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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三朝吉期过后,傅玉麟开始正式视事了,他第一个决定就颇为出人意外,他要以天道盟新任盟主的身分,遍访各大门派,当他宣布这个决定时,护盟四老都为之愕然。

裘三丰首先劝阻道:“盟主!天道盟虽是武林正统组织,却不同于一般门户,与武林帮派不但没有交往。而且还小有芥蒂,盟主去访问他们,实无此必要。”

傅玉麟微异道:“我们是侠义的结盟,像少林武当等武林宗派,也是侠名昭著,应该时相往还才是……”

裘三丰轻叹道:“盟主有所不知,天道盟组成的份子都是自家一家的武林人士,有一部份更是各大门派的逐徒或负气脱离门户者,他们加入天道盟,乃为取得庇护,或互为声援,以期能免于各大门户的欺凌,当然我们的实力不下于任何一家,所以一入本盟,各大门户都刮目相视,但芥蒂也因而造成了,盟主去访问他们,绝对得不到礼过的,盟主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人的,对入盟的人,素行考查极严纵有其他门派的逐徒,也是行止无亏之辈,天道盟并不是包庇他们作恶,各大门派没有仇视我们的理由呀,这芥蒂又从何而生?”

裘三丰苦笑道:“各大门派中如少林武当等主流,他们自认名门正派,对我们根本就不重视,再者他们的俗家弟子,有不少是从事镖行生涯者,而本盟的会友,也以保镖者居多,同行相妖,势所必然,不免会发生一点小冲突,他们忌于天道盟的实力,虽不至正面与师交兵,但隙怨日深,对我们绝无好感。”

傅玉麟笑笑道:“未入本盟前,我与各大门派的几个有力人物颇有交往,觉得他们为人正直,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因此我想先去拜访一下,如有误会,大家解释一下,否则就修好一番,这对天道盟的发展大有好处。”

裘三丰道:“天道盟与武林宗派各行其是……”

傅玉麟道:“以前可以,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既然准备对豪杰盟展开行动,自然要跟一些江湖上的有力门派取得谅解,能得为后援,自然更妙,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使他们不为敌所用,不成为我们的障碍。”

沙金炎微怔道:“盟主是说他们会与豪杰盟串通一气?”

傅玉麟道:“少林武当自然不至于,有些门派就很难说,正如裘老所言,为了保镖业务的竟争,他们与天道盟的利益已有冲突,而豪杰盟又掌握着绿林黑道的主力,在白云残威胁利诱的手段下,很可能替我们增添不少敌人。”

沙金炎道:“盟主高瞻远瞩,顾虑周详,这一心腹问题倒是必须迅速解决,可是盟主又以什么方法去说动他们呢,豪杰盟可以许之以利,我们却不能叫自己人关门,把生意让给他们呀,方今江湖上唯利是图……”

傅玉麟笑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当然不能叫自己的弟兄闭门歇业,让他们垄断财路,但可以劝解他们勿受奸小所惑,以光明的手段,公平地竟争,何况当今商旅鼎盛,保镖一行总会有生意。”

沙金炎道:“只怕他们不肯这样想。”

傅玉麟道:“好话说过后,他们不接受,我只好动之以兵了,只要他们敢跟豪杰盟勾结,就得准备跟天道盟作对,我想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四大长老不禁都为之一怔,罗铁汉道:“盟主是准备跟他们交手,那我们岂不是要同时应付几方面了。”

傅玉麟笑笑道:“少林武当是靠得住不会跟豪杰盟联手的,我想先跟这两家说通了,再向其他门派进言,如果他们与豪杰盟有所勾结,迟早会成我之敌,倒不如先下手,对他们施以惩诫,以伸我天道盟之威。”

毕立人这才道:“凌盟主在职时,也为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当应付的办法,傅盟主的作法老朽深表赞同,我们先站住了脚跟,晓之以理,假如他们不讲理,纵然有所行动,其错也不在我了。”

沙金炎道:“好!这几年我们受各大门派的闲气也够了,凌盟主为了息事宁人,总是让着他们一点,盟下的弟兄对此也深感不平,找个机会跟他们摊开来也好。”

傅玉麟笑道:“沙老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还是以和平为主,只要他们不与豪杰盟为伍,我还是不想得罪他们的。”

沙金炎忙道:“是,属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得很透彻,江湖上五大门派,除了少林武当因为技业精湛。门规森严,仍能维持原状外,其余几家都渐近衰微,据属下的推测,如果没有豪杰盟暗中撑腰,他们也不敢与本盟作对的,因此盟主所顾虑的事实,早就存在了。”

裘三丰道:“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呢?”

