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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怀壁其罪

阮雄朝着藏灵子问道:“你们得手了几块?”

藏灵子道:“十九块。”

阮雄道:“另外还有一十六块呢?说不定真的已经被人得手了,那你们岂不白忙一场?”

藏灵子笑道:“那一十六块玉符得手的人都在此,大家都没有打开过,究竟谁真谁假,目前都没有把握,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协议,等武当的四十块玉符都到了手,再一起揭晓,那时谁的运气好拿到真符,我们就奉之为武林之尊,当然到手的数目越多,机会也愈多,所以我们都尽量争取每一个机会,一个也不能放松。”

阮雄又问道:“参与这次截符的有几批人?”

藏灵子用手一指道:“五批人,我们事前已有协定,抓阄决定下手的次序,我抓到第三,运气很好,一共截下十九道玉符。

“其余四批人,只有一批人倒霉,碰上这三名道士带着两名弟子,实力最强,他们只得到两块,让这三个道士逃了出来,找到你们保镖。”

阮雄道:“一共只剩下三块玉符,你们有五批人也不够分配的,你能到手多少呢?”

藏灵子笑道:“我们早已分配好了,这儿有四条路,我因为拥有数量最多,公推在中间出手拦截,假如我不能得手,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跑,就由谁负责,每一批人的分配范围是二丈见方,超过范围,就是别人的机会了。”

阮雄道:“假如我们冲过某一方向拦截呢?”

藏灵子笑道:“那就是大家的机会,谁能得手就算谁的,这是很公平的办法。”

阮雄沉吟片刻,才问觉清道:“道长最后一战对手是哪批人?”

觉清用手一指正北的座上,那里有两个中年男女,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是一男一女,道:“就是这四个人,那两个小孩很厉害,我们牺牲了两名弟子,才勉强冲过包围,但在五批人中间,这一批算是最弱的。”

阮雄道:“那我们还是朝这一方突围吧,现在局势不同,他们各据一方,分开来闯更难,大家只有集中力量。”

觉清点点头。

藏灵子笑道:“办法倒是不错,但成功的机会很少,你们必须先闯出我这二十丈。”

阮雄道:“这儿的人不只五批,我想恐怕还有别的人会插手,他们没有协议,可不受势力范围的限制。”

藏灵子大笑道:“我早注意到了,有的是你们的人,有的从未晤面,但既然在这儿,总也有一个目的,而我们可不在乎,且还欢迎他们参加,因为夺得玉符之后,势必要与五大门派起冲突,人越多越好。”

阮雄道:“你倒好像必操胜券了?”

藏灵子笑道:“不错,目前只有我得到了五大门派的秘示,就算哪一个得到真符,也必须要与我分享,反正我总不会吃亏,所以我欢迎参加的人多一点。”

阮雄道:“万一不跟你合作呢?”

藏灵子道:“没有的事,大家之所以不拆毁玉符来辨明真假,就是怕万一得到真符,不但要对付五大门派,还要防备其他人的争夺,所以大家只把握机会群策群力,先把外面的障碍扫除了再谈其他。”

阮雄的意思原是想挑动他们先起内讧,再寻找机会突围,哪知道武当这手以假乱真的障眼法,反而将一切敌人都联成一气,倒是没了主意。

这时方天华受了展毓民的指示,由座上起立道:“如此说来,我们也可以有分了?”

藏灵子瞟了他一眼道:“朋友从金陵开始就跟着镖队,想必也是有志一同,只是朋友下手太迟了!”

方天华笑道:“在下得到信息太迟,而且人孤势单,下手也太冒险了,现在有这个机会,在下自然是不能放弃。”

藏灵子笑道:“欢迎!欢迎!朋友一路上用的是华天方为名,这是朋友的真姓名吗?”

方天华道:“在下也不是什么成名人物,何需藏头缩尾,这三个字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藏灵子道;“朋友仙乡何处?”

方天华道:“书剑飘零,四海为家。”

藏灵子笑道:“朋友口风好紧,没关系,真人不露相,目前只剩下三个机会了,朋友由何着手呢?”

