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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剑下交织天伦泪 土中长埋慈母心

谢灵运似乎没想到形势会急转直变.形成如此局面,怔了半天才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道:“关山月,你似乎一直在走好运,我动了那么大脑筋仍是被你占了上风,看样子要杀死你还真不简单!”

刘幼夫满脸狠毒走了回来叫道:“杀死这狗头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五台山就足可以如愿了,都是你要把他引到此地来卖弄什么心计……”

谢灵运微微一笑道:“刘老弟,我们的目的并不仅仅在杀死他了事,你还要夺回美丽的张菁菁,我则要使天魔教成为独尊武林的组织,所以我们才必须顾虑到以后的事,譬如这蛇神的问题不解决,你我都无法安枕……”

刘幼夫怒声道:“你自夸心计过人,万无一失,现在呢?”

谢灵运苦笑一声,恨恨地道:“这可怪不得我,我的计划仍是成功的,只是你我都轻信张云竹,才上了他一个大当……”

刘幼夫厉声道:“我管不了这么多,反正我再也无法得到张菁菁了,因此我现在唯一的目的是宰了这狗头……”

谢灵运连忙阴笑道:“不错,不错,以目前的情势而论,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了,老弟,要不要我帮你一点忙?”

刘幼夫摇头道:“用不着,我一个人够了!”

谢灵运哈哈一笑道:“我想信你也足够应付得了,以前我输给他,只是吃亏在剑不如他之利,规在我们掌握着五异剑之首次两柄,不管是谁,都可以稳取他而有余,刘老弟!你们之间的仇恨比较探,我只好把这一场先让给你了……”

刘幼夫挺着紫郢剑直逼而前,关山月却叫道:“你先滚开,我们的问题迟早都可解决,目前我没有精神来跟你多作纠缠,我要先杀死他……”

刘幼夫冷笑道:“我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有先解决的必要!”

关山月怒道:“刘幼夫,我们之间只是私怨,而我杀死谢灵运却是为了天下公益,公不废私,你知道天魔教所作所为……”

刘幼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关山月见他并无退意,不禁怒道:“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话,希望你能认清公私……”

刘幼夫忽地止住笑声冷冷地道:“我笑你满口高论,却没有认清目标,我们这一场比斗是公私两便,你别忘了我是天魔教副教主……”

关山月一怔道:“我以为你是为了跟我作对才加入天魔教的。”

刘幼夫脸色一沉道:“关山月,你太看起自己,假如只为了对付你,光是我手中一枝长剑就足够了,何须借重别人的力量……”

关山月怔住了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刘幼夫哈哈一笑道:“为了事业,我父亲一生剑术盖世,只落个没没无闻,而且还死得糊里糊涂,我要替他出一口怨气……”

关山月怒道:“混帐,何处不可闯业,你偏要投靠邪恶……”

刘幼夫厉声一笑道:“住口,你以为自己是正道了!”

关山月庄容道:“至少我没有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

刘幼夫脸色阴沉地道;“不错,你比我幸运,闯江湖比我早,一切的好事都被你抢先做了,我假如致力于正途,成就绝不会盖过你……名声也不会比你更响亮……”

关山月着道:“立身处世并不是为了张本求名……”

刘幼夫冷笑道:“那是你的想法,我父亲是被你老子气死的,刘逸夫的儿子不能再叫你盖了下去,我一定要争这口气!”

关山月勃然变色,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吗?”

刘幼夫道:“这只是一个说得出来的理由,还有许多因素我无法以言词表达,反正我在没有见你之前就开始恨你,换句话说,我在稍知人事之后,就把你列为第一号仇敌,因此我必须在每一个地方与你作对……”

关山月怔怔地道:“这是从何说起呢?你恨我也得有个理由……”

刘幼夫厉声道:“问你的娘去!”