沙金炎道:“先前只是有种种迹象,我没有想到这上面去,今天听盟主一分析利害,我才常得大有可能。”

裘三丰道:“当然有可能了,盟主!照这个情形看,您的行动要多加小心,多带几个帮手去。”

傅玉麟笑道:“到处都有我们天道盟的兄弟,我要找人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找到的。”

沙金炎急了道:“可是这次情形不同。如果豪杰盟与那些门派有了勾结,一定会派遣高手暗中支援,光是我们四个人追随盟主恐怕是不够的,我们一定要再召集几个长老同行,因为对方不仅是一个门派……”

傅玉麟道:“沙老!你们四位,刚刚分兼了长老的职务,还没有从事接收,那里走得开。”

四老都怔住了,毕立人叫道:“盟主要一个人去?”

傅玉麟笑道:“不是一个人,还有秀秀。”

沙金炎道:“副盟主是必然要与盟主同行的,但就是您二位,那不是更单薄了,务请三思。”

傅玉麟:“我已经考虑过了,这次绝不能人多,否则别人以为我们存心示威,反易引起误会。就是我们两个人前去,才显得有诚意,因为我去的目的不是树敌。”

沙金炎还要开口,傅玉麟道:“凌盟主视事时,也会到各大门派去办过交涉,他带了人没有?”

毕立人顿了一顿道:“没有,凌盟主办事向来是单人独往,这是他的习惯,但盟主情形不同。”

傅玉麟道:“是不同,我还带着一个新婚的妻子,秀秀虽是副盟主,这次出去,却是以我妻子的身分,所以我们两个人等于是一个人,别人也不会见怪的。”

沙金炎怔一怔才道:“盟主,现在情况与从前确是不同,豪杰盟的人已经对本盟公开采取了行动……”

傅玉麟不再笑了,沉声道:“白云残筹组豪杰盟时,已经开始对天道盟展开行动了,凌盟主执事多年,单来独往,都没发生什么事,难道我就会出事了吗?”

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四老都了解到这个年轻人的脾气,尽管他平时谦虚,但他拿定主意时,却十分固执的。

何况傅玉麟的话已经说绝了,再要劝阻下去,就是对盟主的能力怀疑了,因此四人都停住了口。

半晌后,沙金炎道:“盟主准备何时启程?”

“今天,我已经跟秀秀说好,一切都已准备停当,现在我只是跟四位交代一下,沙老暂留总坛,其余三位,请予明日出发,各赴任所接掌长老事务。”

沙金炎道:“盟主的吩咐,老朽们自然遵从,只是请盟主将行程预示一下,以便属下派人密切联系。”

傅玉麟道:“当然我每到一地,必然先向本盟的当地负责人联系,我的预计行程是先访少林,继至武当,然后折人皖境,探询一下张惠堂与马骐二位长老的情况,而后再转访云台,回程时走访王台与昆仑两派,如果一切都顺利,预计两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四老听了他的行程后,心中略定,因为这一路都有天道盟的人,而且毕立人与裘三丰的任所都在行程必经之途上,除了第一程访少林他们跟不上之外,此后的行程,他们总有一两个人可以前去追随候命的。

稍作一番商谈后,傅玉麟就出门,莫秀秀早已装扮停当,在门外等候,四老送到门口,沙金炎才道:“盟主与副盟主的神功无敌,属下是信得过的,但豪杰盟行对卑劣,无所不用其极,请二位还要千万小心。”

傅玉麟笑道:“沙老放心好了,现在我们不是洛中双英,而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了,我们固然会小心,以免折了天道盟的荣誉,而一般江湖宵小,对我们也要稍存顾忌,他们必须估量看惹不惹得起我们背后雄厚的实力。”

沙金炎道:“江湖宵小怎敢冒犯盟主天威,怕的是豪杰盟的人,会在二位的背后下手暗算。”

傅土麟哈哈一笑道:“就怕他们不来,我们以洛中双英之名闯荡江湖时,得罪过不少的人,挟仇暗算的事,过上也不止一回了,并没有难倒过我们。”

语毕拱拱手,与莫秀秀双骑绝尘而去,他们这一走,沙金炎立刻忙了起来,他首先打发陆大彪随后追了上去,通知沿途的人,密切注意二人的行踪,随时准备支援,同时也请毕立人、裘三丰与罗铁汉三个人提前上路赴任,调集人手,一以备作必要的支援,他本人更是忙着放出信鸽,通知各地的负责人,要他们准备应变。

傅玉麟一个突然宣布,把天道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忙得不亦乐乎,他自己却轻松异常,驰出咸阳古城后,就放松辔头,与莫秀秀并肩徐行,浅笑低谈,浏览沿途景色,完全是新婚燕尔偕游的闺中情调。

莫秀秀已经改了装,那只是把她的发辫梳成一个高髻,锦帕包头,一派少妇风韵,情致更见撩人。

傅玉麟望着她笑道:“秀秀!你今大怎改装了?”

莫秀秀有点忸怩地道:“前两天我没有改装,别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我,假如我不是副盟主,早就有人问我,这一出来,好奇的人太多,如果有个冒失鬼问上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又叫我如何回答呢?”