方天华笑道:“在下只有一个老仆随身,只好随时找机会,也不敢说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分润到一块王符,就可以碰碰运气了。”

藏灵子打量了他们一下。

因为他们的易容术太高明了,实在摸不透对方的身份。只得笑道:“为了对朋友表示礼遇起见,我先让出机会,给朋友试试手气如何?”

方天华知道他想借此一测自己的实力,乃笑道:“不敢当,在下如有这份能耐,早在前途下手了。台端尽管下手好了,敝人在旁找找机会,碰碰运气看。”

藏灵子道:“话说在前面,我如下手了,朋友在一旁捡便宜可不行,要就现在开始。”

方天华道:“阁下请放心,在下绝不在各位的范围内下手,只等各位一个疏失,漏掉一两个时,我再等机会。”

藏灵子道:“那行,超出了范围,大家都有机会,但是我们五派人已有了协议,谁得手之后,就不准再抢夺了,否则我们必合力加以制止。”

方天华道:“这应该,否则就不算为公平竞争了,在下绝对拥护,如果在下运气好,得手了一两块,也希望能享受这个待遇,企求台端支持。”

藏灵子笑道:“没问题,我们的阵容是越多越好,当然必须要拥有玉符才够资格。”

方天华道:“当然,没有玉符,就是能力不足,想跟诸位作对也是自寻死路,这个办法的确十分的周密。”

藏灵子这才笑向觉清等三人道:“三位还是交出玉符算了,至少还可以保住性命。等到我们动手……”

觉清沉声道:“办不到,人在符在。”

藏灵子冷笑道:“好,武当别的不行,骨头却是够硬的。三十七块玉符,足足赔上了三十七条命,金大、金二,上!

金大、金二就是那两名大汉,藏灵子一声令下,他们已双剑齐发,向三个道人攻去,觉悟与觉非出剑相迎,觉清直往前冲。

阮雄与齐碧霞同时发剑翼护。

藏灵子哈哈大笑声中,一剑变扬,化为万道寒光罩将上来。

青海派的剑手虽只有三人,都是精选的高手,藏灵子尤为突出。

但见他一剑抵住觉清与齐碧霞、阮雄三人,毫无逊色。

剑气如幕,却是由无数碎点集成.每一碎点就是一招攻式,所以他一个人,逼住三大高手,使他们无法越前一步。

觉清多亏有齐阮二人为之翼护,才勉强能维持住不为所闯,而齐阮二人也多亏近两个月来剑术精进,大罗剑式的守势又稳,才能遏阻藏灵子的快攻。

觉悟与觉非可没这么轻松了。

他们在金大、金二的抢攻之下,危险百出,大声叫道:“齐总镖头,你得赶快召请援手,我们支持不住了!”

四海镖局的那个车夫是老江湖,眼看情形不对,飞速放出信号,一连三发流星冲天而起,那是特别紧急的警号。

在后面支援的是齐苍霖与阮来风,他们早就赶到附近了,只是未得信号,留在里许外的两株树上了望着,一见信号,连忙急急地赶到,已经迟了一步。

金大一剑搠进觉悟的前心,将他刺翻在地,上前在他的衣服里掏出一只木匣,笑道:“山主,又到手一块了!”

藏灵子沉声喝道:“得手就退开!”

金大正待退出。

齐苍霖已自后方赶到。

厉声喝道:“将匣子留下,哪有这么便宜。”

金大举剑再击,阮来风则赶去驰援觉非,以二敌一,总算堪堪避过危机。

金大被齐苍霖缠住脱身不得,他的快剑虽历,但齐苍霖是何等角色,在青城山已见过闻道远的快剑路子,心中有数,步步为营,绝不容他得逞。

在缠战中,藏灵子显得有点焦急了,剑势更疾。

可是齐碧霞与阮雄以大罗剑式的精招固守,目的只在防护党清的安全,不去抢攻,使得藏灵子一时也无可奈何。

忽而金大怪叫一声,被齐苍霖一剑斩断右手用,倒不是他的剑技不如,而是在地上的觉悟拼死挣扎,将手中的剑掷出,插入了他的后心,负痛之下,才一个失神,被齐苍霖斩断了握剑的右腕。

金大虽然身受重伤,独有余力往前一纵,将左手的木匣往前一抛,叫道:“山主,接着!”

