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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深山话异事

长空惊魅影

万象新神色如死,对着那山壁上的缺口顿足长叹道:“坏了!坏了!

我一生济世救人,却想不到临老会替人间留下这一桩祸害;小子,你可坑死我了!”

林淇依然莫名其妙地道:“万老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万象新长叹不止,口中还是连连地说道:“坏……坏了……”

林淇实在按捺不住问道:“万老伯,难道小侄犯了甚么大错吗?”

万象新忽然生气起来,怒声骂道:“这个错误太大了,混账小子,你不问问清楚,只知道一味假仁假义,你这一次的错误可能会断送掉几百条人命,而且连补救的方法都没有!”

林淇不觉大惊!吓得连问话的勇气都没有了,还是王梅芝道:“万老伯,您能不能将事情说清楚一点?”

万象新长叹一声,这才缓缓地道:“现在说还有甚么用呢,那‘飞天魔女’的火候已成,方才你们也见过她的厉害了,这事情我当然也有一部分责任,可是我怎么想到你们会那样莽撞呢?”

林淇以半带惊奇,半带惭愧的态度问道:“老伯,那棺中的女郎……”

万象新直是摇头叹息,片刻才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冒险的一次试验,已经快接近成功了,却想不到功亏一篑,大概只有归诸于天意了,你们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吗?”

林淇怔怔地道:“那女郎美得出奇……”

万象新“哼”了一声道:“岂仅是美得出奇,连她身上一切的特质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假若不遇上我,她也活不到现在,唉……”

林淇听他说了半天,仍是没有道出头绪,忍不住催问道:“万老伯,您还是快点说清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象新沉思片刻,这才说出一番惊心动魄的情由。

十五年前,他正以一个串方郎中的身分,一面施药治病济世,一面采药,结果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被一家富户请去治疗一个女童的怪病。

那女童才只五岁,长得十分美貌逗人喜爱,可是也十分怪异,一向非常孱弱,而且还有着癫狂的痼疾,当她发起狂病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十几个壮汉也拉她不住,一直要等她筋疲力尽之后,狂症消失了,神奇的力量也消失了。

他被请去治病的时候,她正在发狂,她的父母用粗大的铁炼将她捆了起来,她尽力地挣扎,居然将粗如拇指的铁炼都扯开了十几节。

他去到之后,先用点穴法治住了她的行动,把脉之后,发现这女孩竟是天地间最难得的一块奇材,她的心跳脉搏比常人要强烈到五、六倍,而且还有一个最奇特的现象,便是她血液流动的方向,在狂症发作时与常人是相反的。

这女孩的特殊体质使他所学的医理几乎整个地推翻了,因此也引起他研究的兴趣,于是他随便用了一点安神的药使那女孩镇定下来,到了晚上,他偷偷地进入那家富户的屋子,将女孩抱了出来,同时也放弃了采药的生涯,找到这一个隐蔽的地方,专心研究她的生理组织。

同时为了彻底了解她的体内情况,他更千方百计觅得一块万年晶玉玦,这块玉玦雕作梅花形,确有一种特异功效,玉上的晶光可以照透人体……

藉着晶玉之功,他慢慢地对这女孩的体质明白了,她癫狂时,体内产生一种不可知的力量,促使血液倒流,同时心跳的力量也更为加强,可以将人体的潜能充分地发挥出来……

这女孩若是正常的话,可以成为武林中的一朵奇葩,可是她偏偏又有着先天的狂症,这种狂症无药可治,因此他几次都想将她杀死,以免一旦无法控制时,反而成为人间的大害,可是他是个学医的人,一个医生最大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杀人,因此他迟迟未忍下手,而且决心要与她的狂症作一番挑战。

于是他竭尽最大的努力探究她的病因,同时也利用他已有的知识,尽力使她的病症潜伏不发。

女郎在他的照顾下渐渐地成长,因为他用各种灵药不断地培养她,使她的体力更形充沛,可是在治疗狂症上他却失败了。

虽然她的病一直不发作,然而那狂性始终潜伏在她体内无法根除,直到女郎十八岁的时候,她不但出落得美艳绝俗,且在他的指点下,武功与学识也大有进步,可是那癫狂的因素也日渐加深,由于十几年的相处,使他们之间种下深刻的情感,他虽然明明知道她是个危险的人物,却依然舍不得下手毁灭她。

