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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铁板铜琶

他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好像连风都吹得倒,罗秋远反而提高了戒心,因为愈是深藏不露的对手愈难应付。

因此他朝叶开甲打量了一下道:“你亮兵器吧!”

叶开甲笑道:“你听到主人吩咐,叫我摔你下去,又不是要你的命,亮兵器干嘛?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伤人命,老头子就凭一双空手跟你玩玩吧!”

罗秋远看他那双手青筋暴露,没留指甲,十个指头除了一对拇指较短之外,其余八指都是一样齐平,心头又是一惊。

因为这是练点穴的特征,而且还是此中的高手,不但精擅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而且还是内家高手。

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头儿才是真正劲敌,想到这里,他更不敢大意了,一摆铁板道:“在岁数上你也该得让着我一点,所以我也不客气了,小心。”

招随声发,铁板直抖出去。

叶开甲的动作很随便,仅是屈起两指,对准铁板上弹了出去,发出叮的一声,铁板像敲在藤条上一样,自动跳了起来,跟着叶开甲的另一只手飞快地戳了过来,招式精奇,身势也极为迅速。

罗秋远因为已提高了戒心,第一招出手完全是存心试探,只用了三成劲力,所以还收得住招势。

现在他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吸气弯腰,用醉仙拳的身法往旁边一倒,肩膀触地的刹那,立刻又改了鱼龙十八翻,一路连翻出去,才躲过了接踵而至的两式连攻,在台角挺身起立,心头嘭嘭真跳。

这幸亏是见机与应变的迅速,如果他第一招多用了几成劲,为对方内力震弹开去后,一旦牵动身形,就躲不开后来那一指。

而且如果不由醉仙拳改用鱼龙十八翻,也难以躲过接过来的两式连攻。

叶开甲眯起眼睛笑道:“小伙子不错,居然还能躲过我前三手,难得难得,不过凭你这点本事就想找我家老爷叫阵,不是太冒失了吗?”

罗秋远遇到了高手,俏皮话也说不出来了,手持铁板,眼珠滴溜溜直转,盘算着如何应付下面的局势。

叶开甲慢慢凑过去道:“小伙子,别害怕,我是程咬金的三斧头,躲过了前三手,你我已经扯平了,再打下去,就是你占上风了,因为我老头子力气不济,不耐久战。”

边说边走,双手齐发,又攻了过去。

罗秋远见他攻势凌厉,又被迫在台角,除了跳下台去,就只有硬接,两者都不易讨好,因为台下又站了几个陌生面孔。

那些人都是叶大善人派遣到各地代为经营的总管,也是他真正的心腹手下,从叶开甲的身手,就知道这些人绝不会差到哪里。

在台上一对一,下了台是一对五,更没有机会了。

因此他一咬牙道:“老人家,算你狠,我下台让你。”

叶开甲的双手攻到,他的身子往后一倒,向台下翻去,那几个人立刻左右一闪,准备要围攻。

谁知罗秋远身子下倒,脚还在台上,脚尖勾住台缘,一下子又翻了上去,刚好叶开甲招式用老,双手攻空。

他一枝铁板直往叶开甲的肩头拍去,这次可用足了劲力。

叶开甲肩头挨了一下重击,却不在乎,反过手来,一把捞住罗秋远的腰带,凭空一举,结结实实地往台下摔去。

那几个人正想上前按住他,哪知罗秋远腰腿灵活,空中已做了准备,着地后一滚解卸摔劲又站了起来,铁板飞舞,将这几个人又逼了回去。

那些人见罗秋远居然还能抵抗,脸色微异,有两个人从身边取出兵刃,准备围攻。

叶开甲却笑道:“不劳费神,我点了他的定时穴,他自己会乖乖地受缚,一……二……

三……。”

数到三字,罗秋远果然双腿一曲,自己跪了下来。

起先他还想挣扎,抛开手中的铁板,想解开膝下的穴道,等他手才一动,腰上又麻了,往前一趴,成了个磕头的姿势,再也不能动了。

那几个准备出手的人立刻哄然叫好,其中一人道:“佩服,佩服,想不到老管家如此高明哪!”

叶开甲从容下台道:“岂敢,岂敢,老汉材不堪大用,只能替主人看看家,所以只学了几门抓小偷的功夫,各位却是在外面跑的,威震南北,比老汉强多了。”

那人答道:“老管家别客气了,我们在外面邀来的那些人,哪一个能比得上这小子的,名震江湖的铁板传人,在老管家手下走不了四招,实在叫人佩服。”

叶开甲笑道:“那也是主人的教导有方,老汉跟各位是同时投进主人门下的,说什么也强不过各位去。”

那人道:“可是主人在家的时间多,老管家领受教益的机会比我们多,自然比我们高得多了。”

刘光远这时才笑道:“你们别以为我偏心,我对你们传授绝不藏私,深浅全在你们各人的努力勤练了。”

那人道:“主人教训的是,但属下等终年在外,实在没有勤练机会,今后还望主人多多赐诲。”

刘光远笑道:“没问题,只要你们尽忠职守,不误我的事,我对你们自然有一番奖励才对的。”

叶开甲恭声道:“请示主人,这小子如何处置?”