木匣飞向藏灵子,他正待伸手去接,觉清舍命抢攻,当胸一剑刺去,藏灵子没办法,长剑一挑木匣,飞了过去,然后再回剑格退觉非,抢身去追木匣。

斜里人影突出,竟有三个人之多,一个是方天华,另两个却是座上的一对少年男女,这三个人差不多是同时出手要接木匣。

藏灵子那里肯舍得,一剑劈出那两个少年横剑架住。

少年沉声道:“藏灵子,你超过地界了。”

少女仍然去抢木匣,又被方天华挡住。

展毓民在座上很快地出来,用他挑担的扁担一勾,将木匣捞在手中道:“少爷,咱们捞到一个了。”

藏灵子与那少男少女又要上来抢夺,方天华笑道:“三位怎么忘了,木匣到了谁的手中,就是谁的,不能再抢了吗?”

藏灵子道:“这明明是我们夺到手的。”

方天华道:“不错,可是贵方并没有把稳,落到这无人地界上,自然人人有分,以得主为主了。”

那少男怒道:“胡说,越过青海帮的地界,这应该是我们的。”

方天华道:“地界是你们的不错,但不是在你们手中,还算不得你们的。咱们找人评评理看!”

他们这一争,另一起的打斗也停止了。

金大已倒地身死,觉悟也断了气,大家都拥在一块儿。

这时座上与少年同来的中年男女也过来了。

那男的道:“木匣虽为青海帮所得,但他们没有把握住飞到这儿来,照理算是我们的。

可是我们也没到手,既然是这位华朋友得到了,就算是他的吧!”

藏灵子自然不服月,两个少年也不服。

可是这中年汉子连连用目示意,止住他们开口。

然后道:“藏灵子,订约之时,从未考虑到这个问题,与其为了它而争,倒不如让了这位朋友,以免伤了和气。”

藏灵子眼看争回无望,而且自己这边已少了一个人,也只有装大方。

何况他算准别人不会全知道符中之秘,他仍然可以占上一份,倒不如得手的人越多越好。

所以退后一步道:“华朋友,恭喜你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那少女却不服气道:“叔叔,他凭什么不劳而获?”

中年男子一笑道:“这是他的运气,何况他也帮了咱们的忙,理应以一方玉符为谢。”

少女愕然道:“他帮了咱们什么忙?”

中年男子笑指觉悟与觉非道:“他帮这两个人进人咱们的地界,失一得二,咱们自然要感谢了。”

这一来藏灵子却大为吃惊!

他正想将觉非二人追回自己那边去。

那中年女子已沉脸道:“藏灵子,规矩是你定的,屁是你放的,你敢不守约定?”

藏灵子急道:“这不算,他们是溜过来的。”

中年男子沉声道:“不溜过来,难道你还舍得把他们送过来不成?这是大家碰运气的事,你请!”

藏灵子自然不甘心就此退出。

可是那年轻女孩道:“婶子,他不走也好,规矩是他破坏的,咱们也可以不顾约定,连他一起算在内,他身上有二十九块玉符呢!”

藏灵子闻言怒道:“钟少芬,你有种在我身上打主意,就不妨试试看,我对你们天山绿梅谷的剑法心向久矣,就遗憾找不到机会一试。

那个被称为钟少芬的女孩冷冷一笑道:“藏灵子,这可是你说的,我问你算不算话?”