傅玉麟笑道:“你就照实回答好了。”

莫秀秀怨嗔地回了他一眼道:“麟,开玩笑该有个分寸,那种话是可以告诉别人的吗?”

傅玉麟道:“为什么不能,我都不在乎,你大可以告诉别人,说我在新婚之夜,为了你的美所征服不敢亲近你,我不怕丢人,反而会感到骄傲,谁能有我这么美的妻子?”

莫秀秀又回了她一眼,心中是甜蜜的,脸上却浮起了娇嗔道:“玉麟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傅玉麟在马上勾住她的肩头道:“秀秀!别生气,我是跟你闹着玩的,现在我跟你说正经话,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出来,而且等不到满月就要出来?”

莫秀秀道:“你不是对沙金炎他们都说过了吗?这是一件大事,你身为盥主,自然不能够耽于私情。”

傅玉麟道:“虽是一个理由,却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清一件事,有关于你我的事。”

莫秀秀一愕道:“什么事?”

傅玉麟沉默片刻才道:“说出来你不要惊,我发现我们的师父,也就是凌寒水留下的遗书上没有说真话。”

“什么地方没说真话,我看不出来呀!”

“是你父母的死讯,我认为他们没有死。”

莫秀秀真的震惊了,傅玉麟才把在天道盟中,先后两次显身的神秘人物说了一遍,以及最后对笔迹的结果说了出来,莫秀秀愕然道:“你是说那个劫后生是我的父亲赫连达,那天晚上的黑衣蒙面女子是我的母亲。”

傅玉麟道:“不错,照他们留下的笔迹,那是绝对相同的,但是,笔力更遒劲,那是功力深进之故……”

奠秀秀道:“这太不可能了。”

傅玉麟道:“我也认为不可能,想到或许是有人学习他们的字迹,但说句实话,这两份字迹劲力虽厚,却不是什么名家笔法。以书道而言,也不过平平,不至于会有人临摹的,因此我才对师父的说法感到怀疑,何况那个女子指点我的剑法,劫后人暗赠大还丹,都有恩惠于我们,别的人不会这么做,我想他们一定还健在人间。””

“那么为什么不出来跟我们见面呢?”

“这就是我想不透的原因,我想或许在天道盟中,他们不愿现身,所以我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到外面,看看他们是否肯现身相见,因为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们的。”

“何以见得呢?”

“我们婚后三天,我都十分注意,我感觉到他都会在暗中看我们一下再离开,虽然他们的轻功绝佳;已经到了无声无息的境界,但总瞒不过有心人……”

“这么说我的父母都在一起没有死了?”

“我相信他们没有死,却以为他们并不在一起,因为他们来时有先后,走时也不一起,总是等一个走后,另一个再来,而且其中一拨,似乎还有另一个人陪伴前来,这个人多半是你的母亲,她的足音我听了几次已经熟悉了,你父亲总是等你母亲走了后再来,你母亲与另一个人一起来,却不是你父亲,可见他们不在一起。”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那是我母亲又改嫁了。”

傅玉麟苦笑道:“我不知道,那个与她同来的人功力很高与她不相上下,绝不会是她的弟子或从人。”

莫秀秀道:“一定是的,所以我父亲才避着他们,等他走后再来,不过我想他们都不会现身与我想见,他们如果想见我,早就该现身了,何必又偷偷地来看上一眼呢?我们的居室是对外隔绝的,谁都不准前来,他们不想见外人,那正是个最好的机会。”

傅玉麟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我才要出来,想个办法将他们诱出来一见,在天道盟中可不行,那个地方他们太熟,轻功又好,等我们追出去他们早就走了。”

莫秀秀道:“用什么方法呢?”

傅玉麟道:“不晓得,我现在还没有定策,等我们住店时,找个适当的地点再安排一下。”

这一天他们为这个问题困扰住,只走了几十里路,就找了个店房歇下,傅玉麟先作了一番安排,找了间靠边的屋子,上床后放下帐子,又掀开床板,躲到床下,然后挖开地板,由地下走了出去,躲在暗处。

他选这家店房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家店倚山而建,半壁悬空,用不架支撑着,傅玉麟就看中了这一点才住下的,结果却白忙了一夜,精神十分疲倦,他们想到也许那两个暗中跟踪的人都没有来,也就打消念头了。

第二天他们赶了两百多里路,由于精神不济,倒是早早地睡了,而且睡得很死,半夜里却被一声惨叫惊醒了,连忙提剑出来一看,却见两个汉子身首分离倒在他们居室的窗下,一个手扣暗器,另一个则执着迷香吹筒。

显而易见,这两名汉子想用迷魂香暗算他们,被别的人杀死了,傅玉麟与莫秀秀心中有数,这一定是有人暗中在保护着他们,却不知是那一个而已。

半夜里出了人命,免不要惊动地方,但那些做公的都是老江湖道,发现投宿的洛中双英,且又是新任的天道盟主夫妇,那里还敢多作盘问,而且被杀的人不知姓名,身怀凶器,糊里糊涂拖出掩埋了事。