刘光远笑笑道:“你说呢?”

叶开甲道:“他使裘壮士当场出丑,又把秦英雄的双腿废了,依老奴的意思,也废了他的双腿算了。”

刘光远点点头道:“这也公平,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也不想杀人,为了图个吉利,就照你的意思吧。”

这时一名为秦朝阳捧剑的汉子过来道:“叶老爷子,交给我来吧!我要替当家的出口怨气才心甘。”

叶开甲笑笑道:“可以,你可得小心点,这小子惯会装假,说不定他是在装假,你别叫他反咬一口。”

略顿又道:“他本人也许没问题,但这小于可能还有同党,今天厅上太杂,我也弄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外人,总之你自己小心就是了。”

被他这么一说,那大汉又有点害怕了,四下一望,但见人头攒动,的确难以分清敌我,裘必达却在叫骂了。

“妈的,你要是没种就滚开,让我们来下手。”

这两帮人互相敌视,不能相容,何况裘必达又受了秦朝阳的奚落,自然不肯放过打击对方的机会。

那大汉被裘必达一挤,自然不肯甘心塌台,硬着头皮道:“为什么你来?秦当家的虽然跟阁下一样吃了亏,但是打落水狗的本事,我们可不输给你。”

说着抱了秦朝阳的一支银剑,向罗秋远走去,裘必达听这大汉也在刻薄他,气得又想冲出去。

叶开甲拦住笑道:“裘壮士,谁下手都是一样,这有什么可争的?”边说边挤挤眼。

这边的陶芙又紧张地道:“古大哥,这下子我们可不能坐视了,我去把他救下来。”

古秋萍眼尖,早已看见叶开甲挤眼动作,知道必有缘故,乃笑笑低声道:“别急,我保证他不会残。”

陶芙自然不知道这些无声无息的变故,她只凭灵敏的听觉,测知罗秋远倒地的位置与她之间的大概距离。再就是那个大汉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不禁急道:“大哥,人家马上就要下手了,最多还有三四步,你怎么来得及接应呢?”

古秋萍依然从容地笑道:“小姐,你尽管放心,保证你这位从来未曾谋面的师兄不会有事的,如果他脚断了,我就砍掉自己的双腿作为抵偿。”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话说得重些,也许他自己是无心,但在心细如发的陶芙听来,却似乎另有一种含义。

她怔一怔道:“大哥,这个姓罗的与我毫无关系,只因为有那么一点同门之谊,再加上同仇敌忾,我才心急了点,大哥千万别为这种事生气。”

古秋萍一愕道:“我几时生气来的?”

陶芙泣道:“也许是我多心,但我是一片真心,别说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即使真要到了危急的关头,我情愿放弃自己一双腿,也不叫大哥受一点轻伤。”

古秋萍呆住了,不知道是从何说起。

陶芙又道:“师父与铁板师伯虽为同门,却有上一代约束不相往来,我跟这姓罗的更谈不上渊源了,即使是我师父,她教我武功是为报我父亲之恩,欠我们陶家的情,大哥既是不愿管姓罗的事,我们就不必管了。”

古秋萍坦然一笑道:“小姐想到哪里去了,我哪里是不管,而是用不着我管,自然会有管的人在。”

陶芙愕然道:“还有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在哪里,但绝不会错。”

正说着那大汉已走到罗秋远身前,双手握剑,高高举起,猛然下落,可是剑砍到一半,他的身子朝前一栽,滚倒在罗秋远身边,连剑也摔掉了。

众人都是一震。

连刘光远也怔住了问道:“怎么回事?”

叶开甲上前检视了一遍道:“他着了暗算。”

“我知道他着了暗算,是谁下的手?”

“这个老奴也不明白,他的身上中了七颗铁豆,都打在要穴上,可是老奴辨不出是哪个方向发出的。”

“你不会从他着暗器的方向去推测吗?”

“没有办法,这七颗铁豆来自三个方向。”

“三个方向?难道有三个人同时出手吗?”