藏灵子怎么甘心被一个小女孩威胁,怒声道:“当然算话,你们天山派只要敢下手,尽可以在我身上把玉符夺去。”

钟少芬微微一笑道:“废话,我知道你的玉符都没放在身上,可是话说出了口,你就别赖。叔叔,咱们上。”

话才说完,她已亮剑直刺藏灵子。

势子极猛,藏灵子才用剑格开,甚余三人也同时亮剑进攻。

藏灵子变成以一敌四的局面了,倒是颇觉意外。

而且动手的四人之中,以一对少年男女的剑法最狠毒,配合得也最绝,一人攻前上方,另一人必然攻后下方。

使得藏灵子必须以最大的弧度抡剑,才能—一化开。

他的快剑也就无法施展了。

那一对中年夫妇却专找空隙递招,剑式不算精奇,内力却很充沛。

藏灵子招架时,必须贯注全力,益发牵制了运剑的速度,陷入重围,显得十分吃力。

金二见山主陷人重围,放下了已毙的金大,想上前帮忙。

藏灵子叫道:“别管我,留神照顾咱们的桌上。”

他们同桌还有两个人,携着一个包袱,显然夺取的二十九块玉符都在包袱中。

那两个人穿着平常,相貌猥琐,看来只是随行的伴当而已。

金二道:“那边没问题!”

藏灵子道:“怎么没问题?绿梅谷夫妇都还没现身,这么重大的事,他们怎会不来呢?

我相信他们一定藏身在附近,找机会下手呢!”快回去,别管我这儿。”

金二只好退到桌边上。

忽而茅篷顶上飞起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电疾下降,直往桌上落去。

人未至,剑先到,寒光急射,就往桌上的三人刺去。

金二发剑虽快,却抵不住来人的猛厉。

丁当声中,一只右腕连剑被挥落下来。

可是桌上另两个望似平庸的伴当却表露出不平庸的身手,一人抢起座旁的雨伞,轻轻挥出,已将袭来的两支长剑架开,另一人连剑都没出鞘,安如山岳,守定包袱,表示出漠不关心的态度。

急降的两个人这时才可看清面貌,也是一对中年男女,神态雍容与那对少年男女极为酷似。

他们朝保护包袱的两人看了一眼。

女的道:“藏灵子,没想到你还安排下两名好手在此。”

男的却冷笑道:“你别装糊涂了,把青海星宿海的地翻过来也找不出这样的身手。”

女的道:“他们是何方神圣呢?”

男的道:“除了青城山的两个老鬼,谁还能挡得住我们俩联手一击?祁逸夫、闻老大,你们别装蒜了!”

桌畔的两个人漠然不理。

那夫妇二人对看一眼,那男的忽然向四面打了个罗圈揖道:“各位,在下钟云,乃天山绿梅谷主,这是拙荆岳灵芬,那边与藏灵子动手的是舍弟钟霓与弟媳狄若虹,犬子钟少云及小女钟少芬。”

这边一动手,藏灵子那边的打斗却停止了。

藏灵子冷笑一声道:“钟云,你们一家几块料,大家全认识了,你有什么鬼主意,尽管抖出来好了。”

钟云冷笑道:“藏灵子联合青城,想独占武林符,所以才兴出这个鬼点子,希望大家别上当。”

藏灵子道:“这是大家公诀的,什么叫上当呢?”

钟云冷笑道:“你们那一套还来骗我,你叫大家不要拆开武林符,存的是什么心?”

藏灵子道:“这是给大家一个公平竟争的机会,我们得手的玉符最多,留着跟大家一起拆封,还要怎么样?”

钟云冷笑道:“武林符的秘示你知道得最多,我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多的良心来让大家碰机会,如果你敢将包袱打开,展示出二十九块玉符,仍然是原封不动的话。。。。。。”

藏灵子怒道:“你说我们已经拆过封了?”

钟云道:“当然,我有绝对把握,你敢打开来给大家看吗?”

藏灵子道:“假如我打开之后,原封不动呢?”

钟云道:“钟某愿意输掉项上人头,而且将到手的两块玉符奉送,反过来假如你拿不出原符?”

藏灵子沉吟片刻,才道:“我也照你的条件。”

钟云叫道:“成,我们赌了!”

藏灵子一笑道:“好吧,闻老大,打开包袱!”

那个持伞的男子果然慢慢地解开包袱,里面是一叠叠的木匣,足足二十九个,个个封存完整。

藏灵子笑:“钟云,你看见了,连木匣上的封条都没有动,你还有什么话说?乖乖割下脑袋吧!”