这使傅玉麟很沮丧,堂堂天道盟主,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对天道盟的盛誉也有玷染,他对地方上只能硬起头皮,承认是他杀的,仗着天道盟在江湖上的势力,虽不必打人命官司,毕竟是件不体面的事,最沮丧的是他未能揭开心中的悬疑,而又白白放过一个机会。

以后几天他们十分小心,因为狙击者被杀,他们确定有人跟着来了,虽然不知道是赫连达或莫九霞,但至少证实了他的猜测,莫秀秀的父母尚健在人间是不会错的。

莫秀秀心中的感受尤其不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稍长后就跟着这个师兄,再也没想到自己尚有亲人在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后,背上了一段家仇,使她身形惶惑,且喜身有所依,嫁得如意郎君,才略慰芳心,前天傅玉麟告诉她这件事时她还是疑信参半的,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她还是在怀疑地问道:“玉麟,我的父母的死讯不但是师父遗书相告,四老中的毕立人还目睹其事,他们怎么还会活着呢?这实在使人难以了解。”

傅玉麟叹道:“我问过毕立人了,因为有着曲折内情,你父母的死事不便公告,对外只能说是失踪,遗体由师父移去掩埋,倒底是否死了很难说,因为我们所习的武功中有大小归元之法,只要不伤在要害是很难死亡的,你还记得劫后生送我的大还丹吗?那是功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照师父说你父母都死于剑伤,施救及时就可以不死的。”

“那师父为什么说他们都死了呢?难道师父临死还会瞒住我们吗?以师父对我母亲的感情,应该不会如此的。”

傅玉麟道:“我只是从他们前后留下的笔迹而作此推测,实在的情形我并不知道,只可惜师父死了……”

莫秀秀道:“师父如果知道他们尚在人间,一定不会死的,因此我想师父的遗书没有骗我们。”

傅玉麟想想道:“也许是吧!他们并不知道师父已死,不现身出来,或许是为了师父之故,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想法子把他们其中之一找到见面一问。”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玉麟!我觉得你的办法不会有效的,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不管是我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武功都高过我们,如果他们存心躲避,你绝对无法把他们逼得现身,明天换我的办法试试看。”

“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呢?”

莫秀秀道:“他们暗中跟随保护,而且一再地成全你我可见亲情之深挚,我觉得不如恳之以亲情。”

傅玉麟苦笑道:“要见着他们才能恳之以情。”

莫秀秀道:“不一定,我有办法的。”

他们又赶到了一天路,夜晚歇宿时,莫秀秀写了一张字条压在桌上,那是她发自心底的孺慕之恩,写得十分动人:“儿由种种迹象,得知尊亲尚在人世,孺望之情,与日俱深,恳祈赐儿一省,以慰孺思,秀儿拜恳。”

压好纸条,两个人都没有作任何其他的安排,放心的睡了,第二天早上,但见纸条依旧在桌上,却有数点泪迹,分明是被人看过了,可是莫秀秀拿起纸条后,底下居然刻着另一行字迹:“尔母在人世,或有相见之日,但不必强求,尔父已故矣,余为尔父知友,故妥为呵护,勿再存疑思,应以天道盟之事务为重,光大天道,即为报亲之途,希善自为之,劫后两个人都怔住了,莫秀秀十分失望,哭了起来。

傅玉麟安慰她道:“秀秀!别难过了,至少你知道还有一个母亲健在人世,已经值得安慰了。”

莫秀秀哽咽道:“可是她始终不跟我见面又有什么用?”

“只要她在人世,总有见面之日的,我们不必强求了,还是照留字所说的,好好地在事业上求发展吧!”

莫秀秀终于收起悲思,丢开不想了,傅玉麟心中却仍在怀疑,这劫后生的字迹,分明与赫连达出自一人之手,何以他不肯承认呢?假如他只是赫连达的知交,为什么见了莫秀秀的字条会掉眼泪呢?

但是他知道这劫后生只肯在暗中呵护他们,绝不会现身见面的了,为了怕增加莫秀秀的伤感,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再说出来,只好也装着丢过不想了。

对这两个隐身在暗中的人。他们放弃了追索的意图,就专心赶路,从事天道盟的会务了,因此也不再延误,每天总赶下四五百里,晚间宿店时,因为有过一次暗袭的事,他们总是十分小心,上次暗袭的两个汉子已死,没有活口留下,不知道他们的身分,想来总是豪杰盟中的人。

六天后,他们到达了登封,才进城门,就有天道盟当地的分会负责人,乾坤手林子辉前来迎接。

林子辉恭身见礼后道:“属下在四天前就接到沙长老的急报,这两天每天都在恭候盟主及夫人的大驾。”

傅玉麟一笑道:“沙老办事很精细,有劳林会主了,沙老还有其他的消息要你转告的没有?”

