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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出奇制胜

黄友直说的不错,柳林四圣他们就在附近窥伺着。在距离岩洞数十丈之遥,便是藤蔓纠缠,矮松密布的斜坡,松林里面,柳文佩等老少九人和方衣以及俘虏孙三山早就潜伏草丛中,悄悄地监视着了。岩洞口的一幕幕闹剧,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对洪公公那一手假装火拚死亡的诱敌之计,更是击节赞赏,深佩这奸阉的心机够绝。本来,柳文佩他们以为天南三煞跟东、西厂这几批人马会发生冲突的,没料到结果竟大出意外,双方竟会携手合作。当然,黄友直说藏珍之地就在岩洞里面,这话是否可靠,是颇值考虑的,但瞧着他们像煞有介事似地,分配了人手,都进洞去了,这就不能不防着万一藏珍落入他们手中,邡时就糟了。欧阳不凋看得直皱眉头道:“大哥咱们怎么办?”柳文佩沉吟着道:“依我看来,黄友直这厮恐怕不会那么好心,肯把藏珍分润他人,说不定洞里就有文章,咱们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妥当些。”

卜上清却不同意地说道:“大哥的看法固然有理,但据他们双方的实力而言,那姓黄的不说出藏珍之地也不行,除非天南三煞打算拚命,否则的话,只有答允合作一条路可走了,因此小弟认为此事不似有假。”柳依娘道:“那么,三弟你的打算又怎样?”卜上清道:“小弟以为,与其株守在这儿监视,不如趁此时机把他们分派在洞口守护的人解决掉,由咱们守住洞口,这样才是以逸待劳之策。”欧阳不凋轻轻一击掌道:“对!咱们把住洞口,不管他们取不取得到藏珍,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出一个,宰一个,出两个宰一双,包管崽子们一个也跑不了!”柳文佩苦笑道:“话是不错,但光天化日之下,要想不露形迹地越过这数十丈空间,根本不可能,何况对方等于有两道防线,头一道防线的西厂爪牙虽不足为虑,但那些弓箭手却很讨厌……”

欧阳不凋插嘴道:“从这儿往上走并非都是不毛之地,多多少少还是有草木可作掩护,只要距离一近,十张八张强弓又岂能奈何咱们?”柳文佩摇头道:“老四莫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就算头一道防线不能把咱们拦住,但只怕将洞里的人惊动了,那时,他们不先取藏珍,反过来联手对付咱们,那就糟了。”卜上清道:“大哥莫非认为他们入洞取宝,也是个诱敌之计?目的是想诱咱们现身?”柳文佩凝重地道:“很有可能,这一着不能不防。”柳依娘道:“但假如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下子把洞口的人解决了呢?”柳文佩苦笑道:“那当然就没有问题了,但这数十丈距离,再怎么迅雷也阻不了人家掩耳啊!”欧阳乐群忽然插嘴道:“柳爷爷!既然没法子来个迅雷,咱们可以悄悄的干呀!”欧阳不凋低叱道:“小孩子懂个屁,乱开黄腔,难道你会使隐身法?”

欧阳乐群嘟着嘴道:“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赛个诸葛亮,孙儿这个主意,也不见得坏到郝里,怎算是乱开黄腔?”柳文佩一笑道:“当然,你的意见不能说不对,但怎样才能悄悄地摸到人家那边去呢?你想出来了没有?”欧阳乐群不由呐呐道:“这个……这个……”半天不曾开口的方衣突然说道:“小兄弟的话,倒提醒了在下想出一条路子来,诸位请稍微等候一会,在下上去瞧瞧。”柳文佩道:“方大侠有何妙策?何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方衣道:“在下发现那个公孙大夫是分派在第一道防线,在下打算利用他一番,看能否发生作用。”柳文佩有些莫名其妙的道:“那个姓公孙的跟方大侠有什么关系?怎么能够利用?”方衣微微一笑道:“那老儿曾被在下制了几处穴道,恐怕还没有解开,相信他会跟在下合作的。”话声一顿,神色一整道:“但以后的步骤,在下得见机而作,诸位千万不可轻动,只注意着在下的手势就行了。”说完,也不等柳文佩有什么表示,身形一伏,钻了出去,藉着草木掩蔽,像蛇一般窜走了……

卜上清瞧着方衣身形消失了,低声对柳文佩道:“大哥!这人行动总觉着有点邪门,有机会的话,咱们最好把他甩棹,以免影响大局。”柳文佩低声道:“但照目前形势看来,咱们力量显得薄了一些,多一个人总是好的,等藏珍到手以后,再想办法便了。”卜上清道:“话是不错,但大哥仍须防着些儿才好。”柳文佩道:“我会小心的,不过你这念头不能对金花和小贞透露,女孩子的感情是很难捉摸的。”卜上清点了点头……

公孙梦龙率领着十名西厂爪牙,被分配在第一道防线把守。他的穴道被方衣制了几处,除了尚能行动说话之外,根本就不能施展武功,因此心中一直都在嘀咕着,万一遇上事情的话,那就只好睁着眼睛等死了。那十名爪牙成半弧形隐伏在草丛里,后面便是天南三煞的十名弓裤手,构成互相掩护之势。公孙梦龙正自睁大着眼睛从草梢缝隙中向外窥望之际,耳中突然传进方衣的话声:“公孙大夫!我是方衣……”公孙梦龙闻声不由大吃一惊,一张嘴巴就想叫喊,耳中又听见方衣“嘘”了一声,道:“大夫不用惊慌,我是人不是鬼,有话要跟你说,你不要动,静静地听。”公孙梦龙目光四下一扫,根本就看不到方衣的影子,自己的武功又被禁住,无法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只好勉强定下心神,仍旧蹲伏不动。