“那倒不会,这七颗铁豆完全一样,而且透入穴道的劲道也相同,必然是一个人,这可以断定的。”

“哦!有这种事?你把铁豆起出来我看看。”

叶开甲用手起出铁豆。

刘光远接过去一看道:“这倒怪了,这种暗器还没有人使用过,而且豆粒浑圆,用回风手法也不适用,如果真是出于一人之手,这倒是个高手。”

叶开甲沉思片刻道:“还是由老奴下手吧。”

刘光远冷笑道:“你不行,我自己来,我倒想会会这位高手,瞧他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跑到此地来逞能了。”

说着徐徐步出去。

古秋萍道:“这次我们要出去了。”

陶芙一把拉住他道:“古大哥,不必了。”

古秋萍忙道:“小姐,你别拉,这可耽误不得。”

陶芙微笑道:“耽误不了,现在我比你有信心。”

古秋萍急了道:“小姐,刘光远可不是别人,那个人的暗器手法虽然高明,对他却毫无用处。”

陶芙道:“我晓得,那个人刚才一共发了九颗铁豆,七颗打中了行刑之人,两颗却解开了罗秋远的穴道,现在他是故意装着不动,刘光远下手也伤不了他。”

古秋萍奇道:“你怎么知道呢?”

“没有眼睛的人,耳朵比常人灵敏得多,我听出来的。”

古秋萍道:“叶开甲在附近都没有发觉,你隔这么远居然听出来了,那个人藏身在什么地方?”

“在戏台底下!”

古秋萍看了一下道:“不可能,台下是空的。”

“不会错,我听出在戏台下,铁豆是圆的,破空无声,但逃不过我的耳朵,他用的是回风手法,就是背戏台那一面无法绕圈子,所以只有三个方向,但也确定了他藏身的位置,一定就是那戏台底下。”

古秋萍知道她的听觉异于常人,遂不再辩了,只是低声道:“那我们有好戏看了,刘光远自恃功力,只算准自己不怕偷袭,却不知道罗秋远穴道已解,如果罗秋远与那人同时发作的话他多少会吃亏的。”

陶芙点点头道:“这或许就是罗秋远装假的原故,古大哥,我们也准备一下,万一刘光远因而受伤,我们配合行动,正是把三魔一举而歼的好时机。”

古秋萍想了一下才道:“也好,试试看吧!三魔里面,刘光远似乎已居领导的地位,把他解决了,我们尚可一拼。”

话落一顿,又道:“先把任务分配好,我负责对刘光远,姥姥与大娘合手缠住马光前,小姐把无形飞针扣好,找到适当机会,就随便对付他们其中之一下手,他们人多,我们利在速战速决。”

崔氏母女的主仇是马光前,听见这种分配自然万分同意,于是这四个人都着手准备,慢慢向前移近。

这时因为刘光远亲自出手,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也纷纷往前挤过去,他们的行动倒是没受人注意。

可是到人圈逼近尚有三丈多远时,叶开甲伸手一拦道:“各位不要过来了,对方的人在暗中出手,家主人固然不在乎,但离得太近,对各位可不太方便。”

他的话颇具权威,立刻止住了人潮的推进,而李光祖与马光前连同刘光远的五六名亲信,也都分开站好,监视着四方的人,戒备十分严密。

刘光远走到罗秋远身前半丈处站定道:“暗里的那位朋友,刘某欢迎你出来较量一下,如果你再不出面,刘某可要不客气了。”

四下寂无回应,每个人都瞪着刘光远看着,他冷冷一笑道:“朋友,这是你自己不懂交情的,可怪不得刘某了。”

猛然一提腿,跨前一步,朝罗秋远头上踢去。

可是只踢到一半,倏然收腿,运掌向四周扫了一下,滴滴轻响中,洒了一地铁豆子,接着用手一指戏台道:“在那底下。”

叶开甲动作很快,一弯腰钻了进去,发掌急扫,紧贴着台板撩出一缕淡影,接着翻出一人来,将叶开甲逼退。

而地下的罗秋远同时动作,滚地急上,一支匕首向刘光远的腿弯扎去。

这一匕首扎得很准,刃锋直刺入肌,只留一小半在外面,罗秋远得手之后,惟恐刘光远负伤反击,忙一滚身避开去接应台下出来与叶开甲对手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瞎子,年纪也在六十上下了,长相却很斯文,三绺长须半花白,一对眼睛却深陷成两个黑洞。

假如他不瞎,假如他再年轻二十岁,该是个极品的俊逸人物,他左手拿着一对报君知,也是两块铁板,用丝条相连,同罗秋远的简极差不多。

他的右手持着一根看来像筷子,通体泛乌的细竿,就凭这根细竿与叶开甲打得难分难解。

罗秋远滚过去,铁板一伸道:“师父,交给我!”

他一喊师父,刘光远立刻哈哈大笑道:“许君武,才十几年不见,你老得可真快,我们差一点都不认得了。”

这老魔头挨了一匕首,居然毫无知觉,倒是使人颇为惊异,因为他挨刀的部位在腿肚上,匕首钉得很紧,不是像罗秋远骗那个秦朝阳那样,在里面穿了软甲,难道他的皮肉不是长在身上的吗?

