以及梅庄的二十二人,若武重光将他们径自放走,问题就大了,何不事先予以警告,以免他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便不动声色地道:“騠骑营内,目前还押禁了不少百花门的人,包括金刀庄的李大龙,和一个叫石榴,一个叫老莫的,另外还有二十二个身份未明的,这些人绝对不能走脱!”

武重光忙道:“那是自然,咱们騠骑营,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要对付百花门,王兄好不容易把他们捉了来,小弟怎能让他们走脱!”

他接着叹了口气,又道:“李大龙这人实在太糊涂了,凭着金刀庄的少庄主不做,却勾搭上了百花门,想那金刀庄主李天浩老英雄英名一世,怎会养出这种不争气的儿子来!”

王刚站起身来道:“武小侯爷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准备告辞了!”

武重光道:“王兄有事就请去忙吧,小弟随时到府上请教。”

王刚道:“不敢当,在下在騠骑营当差,小侯爷有事只管传唤,舍下太过简陋,不便招待!”

武重光干笑了几声,亲自送出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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