耳际又传来方衣的话声:“大夫听到在下的话,如果认为对或愿意就点点头,否则的话就摇头,如何?”话声微顿,不待公孙梦龙有所表示,方衣又道:“大夫受制的穴道,发作的时辰将到,大夫想不想死?”公孙梦龙虽然已届花甲之年,但却怕死得很,闻言之下,自然是只有摇头了。他这边刚自把头一摇,耳中又听方衣道:“大夫想不想发财?”财,谁不想发?公孙梦龙立即把头一点。守在他身旁不远的一名爪牙发现了他这种奇怪的举动,不由大为奇怪地轻声问道:“大夫,您怎么了?”公孙梦龙忙低叱道:“噤声!本官正在侦察敌踪,休得碍事。”话声甫落,耳中已传来方衣的语音:“大夫既是不想死而想发财的话,请转向右前方斜行十丈,钻入一丛蔓草之中,在下要和你仔细详谈,记住,千万别惊动你那些爪牙。”

公孙梦龙心中略一盘算,觉得还是听话比较好,于是,低声吩咐身旁那名爪牙道:“本官似乎察觉到一些可疑的迹象,要亲自出去查看一下,你跟他们守着岗位不要乱动,听候本官招呼。”那名爪牙自然乐得安逸,也没有多问就连连点头答应了。公孙梦龙故作姿态地矮着身形,照着方衣的话,悄悄地潜向右前方溜去,前进了约莫十丈之遥,果见前面生长着一大丛蔓草,当下,一伏身钻了进去。不多一会,只见他又钻了出来,站直身子,朝着原先守伏在他身旁的那名爪牙连连招手……那名爪牙以为公孙梦龙发现了什么要他过去帮忙,当下,疾窜而出,几个纵步便到了公孙梦龙面前低声道:“大夫有何发现?”公孙梦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向蔓草丛中一指,示意那名爪牙进去察看,那名爪牙也没多想,一伏身,钻进蔓草丛中……半晌,方衣已穿了那名爪牙的衣服钻了出来,站在公孙梦龙身后。

这些变化,守在上面的爪牙们自然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何况方衣的面孔又被公孙梦龙遮挡住了,爪牙们更是难以发现同党已被人掉了包。公孙梦龙装模作样地跟方衣说了两句,然后又打手势招呼另一名爪牙过来。这名爪牙怎料得到其中的变化,自然不会疑心,一方面还以为是邡位同党无能,看不出个名堂来,头儿要他去帮忙哩!这时候,柳文佩早已得到方衣的暗号,潜进了那丛蔓草之中,静静地等候着了。第二名爪牙当然也就遭遇到同党一般的命运,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柳文佩如法泡制而掉包了。公孙梦龙待柳文佩弄妥当了,就装腔作势地提高嗓子道:“你在这儿好好看守着,本官和包通到那边瞧瞧。”说完,领着半侧了身子的方衣朝不远处的另一丛矮树丛走去。这丛矮树里面,欧阳不凋已经在其中恭候着了,公孙梦龙依样葫芦,又招呼另一名爪牙过来……

就这样逐个地收拾,逐个地掉包,不多一会的工夫,西厂的十名爪牙已然全部变了质,公孙梦龙又转了一圈,手势连挥,将这十名西厂货色的爪牙集合起来,返回原来的防地。这一切的行动,守在上面的弓箭手和史仲威等人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们却都只看见了表面的行动,并没有瞧出其中的变化,同时,他们对这十名西厂的爪牙根本就陌生得很,只要服式未变,谁又认得得出那个是张三那个是李四?另一方面,他们也都以为是公孙梦龙疑神疑鬼,白白忙了一阵而心中喑地好笑哩!

公孙梦龙率领着十名西厂爪牙回到原来的防地,略一停留,见上面防守的人并未看出破绽,于是举手一挥,又率领着走出防地,朝上面走去……那十名属于天南三煞的弓箭手见西厂的人退了上来,虽然都觉得奇怪,但也不便过问,任由对方从身旁经过。谁知︱就在双方擦身而过的刹那,十名弓箭手全都突觉身子一震,登时被人制了穴道,个个像泥塑木雕一般,仍保持着原来蹲伏的姿态,丝毫不能动弹。公孙梦龙和柳林四圣等人得手之后,脚步未停,越过了弓箭手的防线,走近了岩洞……守在岩洞口的史仲威、云再飘、李仕芳和松风道人等人并未发觉那十名弓箭手已被人制住,这时俱以诧异的目光望着公孙梦龙,都搞不清这老像伙弄的什么玄虚……

史仲威头一个忍不住迎了过去,沉声道:“公孙大夫为何不在前面防守?退回来干什么?”公孙梦龙笑道:“草丛里虫蚁太多,蹲久了吃不消,退回来松口气歇歇再去。”史仲威哼了一声道:“要发财的事当然不会太舒服了,你们全都退了回来,万一被人摸了过来怎么办?大夫恐怕负不起这责任吧?”公孙梦龙笑道:“不要紧,还有贵属下的弓箭手可以挡一阵,史义士又何必紧张呢?”说着话,他和柳林四圣等人已接近洞口,柳文佩等人并且在不露痕迹之下散了开来,对史仲威、云再飘、李仕芳、松风道人探取了控制的有利位置……当然,如以柳林四圣他们目下的实力来说,收拾对方四个人是毫无问题的,但为了不使对方有任何发出警讯的机会,便须用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了。

双方这一接近,云再飘头一个发觉有些不对来了。他“咦”了一声,抬手一指两名正在挨近过来的西厂爪牙,睁大着眼睛万分诧异的叫道:“你……你两个的面孔好熟!咦!不对……”当然不对了,因为这两名西厂爪牙正是路金花和欧阳乐贞改扮的,云再飘和她们朝相的时候多些,故此一眼之下就认出来了。云再飘“不对”二字出口,突然大喝道:“他们不是西厂的人,是……”“是桏林四圣!”柳文佩呵呵大笑着接口说。当云再飘一开始诧呼之际,李仕芳何等精灵,立即知道情况有变,身形一闪,疾朝岩洞口飞扑,打算向洞中之人发出警讯,谁知……他快,别人更快,一声“呵呵”大笑,人影连晃,柳依娘与欧阳不凋已抢先一步,将洞口封住了。