铁板先生许君武也有点愕然,他眼睛看不见,听觉十分灵敏,已经听出罗秋远得手,何以对方毫无异状呢?

因此他忙问道:“秋远,这是火魔眼神吗?”

罗秋远与叶开甲交手十分吃紧,分不出余暇来答话,倒是刘光远哈哈笑道:“许君武,你眼睛瞎了,耳朵可没有聋,难道连敌人的声音都分不出吗?”

许君武沉声道:“谁记得你们这些魔崽子的声音!”

刘光远哈哈一笑道:“这可难了,我们的敌人死的多活的少,你的眼睛又瞎了,要想证明我们三人倒真不容易,不过我可以找一人给你证实一下。”语华一回头道:“崔老婆子,你可是见过我们的,别躲躲藏藏了,出来帮许瞎子指认一下吧!”

崔姥姥等四人都改装易容过了,杂在人堆里,满以为对方没有发觉,哪知刘光远一下子就指了出来了。

不仅如此,刘光远还指着古秋萍等人道:“飘萍剑客,黑胭脂,还有那个瞎子女娃娃,一齐给我滚出来;我早知道你们来了,有心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样的,哪知你们光看热闹,未免叫人失望了。”

古秋萍一见身份已被人识破,干脆推开旁边的人,牵着陶芙,与崔氏母女一齐步出去,叶开甲与罗秋远见加入了四人,自动停了手,各自分一边站好。

陶芙摸到许君武身边叫道:“师伯,这三人就是三大天魔,除了王大光已死,三个人都在这里。”

许君武道:“你是谁?怎么叫我师伯?”

陶芙道;“弟子陶芙,是铜琶门下。”

许君武愕然道:“铜琶门下?你是什么时候入门的?”

“十年前,师父没有死!”

许君武身子一震,却又不大相信,伸出一只手道:“是真的吗?把你的兵器给我看看。”

陶芙递上铜琶,许君武用手摸了一遍,神色十分激动。

“不错,这是林绰约的东西,她把随身东西给了你,她本人一定死了,孩子!你可不能骗我。”

陶芙急道:“是真的,我绝不骗你,师父确是没有死,只是功力好像失散了,才将衣钵传给弟子,叫弟子报仇。”

许君武兴奋地大笑道:“绰约没有死,这真是个好消息,孩子,你已经尽得你师父的传授了吗?”

陶芙道:“琵琶上的功夫是差不多学会了,其他的武功则因弟子双目失明,无法尽得传授学习。”

许君武哦了一声道:“你也是个瞎子,唉!可怜的孩子,不过你也太莽撞了,凭你这点功夫怎么来找三魔呢?”

陶芙道:“弟子另外还有帮手,有白发龙婆崔姥姥和黑胭脂崔大娘,还有古大哥。”

许君武嗯了一声。

罗秋远却道:“陶师妹,你怎么找这些人帮忙呢?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古秋萍笑了一声道:“陶小姐当然清楚,我们都是绿林道上的飞贼,声名狼藉,为正派侠士所不齿之徒。”

陶芙怫然道:“罗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古大哥是铮铮的侠客,崔姥姥他们也是盗中之侠。”

许君武笑了一下道:“当然他们都有侠名,但我们总是不同道……”

陶芙不高兴地道;“师伯,找古大哥是师父授意的,难道你认为我师父做得不对吗?”

许君武忙道:“是绰约叫你这么做的吗?那一定不会错,孩子,你师父在哪里?她还好吗?”

可是陶芙已冷冷地站在一边道:“师伯,师父很好,用不着您挂念,虽然我们是同门,但照师门的规矩,我们不应该攀交情,刚才招呼您一下是尽我做晚辈的礼数,现在我们各管各人的,你雪你的怨,我报我的仇。”

许君武怔了一怔,随即笑道:“傻孩子,你别为那些事情耿耿于怀,我与你师父虽然有点误会,但后来也解开了。”

“我曾经给她一封信,祈求她的谅解,她也同意了,我正赶着要去见她,谁知碰上这几个魔头,打瞎了我的眼睛。”

“你师父为了替我报仇找上了他们,谁知也被他们暗算成伤,我以为她在魔窟中丧命,十年来埋首荒山,苦练武功,还教了这个徒弟。”

“原来我是要为你师父报仇的,哪知你师父竟没有死,而且也收了你这个弟子,这太好了,我相信你师父一定不再记恨了。”

陶芙冷冷地道:“不,师父是不记恨了,连师门的往事都没告诉我,我还是听崔姥姥说的。”

许君武笑道:“那更好了,我们的仇人是王大光,你师父的仇人是王大光,可惜,听说他已经死了。”

“是的,王大光不死,这三个人还不敢出头。”

“那些狗屁事不去管它,王大光死了,你师父还生存在世,我们也没什么仇了,来,孩子,带我去见你师父去,你的眼睛看不见没关系,师伯也是瞎子,这十几年来,师伯的武功在暗中摸索,很有一点成就,我教给你,我们两家合并,一定可以在江湖上重振声誉。”

陶芙冷冷地道:“师伯,这是您的目的吗?”