有一次他正在教她练武的时候,她的狂病发作了,在发狂时她整个地变了一个人,神智昏迷,对于任何东西都有着摧毁的兽性,虽然她的武功是他传授的,却远不是她的敌手,被她追得四下逃避,几乎要丧生在她手下,正在最危急的时候,忽然他豢养的一条蝮蛇为了救主心切,窜上来咬了她一口。

蝮蛇身含剧毒,这一口居然毒不死她,反被她抓了起来,放进口中就咬,蛇被她咬死,可是那蛇血对她的狂症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克制之效,居然使她清醒过来。

这场惊险过去后,他十分兴奋,因为他已找到了疗治她狂症的良药,然而这蝮蛇十分稀贵,一时不易寻觅,他只得再用迷神的药将她的神智迷惑过去,开始寻找蝮蛇,同时为了怕她的狂症在未曾治愈前复发,他一直不使她清醒,同时找了一具特制的玉棺,将她放在里面,那玉棺上有一个晶盖,可以看透里面的景象,每当她的体力到了无法维持的时候,他才从特制的小孔中放进一丝空气,使她不至于死亡,同时也加紧搜索蝮蛇,直到前几天,方在山中发现了一条。

可是林世辉来了,不但带来了段金花求治,同时也告诉他十三友重起江湖,可能会追蹑在他身后前来搜索扰乱。

为了防止与十三友见面冲突,他只好躲在山中不出来,同时戒令山中的居民不得泄漏他的行踪,那些人都受过他的恩惠,自然会遵从的,可是捕蛇的工作又刻不容缓,因为那女郎在棺中静息两年之后,身体内的潜力进步得更为惊人,而她的疯狂的现象也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偏偏那条蝮蛇深藏在山腹之中,一时无法捕得。

他不能整天在那里守候,只得把捕蛇的工作委托陈老大代理,自己则守候在玉棺旁,防止她突然发作,万想不到陈老大竟将林淇与王梅芝引了来……

由于这二人看来不像是十三友中的人,所以他未存敌意,及至发现林淇是“玉面郎君”

的儿子后,他更放松了戒意,才铸下那桩大错……

这一番话将两个年轻人听得如痴如呆,半晌之后,林淇才吁了一声道:“小侄不过将棺盖揭开……”

万象新瞪着眼睛道:“她本来只仗着一丝微薄的气息维持生机,你打开棺盖使她的生机突然振作,也引发了她的狂症,这一下脱空而去,再要制服她可难了!”

林淇深自失悔,呆了一下才又道:“老伯不是说蝮蛇血可以治疗她的狂症吗?不知是否……”

万象新“哼”声道:“这一次发作十分厉害,连我也不知道是否有效了,再者你现在连她的身子都近不了,有甚么方法叫她把蛇血喝下去?”

林淇不禁呆了!王梅芝忽然问道:“那魔女功力无敌,何以见到林兄好似有点畏惧之状?”

万象新叹了一声道:“那是一桩巧合,刚才我制止他开棺之时,刺破了他的手掌,他的鲜血滴在那魔女身上,起了一种奇妙的感应,现在那魔女见谁都要杀,惟独对他不会,所以我刚才叫他出手帮忙,谁知这小子还是不肯出全力,一味迟疑,终至误了大事!”

林淇长叹一声道:“小侄自悔孟浪,然而不明内情,老伯责怪也迟了,为今之计,只有请老伯指示一下,还有甚么补救的方法没有?”

万象新连连摇头道:“没有办法,她是个狂人,唯一的方法是毁灭她,可是谁有那种力量呢?我们耽误了这一会工夫,她恐怕已经杀掉几条人命了!”

林淇神色一变,忽转坚毅地道:“这件祸端既然由小侄引起,小侄义不容辞,天涯海角,断头流血,也要找到那魔女,将她除去……”

万象新望了他一眼,叹道:“虽是祸由你闯的,可是祸胎却是我养成的,照理说我也有一半责任,可是我只怕帮不了你的忙,因为她与你有精血的感应,不会加害你,对我却毫不容情,这件事恐怕要完全委托你去完成了!”