史仲威一头雾水地瞪着公孙梦龙,忿然道:“公孙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公孙梦龙双手一摊,苦笑道:“他们几位要上来瞧瞧热闹,本官身不由己,史义士多多包涵。”史仲威怒喝道:“吃里扒外的老狗,你要造反了。”公孙梦龙尴尬一笑道:“情势所逼,不得不然,史义士瞧着办好了。”云再飘扬声道:“史三侠还不赶快招呼那些箭手过来对付他们。”公孙梦龙笑笑道:“那些箭手已成木偶,史义士用不着费事了。”史仲威大吼一声道:“老子先宰了你这老狗!”喝吼声中,身形飞扑过来,双掌齐扬,猛向公孙梦龙当头劈下。公孙梦龙穴道尚未解开,一身功夫无法施展,只能像普通人一般后退躲闪,这当然是躲不了的,柳文佩一横身挡了过来,双掌往上一迎,呵呵笑道:“史老三且慢发火,老夫陪你玩玩。”

“砰拍!”一声巨响,双方掌力接实,史仲威闷哼了一声,身子倏然倒飞出去,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回原地,面孔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吃亏不小。柳文佩上身一晃,倒退了一步,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呵呵笑道:“你们只有四个人,怎能跟咱们动手?劝你们还是乖乖丢下兵刃,投降算了。”史仲威一言不发,突地双手齐扬,三缕红光电射而出,成品字形飞袭柳文佩胸要害。柳文佩呵呵一笑,身形拔空而起,三缕红光锐啸擦着靴底飞过,远远落在五六丈外的山坡下。“拍拍拍!”三声微响,红雾乍起,那三缕红光坠落之地周围几丈以内,萆木立时尽化灰尘。柳文佩在空中呵呵笑道:“史老三的化血神梭端的厉害,连草都化得了。”笑声未了,史仲威一声厉吼,双手又是一阵连连扬动,锐啸之声大作,十缕红光散作一面巨网,朝柳文佩上下左右撒去。

此际,柳文佩身在空中,正自往下飘落,这十枚化血神梭来势又急又密,方圆三丈以内,几乎笼罩得一丝空隙俱无,就算他柳文佩会飞,在这刹那间恐怕也难以飞上天去。同时,史仲威这独门暗器化血神梭里外均含剧毒,不能用手接,也不能用兵刃格拨,这东西一碰就炸,将内藏的剧毒爆发出来,更是不得了。眼看湖文佩已在化血神梭笼罩范围之下,史仲威得意地狂笑道:“老匹夫!这下管教你身化脓血,死无葬身之地!”却听柳文佩仍是一声呵呵大笑,道:“史老三且慢得意,瞧老夫的﹃云龙三现﹄盖世绝学。”笑语声中,只见柳文佩的身形在空中一阵翻、滚、腾、挪!身形宛如一团飞絮,可是,手足却迅捷如电地伸缩不停,八方挥舞,彷佛云空之中的一条神龙在回旋飞翔,美妙轻灵至极。那十枚“化血神梭”竟然连他的衣裳都未沾上,一一紧擦着他的身子周围掠空飞过,全数落空。这一来,又是草木遭了殃,被腐蚀了一大片。

柳文佩忽然落在地上,呵呵笑道:“史老三,你的十三枚﹃化血神梭﹄已全部献出来了,还有什么宝贝没有?”武功不敌,暗器无用,史仲威这时只有三条路好走,一是拚命,二是逃跑,不然就乖乖投降。他为人脾气最是暴烈,又是成名人物,怎肯撒腿就跑?自然更不会俯首投降了,只听他厉吼道:“老子跟你拚了!”腾身疾扑过来,双掌猛抡,疯狂般朝柳文佩攻去。柳文佩冷哼一声,脸上笑容倏歛,面孔一沉,身形一晃,迎了上去,展开独门绝学“龙爪攻”,十指一阵疾弹,立将史仲威攻来的掌势化于无形,跟着虚凌一指点出。史仲威“吭”的一声,身形一顿,登时呆若木鸡,被指风制了穴道,仍然作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定在当地。

这一幕为时极短暂的拚斗,云再飘等三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来,那还敢乱动,各人心中只好暗自打主意了。柳文佩又是一声“呵呵”转对云再飘笑道:“云老二!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你还是乖乖过来让老夫制了穴道吧!”云再飘闪目瞟了靠在岩壁下,断了手臂、小腿的云三飘、四飘一眼,情知拚下去不但自身难保,并且两个弟弟恐怕也会遭殃,当下,一咬牙道:“在下还要照顾两个弟弟,只能答允柳大侠绝不逃走,也不再参与任何夺宝行动,但要制在下的穴道可不行。”柳文佩略一沉吟,笑道:“好吧,瞧在你手足情深这一点,老夫也不为已甚,请退下去照顾令弟便了。”云再飘也不道谢,默然退到三飘、四飘身旁。

李仕芳被堵在洞口外面,这时只好把长剑一扔,对柳依娘道:“好吧!本官认栽,二姑娘下手吧。”柳依娘到底是个女人,心肠比较软些,一笑道:“四护卫既然认栽,訧请退到一旁歇息去吧!”李仕芳心中暗喜,谢了一声转身退下。欧阳不凋倏地扣指一弹,立将李仕芳制住,口中笑骂道:“什么认栽?你这黑心狼会认栽才怪!”这时,只剩下了松风道人,自是更无话说,乖乖的弃剑投降,被制了穴道。柳文佩吁了一口气,笑道:“第一步总算成功了,咱们是进洞去追踪还是在这儿守株待兔?”柳依娘道:“洞中情况不明,咱们进去末免危险,我看还是守在洞外,来个以逸待劳比较妥当些。”她这个意见,立即获得大家的同意,于是,柳文佩便将防守的人手分派好了,就围坐在洞口,一面调息一面严密守候着……

黄友直、陆中扬、王伯虎跟陆大鹏和季红薇一拨人当先进了岩洞之后,西厂、东厂的人和赵大圣等也陆续跟了进去,小小的岩洞顿时大有人满之患,黄友直停步扬声道:“诸位请稍等一下,待在下把亮光找出来才能继续前进。”说着,伸手在洞壁上一阵掏摸,掏出了六七支火炬来,每一批人马分了两支,各自取出火摺子将火炬点着了。洞中顿时大放光明,黄友直一手擎着火炬,又扬声道:“这岩洞是在下掘的,但从洞后这条甬道进去,便不是在下弄出来的了,甬道之中的确是险阻重重,在下到现在还摸不清楚,诸位务必各自小心,出了事情恕在下无能兼顾。”黑煞真人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黄檀越还是小心你自己吧,贫道和诸位施主都要瞧着你的哩。”黄友直乾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诸位请随后跟来便了。”说罢,朝陆中扬等人一摆手,转身当先朝甬道行去。