林子辉道:“有的,盟主在路上杀死的两个人,身分已经查明,都是陕甘两路的绿林人物,一个叫……”

莫秀秀不耐烦地道:“鸡鸣狗盗之流,谁去管他叫什么名字,林会主,他们是不是豪杰盟的?”

林子辉道:“豪杰盟单是一项秘密,属下不得而知,但绿林道上的知名人物,多半单上有名。”

傅玉麟笑笑道:“这两个家伙恐怕还不是豪杰盟中的人,我在总坛将豪杰盟的资料约略地看了一下,豪杰盟主白云残想跟天道盟一决短长,还不至于使出这种手段。”

林子辉道:“沙老指示上也是如此推出,认为绿林道会盟在即,这两个家伙可能是想制住盟主,在盟会上大大露脸一下,结果白送了性命。”

傅玉麟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林子辉道:“盟主造访少林之举,属下希望能暂缓一两日,最近两天,登封来了几个陌生的江湖人,少林也大举征调附近的好手,好像有什么事情。”

傅玉麟道:“那会有什么事情,跟我的行动有何关系?”

林于辉道:“属下不清楚,属下与少林本院近在咫尺,跟他们的弟子也有交谊,可是这两天他们对本盟的人似乎显得生分起来,昨日属下遇见了少林俗家弟于神刀封九于,本来与属下私交尚笃,可是属下昨天跟他打招呼,他竟视如未见,故意偏过头去,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傅玉麟哦了一声,沉思片刻才道:“今天就打扰林会主一夜了,请林会主代制拜帖一份,明日一早投上少林去。”

林子辉忙恭身道:“盟主赐示,属下深感荣幸,但拜会之举,能否稍候一、二日,毕长老已经有通知,于一、二日内,会同罗长老即可赶至,那时候再去……”

傅玉麟道:“等他们干吗?我又不是去打架,迅速通告毕、罗二位长老,叫他们不必来了,你准备帖子,一准明日拜山,别的事件都不必管了。”

林子辉只是个分会负责人,对盟主的命令自然不敢违拗,将二人恭迎到自己的住处,整治上房,侍候他们住下了,傅玉麟也很客气,与天道盟中几个略有身分的盟友共餐,垂询了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形,因为登封是少林的本院所在地,嵩山少室就在登封境内,这儿的武林人士很多,大部份是少林弟子,天道盟的人都是家传武学,人数并不多,但全是当地殷实富户,生活倒过得去。

用过酒饭后,傅玉麟很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林子辉亲自持了拜帖,引导正副盟主前往少林而去。

帖子投到嵩山下院,那是少林接待武林同道的地方,傅玉麟与莫秀秀缓缓策骑,让林子辉先上去。

没有多久,林子辉满脸尴尬地伴着一个中年僧人来了,离他们坐骑前五、六丈处,那僧人止步合什道:“贫衲慧能,奉掌教方丈上明下镜之命,恭迎二位施主。”

傅玉麟一皱眉头,他知道少林是以明性慧觉证果六辈排行,现任掌门明镜大师属明字辈,而这慧能却是第三代弟子了,自己以一门之尊,对方只过一个三代弟子出来迎接,这倒乎太藐视人了,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示,只微微一笑道:“有劳了,请问大师父在贵门司何职份?”

慧能道:“贫衲为嵩山下院知客。”

傅玉麟也不在意,催骑缓进道:“请吧!”

慧能转身前行,林子辉挨近低声道:“盟主,情形好像不大对,少林如临大敌,把罗汉阵摆出来了,排在山门两侧,属下把帖子投进去,他们只派了个三代弟子前来。”

傅玉麟笑道:“人家是名门大派,行事自有礼数。”

林子辉低声道:“凌盟主以前也来过一次,他们是以明字辈长老出迎的,今日显有敌意。”

傅玉麟道:“我的年纪太轻,荣任盟主,完全是你们抬爱,在别人眼中,可不是这种想法。”

前面的慧能装作没听见,低头疾行转个弯不见了。

林子辉道:“罗汉阵是在敌对的情况时才排出来的,他们一共是一百另八名,分为三段,每段各擅少林一项绝艺,以先后分降龙刀、伏虎杖与太祖拳,盟主要小心一点。”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大概他们对我这个盟主的身分还有存疑之处,想要考较一下。”

说着也转过山道,果见两排僧侣,都在三十至四十之间,分两列站开,每列前面的十八人空手,中间的十八人持杖,后段的十八人执刀,傅玉麟朝莫秀秀看了一眼,低声道:“别下马,我们一直闯过去。”

莫秀秀道:“那不太好吧!我们要顾全礼数。”

傅玉麟冷笑值:“秀秀!我们现在不是洛中双英了,如果不能在马上通过这罗汉阵,天道盟也可以解散了。”