林淇毅然道:“小侄责无旁贷,而且准备马上就下山追踪!”

万象新点头道:“对的!你早一点找到她,也许就可以多救几条人命,我还要等尊大人回来,再者那陈老大父女也急待施行手术救治,因此不能陪着你去,等一切事了之后,我决定尽快找到你,这魔女一天不除,我心永无宁日……”

林淇对他一揖道:“既是如此,小侄要告辞了!”

万象新点点头道:“好吧!这是急事,我也不留你了!”

王梅芝赶紧道:“林兄,小妹也追随你,助你一臂之力!”

林淇脸有难色,万象新却道:“不要紧!王姑娘才智过人,也许对你大有帮助,只要她不离开你,即使碰上那魔女也不会有危险的!”

林淇自是无法表示异议,因为他不能将王梅芝硬留在山上,再者她为了帮助自己,与十三友也结了仇,她的家不能回了,除了跟着自己,实在也没有别的去处,两个人遂匆匆地告别了万象新,走到崖口,万象新用竹筐将两个人送了下来,马上又将竹筐收了上去,林淇忽然想起他还没有见到段金花,向她问一些父亲的情形,可是时机迫促,已不允许他再次登谷了。

急急忙忙地向山下走去,他开始相信万象新所说的严重性。

他途经两处山民的住宅,只见屋倒墙摧,横着四、五具新尸,肢体破碎,显然是那疯狂的魔女所为。

因为那残屋碎尸之畔,还有许多大树也遭到了摧毁,不是连根拔起,便是拦腰截断,假若这是十三友侯行夫等人的杰作,便不会把力气浪费到毁坏树木上去。

这些触目惊心的现象,益增他心中的焦急与烦躁,自己涉入江湖未久,却牵惹起无数的纠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箫圣”柳无非跟孙冬、童天月师徒不知道来了没有?娃狄娜落在侯行夫手中不知遭受到甚么待遇?父亲西上昆仑采药的情形如何?这些事情已经够烦心了,现在平白又牵出一个“飞天魔女”。

在许多的事情中,他只有对追索“飞天魔女”最心急,因为从她这种滥杀无辜的迹象上看来,假若不赶忙制止,真不知道要弄成甚么局面?何况这祸还是他闯的。

“飞天魔女”的血手一路东行,沿途他都听说新的血案发生,手法如出一辙,毁屋、猝死,到处都绘声绘影,说得离奇莫测,一般人都认为是妖怪出现,因为他们连“飞天魔女”

的样子都没有见到过。

十几天工夫,他们追到了洛阳,意外地却没有血案发生。

可是林淇与王梅芝都已经赶得精疲力尽了,觅了一家客栈歇息下来,用过晚餐后,王梅芝因为天候尚早,暂时在他的房中谈天,话题当然还是离不开“飞天魔女”。

林淇统计了一下沿途所发生的命案,先后竟有一百九十几条性命,那些未经传闻的还没有计算在内,不禁蹙眉长叹道:“这都是我造下的孽……”

王梅芝却劝慰他道:“这不能全怪林兄,主要的罪魁还是万老前辈,他根本就不该制造这祸胎,林兄在破棺之时,完全是一片侠义之心;谁教他不先说明白的……”

林淇依然长叹道:“万老伯本医者之心,遇见这么一个绝世难逢的机会,自然舍不得放弃的,假若他真能治愈那女郎的疯狂,以那种绝世的资质,对人世岂非是一件绝大的贡献,有她那样一个人,侯行夫等那般凶人绝不敢再猖狂了……”

王梅芝摇头道:“林兄这就错了,你不懂医道,那女郎的疯狂症若是治好了,她的武功就不会这么高了!”

林淇一怔道:“这话怎么说呢?”