陆中扬紧挨着黄友直,一边走一边悄声道:“你当真要领他们号土取藏珍?”黄友直悄声道:“咱们力量比不过他们,只好这样办了,好在前面机会甚多,觑个方便就可以解决他们了。”陆中扬还想开口,黄友直急忙又悄声道:“陆兄千万不可再多开口,免得他们起了疑心,一句话,大家紧靠着我,注意我的手势行事就行了。”陆中扬会意,遂暗地打手势把黄友直的嘱咐通知了后面的王伯虎等人。黑煞真人等一伙子在后面跟着,眼见黄、陆二人在咬耳朵,情知其中必然有鬼,但也不便喝问,只好各自留上了神,一边注意着黄友直,一边小心着脚下和周围的情况,大家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曲折前行……

走了十多丈远,火光照耀之下,地上蜷伏着一名大汉,浑身插满了弩箭,业已死去多时,正是赵大圣带来的手下之一。黄友直扬声道:“这位仁兄壮烈牺牲,替咱们挡过了第一关,诸位!前面就要小心了。”看见了地上的尸体,不用他说话提醒,后面的人早就小心翼翼了。又进了七八丈,地上又仆卧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赵大圣心中有数,这是他牺牲在洞中的第二名手下。众人小心地跨过了尸体树续前行,这时,甬道已开始渐渐朝下倾斜,遥望前途,漆黑一团,根本就不知道通至何处?云初飘是同着云九回走在最后的,他凝望前面,口里嘀咕嘀咕的道:“建文这死鬼皇帝真是缺德缺到了家,怎么会想到把珍宝藏在这种绝地里来的?真是该死!”云九回悄声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大哥就少发些牢骚,留神看情况变化要紧,不要把命送在这儿才冤呢!”

说话之间,忽听前面传来黄友直一声呼喝道:“大家停步!这儿有问题。”众人闻声立即顿住,齐将目光朝黄友直瞧去,只见黄友直擎着火炬在左侧洞壁上仔细地察看,过了半晌,他似乎已有所发现,转头对王伯虎道:“等大家退到五丈开外,王兄便施展你的金钱镖,对准这儿一颗星形石子击去,不过,王兄要记住,金钱镖必须是直直的击在石子上才发生作用,不知王兄有没有这个把握?”王伯虎笑道:“没有问题!”于是,黄友直便通知后面的人,一律退后五丈。王伯虎在距离星形石子五丈处站住,掏出一枚金钱镖,道声:“献丑!”左手一扬,金钱镖脱手飞射,竟是朝右侧壁上射去。“叮”的一声,钱镖击在五丈外的右侧壁上,倏地一个反弹,又是“叮”的一声脆响,果然直直的击在左侧壁上嵌着的那颗星形石子之上。顿时,在那颗星形石子前后三丈以内的上下左右洞壁之中,响起了一阵密似联珠的“铮錝”之声,半晌才静止下来。

黄友直又扬声道:“机关已被制止,可以前进了。”口中说着话,人已移动脚步,当先行去。这时,甬道的倾斜度更大,曲折的地方也多起来,并且因为空气渐渐变得稀薄的缘故,使得原本很亮的火炬光芒大减,幽幽的火焰照在四周黝黑的石壁上,显得阴森森的令人凛栗。又走了十来丈,黄友直又发出了停止的呼喝,只见他在地上摸索一阵,倏然大叫一声:“快退!”众人不知有什么机关埋伏,那敢不退,一齐应声纵身倒掠……就在众人刚刚倒掠出去之际,突听“哗喇”一声,甬道顶上突然砸落下来一张长达三丈的铁网,把黄友直摸索过的那一段地面严严罩住了。如果众人退不及的话,最少也有一半的人要被这张巨大的铁网罩在其中。待了半晌,见已无其他动静,黄友直这才领着众人重又举步前行……踏着邡张铁网行过时,众人这才发现网眼之中,竟然密布着锋利的钩刺,俱不由暗地咋舌,同时,也都把对黄友直的看法改变过来,防戒之心减去了不少。可不是吗,如果黄友直和天南三煞等人有心要害他们,就只这两处机关便足够弄棹他们一大半的人了。

就在众人戒心稍减,又前行了不知多远之际,却都没有发现黄友直和陆中扬已经悄悄地咬了一次耳朵,同时,也都没有注意到黄友直和天南三煞这一批人行进的速度,在不为人觉察的情况下,加快了一些。本来,跟在天南三煞等人后面的一批,乃是黑煞真人师徒五人,相距约在一丈之遥,但就在这不知不觉的眨眼工夫,双方的距离已拉长到三四丈了。也因为脚步加快了,走在后面的陆大鹏和季红薇的脚步声便不免重了些,而这些微加重了的声音,立时惊动了黑煞真人敏锐的听觉。、凝目一瞧,黑煞真人这才发现了毛病,不由心头一震,大喝道:“你们走得这么快干啥?”他喝声刚自出口,前面的黄友直突然哈哈一声狂笑,天南三煞等人的脚步已不是走而是在飞跑了。黑煞真人怒喝道:“你们想溜?站住!”喝声中人亦疾扑过去。

那知︱他身形刚动,突听甬遒顶上“沙”的一声!闪电般落下一道铁栏栅,“砰”然巨响,顿将甬道隔断了。黑煞真人大吃一惊,忙喝一声:“退!”返身急退而去……在他后面的两批人也蓦然惊觉,不待招呼,已纷纷转身朝来路飞纵……谁知,就在他们刚一起步之顷,突然又是“沙”的一声!另一道铁撊栅已闪电般落下,“砰”然一声,恰好落在云初飘兄妹的面前,将这一端的甬道封死了。云初飘不遑多想,挥剑就砍,“铮”的一声金铁交鸣乍迸,火花乱爆下,这一道铁栏栅安然无损,他反而被震得手肘发麻,长剑几乎脱手。那一阵金铁交鸣的“嗡嗡”回声中,那一端却传来黄友直的嘲笑之声:“嘿嘿嘿嘿!除非诸位有﹃干将﹄﹃莫邪﹄一类的神兵利两,否则的话,还是省些力气的好。”可不是吗,这两道铁栏栅的每根柱子都粗逾儿臂,普通兵刃那能砍得动它?