许君武道:“是的,三大天魔纠集黑道人物,想统一绿林,这不关咱们的事,桥归桥,路归路……”

陶芙冷笑一声道;“师伯,您行侠就是这样行的吗?三大天魔劣迹昭彰,您就视若无睹了吗?”

许君武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师伯现在根本看不见,何况我们两门一向就很少管江湖之事情。”

陶芙道:“师父却不是这样教训我,她教我武功,固然是为了报仇,但还是以行侠仗义为主旨。”

许君武叹了一声道:“那当然对,可是我现在急着想见你师父,什么都比不上这件事来得重要。”

陶芙冷笑道:“那是您师伯的看法,我的急务却是除去三魔,古大侠崔姥姥他们也是一样想法。”

许君武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他们绿林道上自己争夺权势,你夹在里面凑什么热闹来……”

忽而人群中挤出一个老年丐妇,沉声道:“许君武,以前你是懂懂无知,现在你则变成了自私没出息……”

众人俱是一震,陶芙已失声叫道:“师父……”

许君武则十分激动,颤声道:“绰约,真是你吗?”

那老年丐妇将头盖的破布掀去,一拭脸上灰尘,竟是一个中年美妇人。

那妇人冷冷地道:“许君武,我真高兴你眼睛瞎了,看不见我,否则我林绰约被你看上一眼也觉得羞辱。这里没你的事了,带着你的宝贝徒弟跟你那副伪君子的丑脸,给我站到一边去……”

许君武愕然片刻才道:“绰约,你还在恨我?”

林绰约冷笑道:“我早就不恨你了,否则我就不会约你相见,但是现在我压根儿就瞧不起你了。”

许君武顿了顿才道:“绰约,你是为了刚才的事怪我?你的仇人是王大光,既然王大光已死,我们还报什么仇呢?你我师门虽然没有正式创立门派,在武林中却颇负清誉,行侠因为本分,但也要分时地,夹在这种绿林纠纷,似乎颇为不智,你说对不对呢?”

林绰约冷冷地道:“对!你从来都没有做过错事。”

许君武脸有惭色地道:“绰约,我知道你是怪我失却当年的豪情了,我也承认,当年得到你约会的信后,我忙着赶去见面,在半路上碰上了四大天魔洗劫一家客商,我一时激于义愤,出手管闲事,结果送掉了一对眼睛……”

林绰约道:“这对眼睛失得值得,所以我闻信之后,千里寻仇,追到南宫,找四大天魔想为你报仇,我以为你死了,正因为你死得轰轰烈烈,我才有这么大的勇气。”

许君武苦笑道:“我侥幸没死,却听说你死了,苦心矢志练了十几年功夫是为了你报仇的,上天垂怜你也没有死,我们虚掷了大半生的岁月,难道不该为自己想想吗?”

林绰约道:“你可以如此,我却不能如此。”

“为什么?王大光已死了呀!”

林绰约道:“王大光打了我一飞针,我被一个姓陶的人家救了起来,结果害得那家人满门被焚于火。

那焚火之人就是这三个恶魔下的手,我若是像你一样,怎么对得起那家人?”

许君武呆了一呆才道:“我没有想到这么多事。”

林绰约沉声道:“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没有你的事,我不会去找四大天魔,也不会害得姓陶的家破人亡……”

许君武睑色变得又红又白,万分羞惭地道:“是的,绰约,你说得对,这件事咱们不能袖手。”

林绰约冷冷地道:“不敢劳驾了,陶家的事自有苦主会料理,用不着麻烦你这位大侠的大驾了。”

许君武急得脑门上直淌汗道:“绰约,陶家为了救你而惨遭灭门之灾,你也是为了我,你既是苦主,我当然也是苦主。”

林绰约道:“陶家还有真正的苦主,陶子明先生有一个遗孤,那天正好跟我一起在地窖之中,幸免于难,因此这报仇的责任,自有陶先生的女儿处理。”

许君武怔了一怔道:“陶家的遗孤是女儿!绰约,就是你这个女弟子吗?”

林绰约哼了一声道:“不错,为了我们上一代的恩怨,我本不打算收门人了,可是自发生了此事,我迫不得已,只有将我的武功全授与她……”

许君武忙道:“好极了,陶姑娘!师侄,我们的铁板铜琶绝技原本是一家,合起来足可雄视天下。”

“可惜为了你师祖的关系,硬生生分了家,到了你们这一代,总算把误会消除了,我们可以好好地振作一下。”

罗秋远也兴奋地道:“师妹,师父说过了,如果我们铁板铜琶,双音合奏,可以折倒天下高手,今天我们不谋而合,正是一个绝佳的合作……”

陶芙冷冷地道:“对不起,罗师兄,我心念念不忘的不是扬名,而是亲手杀了仇人,慰先人于地下。”

罗秋远道:“那当然,你的仇人也是我们的仇人,我们一定帮你报仇,报仇后再谈别的问题。”

陶芙冷笑道:“不必,我有古大哥帮忙已经够了。”

许君武一愕道:“孩子,咱们自己的事何必求人呢?”