王梅芝笑了一下道:“大凡人在危急之际,体能突增,这完全是因为脉搏受刺激而突强,血流更速,以致于许多逆生的微细血管中,也注入一部分血液,才发挥出超凡的能力,那‘飞天魔女’功力奇高,就因为她在疯狂之际,血液倒流,逆生血管中充满血液,所以才具有惊人的力量,若是她的疯狂病治好了,充其量也只是比常人略佳而已,却断不能到现在的这种进境,因此那位万老前辈早该毁了这祸胎的……”

林淇惊然寻思良久,才叹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她,可是她的行踪飘忽,我们能跟在后面摸索,真不知道要追到哪一天才能追上!”

王梅芝忽然正容道:“假若真的追上了,林兄能下得了手将她毁灭吗?”

林淇诧然道:“这种害人的狂魔,怎么会下不了手呢!”

王梅芝轻轻一笑道:“这话很难说,因为她的容颜实在太美了,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心对她下毒手的,那位万老前辈何尝不知厉害,他也有很多机会,但是都放过了……”

林淇怫然不悦道:“王姑娘这话对男人误解太深了!”

王梅芝微笑道:“但愿林兄能心口如一,表现一个真正的大丈夫作为!”

林淇脸有愠色不语,王梅芝觉得自己的话也说得过分了一点,笑笑又道:“那个‘飞天魔女’在此地还没有杀人,也许她的狂病好了一点……”

林淇刚想开口,蓦然远处天际划过一道银光,在碧青的夜幕中十分抢眼,正如一泻流星掠过长空。

这道银光对他们二人都很熟悉,因为这正是那女郎胸前所悬玉玦的晶光。

两个人的脸色一变,双双不约而同地从窗子飘了出去,可是那道银光已经消失了,林淇顿足长叹道:“糟了!她又杀人了……”

王梅芝连忙道:“她那道银光在很远都可以看得见,我们不妨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眺望出去,也许还会有所发现!”

林淇被她一言提醒,也不管惊世骇俗,双足一蹬,飞上了一栋高楼,站在檐角上极目四望,王梅芝也跟着上来了,底下却是一阵大乱,有些人对他们从窗子里跳出来已经大感惊奇,现在见他们更上了房,立刻乱叫道:“飞贼!飞贼……”

有人更“当当”地敲起了锣,两人却顾不得这么多,站在屋角上极目四望,果然看见那道银光又在西北角上冲天而起,像慧星一般,穿行长空。

林淇急忙飘身追过去,王梅芝的身法比他快,起步虽迟,最后却追到他的前面,银光在天际像游龙一般,回旋飞舞。

林淇见王梅芝的身形愈去愈疾,不禁急得大叫道:“王姑娘,等我一下,你去了会吃亏的!”

王梅芝如若未闻,身形朝银光闪亮之处猛射,林淇急得没办法,只有拚命的赶上去,银光渐渐地接近了,甚至于可以看见那白纱隐约的身形了。

王梅芝扑了上去,手中已握着她那支光芒四射的匕首,拦空迎着那女郎就刺了过去,林淇已追到临近,急忙叫道:“王姑娘,不可造次!”

可是他叫得迟了一步,那女郎对王梅芝的匕首根本不放在心上,寒芒触到她身前尺许之处,她才伸出纤指,“铮”的一声,将她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弹为两截。

王梅芝的身形朝下猛坠,那女郎正待追下来,林淇已经赶到了,大喝一声,举手上拍,击向那女郎。

女郎“嗯”了一声,举手在他掌上轻轻一触,立刻带着耀目的银光,投向一幢高大的黑影之中,林淇不去追她,连忙飘身落地,赶到王梅芝身畔问道:“王姑娘,你怎么样?”

王梅芝手中握着半截断匕,咬着牙道:“我没有怎么样,她逃到那塔上去了,你快追过去!”

林淇见王梅芝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放了心,他也怕那女郎又逃远了,赶忙双足一纵,凌空翻了进去,却是不见一点人影,塔里点着微弱的灯光,也供着佛像。

他怔了一怔!忽然听见上面有轻微的声响,连忙又追了上去,第五层是空空的,他又追上了第六层,眼前只见白影一闪,却在第七层上。

等他追上第七层,却不禁又怔住了!

第七层上只有一名老僧在打坐诵经,老僧的前面是神龛,点着细微的细灯,神龛中供的是观音像,低眉垂目,手执净瓶,宝相庄严。

林淇见宝塔已经到了顶,可是那女郎已不见了,他连忙探身出外看了一遍,未见银光踪迹,这才向那个老僧道:“请问大师,刚才可有一个女子上来?”