这时,黑煞真人已定下心神,仔细看清了处境,才发现是被堵在相隔五丈的两道铁栏栅当中,真是进退不能,插翅难飞,除非会施展“土遁”之术,否则的话……黑煞真人心中一阵悚然,但脸上仍自神色不变地徐徐转身,行进黄友直这一端的栏栅,沉喝道:“诸位是什么意思?”陆中扬得意地狂笑道:“小意思!小意思!只不过是咱们的军师爷要留诸位在这儿歇歇腿而已。”洪公公已挤了过来,怒喝道:“陆义士!你们这样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为人不可太绝,还不快把机关弄开,让咱们出去。”陆中扬笑道:“很抱歉!待咱们取到藏珍,再请诸位出来便了。”赵大圣“呵呵”一笑道:“好好好!原来诸位是怕咱们累着了,故此想独任艰钜,代咱们之劳去取藏珍的,本官这就先谢了。”黄友直嘿嘿笑道:“还是赵大护卫聪明,完全说对了。”

黑煞真人冷笑道:“就算你们能把藏珍弄到手,贫道倒要看看诸位怎样把东西运出去?”黄友直笑道:“不劳大掌门人耽心,这两道栏栅里面,无水无粮,等诸位饿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赵大圣“呵呵”大笑道:“黄先生且慢得意,难道你忘了在洞口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哩,咱们怎么会饿得死呢?”黄友直也笑道:“赵大护卫笑得未免太早了些,你可知道,刚才在第一道机关埋伏之地,在下弄的手脚并不是要机关停止,乃是打开了另外一道枢纽,嘿嘿!如果诸位守在洞外的人要进来的话,恐怕不会见到诸位了。”这一番话语,果然说得赵大圣笑不出来了。

云初飘忿然道:“就算咱们都饿死了,但咱们的人守住洞口,你们也休想出得去。”黄友直淡然一笑道:“这一点也不劳云大侠担忧,当耀眼生花的珍宝摆在他们眼前时,嘿嘿!恐怕连令弟都会将为阁下报仇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了。”这几句话,又将众人说得一阵默然了,的确,世上又有几个见钱不眼开,肯抛下发财的机会而为道义牺牲的人呢?黄友直见无人出声了,当下,得意地一笑道:“诸位好好在此地休息,咱们要先行一步了,希望取得藏珍回来时,诸位能够瞧上最后一眼。”黑煞真人恨恨地哼了一声,双掌一推,早已凝足十二成功力的黑煞掌力从铁栏栅的空隙中狂涌而出,直朝天南三煞这一批人击去……黄友直哈哈一笑,被陆中扬拥着飞快地退了开去,双方本来就相距三丈开外,这一飞退之下,就算黑煞真人的功力再深,黑煞掌力再毒,也是鞭长莫及,徒呼负负。天南三煞这一批人的笑声渐去渐远,刹那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困在栏栅里的人,俱是一代武林的枭雄,平曰也都自负武功高人一等,心智胜人几分,可是,刻下却是你望我,我望你的一筹莫展。这条甬道,上下左右都是坚硬的岩石,两道铁栏栅的上下端都深深嵌入岩石缝中,没有半丝空隙,就算想用刀剑来挖掘也找不到下手之处。云初飘叹了口气,对云九回道:“要是七弟跟八妹在这儿就好了。”云九回一直就表现得非常镇静,虽然面临绝境,却半点也不惊惶愤怒,只是默默思索着,观察着,闻言淡淡一笑,悄声道:“大哥不用焦急,练武之人饿个三几天不吃东西有什么要紧,最重要是千万不可心慌意乱,一定要沉着,镇静,尽量保持精神力量,以备不时之变才对。”云初飘点头会意,不再开口。

那一边,却突然响起急遽的“叮叮当当,铮铮锵锵”的金铁撞击之声。原来,洪公公已下令四个保护他的高手爪牙,用兵刃在铁栏栅旁边的岩壁上猛力挖凿,直挖得石屑纷飞,火花乱迸。一阵工夫下来,居然也被他们凿出一道几寸深三四尺长的凹槽来,可是,这四名高手爪牙已然手都快要震麻木了。黑煞真人眼见大有可为,不禁精神一振,忙吩咐田尔耕和清泉道人参加一份,接替那四名高手爪牙继续挖凿下去……一时之间,甬道内响声振耳,好不热闹。

柳林四圣这一批人守在洞口,耳中突然听到洞里传出阵阵“叮叮叮叮”的声音,俱不由为之一怔。欧阳不凋脱口道:“不好了!他们恐怕已在动手掘取藏珍了,万一这些家伙乱挖一通触动了机关,宝藏便永埋地腹之中,岂不糟糕?”许天威皱眉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柳文佩略一沉吟,摇头道:“不行,这批家伙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狡诈无比,说不定在故作姿态,诱咱们进去上当的哩!”卜上清道:“大哥的顾虑也极为有理,依小弟愚见,反正这批藏珍取出来后,除了拿来赈济灾民,已经对国事没有多大用处了,如果不幸沉沦地腹的话,只要不落在邪妄之手,也就算了。”欧阳不凋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天才弄得有点头绪,怎耵以轻易放过机会?”柳依娘道:“那么,咱们分作两起,一批守在洞外,一批进去察看如何?”