钟云冷笑道:“封条有个屁用,拿水气一蒸,就可以原封揭下,你们在旅馆里整整忙了一夜,我早就看见了。”

藏灵子睑色微变,四座却一起哄然叫了起来。

尤其是得到玉符的三批人,几乎同时亮出兵器,围了上来。

钟云十分得意地道:“我不放心他们,所以叫舍弟与小儿女明里与他们周旋,愚夫妇却暗中蹑着他们一伙,见他们昨夜在旅馆中将匣子—一拆封,将玉符全部击碎了,各位如果不信,不妨看看,匣子里全是空的。”

另三批人叫得更响了。

这时持伞的闻达已揭下脸上的面具,那是一片用人皮缝制过的薄膜,戴在脸上可以改变本来面目,而且毫无痕迹。

他露出本相后,朝持剑的那人笑道:“祁兄,反正已经被人认出来了,不如公开吧!”

祁逸夫也撕下了面具,使得乾坤派的人个个大吃一惊,尤其是乔装的展毓民与方天华,更感到事态严重。

祁逸夫将本相露出之后,哈哈一笑道:“兄弟祁逸夫,这是闻达闻大兄,世居青城,各位一定不陌生吧?”

四周的人一阵默然。

祁逸夫又道:“我们大家彼此早有所闻,只是从来未以真面目相见过,趁这个机会大家见见也好,藏兄,你介绍一下。”

藏灵子一一手指介绍道:“这是洛阳大豪徐伯平、徐仲平昆仲,这是黄山黎元泰黎员外,这是茂陵仙侣上官奇、欧阳娇伉俪,他们人数虽少,剑技武功却俱为一时之冠。余下的八块玉符,他们与绿谷钟家春色均分,每一家都得到两块。”

祁逸夫笑笑道:“失敬,失敬,各位能从武当手中截下两块玉符,足见高明,祁某先前以为武林符的秘密知者无多,想不到竟有这么多的高人与会,真是难得。”

徐伯平急声道:“祁山主,空话不必说了,钟谷主说你们已经检视过武林符,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祁逸夫淡然道:“有的,我们的运气很差二十九块玉符全是空的。”

说完将手一振。

但见寒光轻旋,长剑出鞘归鞘,已于刹那间完成。

等他剑身人鞘的叮当声后,桌上那二十九个木匣子坍了下来,每个匣子都拦腰一劈成二,匣中的玉符却全是碎的,众人又不禁为之变色。

固然为他们不遵约而私自拆封愤怒。

但也为祁逸夫所亮的这一手剑式而震惊,木匣分成三叠堆放的,他一剑三落才能完成砍断,速度快得令人无法分辨。

再者木匣原来堆得很整齐,闻达解开包袱时,却将它们碰乱了,祁逸夫的剑,却使每一小木匣齐中劈断。

更难得的是底下的包袱丝毫无损,这一手功夫,显示他的剑术造诣已到了无法想象的境界。

祁逸夫所显示的剑法,使藏灵子也有点吃惊,木然片刻才道:“几年不见,不知祁兄的剑术已精进如此。”

祁逸夫淡淡一笑道:“藏兄别客气了,这些年谁不是在埋首作剑术上的深究,兄弟露的这一手并不出奇,我相信在场的各位,谁都有两手不肯轻易示人的精心妙式。”

语毕又朝钟云一笑道:“钟兄别来无恙,前一段日子小儿到贵处拜访,很吵闹了你们一阵,兄弟特此致歉。”

钟云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令郎八面威风,绿梅谷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祁兄真好福气,有此佳儿!”

祁逸夫哈哈大笑道:“钟兄何必谦虚呢?小儿的那点本事,岂足入高明法眼,钟兄是故意让他高兴一下而隐藏绿梅谷的实力,小儿虽然不懂事,兄弟还不会笨得去听信他一面之词,对绿梅谷有轻慢看法。”

然后他环顾四周。

朗声发话道:“岂仅是钟兄一家如此,在场的各位,又何尝显示出真正的实力呢?否则凭武当那四十块废料,哪一家都有能力将他们一鼓扫净,用不着每次放走几个人突围,要零零碎碎的收拾了。”

藏灵子愕然道:“真是这回事吗?”