陶芙道:“刚才您要我罢手不管呢。”

许君武讪然道:“刚才我不知道内情。”

陶芙沉声道:“师伯,我与古大哥萍水相逢,陌不相识,他与三大天魔更没有私人恩怨,可是他知道我的遭遇后,义无反顾,不计利害地帮助的,你虽然看不起绿林中人,我倒觉得他比您更值得尊敬。”

许君武很不是滋味,也没有话可答。

罗秋远却道:“师妹,也许我们对飘萍剑客有所失礼之处,但也怪不得我们,三大天魔这次邀集绿林人物,假祝寿之名,实际上却是另有所图,这位古兄也是绿林中知名之士,会不会是……”

陶芙道:“我找到古大哥求助时,三魔还躲着不敢露面,他们的企图更是无人得知,您凭什么侮辱古大哥……”

罗秋远也没有话说了。

只有刘光远哈哈大笑道:“妙极了,想不到十年前一场大火,没烧死你铜琶仙子,反而烧出一个徒弟来了,铁板铜琶,举世双绝响,我们一直遗憾未能同时候教,今天这个机会倒是难得,不但两个老的会了面,还多了两个小的。你们四音齐奏,也让我们饱饱耳福如何?

来来来,你们划出道儿来。”

陶芙沉声道:“刘光远,今天是我以陶家遗孤的身份来向你们讨那笔血债的,不是以铜琶传人的身份来跟你们争斗的,你们弄清楚,别把铁板铜琶扯在一起。”

许君武佛然道:“陶师侄,你师父在这里,怎么可以由得你做主,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陶芙冷笑道:“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如果师父不同意,我情愿交回铜琶,脱离师门。”

林绰约微愕道:“小芙,你何必这么决绝呢?”

陶芙道:“师父的意思是要两门合并了?”

林绰约轻叹一声道:“小芙,我知道你对许师伯很不满,可是他有一点说得不错,铁板铜琶,两音齐奏,确有不可抗拒之威,如果你想报仇,只有采取这个方法。”

陶芙一声不响,把铜琶往林绰约手中一递。

林绰约愕然地道:“小芙,你这是做什么?”

陶芙眼中含着泪珠道:“我用自己的方法报仇!”

林绰约大急道:“傻孩子,你除了铜琶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别孩子气了,快收回去吧……”

许君武也道:“师侄,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呢?”

陶芙大叫道:“因为你们侮辱了古大哥!”

古秋萍在旁一直不作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许君武的轻视完全无动于衷,这时见陶芙为了他而要跟林绰约也决裂了,才轻轻地道:“小姐,我走上绿林这条路,为人所不齿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绰约忙道:“古大侠,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个义薄云天的血性男儿,才授意小徒向你求助。”

陶芙也道:“古大哥,你是我心中第一完人,谁要看不起你,我跟他拼命都可以。”

古秋萍苦笑一声道:“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小姐,你当以亲仇为主,不要为我争这个无谓义气了。”

陶芙一呆道:“大哥,你不肯帮我了?”

古秋萍笑道:“怎么会呢?我是输在小姐手里,有条件约束,我必须听候驱策的,在小姐亲仇未复之前,古某绝不离开你半步。”

“鞠躬尽瘁,至死不渝,古某为人或有不是之处,但千金一诺,贯彻始终是一定做得到的事情。”

陶芙开口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林绰约把铜琶又还给她笑道:“孩子,别傻气了,我如果不是因为内伤未愈,功力受损,这种拼命冒险的事,我应该自己做的。”

“因为我欠你家的情太多,现在只好委托你了,可是,我并没有置身事外,一路都跟着你,死活我们都要在一起。”

陶芙怔了一下才道:“师父,您一直跟着我们?”

林绰约道:“是的,把你托给古大侠我很放心,我跟着你的缘故是想跟你一起共度危急险难。”

陶芙感动地靠着她,林绰约揽着她的肩膀道:“孩子,你的亲仇是我此生最重的负担,我怎能置身事外呢?今天你别闹别扭了,好好准备一下,跟罗师哥配合一下,用天杀绝调,成与不成,全在此一举了。”

陶芙正要反对。

林绰约笑笑道:“这不是我们两门合并,看了你师伯的表现,我也觉得无此必要,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事情的起端是由你师伯起,这是他们应该尽的力,过了今大,咱们各走各的,两不相干。”

林绰约的宣布使许君武愕然,呐呐地道:“绰约,你难道将我们的过去一笔抹杀了吗?”