老僧抬眼望了他一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要乱说,寺院之中哪里会有女子!”

林淇诧然道:“在下明明看见她上来的!她穿着白衣服,胸前挂着一块发光的玉佩……”

老僧“哦”了一声道:“那施主一定是看见菩萨显灵了,本寺的观世音菩萨最有灵验,施主与佛门有缘,所以才蒙菩萨接引……”

林淇不由而然地对龛中的观音像一看,心中不禁一动,因那佛像盘腿坐在中央,高大与人相等,旁边有善才龙女肃立朝拜之相。

这观音倒是真正的玉琢而成,可是那侍立参拜的龙女,看背影极像追踪而来的女郎,只是胸前未见银光,再者也看不见面目,是以不敢确定。

因此他跨前数步,想仔细看看龙女的面目,老僧却连忙制止他道:“施主要参拜菩萨在此地就行了,不得靠近去,冒渎神圣!”

林淇被他拦住了,只得道:“在下刚才确见一女人上来,而且与龙女十分相像……”

老僧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不得说这种冒渎神圣之言,假若施主不是眼花看错了,这一定是大士差遣座前龙使接引施主入门……”

林淇如何肯信他这番话,跨前数步仔细一看,不禁深深地呆住了!

那龙女的面目果然与那女郎一般无二,自从在太行山中一晤之后,他对这印象十分深刻,怎么样也不会忘记,可是他又不敢完全确定。

因为这龙女虽与那女郎十分相像,可是她的神情庄严,双目深垂,嘴角含着微笑,双手合拜,白玉似的赤足踏在一条白石雕的大鲤鱼上,身子一动也不动,因此连他也不敢确定这是真的亦或是假的了。

再者那龙女也没有悬着玉佩,因此虽然相像,他倒不敢冒认了。

略等片刻后,他想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乃大声道:“你不要装模作样,我认得你就是‘飞天魔女’!”

龙女一动也不动,老僧却叹了一声道:“施主不信菩萨显灵之事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出言辱骂神圣?”

林淇大声道:“在下绝未认错,这就是在下追踪而来的魔女,她已经杀了许多人了……”

老僧怫然不悦道:“施主怎么还是执迷不悟,龙女虽是大士座前的侍女,也是神圣之一,施主如此惹怒了菩萨,怪罪下来,连贫衲也要跟着受累!”

林淇冷笑一声道:“大和尚也不必装腔作势了,说不定你与魔女是串通一气的!”

老僧怫然起立道:“阿弥陀佛,施主不仅出言辱及菩萨,更还扰乱老衲清修,老衲乃出家人,不能与施主一般见识!此地乃佛门清静之地,不招待施主这等恶客,请施主原谅老衲要下逐客令了!”

林淇见那老僧居然要赶他下去,不禁动了怒气,乃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一个出家人,居然与这种绝恶的魔女串通一气,在下为着天下苍生的性命,宁可顶着扰乱佛门的罪名也要除这魔女!”

说着举手就朝那龙女身上抓去,那龙女动都不动,林淇出手很重,然而接触到她身上之后,劲力居然消失于无形,他只摸到一片软腻润滑的肌肉,不禁心中一呆!收回手来的时候,竟将她身上的白纱也撕裂了一大块。

顿时露出一半洁白浑圆的香肩与半片洁白的酥胸,虽在微弱的灯光下,仍是十分动人,林淇心中却没有那些绮念,由此一来,他更确定这龙女是那女郎乔装无疑,虽然她此刻仍是一动都不动,而她的肌肤也洁白如玉一般,可是玉雕的塑像触手绝不是那种感觉,乃怒喝一声道:“妖女!你趁早束手就毙吧!”

掌心凝劲,正拟发出之际,背后风声飒飒,那老僧已经扑攻了过来。

林淇逼得将掌力转向后面去抵挡老僧的攻击,砰然一声,双方接实,林淇的功力略微深厚,将那老僧弹出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那老僧被林淇的掌力震退之后,神色更怒,大声喝叫道:“万恶狂徒!你仗着一点武功,竟敢到佛门净地来撒野,老衲断乎容你不得,再者这雁塔寺也不是任人胡闹的地方!”