莫秀秀只得不响了,跟着他徐徐策马而进,慧能已立定身子道:“二位请把坐骑交给贫衲。”

傅玉麟道:“不必,寺门前有拴马桩,我们自己过去,大师父自管请便,我们认得路。”

拴马的木桩在寺门之侧,却在罗汉阵之后,慧能知道他们要骑马过去,不再坚持,合什一拜道:“那就请二位亮剑吧!二位在江湖上侠名久着,荣任天道盟主后,敝寺更是仰慕异常,乃不揣冒昧,以求教诲。”

傅玉麟微笑道:“好说!好说!愚夫妇是求教而来,等贵寺的达摩剑阵赐示亮剑也不迟。”

达摩剑阵乃少林的镇山之学,非到必要时不展出来的,傅玉麟的话意中已经表明这罗汉阵还不值得他亮剑,慧能呆了一呆道:“二位武功卓绝,小衲失礼了。请!”

大袖一挥,做了个姿势后退过一边,傅玉麟策马继续前进道:“秀秀!这第一阵都是徒手,你不便交接,交给我来应付,第二阵就用你的马鞭试试看。”

莫秀秀点点头,将马少勒,距离较远,傅玉麟一直过去,那两列每僧人隔半丈站立一人,傅玉麟一连超过三个人,见他们都没有动作,不禁微微一怔。

慧能在后道:“施主远来是客体寺循例礼让三招,十八手太祖拳,乃从第四式开始请益。”

遭到第四对僧人处,他们四拳齐发,攻了出来,傅玉鳞徐徐驱马,如同未觉,拳到他身半尺处,就被他身上所发出的劲气所阻,滑过一边,那些僧人脸上均有惊色,但随即收拳,恢复原来的姿势站好。

一连通过四对,都是如此,只是每超前一对,那些僧人的拳锋就逼近一寸,可见他们的功力是越来越强。

到达第八对僧人之前,他们的拳锋已经可以击到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依然不动,拳头打在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含笑如故,那两名僧人却被反震了回去,而第九对的两名僧人更苦,他们用的劲力更足,反震之力也大,克克两声,竟把他们的腕骨震得脱了臼。

慧能在后变色道:“易实就虚,攻其所弱。”

傅玉麟回头正色道:“大师父,傅某以礼投帖拜山,非为寻衅而来,如果是互相切磋,傅某自然不便拒绝,假如大师父要认真,傅某就无法奉陪了。”

慧能的脸上微现怒色道:“小僧职在司客,对何等客人,以何等礼数接待,施主一招未发,即轻易通过太祖拳阵,小僧心折无限,敬请继续赐教。”

傅玉麟也有点生气,道:“好!见到贵掌教方丈时,傅某倒要道谢一下,少林的待客之礼太令人感动了。”

他催马疾行,两边的僧人发动得也更快,拳风呼呼,全逼上来,傅玉麟只探出一指,左点右戳,未等他们的拳风临体,指劲已发,击中在他们的穴道。

马到第二阵前时,十八人已倒了九双,林子辉跟在后面过来,眉色飞舞地道:“盟主神功无双,属下心仪万分。”

慧能走上来,扶起一名僧人,想拍开被制住的穴道。

傅玉麟脸色微沉道:“慧师父,隔空制穴手法多有师承,你不懂就不要乱解,否则出了岔子可别怪到傅某头上。”

慧能一掌拍上去,那僧人反现痛苦之色,全身僵直如故,吓得他也不敢再试了,莫秀秀道:“玉麟,替他们解了吧!这一来就演成误会,难以解释了。”

说着正要伸手解穴,慧能道:“不劳女施主费心,小僧虽然解不了尊夫手法,但敝寺还有人。”

傅玉麟沉声道:“别理他们,秀秀!下面看你的了,要干净俐落一点,别让人家看不起我们天道盟。”

莫秀秀道:“玉麟,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呀!”

傅玉麟道:“我知道,少林掌教方丈明镜大师是有道高僧,天道盟与少林素无怨隙,我以盟主之尊,亲自投帖拜晤,并无失礼之处,他们竟如此相待,我相信这一定不是掌教方丈的本意,因此其中必有缘故,你出手重一点,只要不伤他们的性命,尽管把他们全撂下来。”

莫秀秀驱马到他身边,启口欲言,傅玉麟又放低声音道:“明镜大师已九十高龄,平时不大管事了,这恐怕是有人受了豪杰盟的蛊惑,才会有这种情形,你不必顾虑,听我的没错,把事情闹大了,吵得明镜大师出面,才解释得清,否则天道盟又要树一强敌,徒增麻烦了。”

莫秀秀也觉得情形不太对,天道盟在江湖上很受推重,即使与少林无甚交往,以礼来访地不应受到这种接待,看来真是有人捣鬼了,因此她也不客气,双腿一夹马腹直冲了过来,手中长鞭抖成了一圈鞭花。