关山月立刻道;“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幼夫阴沉地道:“关系大了,她在没有见到你以前,心心念念记挂着那个失去的儿子,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侍婢早就告诉我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恨你。后来再加上菁菁的关系我更你势不两立……”

关山月听得呆了,刘幼夫又恨恨地道:“你们永远是占着优势,我父亲那样忍辱含垢,委屈求全,仍是羸不到母亲的心,到这一代就更悲惨了,在母亲的中心,你份量比我重,在菁菁心中,我更没有一点地位,难道我不该恨你吗?”

关山月一叹道:“你错了……”

刘幼夫厉声道:“我一点都没有错,我说的全是事实,要我离开天魔教,除非是你加入天魔教,我这一辈子永远站在你相反的立场上,我知道天魔教是邪恶的,我也知道谢灵运是恶人,可是我毫不考虑地参加进去,甚至不惜刨开父亲的坟墓,送他一柄青索剑,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关山月怔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疯了……”

刘幼夫厉笑道:“可以这么说,我是被你逼疯的,凡是你的敌人,都是我的朋友,凡是你的一切,我都要反其道而行之……”

关山月想了一下,忽改庄容道:“刘幼夫,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你说了,本来我答应娘留你一条活命的,现在我只好求她的宽恕了……”

刘幼夫厉笑一声,道:“你用不着她的宽恕,她根本只有你一个儿子,她,你,还有那死去的万新月,你们才是一家人……”

关山月怒道:“那你是什么?”

刘幼夫铁青着脸道:“我只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复仇的种子,我告诉你一句话,我杀你之后,第二个对象就是你的母亲!”

关山月大叫道:“真混帐!难道她不是你的母亲!”

刘幼夫惨厉地道:“不是,刘幼夫没有母亲,刘逸夫也没有妻子,虽然我父亲叫我原谅她,我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关山月愤怒填膺,仗剑迳取他的前胸,刘幼夫劈手架开,用的力量很足,当的一声激响后,反把关山月震退两步,同时他的白虹剑不敌紫郢剑锋利,剑刃上被砍开一个黄豆大小的缺口……

江帆连忙把黄蝶递到他的面前叫道:“关大哥!你用这一柄!”

刘幼夫厉声大笑道:“那一柄都行,五异剑中,紫郢为首……”

关山月牙龈咬紧,一挺手中白虹剑,准备使出伏魔剑中最狠的着杀手“白虹贯日”。

旁边突闪出两条人影,却是李塞鸿与月华夫人。

月华夫人脸色铁青,掠至江帆身畔沉声道:“江姑娘!请把剑交给我!”

江帆怔了一怔,月华夫人自己伸手把剑接了过去,关山月大感惊异连忙凑上去叫道:“娘您怎么来了……”

月华夫人不理他,目光炯炯向刘幼夫逼去。

李塞鸿却走过来轻轻地道:“夫人不放心你,叫琴挑领着大家上大巴山去等侯,她却约了我到此地来接应你们!情形怎样?”

关山月来不及回答她的话,急切地看着月华夫人道:“娘!让我来吧……”

月华夫人凝重地摇摇头道:“不用!我一定要手刃这个逆子!”

关山月还想挤过去,月华夫人厉声叫道:“月儿!你也不听话了!”

关山月见她脸上一片严霜,不敢触犯她,只好悄悄地退过一旁,刘幼夫却在月华夫人的进逼下连退了两三步。

月华夫人厉声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不敢动手?”

刘幼夫停止后退,目中也闪起了一片厉色叫道:“你不必急着找死,等我杀死关山月后,自然会轮到你,现在你可不要逼我出手……”

月华夫人惨声厉笑道:“我逼你?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还能容你活到这么大了?我真后悔没有在生下你时就捏死!”

刘幼夫目中厉色更浓大声叫道:“你现在后悔太迟了!”