祁逸夫笑道:“兄弟的猜测绝不会错,武林符在武当手中,每一家都视如囊中之物,谁都能轻易取到的,惟一可虑的是下手的人太多,大家才故隐实力,待机观望,准备确定在谁的手中时,再谋攫取之策。

“别看大家对争夺每一块假符如此起劲,假如知道真符是在谁的身上,哪一个都不会先伸手的,因为这块东西太烫手,得到的人并不是福气,反而会成为群雄争夺的对象,那不是太傻了吗?”

藏灵子直了眼。

钟云叫道:“祁逸夫,你不要巧言掩饰,我们议决符牌到手,不论真假,都不许私自拆封,你们不守约定,轻诺背信,对大家要如何交代?”

祁逸夫笑笑道:“信诺要大家遵守才行,如果大家都背了信,这个誓约就成了一堆屁话。”

钟云怒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逸大一笑道:“三十七块玉符,我们与藏兄所得二十九块都在此地,而且都已劈开,证明它们是假的玉符,各位所得的八块中有没有真的呢?”

钟云道:“这个我们如何知道呢?”

祁逸夫冷冷地道:“钟兄最好是坦白地说为好,否则这个黑锅背得很不上算,大家以为你得的是真符,事情就难办了,兄弟不找你,别人也不会放过你。”

钟云顿了顿,终于在身上取出两块碎裂的玉符道:“我们的两块都看过了,空欢喜了一场。”

他这一亮相,洛阳徐氏兄弟也取出了两块碎符,跟着黎元泰。

茂陵侠侣都先后把玉符取出,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祁逸夫哈哈大笑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现在大家该没有理由指责兄弟背信了吧?”

群豪都相顾愕然。

同时发出赫赫的干笑。

只有齐碧霞哼了一声道:“一群寡廉鲜耻之徒。”

祁逸夫白了她一眼道:“齐小姐,你不要假清高,相信你们保这趟镖,也不会是贪图那几两银子。”

齐碧霞道:“当然了,保镖的代价是我们应得的,但我们还不至于为了几两银子来卖命,我们是为了道义,更为了使这武林至宝,不落人你们宵小之手。”

祁逸夫冷笑道:“说得倒好听,你们既是为着道义而保镖,大可以名正言顺,亮着镖旗上路呀?”

齐碧霞一指镖旗道:“我们几曾偷偷摸摸的?”

祁逸夫冷笑道:“你们只是一起明镖,前方有方超人与何月儿偷偷开路,后面追着两个老的,用心何在?”

齐碧霞道:“那几位老人家不放心,怕我们少不更事,前后暗中掩护,以防不肖之徒巧取豪夺。”

祁逸夫冷笑道:“可是贵掌门突然在金陵失踪了,又是到哪儿去了呢?这种大事他总不会坐视吧?”

展毓民也出动了,倒是他们没想到的事。

可是齐碧霞仍然振振有词地道:“家师的行踪我们不清楚,他老人家也许是在暗中跟来看看,以便危急时驰援。”

祁逸夫笑道:“你们现在已经很危急了,怎么没有他现身呢?我想他一定忙着更重要的事吧?”

齐碧霞道:“胡说,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祁逸夫道:“自然是武林符了,他明知道你们一定保不住,可是又不能从你们手中硬抢,唯一的办法是让别人得了手,他再插上一脚,不就瞒过天下人的耳目了?”

齐苍霖沉声怒斥道:“祁逸夫,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掌门师兄人格高尚,绝不像你们这样卑劣。”

祁逸夫微微一笑道:“卑鄙也好,高尚也好,我现在不想争辩,等展毓民做出那种你想不到的事后,我瞧你们自己打嘴巴好了。

目前我倒是想劝你一句,你别太傻,光替人家卖命,要问问值不值得?”