那两列的僧人也各举伏虎杖,或前或后,迎头砸下,但他们却没有莫秀秀的鞭快,鞭影飞舞中,但见两排人像风中的茅草,顺着次序倒下去,刹那间已突过了十八手三十六人合组的伏虎杖阵,最绝的是每个人都在颈下着鞭,被鞭梢所击,显出一个红点。

傅玉麟自后面紧紧催马追上道:“继续闯,一人管一边,记住他们用的是大砍刀,劲力必沉,又是短兵器,动作也一定快,你必须以快制快。”

莫秀秀心中有数,也立刻了解傅玉麟的暗示,把飞凤剑式化为鞭招,一路舞过去,这次她有心展示神技,鞭梢所指,专击对方的手腕,但听见一片呛啷之声,每一个人手中的厚背戒刀都被她击落在地下。

等她闯过了降龙刀阵,傅玉麟也同时过来了,他那边却毫无声息,怀中却捧了一大堆的刀,原来他是施展了空手夺刀的绝技,把每一个人的刀都夺了过来。

闯过罗汉阵,也恰好到达寺前,傅玉麟下了马,回头一笑道:“得罪!得罪,傅某多承厚赐,却因为要入内礼佛,携带凶器,未免冒读佛祖,只好留下一点纪念吧!”

他把怀中的十八口戒刀往地下一抛,跌在青石板铺成的硬地上,居然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那十八口戒刀却震成一堆碎铁,他弯腰拾起一块小钢屑,纳入兜中,笑道:“禅语云,一粒米中藏大千世界,傅某取一块碎铁,权志降龙之盛典,以作他日之思,慧能师父,请你带个路,让我们先洗洗手,好入殿参拜佛祖。”

慧能整个地呆了,没想到威震天下的罗汉阵,竟被对方两个人在不到一盅茶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破了。

而且破得那么惨,除了最先的六个人没有出手,还能维持原状外,其他的百余同门东倒西歪,狼狈不堪,而且有一半的人被制住了穴道,倒在地下起不来。

傅玉麟见慧能不开口,乃笑笑道:“林会主,慧师父可能有点不舒服,不敢麻烦他了,你带我们进去吧!”

林子辉也被二人的神功惊得呆住了,听见傅玉麟的招呼后,才赶了过来,踏入寺门,是一片石板铺成的空院,直达大雄宝殿,约摸有百十丈见方,却寂无一人。

他怔了怔,继续回前走去,快到大雄宝殿时,里面转出三个灰衣的中年僧人,中间一僧沉声道:“来人止步,佛祖宝殿,岂可容闲人私闯。”

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发麻,林子辉为他们的威势所慑,不但停止了步伐,也忘了开口说话了。

傅玉麟跨前一步道:“天道盟主傅玉麟,副盟主莫秀秀专诚来访,请教三位大师法号。”

中间那僧人道:“贫衲性风,这是敝师弟性水,性月,职掌下院住持,恭候良久,敬请指教。”

说着三人一字排开,呛然声中,各自由袈裟中翻出一枝长剑,抱剑待敌,傅玉麟微愕道:“三位这是什么意思?”

性风冷冷地道:“天道盟势倾天下,少林还接待得起,二位不是要指教一下敝寺的达摩剑阵吗?敝师兄弟等人虽是二代弟子,对达摩剑式已稍事涉猎,敬候高明。”

傅玉麟微怒道:“傅某此来乃为有要事与贵掌教相商,此外别无他意,门外列罗汉阵相迎,已蒙宠遇,又得三位大师如此器重,傅某更感三生有幸了。”

莫秀秀在旁道:“玉麟,你好像在赌气了,这就失去了我们此来的本意,不要把事情弄糟。”

傅玉麟忍不住道:“我虽然年少技浅,当不起名门大派的重视,但天道盟成立已有数十载,在武林中也不算是个小组织,不着僧面看佛面,我以盟主身分具衔投帖造访,是代表整个天道盟来的,他们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性风冷笑道:“施主太客气,比盟主名帖更具威风的通知,敝门也收到了,所以才严阵以待,以免施主失望。”

傅玉麟闻言倒是一怔道:“此话怎说?”

性风冷笑道:“没什么,贫衲只有一句话,少林乃佛门之地,门户洞开,十方施主都可以自由来往,唯独身怀凶器的江湖人,少林可是不准他们撒野的地方。”

傅玉麟怒道:“你说什么?”

性风凶凶地道:“贫衲的话,施主自己明白。”

傅玉麟究竟要自顾身分,不便跟他在口头上逞辩,乃沉声道:“看来事情或许有了误会,但傅某不必对你们解释,请将贵掌教方丈的佛驾请出一谈。”

性风道:“可以,但施主必须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傅玉麟也不再多说了,长剑一振出鞘,挺身回前道:“阁下乃少林二代弟子翘楚,才得荣任下院住持之位,如果有人指示你这么做,就把那个人叫出来,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就做得孟浪了,我现在不跟你多说,只问你一句话,我的名帖投到掌教方丈那儿没有?”