林绰约愤然地道:“亏你还好意思提过去。”

许君武长叹一声道:“绰约,你如果还以游天香的事恨我,你就太不讲理了,那纯是你的误会,如果我真的变了心,游天香也不会嫁到凌家去……”

林绰约道:“那是她对你变了心!”

许君武道:“你别忘了是她来找我的,再说凭我许君武当年的人品与才华,说什么也不会比凌云峰差吧?”

林绰约道:“可是你们在一起……”

许君武道:“不错,我们在一起谈得很熟,但从没有背着你,每次谈话你都在旁边,我们讲的内容从没有超过武功范围,以前也许你不了解,现在你总该明白了,练武的人谈到武功,总是难免忘形的。”

林绰约愤然道:“你明知我不懂,却偏要拖我一起参加你们的谈话,存心冷落我。”

许君武又叹了声道:“绰约,你如果这样想,你辜负我一片心了,游天香找我的目的,你清楚我也清楚。”

“我每次拉你在一起,就是避免她作进一步的表示,再者我也是要告诉她,我有个比她更美的表妹,我们的感情很好,让她自动死了那份心。”

“绰约!你知道不知道?游天香虽然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但比你可差得多了,你居然误会我别恋,那才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事。”

林绰约似乎有点悔意,顿了一顿才道:“君武,大家都一大把年纪了,重提旧事很没有意思。”

“怎么没有意思,我的心仍是像以前一样年轻。”

“但我们不再年轻了,你该看看我现在的老态。”

许君武哈哈一笑道:“老的是我,这倒该感谢王大光射瞎了我的眼睛,在我印象里,你是不会老的,因为我看见的你,还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永远不会改变的。”

林绰约有点激动,但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道:“过去的事不必提了,你到底作何表示?

若你认为陶家的血仇你没有责任,你就带着你的徒弟赶快离开,别误了我们的事。”

许君武道:“这是什么话?说什么我也不离开你,何况事还由我而起呢……只是以后……”

“没有以后……”

许君武顿了一顿。

林绰约轻叹道:“我已经把衣钵交下去了,以后的事由小芙决定,把这件事办完,我再也不出江湖,我要恢复我没练武以前的身份。”

许君武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道:“对,绰约,江湖生涯我也混够了,办完了这件事我们回家去,重新开始我们以前的生活,陶姑娘,你准备一下,我起首!”

罗秋远忙道:“师父,这该弟子来……”

许君武道:“不必,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称你师妹为陶姑娘,就是摆脱了我师伯的身份,以私人的立场来向陶家表示歉意。”

“门户的事,我已经交给你了,至于以后两家是否合并,你可以向陶姑娘商量,陶姑娘,你留神了。”

话才说完,他手中的报君知已经叮叮地击起来。

说也奇怪,虽然是两片没有生命的铁板,在许君武手中敲起来,竟具意想不到的威力,每个人都感到心头同时一震。

陶芙也不由自主,取起铜琶,随着铁板的音节,弹动她手中的那具铜琶,发出如狂风暴雨似的急奏,使得每个人的心弦也跟着跳动,热血开始沸腾。

刘光远却慢慢地回到座上,与李光祖、马光前三个人并肩坐下,脸上带着傲然的笑意,环顾左右。

他若无其事地道:“铁板铜琶合奏,乃天下双绝,俺们自信还挨得过,你们却不见得能挺,最好还是站远点,免得受波及。”

四座群豪早已被那两种声音扰得心神不安,听见刘光远的吩咐后,立刻像潮水般散开来。

叶开甲也勉强地挨了一下,终于渐渐地退到一边。

古秋萍等三人本来还在一旁守候的,可是挨了一下,崔妙妙与崔可清母女都有摇摇欲倒的样子。

古秋萍忙把她们扶到一边,走到压力稍轻的地方,安排好了他们二人,再想走回去,哪知未走几步,即有一股无形压力,迫使他退了回来。

铁板铜琶,到底不同凡响,他只好远远地看着,场子中心,林绰约与罗秋远因为深懂音律,懂得如何趋避,神态十分安详,不为所动。

陶芙与许君武配合得很好,弹奏很急,却不互相干扰,琵琶声掩不了一声声清脆的铁板,互相奏合,一紧一松,好像是弹棉花似的,将人平稳的心神弹成松蓬的棉絮,使人的血脉为之贲张了。