齐苍霖正色道:“义之所在,不计得失。”

祁逸夫笑了一下道:“好,暂时我不跟你多辩,只是请你们暂时站开一下做个旁观者,由我跟这两个道士把事情弄弄清楚。觉清,四十块符,已经揭晓了三十七块,问题就在你们这三块上了,到底哪一块是真的呢?”

觉清道:“这个贫道也不得而知。”

祁逸夫冷笑道:“你还要说假话就没有意思了,我相信你们身上,谁都没有带着真符,完全是假的,这根本是个障眼法,真符则由你们派人另外送去了。”

觉清道:“贫道所知的就是将武林符送上泰山,其他一概不知。

贫僧所携带的这一方,姑不论其真假,贫道都要当作真的一般来保护它,这就是贫道的职责。”

祁逸夫道:“你不肯说真话我也有办法,现在请你们将武林符拿出来,当众剖开,如果是真的,我们保证绝不动手,由你送到泰山,然后我们向五大门派的负责人公开索取,如果是假的,你们也不必再为它送命了。”

觉清道:“贫道不敢相信你的保证。”

阮雄忽然道:“我相信,我也负责保证。”

觉清愕然道:“阮副总镖头,我们有约在先!”

阮雄道:“不错,我们是有约在先,可是道长该记得我们负责护送的是武林符,而不是一块宝玉。假如真是武林符,我们舍命也将保护到底,否则如祁逸夫所说的,贵派是以假符来投保,用以掩护贵派的人以便......”

觉清道:“我们出了代价!”

阮雄怒道:“四百万两银子虽多,难道就能买我们的命吗?我们承受这趟镖是为了道义,大家只有个口盟,连约都没有定。老实说一句话,就是贵派真送上银子来,我们也不会收的,相信道长心中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

觉清道:“万一符是真的呢?”

阮雄一笑道:“四海镖局就保护到地头。”

觉清道:“阁下能闯过他们的拦截吗?”

阮雄道:“我相信没有人会再动手了,祁逸夫说得不错,目前这块符太烫手,谁也不想得到太早。”

觉清道:“那大家就认为它是真的好了。”

祁逸夫道:“那可没这么容易,我们要确定了你们送符的方法,才可以在别的地方各碰运气。”

觉清仍是未作答复。

阮雄道:“道长,我们为道义可以卖命,受利用而送命就太冤枉了,道长一定不肯答应的话,敝局只好退出,由他们动手。道长想一想二位是否能闯过这些人的围攻呢?”

祁逸夫冷笑道:“加上你们也是闯不过。”

阮雄点点头:“不错,可是我们已经准备认了,何况我相信真符一出,安全性倒还可以增加。”

觉清沉思片刻,才道:“齐总镖头,送符之举,贫道等是受命从事,不过三十七块玉符中都没有真符,贫道也不敢确定敝派是不是将真符交给我们了。

“我们身为武当门徒,为门户而死是义不容辞的,但如若真符不在,连累各位却于心难安,因此我们决定把保藏的玉符拿出来。”

阮雄道:“如果是真的,敝局一定不负所托,将之送上泰山,除非我们能力不够,全部被人杀死了,那就没办法了。”

觉清一叹道:“假如符是假的,也不是我们的意思。”

阮雄道:“这个我知道,贵派决策的人事先不会说明,更没有想到道长会向我们求助。”

觉清道:“委托贵局是贫道自作主张,假如符是假的,武当虽无利用贵局之心,贫道却难辞其咎,惟有一死以报。”

说着取出怀中的木匣,觉非也取了出来,在众日睽睽之下,用手劈碎木盖,取出玉符,再用手拗成两截。

“空的!”四周发出一片惊叹,只有祁逸夫哈哈大笑道:“我早料到有此可能,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岂不上了大当。”

钟云道:“带着真符的人,一定走过去了。”

祁逸夫笑道:“那还不至于,泰山丈人峰顶的论剑大会要到期才开,去早了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还有机会。只是现在要在暗中摸索,大家只好碰碰运气了。”