说着挺剑反逼,紫郢剑的尖端涌现一条紫色的豪芒,剑光连闪中,唯闻飒飒轻响,月华夫人头上的高髻被剑芒扫了一半截。

刘幼夫按剑笑道:“你看见了吧!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抱恨三式,唯有这套剑式才能发挥紫郢剑的全部威力,第一剑削发代首,是报答你生我的恩情……”

语毕紫芒再现,又割下月华夫人的一片衣襟,冷笑道:“第二剑,我裂衣代体,算是酬谢你养育之德,恩德俱了,第三剑,则是我父抱恨以终的悠悠长恨……”

月华夫人像疯狂一般地冲了上去,黄蝶剑起处,唯见翩翩飞舞.绕着刘幼夫,顷刻间已是人剑不分了!

每一个人都被场中激斗的情势吸引住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谢灵运的身形如鬼魅般的悄然隐去!

翩舞的蝶影中唯闻叮当之声不绝,那是刘幼夫在漫天的剑气中为保住自己不被剑伤而作的努力!

观战的人只能看见黄光中捅起一朵朵的紫色剑光,像是盛春的紫色花圃上会聚着无数的黄蝶!

相持将近一刻工夫,月华夫人的连绵攻势迄未能突入紫郢剑严密的守势,而刘幼夫也始终没有使出他的第三式!

关山月实在忍不住了,长啸一声,手中剑化“白虹贯日”挟着一段匹练似的精芒冲了进去!

紫气受白光的冲击蓦然涨开来,像是刮起一阵紫色狂风,首先震开了周围点点黄影!

然后又向白光卷去.当然急响中,关山月手中的白虹剑只剩下了大半截,他的人却被格退了半丈之远!

月华夫人披头散发,站在原地不动,黄蝶剑微低垂在手中,剑尖斜点在地面上,腰下血流如注!

刘幼夫依然手挺着紫郢剑,脸上的戾气已消除了,代之以一种无以形容的神情,像是惆怅,又像是迷惘!

江帆大惊失色,也感到无比的愤怒,大声叫道:“小玉,咬死那禽兽不如的畜生!”

灵蛇小玉像是电闪一般地窜上去,刘幼夫挺剑一削,小玉的身形何等灵活,身子一扭,已经咬在他的手腕上!

关山月大步赶了上来,举起手中断剑一削,将他的胳臂齐肘处砍断,然后弯腰拾起紫郢剑交给刘幼夫道:“你走吧!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小玉的毒是无药可救的,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解决以后的问题!”

刘幼夫瞪了他一眼,伸出另一条手臂,接着过紫郢剑,一言不发,回头就走,江帆怔然道:“关大哥,你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放他走?”

关山月不理她,却跪在月华夫人面前哽咽道:“母亲,孩子……”

月华夫人腰下的血不住的流下来,可是仿佛完全不觉得痛楚,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头柔声道“孩子,不怪你,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很高兴,幼夫毕竟还有点人性,我要你永远原谅他……”

关山月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咽声道;“娘!我答应!……”

月华夫人浮起一个慰然的笑容道;“幼夫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怪他的父亲,不该把仇恨种在他的心里,才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他……”说到这里,她似乎支持不住,但她还是撑下去道:“他毕竟还是善良的孩子,你……不但要原谅他,还要匡导他使他走上正途,别让他跟坏人在一起……”

她的身子终于倒了下来,不过关山月就在她的跟前,连忙伸手抱住她,月华夫人按着他的手道:“孩子!把我腰里的断剑拔出来!”

关山月连忙叫道:“不!娘!您的伤,还可以救……”

月华夫人软弱地摇摇头道:“不行了,孩子!那一剑刺得很巧,刚好割断了我的血经,快拔出来!我还有两句重要的话……”

关山月仍然不敢动手拔剑,月华夫人鼓足余力,伸指将长约半尺的断剑拔出了出来!血如泉涌!

她用一只手按住创口,一只手将断剑递给关山月道:“孩子!拿着它,当幼夫再来找你的时候,或者当你想去找他的时候,你们就看看这枝断剑,想想我的死……”

她的口中也开始喷血,当关山月抱着她大声哭叫时,她已渐渐失去了知觉,连半截剑都握不住了……

旁边的几人,李塞鸿,江帆与灵姑都是莫明其妙!