柳文佩摇头道:“更不行!咱们十个人在一起硬碰硬地对付他们,已经显得有点不够力量了,怎能再分开行动?”几位老一辈的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无法获得结论,路金花等四个小的不取随便插嘴,但方衣这时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古怪。只见他既没有开口,也不去注意柳文佩等人的说话,自顾侧着头,眯着眼,一副心神却不晓得放在什么地方去了……陡听卜上清“咦”了一声,对柳依娘道:“二姐,把那份原图拿给小弟瞧瞧。”柳依娘一怔道:“老三你……”却见方衣霍地站起身来,匆匆说了声:“诸位请慢慢商量,在下去方便一下就来。”说完,身形一晃,疾步向斜坡下面走去……他这种举动,使得众人为之一怔,俱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消失在一丛蔓草里面,柳依娘未曾说完的话也顿住了。

方衣一头钻进了蔓草丛中,一条黑色人影已趺坐在里面候着他了,方衣轻轻咳了一声,微带不悦地低声道:“正在紧要关头,你叫我下来干什么?”黑色人影冷冷道:“你究竟准备什么时候摘下他们的脑袋?”方衣哼了一声道:“他们的武功大概你也清楚,没有适当机会,叫我硬碰硬的去杀他们,哼!就凭你教给我的那几手功夫,恐怕还差一点吧!”黑色人影沉声道:“你认为什么才是适当的机会?”方衣道:“我打算趁他们进洞取宝的时候找机会下手,可是……”黑色人影冷冷截口道:“你看他们的样子,会进洞去跟天南三煞那几批人马争夺藏珍吗?嘿!你根本就没有这种机会。”方衣道:“那就得慢慢设法了。”黑衣人影“哼”了一声道:“慢慢设法?嘿!等他们藏珍一到手,你恐怕连人都找不到了,何况我也没有这份耐心去等。”

方衣恼道:“这样说来,你是明摆着要我去送死了,乾脆,你动手杀死我好了,何必绕这么个弯子呢?”黑衣人影冷笑道:“你放心,未到时候我不会亲自动手杀你的!何况你的任务还没有达成,你是死不了的。”方衣恨恨道:“找不到机会,你逼死我也是枉然。”黑衣人影又是一哼道:“蠢材!没有机会你不会制造一个机会吗?”方衣一怔道:“制造一个机会?怎么个制造法?”黑衣人影冷冷道:“很简单,现在他们不是都不敢进洞去吗?你可以自告奋勇,独自进洞去探看,你进了洞中,就见机行事,随便制造一些情况,然后将他们逐个诓了进去,机会不就有了吗?”

话声甫住,突地草丛外而传来卜上清一声冷笑道:“朋友!用不着叫方大侠去制造机会了,咱们把机会送上来了。”黑衣人影光顾得指示方衣如何制造机会,竟没注意到被人摸近来了,闻声不由一惊,“飕”地一伏身,紧贴着地面,箭一般飞射出去……方衣也是一惊,忙随后飞掠而出,只见黑衣人影刚一飞出草丛,迎头就被柳文佩载住了。柳文佩一掌拍出,呵呵笑道:“朋友!站起来让咱们瞧瞧。”黑色人影双掌疾推,“砰”然一声,双方掌力接个正着,顿将柳文佩震得踉跄倒退了两步!而黑衣人影也去势一窒,落在地上,一挺腰,果然乖乖听话站了起来……

人影连晃,柳依娘、卜上清、欧阳不凋已疾掠过来,将这条黑衣人影连同方衣一起包围住了!原来,自从卜上清说出了方衣来历可疑之后,柳林四圣就对方衣的举动密切地注意了,刚才方衣没有参加商讨进不进洞去探看的问题,已然引起了明林四圣的怀疑,及至方衣说要去方便一下匆匆离开,更令钔文佩等人觉得奇怪。当然,去方便一下解个手并不值得奇怪,但在这要紧关头却要去方便,那就透着有些不合适了。因此,便留下许天威领着路金花等人守住洞口,柳林四圣就各展轻灵身法,潜到草丛附近窃听方衣到底作何勾当。这一下,果然找出毛病来了。

柳文佩甩了甩被震得有点发麻的右手,呵呵笑道:“好掌力!放眼当今武林,恐怕还找不出几个,朋友!亮出你的籯山真面来,让咱们拜识一下尊颜可好?”黑衣人静静地站着,也不吭气,两道森寒的目光却四下乱扫……卜上清将黑衣人从头到脚凝眸打量了一遍,嘿嘿一笑道:“瞧阁下这身穿着,颇似当年的黑判,但以阁下的身材来看,却又像那位白判,这倒叫人难测了。”黑衣人仍然默立不语,目光乱转,显然是在找寻退路,可是,他发现柳林四圣所站的位置,随便他打从哪个方向退走,都是在对方伸手可及的范围,不由他心中暗自焦灼…

卜上清见得不到答覆,于是转对呆立一旁的方衣道:“方大侠,这位就是传授你武功的人,是吗?”方衣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卜上清哼了一声,又道:“也就是规定你每次只能说一个字的人?”方衣只好又点了点头,心中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是羞耻还是忿恨,同时也参杂着被愚弄的感觉……柳文佩瞧出了方衣处境十分尴尬,遂含笑道:“方大侠,老朽等与你并无过节,此人既是为了柳林四圣而来,方大侠尽请置身事外,让他与咱们当面了断。”说完,脸孔一沉,转对黑衣人喝道:“阁下这般不言不动,难道打算赖在此地一辈子不成?若再不说出来历,咱们就只好得罪了。”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仍然没有开口。卜上清一声沉喝道:“老夫倒要瞧瞧你能装獃到几时,接掌!”声落掌出,穿云掌力狭排山倒海之势,直向黑衣人击去。黑衣人身形一闪,让过了这一掌,后面的欧阳不凋适时一声叱喝,双掌猛袭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冷哼一声,脚下迅疾移动,快逾飘风般又回到了原来位置。

柳文佩呵呵一笑!沉声道:“果然是你这老怪物,哈!你以为尽不出手就不会应了昔年的誓言了是吗?呵呵!你这主意可行不通了,刚才你跟老夫对了一掌,就已经破了誓,这一下子你阁下只好认啦。”卜上清也沉喝道:“这老怪物已破誓,咱们就用不着顾虑了,大家一齐上,毙了他为世除害!”话声一落,双掌猛挥,朝黑衣人攻去……柳文佩、柳依娘和欧阳不凋也同时拳掌齐施,合围而上,顿时,拳风掌劲怒涌如涛,漫天匝地将黑衣人罩了个风雨不透。黑衣人冷笑连连,身形展动,在柳林四圣猛烈围攻之下,东挪西闪,窜高纵低的避让着却是毫不出招还手。