黎元泰道:“碰不到也没关系,论剑大会时,他们一定要交出真符,到那时候,大家再开口要还不算迟。”

祁逸夫道:“那时我们将面对五大门派的高手。”

黎元素笑道:“那是免不了的,我们提前得到了符,五大门派也不肯罢休,倒不如省点事,我们也参加论剑大会,公开竞争,取得武林符,也免得你争我夺。”

祁逸夫笑笑道:“这也是个好办法,不过五大门派连成一气,我们单方行动,总是吃点亏,兄弟有个建议,到时我们也先组个联盟,以五大门派为对象,把他们击败后,我们再决定谁是武林符得主。各位意见如何?”

众人各自与本方的人商议一下,大家都没表示反对。

祁逸夫笑笑道:“离论剑大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别闲着,先去碰碰运气,假如能把武林符弄到手,论剑大会参不参加也就无所谓了。”

他一说之后,大家都同意了,为了怕落在人后,纷纷起身,刹那间走了个干净。

那个店主人惊慌忙忙地赶出来叫道:“各位的茶钱、酒钱都还没有付呢?”

叫归叫,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座上只有一些真正过路的客人没走,胆小的躲了起来,胆大的还在看热闹呢!

藏灵子的人还把死的金大与伤的金二抬走了,地上只留着觉悟的残尸。

店主人苦着睑向齐碧霞道:“达官,都是你把那批客人给赶跑了,这账可得要你付啊!”

齐碧霞慷慨地道:“没问题,一切都由我们负担,而且还得麻烦你准备一口棺木,把这位道长收殓一下。”

店主人搓着手道:“这上哪儿去找呢?将就点挖个坑埋了不行吗?反正人已经死了。”

齐碧霞听了不顺耳道:“什么将就点?那些人吃了你的东西不付账,你怎么不将就点呢?”

店主道:“女达官,您这话欠通,小店卖的是酒菜茶饭,可不卖棺木,您不能硬叫我们拿卖不出的东西。”

齐碧霞正要发脾气。

齐苍霖就道:“碧霞,你不能使蛮,这儿前不靠村,后不靠镇,你叫他上哪儿找棺木去?

人家也不能在家里准备棺木呀!”

店主道:“还是这位老爷子通理,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县城了,什么都齐备。您上那儿去多么方便呢!”

这时店中却出来一个少妇笑道:“老爷子,大热天抬着死人多不方便呢?咱们家不是现成有棺木吗?那是您准备留您百年之后用的,反正还早,不如先卖给他们吧?”

店主道:“那怎么行,这是我选了多年的上好杉木,本钱就是一百两,加上几年的利息。”

齐碧霞道:“给你三百两,你总肯卖了吧?”

店主扳指头算了一下笑道:“成,想不到一口棺材也能发笔小财。女英雄,您要是肯出三百两,小的还有一口棺木,是给我老伴儿留着备用的,她一时还不会咽气,干脆一起卖给您吧!”

齐碧霞一瞪眼道:“胡说,我要那么多棺木干嘛?”

店主道:“这两口是一对,要就一起卖,不能拆了对。”

齐碧霞沉声道:“你这个人大混账了,棺木还有成对的?难道你家也是成对死人的?”

店主笑笑道:“小人不是存心敲竹杠,这位道爷不是说也要死吗,您一下子买了岂不省麻烦?”

他手指着觉清,众人倒是一怔!

觉清在破符之前,是说过如果玉符是假,就要一死相谢,但是这跟一个买卖人什么相干呢?”

那店主笑笑道:“三位道爷一起来的,死了两位,另外一位想必也不活了。达官,如果您买了那两口棺木,这第三位道爷的棺木,小的就免费奉送,叫伙计们就近砍两株大树,临时赶工做出来,质料当然差一点,但是不另收费,您算算还是划得来的!”

听他说完这段话后,众人都是一怔。

开始觉得这个店主绝不是普通的买卖人。

如若是一般生意人,眼见方才一场血斗,吓都吓死了,还敢出来向齐碧霞要求赔偿未付的酒菜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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