月华夫人已经死了,死在那截断剑上,剑是从关山月的白虹剑上断下,难道是关山月杀死了他的母亲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这半截断剑怎么会到月华夫人的腰间去呢,她们也无法说出答案!

虽然她们一直在旁目击整个事件的发生,然而三个人的动作太快了,快得令人看不清他们究竟作了些什么!

关山月惨厉的哭声像中箭的哀狼,眼泪像成串的珍珠,使得旁边的人也禁不住陪他伤心起来!

过了一阵,灵姑才过去拉拉他道:“关公子,你别哭了,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也没有用,目前重要的是把夫人入土为安……”

李塞鸿也是过来道:“关公子!请把令堂大人的遗体交给我,对于她的死,我比你还要伤心呢!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母亲……”

关山月在无比的伤恸中,也为她的话怔住了。

李塞鸿惨然道;“你也许不明我的话,以情谊而论,我当然比不上你们母子之亲,可是你不知道有这个母亲,得而复失,对你的今后并不起什么影响,而我却失去了生命中最后的归宿……”

关山月仍是不明白,李塞鸿擦擦眼泪道:“你知道我自离开神女峰后,已如一叶飘萍,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真正的归宿,好容易遇上你母亲,她待我像自己的亲姊妹一般,她也与我相约共渡今后凄凉的岁月,谁知道上天对我如此残忍,连这点温情都不容我久享……”

关山月一阵激动,忍不住屈膝跪下道:“李仙子!你本来就是我的长辈,又跟我母亲结下这么深刻的友谊,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姨母……”

李塞鸿先从他手中将月华夫人接过来,然后又将他拉了起来,凝视他片刻,才轻轻一叹道:“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亲人,可是我不认你这个侄儿,因为,我将要对你提出一些你很难作答的问题……”

关山月含泪急道:“什么问题?”

李塞鸿顿了一顿才道:“我已经与你母亲结成口盟姊妹。这次她约我同行,好像已经预知不寿,所以把后事都交给我,把她的一切都移交给我,包括大巴山的广寒宫与她门下剩余的五侍者……”

关山月连忙道:“这不成问题,我告诉他们,叫他们追随你好了!”

李塞鸿摇头道:“不用你告诉,他们都知道,你母亲已经当面作过交代,可是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

关山月接着问道“是什么呢?”

李塞鸿想了一下道:“首先我必须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关山月又流泪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李塞鸿正色道:“这很重要。我必须根据这个来决定她的后事,因为她曾经作了两个不同的交代!这个你不必管了……”

关山月想想才道:“她可以说是死在我手中,也可以说死在幼夫手中……”

李塞鸿挑挑眉毛道:“究竟是谁杀了她?”

关山月哽咽道:“自然是我……”

李塞鸿面色一变,关山月又道:“幼夫的第三式的确是天下无敌的,可是他在与母亲对招手时,一直不肯使用出来,直到我参加进去,他才发出那一招,目标是我,母亲看出厉害,抢过来挡住我,结果反害了她自己……”

李塞鸿不解道;“是你的剑杀死她的……”

关山月哭声道:“不错,刘幼夫见母亲正当他的剑锋,逼得半途撤招,回剑的时候刚好砍断了我的剑……”

李塞鸿点点头道:“那半截断剑就是这样刺中了你的母亲……”

关山月垂头不语,李塞鸿轻轻一叹道:“这就难了,我该怎么办呢?”

关山月急道:“母亲究竟对你如何交代的?”