这一来,可使得方衣大为作难了,他这时已退到斗场外,眼望着黑衣人陷在柳林四圣的围攻之中,心下乱七八糟地不知如何才好……黑衣人对他虽无师徒之份,但却有授艺之恩,可是严格地说来,黑衣人之授艺与他,不但是有条件的,而且还扣了他的母亲作为人质,是以这种授艺之恩又似乎变了质,成了有目的的要挟了,按理说,方衣是可以不顾这点有目的的恩惠而向黑衣人动手的,然而,黑衣人却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方衣怎能作此忘恩负义之事?对柳林四圣方面,他方衣虽然谈不上什么恩怨,但为了跟欧阳乐贞的那一段孽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站在敌对的位置。因此,方衣楞楞地站在一旁,脑子里一片混乱,弄不清究竟应该怎样做才对。当然,他对双方的仇怨根本就毫无所知,无从判断谁是谁非,也无法决定到底帮邡一方……

就在方衣心乱如麻,打不定主意之际,斗场中已有了变化。原来,黑衣人在柳林四圣围攻之下,光是闪躲而不还手,自然是万分吃力,十招八招一过便险象环生,身形被四种不同的内家劲力压得迟滞不灵,已没有开始时的迅捷了。黑衣人早有了逃走的打算,也就在这十招八招的过程中,看出了柳林四圣的武功以欧阳不凋最弱,当下,一声冷笑道:“柳林四圣不过如此,老子失陪了!”声落,双掌突出,一翻身,猛朝欧阳不凋击去。欧阳不凋大喝一声:“好家伙!”也是双掌疾推,运足十二成功力向击来的掌劲狂涛迎去。“砰噗”一声闷响!双方掌力一接之下,欧阳不凋闷吼了一声,踉踉跄跄的倒退了两步。掌劲四溢,卷起了地上的枯草败叶,飞散空中,黑衣人却乘机一晃身形,疾逾闪电地从欧阳不凋身边一掠而过,直向峭壁那方遁去……

柳文佩等人心头一凛之下,那肯让黑衣人逃掉,当下齐展身形,成三面包抄之势,紧紧追上……许天威领着路金花等四个年轻人守在岩洞外面,斜坡下面所发生的事情当然看得十分清楚,他深信凭柳林四圣的武功,擒这黑衣人是不会费多大手脚的,因此也就没有下去参加。这时,他眼见黑衣人竟一掌震退了欧阳不凋,冲出了包围圈,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发现黑衣人居然朝自己这方向逃来,当下,大喝道:“朋友!此路不通。”疾跨两步,屹立如山,挡在黑衣人的来路,双手猛然推出,对着黑衣人当胸击去。黑衣人身形奇快,眨眼间已飞越数十丈的斜坡到了峭壁之下,乍见许天威挡住去路,并出手攻来,冷哂一声道:“螳臂也敢挡车!滚!”话声出口,也是双手疾挥,十指骈削如刀,闪电般朝许天威的一双手腕截削过去。

“噗噗”两声!许天威只觉一股大力从手腕上传来,不由自己闷哼了一声,身形被震得倒飞而出。黑衣人十指削在许天威手腕之上,直如砍在钢铁上一般,顿时指尖一阵剧痛,不自禁地“哎”了一声,前冲之势为之一顿。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后面和两侧的柳文佩等四人已跟踪追到,八掌齐挥,奇强无匹的内家掌力汇成了一堵半弧形的钢墙铁壁,如山崩陆沉般朝黑衣人压到。黑衣人耳听罡风怒吼之声,已然感觉到压来的这堵钢墙铁壁般的内家掌力,绝对难以硬接下来,而他的正面又有许天威挡着,刚才他一掌没将对方手腕削断,反而震得指头剧痛,一时以为对方练了什么奇绝的硬功,因此不敢再和许天威硬碰了。︵他却不知道许天威的两只手是钢制的假手。︶在这情形之下,黑衣人只有一个方向还可以闪避,那就是岩洞。守在岩洞口的是路金花、欧阳乐贞跟欧阳乐平两兄弟,还有无法施展武功的孙梦龙等人。

当下,黑衣人更不犹豫,身形略闪,霍地折向岩洞扑去。路金花等四小齐声叱喝:“此路不通。”也是八掌齐挥,挡在黑衣人前面。黑衣人那将她们放在眼内,冷笑一声,前冲之势丝毫不减,双掌疾劈而出。柳林四圣见四个小家伙竟然不知厉害,硬要出手拦阻黑衣人,俱不由惊得心胆皆寒齐声急喝道:“快躲开!拦不得。”他们喝声出口,路金花等四小也骤然惊觉情况不对,她们四人的掌力尚未与对方掌力接实,竟然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滞住,各人的心神顿时似欲脱体飞出,同时耳听长辈们的急喝,俱不由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双掌一撤,拚力分朝两旁窜出……说时迟,那时快,四人方自让开,黑衣人已像一阵暴风扑近了岩洞,只倒霉了公孙梦龙,他武功无法施展,一时让避不及,顿被黑衣人的煞气撞得身子一歪,倒撞而出,“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在洞口的岩壁上。黑衣人这时候似乎也横了心,身形一个劲朝前冲,直往岩洞里冲去,可是,他临进洞口之际,竟顺手一捞,将公孙梦龙抓在手中,一掠进了岩洞……

“蓬”然一声巨响!柳林四圣八只手掌汇聚的那股如山劲力,空自击得岩洞口附近一阵石走砂飞,天摇地动,却是不曾伤着黑衣人一丝半毫。飕飕飕飕!柳林四圣紧接着飞落洞口,柳文佩喝道:“顾不得许多了,咱们快追进去,务必将这老怪物除去,否则以后就麻烦了。”话声出口,身形一晃,已当先飞入洞中。柳依娘等三人更不怠慢,匆匆对许天威打了个手势,着他在洞口戒备,便自齐展身形,相继飞掠进岩洞去了。这时,黑衣人已窜进了通往山腹的甬道里去,凭柳林四圣超人的眼力,也只遥遥发现一条隐约的人影而已,估计那黑衣人最少已深入了十多丈。柳林四圣忙各运功护体,凝神戒备着跟踪急追……