奇怪的是三大天魔,他们在座上饮谈自如,高声谈笑,说的都是当年在江湖杀人越货之事。

而且他们还非常得意,笑声频传,琶板之声,对他们毫无作用,这可见他们功力之深厚真不可轻视。

群雄中真正懂得音律的没有,只有古秋萍一人是行家,但他仅仅懂得音律之妙,不知道音律可以化为武功,因此也只能作一个大概的揣摩。

所谓大杀绝调,实际上是将内劲贯注在音乐中借一种无形的感应,摧毁人体的血脉内腑。

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学士,曾有一阙寄调念奴娇的赤壁怀古,是脍炙人口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这一阙长调词意豪壮凄凉,抚今追昔,道尽词人的无限感慨,音调之美,传为千古不朽的佳作。后人有评曰:“此调宜用关东大汉,和铁板铜琶以歌之,方能尽其气慨。”

林绰约所说的天杀绝调,可能就是根据此一灵感所生的至杀之音,所以才由铁板铜琶合拍奏出。

练武的人不论正邪,其心胸都是豪壮的,久于江湖的人,其感触一定也是多得很,天杀绝调正利用这两点,先以豪情激动雄心,使人在不知不觉间为其所引,全神贯注,功力差的人听了前几阙,就会血脉贲张,内腑碎裂而死。

功力深的人,能挨得过前几阙,也很难挨得过下手阙的感叹,那是一种年华已逝壮士消磨之悲,昔日英雄今安在?黄土白骨野草中,这是千古英雄的归宿。

没有一个英雄能不死,没有一个英雄能不老,死固可哀,老更可悲,空有一腔壮怀,其奈筋骨垂衰。

烈士暮年,千古同悲,也许不一定每个人都懂得音律,可是每一个江湖人都有这种感觉和慨叹。

而天杀绝调最佳的妙处,就是能借着音响的作用,将人的思想导入那种境界,这时曲调已由高亢进入消沉。

铁板的叮叮声也不如先前那样清脆,一声声转为低哑,像是一位白发老将,抚着杀人盈万的宝剑而叹息。

琶音低泣如诉,人耳有一种莫名可状之难受感。

李光祖忽而道:“老三,从你披发出家之后,我去看过你几趟,只有一次碰上你念经,腔调可实在够人受的,驴叫已够难听了,跟你的经唱一比,我宁愿听驴叫。”

马光前也哈哈笑道:“老二,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了?

咱家本是想念念经,为自己超度一下。”

“谁知咱家一开口,不但庙里那些和尚们跪了下来,连座上的四大金刚也跑了下来,向咱家连连打拱作揖。”

刘光远道:“我倒不晓得三哥有这么深的道行,居然能感动神灵,你是怎么念的?”

马光前笑道:“四大金刚向咱家打拱作揖,是受不了咱家的声音,他们奉如来佛之命,只要咱家肯住口不念,佛祖一定保佑咱家长命百岁。”

刘光远大笑道:“难怪三哥越来越健朗了,原来是得到西大佛祖的保佑,你怎么没替我们也求求福呢?”

马光前道:“谁说没有?咱家当时就把你们也提了出来,四大金刚也一口答应了,只是有一个条件你们两人必须尽快把咱家拉出庙门还俗,好让庙里清静清静。”

李光祖道:“老三,可是我今天听这两个瞎子的铁板铜琶之音后,竟开始怀念起你念经的声音了。”

马光前一笑道:“怎么?老二,你挺不住了?”

李光祖笑道:“怎么会挺不住呢?再听上一天也动不了我一根汗毛,只是人家明知我们不懂,偏要对我们弄上这一手,存心在骂咱们是蠢牛呢。”

马光前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李光祖道:“对牛弹琴你该懂吧?他们自以为风雅,咱们也不能丢人,必须得还他们一点颜色。”

刘光远笑笑道:“这也说得是,三哥,你苦修的狮子吼神功是佛门绝学,不妨也施展一下让他们听听。”

马光前笑了一笑,聚劲凝气,然后开口一声长笑,接着一声一字,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就好像平地里响起了四声惊雷,一声比一声猛烈,最后一声煞住时,首先是当嘟一声,许君武的铁板断了下来。

接着铮铮连响,铜琶上的铜弦整整断了四根。

曲音收住了,许君武满头汗水,步伐踉跄,摇晃了几下,终于一屁股坐了下来,陶芙则几乎被震昏了。

一旁的罗秋远也面容失色,只有林绰约面容依旧。

刘光远哈哈大笑道:“三哥的狮子吼毕竟不同凡响,铁板铜琶双绝响,也经不起你一声大吼。”

许君武在罗秋远的扶持下站了起来问道:“绰约,你怎么了?”

林绰约手托着陶芙,没让她倒下去,淡然应道:“我很好,一点感觉都没有。”

许君武长叹一声道:“想不到三魔的功力精进如此,我们只好认栽了,咦!你怎么会毫无影响呢?”

林绰约淡然一笑道:“我的功力差不多散失了,像个废人一样,虽然不能跟人动手,却也有点好处,这些内家气功,对我起不了作用了。”

三魔已同时起立,围住他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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