林淇也生气了,怒声高叫道:“老混蛋!你身为出家人,竟敢包庇魔女,我也容不得你!”

老僧脸色深沉,缓缓地取下颈上的念珠,喝了一声:“恶徒,照打!”

“嗖嗖”声中,三点乌光扑奔林淇的门面击来,林淇骤觉劲风迫体,知道这三点乌光定然相当劲厉,缩颈避开上面的两颗,然后气凝两指,挟向最底的一粒。

接是接住了,可是他的手指也感到异常疼痛,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这老僧的暗器手法上的力道太强,怒的是这老和尚看来颇有道行,很像是个有道高僧,行事却如此悖理,乃也怒叫道:“老秃驴,还给你!”

双指一弹,将接住的那颗念珠反射了过去,老僧见他竟能硬接住一颗暗器,也是微吃一惊!再见念珠反射回来,他倒不敢硬接,将手中剩余的念珠一抖,先发出一颗,在空中迎着林淇发出的那一粒,互撞之下,火光四射,碰得粉碎,然后再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发出一蓬乌光,像一片光网似的包抄上来。

林淇这下可着慌了,他知道这些念珠的力道太强,硬接一两颗还行,这么一大片,全身的穴道要害俱在袭击的范围内,要挡开颇为不易。

性急之下,乃深吸了一口气,劲布全身,再从毛孔中逼了出来,周身的衣服都鼓成一个气球,“叭叭”连响中,那些念珠都打在上面。

一领青衿,被念珠击穿无数圆孔,然而念珠经此一阻之后,力道大减,念珠击在身上虽然疼痛异常,却没有受伤。

那老僧见林淇功力如此深厚,不禁也脸色大变,厉声高叫道:“恶徒!你原来仗着武功了得,才敢如此横行,老衲跟你拚定了!”

说着将袈裟一掀,在腰下撤出一条金黄色的腰带,持在手中抡了一下,对准林淇的头上打下来,林淇知道他这根黄色腰带一定比念珠更为难缠,当然不敢怠慢,电疾抽出佩剑迎了上去,呛然一声,腰带在剑身上缠了两圈,竟然将一支精钢长剑绞为数截,林淇手中一空,腰带又如长蛇般卷到。

这次赤手空拳更难应付了,逼不得已,只有闪身避开,可是腰带彷彿是长了眼睛一般,身形才动,带头追了过来,直探他的肩头。

林淇咬着牙齿运劲硬抗,“嘶”的一声。连衣夹皮带肉被扯下了一片,鲜血淋漓。

老僧不肯放松,而且好像非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腰带一长,又朝他的胸口攻到,林淇危迫眉睫,再无可避,逼得作孤注一掷。

骈指默运玄功,对准带头上戳过去,这是他在孙东海所遗的“归化秘笈”上所习得的一元指功,原是为着对抗侯行夫才用的,他练成之后,也不知威力如何,反正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抱着拚命一试的决心了。

这一指果然妙用无穷,腰带触指生痛,可是已把带头弹了回去,反击老僧的眉心,去势异常凶恶。

老僧想不到他还留着这一手,带头反卷,回避不及,只得手上一用劲,朝外硬摔,结果虽将势力化开,而他的腰带也朝塔门外飞去。

同时塔外人影一闪,恰好接住了那根腰带,林淇看见是王梅芝,连忙叫道:“王姑娘,快来!这老秃驴可恶透了……”

王梅芝扑身进来时,神色十分凝重,同时在她的后面,“飕飕”一连进来五、六条人影,有三个也是与那老僧一样的老和尚,另两人却是一老一少。

与林淇对手的老僧一见之后,立刻大声叫道:“三位师兄来得正好,这恶徒厉害得紧!”

同时那俗家打扮的一老一少也都亮出兵刃,将林淇与王梅芝包围起来,尤其是那个年轻人更是愤形于色地叫道:“天心大师,迫害梅小姐的可是这恶徒?”

老僧点点头,林淇却不禁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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