性风冷冷地道:“没有!掌教方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见的。施主的名帖在下院就归了档,由本座接下了。”

傅玉麟怒道:“凭你也配?”

性风冷冷地道:“本座执掌下院,主要的职务就在甄别来访贵客的的身分等级,以施主的身分,本座已接待得起。”

傅玉麟毕竟年纪青了一点,实在接待不住了,摇剑直进,性风没有动手,旁边的性水挥剑架开,性月则同时递出一招,剑指正胸,势速力猛,傅玉麟微吃一惊,觉得少林的技业倒底不可轻视,这指胸一剑,离身还有尺许,即感劲风迫人,绝非护身真气所能抗御的。

因此他微一仰身,将距离稍稍拉长,争取到这径寸的先机,使对方的招式递空,他自己的长剑已撤了回来,劲蓄手腕,往性月的剑上撩去,当然一声激响,性月再也没料到傅玉麟的变招如此稳健,内劲又是如此充沛,疏于防备之下,一柄长剑立刻脱手飞出。

性风见状呆了一呆,随即笑道:“好身手,难怪阁下将少林当作无人之境,任意来往了,二位师弟请退下。”

性月满脸羞惭,性水也悻然退后,性风却沉着脸,一声不响,默默地递出一剑,傅玉麟见这一剑来势平缓,知道佛门之学主静,越是平淡无奇的招式,越为威猛,当下不敢怠慢,双腿迅速前后交叉布好厂最能用力的姿势后才挥剑迎上,又是一声激响,火光四射。

傅玉麟只是手腕受震,觉得这和尚劲力不小,幸亏自己应付及时,才没有被逼到下风,而性风的身子则晃了一晃,可见他的内力还是略逊一筹。

这一来立刻激起了他的怒意,平板的脸上激起一片红色,轻叱一声后,运剑如飞,刹那间攻出了十几手。

傅玉麟早有准备,对方一把剑势变快,他也跟着应变,变得比对方更快,剑来封剑,招来拆招,不但将性风的攻势完全封住,而且还反攻了十几手。

两人交手到十八手后,性风的达摩剑式似乎到了一个阶段,退后一步,变换姿势,待作第二阶段的攻击。

傅玉麟拄剑一笑道:“阁下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一点,傅某纵然不才,倒底是一门之长,你接待不了的。”

边说边往他的胸前一指,性风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原来他的胸前袈裟上,已被剑锋割裂了两个交叉的剑痕。

以动作时双方的距离来说,这两道剑痕也只能割到袈裟为止,不会伤及身体,但傅玉麟割破他的袈裟,他还毫无知觉,在技艺上,分明已落下乘。

因此他的脸色一变之后,回头朝殿中道:“弟子无能,有辱师门盛誉,敬请各位师叔赐援。”

话说完之后,殿中又转出四名老僧,一个个形容枯瘦,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出来后,也不讲话,电闪分为四个方向,将傅玉麟困在中间,然后其中一人,用手朝傅玉麟指了一指,示意他出手。

傅玉麟听性风称他们师叔,知道这必是少林寺中明字辈的元老高僧,可是对方连口都不开,只用手势叫他动手,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剑眉一掀,正待说话,那老僧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张开嘴,指指自己的嘴,都是没有舌头的。

性风道:“这四位师叔都是天生的残疾,自幼就失去了舌头,不能说话,他们一直担任本寺藏经楼护法长老,很少与外人接触,施主也不问他们的名号了,就请指教吧!”

傅玉麟倒还没怎么样,林子辉却变色道:“副盟主,您得上去跟盟主联手才行,少林把四残都派出来了。”

莫秀秀愕然道:“四残是怎么样的人物?”

林子辉愕然道:“就是这四位,他们是掌教方丈的师弟,专门从事剑术的演练,据说造诣之深,在少林无人能及,平时任藏经楼护法,从不出面,今天不知为了什么!”

傅玉麟和豪气干云,大声笑道:“没什么!是少林太看得起我们了,秀秀!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上吧!”

莫秀秀才到他身边,那四名老僧已经发动,四剑齐至,出手虽缓,剑上却带着破空的劲力风声,足见他们修为之深,傅玉麟是识货的连忙道:“秀秀!龙翔凤舞。”

这是他们的一句密语,也是天道技艺中最精湛的一套剑式,因为莫秀秀是女子,轻灵有余而腕力不足,所以凌寒水把一套剑祛分开,莫秀秀专攻轻灵的飞凤剑法,傅玉麟则专攻雄浑的飞龙剑式,龙翔凤舞是双人联手的起式,傅玉麟一声招呼过后,双剑翻飞,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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