“她以为一定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只是她没想到是你,她一直认为是刘幼夫……”

灵姑忍不住道:“严格说起来,应该还是怪刘幼夫,他若不与夫人动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关公子只是……”

李塞鸿一摆手道;“两个都不能怪,只能怪天意,可是她身后的一切都要由我来代理了,她自知有生愧对刘逸夫,假如她死在刘幼夫手中,恩仇了了,也不必多说了,现在既不能责成刘幼夫,只好由我代替她完成未了遗愿……”

关山月连忙道,“什么遗愿,也许我能……”

李塞鸿连忙阻住他道:“你不能,而且你也做不到……”

关山月一怔,李塞鸿接着道:“她要与你父亲合葬在一起,生不能偕白首,死后能得同穴,庶几亦可补情天之憾……”

关山月抢着道:“这是当然了,我父亲葬在杭爱山,驼伯伯知道……”

李塞鸿道:“我听你母亲提过这个人,不过她要在办完一件事情后才肯归葬,你知道那是什么事情吗?”

关山月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塞鸿道:“她第一要找到你师父,向她表示作成你的谢意,第二,她要替刘逸夫报仇,找那个杀伤他的人……”

关山月急道;“那是……”

李塞鸿点头道:“那是我师娘,现在跟你师父在一起,两件事可以并作一次办了,可是你能代行吗?”

关山月怔了半天,才道:“我不能,温姥姥与我……”

李塞鸿点头道:“我知道你不能,你母亲也不愿叫你去做那件事……”

关山月怔然道:“你能吗?”

李塞鸿苦笑一下道:“我无所谓能不能,因为我与师父间谈不上什么恩德,而我与你母亲却情谊深长,我必须对得起死友!”

关山月又道;“林仙子与我师父都在那里,他们……”

李塞鸿正色道:“他们见了我,大概不会阻挡我行事,所以你母亲把这件事委托我,现在你把那个地方告诉我……假如你母亲是死在刘幼夫手中,这件事自然作罢了,现在情形并不如此,为了你母亲的灵魂得以安息,你必须告诉我……”

关山月陷入极度的因扰中,望望母亲的尸体,又望望李塞鸿,不知如何答她才好……。

李塞鸿见他始终不表示态度,不禁微愠道:“你母亲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生前死后,都不愿有半点亏负于人,你怎么那么不干脆?”

关山月痛苦地道:“刘幼夫是刘逸夫的儿子,报仇的事可以交给他……”

李塞鸿笑道:“要是刘幼夫叫你带他去找温娇你肯答应吗?”

关山月定定神道:“我会答应的,因为他有着正当的理由……”

李塞鸿哼了一声道:“我有着更正当的理由,因为你母亲把这事委托给我.否则地就要与刘逸夫葬在一起,你愿意这样做吗?”

关山月一怔道:“当然不愿意,可是母亲并没有这个必要呀……”

李塞鸿正色道:“你母亲必须这么做,因为她在名义上仍是刘逸夫的妻室,她必须尽到一个未亡人的责任……”

关山月道:“把刘幼夫抚养成人她已经尽到了责任!”

李塞鸿冷笑一声道:“你对你母亲的了解太浅了,抚孤只是尽母职,为死者复仇才是妻子的责任,不把这事办完,她无颜与你父亲并骨归葬,生已负咎,死更难安,你看她的眼睛还没有闭上,你这个做儿子究竟是存着什么心?”

关山月见月华夫人的眼睛果然是半开半闭,灵姑用手轻轻地替她推上,立刻又张开了……

江帆含泪走过来道:“关大哥你还是说了吧,你应该让伯母安心……”

李塞鸿冷笑道:“你母亲对你已经够体谅的了,假如她把这件事交给你办,你能拒绝吗?

假如她在死前要求你……”

关山月跪了下去,流下泪道:“母亲,请你原谅我,我实在不能,这不仅是温姥姥一个人的关系,还有我师父,我答应他老人家不说出那个地方的,事生重于事死,希望你在天之灵原谅我,娘……你要我死都可以……”

李塞鸿长叹—声道:“那我只好把她送到广寒宫中葬在刘逸夫一起了……菊姊!我没想到你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关山月眼睁睁地望着李塞鸿将月华夫人放下地来,脱下她身上的外衣,将尸体包好,又抱起要走,急忙叫道:“李仙子!请你等一下让我再看……”

李塞鸿投有拒绝他的要求,冷冷地打开尸体的包衣道:“你看清楚,她的眼睛还是没闭……”

关山月受不了这种刺激,抽出半截断剑,待往自己的心口插去,江帆在旁一手劈开道:“关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关山月垂泪叫道:“我说出来就不能全义,不说出来就无以全孝,做人这么难,倒不如死了干净,江帆,你不要拦我……”

江帆哭着道:“我连自己的事都照顾不了,怎么还能照顾你呢?”