黑衣人似是对这条甬道中的情况颇为熟悉,一路上毫未见停顿,眨眼间又深入了数十丈。柳林四圣眼看距离大有愈拉愈远之势,俱不由大为着急,不约而同地真气猛提,脚下加劲……谁知︱他们的速度刚刚一加快,甬道前面突然“轰隆隆”一连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剧烈震撼,整条甬道内布满了如雨点般落下的砂泥,那情形就像是这条甬道马上要垮塌一般。柳林四圣只觉耳中“嗡嗡”狂鸣,脚下飘摇,身子直晃,好似置身在怒涛中的一叶扁舟之上,俱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止住前冲之势,各找地方掩护身形,脚下施展千斤坠功夫稳住身子,功力运足了十二成,严密地戒备着接踵而来的变化……

好一会工夫,震搣才渐渐停息,砂泥落地,甬道中的光景才恢复过来,隐约可以分辨四周的情况。柳林四圣凝神定睛注视之下,登时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前面十多丈远处,从甬道顶上落下了一块万斤巨石,恰好将甬道堵得严丝合缝,了无空隙。倘若他们奔驰的速度早一步加快的话,那就正好抵达巨石落下来的位置,那时不被砸成肉泥才怪。四人方自一定心神,暗幸躲过了一劫之际,卜上清忽然一跺脚道:“糟糕!那老怪物不晓得是被砸死?了还是让他逃掉了?”柳文佩再次算度了一下距离,沉声道:“照他和咱们的距离看来,这块巨石恐怕砸他不着,九成是逃掉了。”欧阳不凋急道:“那怎么办?咱们能不能移得开这块巨石?”柳文佩摇头道:“没办法!只好算他命大。”

柳依娘却笑道:“也不见得,谁知这条甬道之中还藏着多少玩意,同时,咱们既是不能再往前进,那老怪物也同样的出来不了,就等于活埋在里面一般,倒省了咱们一番手脚哩!”柳文佩也苦笑了笑道:“事实上,咱们也只好这样想了,走吧!”说着,转身朝来路奔去。四人出了岩洞,许天威跟路金花等人早已望得眼睛发酸了,一见柳文佩当先掠了出来,许天威迫不及待地抢步上前道:“怎么样?刚才那一阵剧震是怎么回事?”柳文佩苦笑道:“一事无成,被那老怪物逃掉了。”接着,将甬道里发生的事说了。许天威好生失望地说道:“这样看来,获得藏珍的希望已成泡影了。”

卜上清跟着柳依娘靖出洞口,接口笑道:“并不尽然,这里面还有研究之处,咦……”他说着话,目光四下一扫,忽地一声诧呼,接着问道:“方大侠呢?”许天威摊了摊双手,苦笑道:“他可能是有什么碍难之处,眼见各位追那黑衣人进了岩洞,便一声不响地走了,连金花出声喊他他也没有理睬,小弟只好由他了。”卜上清踱脚道:“他这人也真是……唉!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他的,他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找得着了。”柳文佩笑道:“他人并不糊涂,咱们用不着耽心,且商量一下该怎办才能把这条断了的线连起来!否则的话,就只有放弃这笔藏珍,打道回府了。”

柳依娘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哦”了一声,望着卜上清道:“没发现那老怪物之先,你不是问我要那份原图的吗?莫非你有什么灵感?”卜上清点头道:“不错,是有一些模糊的意念,待看过那份原图之后才敢确定。”当下,柳依娘遂把原图取了出来,递给卜上清。卜上清摊开了藏珍图,在阳光下仔细地看了半晌,又仰起头眯着眼想了一阵,才“唔”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很像!很像!的确很像!”柳依娘忍不住问道:“像什么?你到底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卜上清没有答话,却招手把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叫过来,伸手一指图上那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山峰图形道:“你们仔细瞧瞧,这些山峰像什么东西?”路金花和欧阳乐贞瞧了半晌,一齐摇了摇头道:“看不出像什么东西。”卜上清静静地道:“再用点心思,研究一下这些山峰排列的位置,然后闭起眼睛回想一下昨晚上的事情,大概就有个谱了。”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只好又低头凝目瞧了一会,各自闭上眼睛默默地思索……突地,路金花一睁眼睛道:“像许多摆在地上的石块。”欧阳乐贞也睁开眼睛叫道:“对了!图上一座座的山峰,就好像昨晚上咱们被困在里面的那一片乱石堆,卜爷爷!您说对不对?”卜上清连连点头笑道:“对!对极了!我也就是这样想像,大概错不了。”柳依娘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什么石块乱石堆的?”止上清道:“小弟不是跟二姊说过昨晚上所遭遇的事吗?我和金花小贞被困的那一片乱石堆,那些巨石罗列的形状,彷佛与这图上所画的许多山峰的位置相同,这里面岂不是大有文章,值得研究?”

柳文佩靠了过来,皱眉瞧着那份藏珍图道:“果真有这种事?”卜上清道:“反正咱们已无枯守在这儿的价值了,不妨一同去那片乱石堆里观察一下,也许在大白天里看得清楚些,会有意外的发现哩!”柳文佩想想道:“好吧!咱们这就走。”柳依娘目光四下一扫道:“这些家伙怎么处理?”欧阳不凋哼了一声道:“把他们统统毙了,免得活在世上害人。”柳文佩笑道:“咱们从不杀害失去抵抗力的人,何必多费手脚,就让他们待在这儿,凭他们的造化算了!”他这样一说,欧阳不凋等人自是不好提出反对,当下大家略为拾夺一下,由卜上清带潞,朝峰下奔去。一行老少九人方自消失在林野之间,一条人影突地飞掠上了峰腰,略一顾盼,立即钻进岩洞里去。不多一会,这条人影又从洞里飞出,以极快速的手法,将天南三煞手下那一群被制了穴道的弩箭手所持的弩匣取下来,綑成一綑背在背上,然后探手将被制了穴道的孙三山挟起,身形疾掠,紧蹑柳林四圣等人的去路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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