灵蛄却冷冷地道:“关公子!你尽管死好了,你死了,谢灵运一定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制住他了……”

关山月一惊道:“谢灵运?他的人呢?”

灵姑冷笑道:“当然走了,难道他还会在这儿等死不成?”

关山月用手击着自己的头叫道:“天哪!我该怎么办呢?”

灵姑眼珠—转道:“很简单的办法!你不必死!也不必成为不孝不义的人,你母亲的心愿也不会落空……”

关山月怔然问道:“有什么方法呢?”

灵姑笑笑道:“我带李仙子见姥姥!”

关山月跳起来叫道:“你……”

灵姑笑道:“不错!只有我知道那个地方,你就是说出来,李仙子也未必能找到那儿,倒不如由我带去的好……”

关山月目光迟疑地望着她,似乎不能相信!

灵姑又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不由你的口中说出来,你自然不须负咎于心,而你母亲的心愿也可以达成了……”

关山月怔怔道:“可是你……”

灵姑早笑道:“姥姥对于当年杀伤刘逸夫的事,一直也耿耿于怀,她是学佛的,佛门最讲究因果,她也很希望能把事情解决了,好无挂无碍地离开人世,所以你根本不必替她守秘,我出来时,她还特别关照我,叫我留心这件事……”

关山月犹自不信,灵姑又道:“你不妨问问李仙子.我们刚见到你的母亲时,就谈起这件事,那时我就答应你母亲的……”

关山月的目光移向李塞鸿,只见她含笑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不禁咽了一口气,讪讪地道:“李仙子,您既然知道,又为何来逼我呢?”

李塞鸿微微一笑,道:“这是你母亲要这么做的!”

关山月一怔道:“我母亲?她为什么?”

李塞鸿笑道道:“这样子才可以帮助她完成心愿,你的表现非常好,她的心愿一定不会落空,你看她的眼睛不是闭上了吗?”

说着又揭开月华夫人的面布,果然她的双目已闭,脸上现出一片安样,口角还带着一个慰然的微笑。

关山月弄得真正地不懂了,李塞鸿却轻叹道:“你也不想想,你母亲把这件遗命交给我代办,凭我的本事怎么能胜过师娘呢?假如我胜不过,又有什么用?”

关山月怔怔地道:“现在呢?”

李塞鸿笑道:“现在我相信绝对可行了,灵姑把你的表示告诉给师娘听后,为了菊姐的孩子,师娘一定会成全她的……”

灵姑也点点头道:“不错!姥姥对你的印象奇佳,我相信她知道你为了她竟置亲情于不顾,她—定会成全你母亲的心愿……”

关山月连忙问道:“怎么成全法?”

灵姑脸现肃容道:“我想姥姥最少会让李仙子砍下她的一条胳膊,用以了结那段过节,也可以使她自己得到平静……”

关山月急道:“那我不是反而害了她……”

灵姑一笑道:“不会的!姥姥愿意把生前的事作一个清结,当然为了你的原故,她这番成全更有意义……”

关山月不解的又问道:“这能算姥姥对我的成全?”

李塞鸿庄容道:“不错!她成全你的父母骸骨得以合葬,因为不把这件事办妥,你母亲是绝对不肯那样做的……”

关山月脸色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母亲是利用我来替刘逸夫报复了?”

李塞鸿正色道:“母亲对儿子,说不上利用,而且,就算没有你的因素,你母亲也不见得不成功,你没有听灵姑说过吗,师娘自己也想把当年的事作一个了结,加上你的影响,只是使事情办起来,顺利一点……”

关山月变色不语,李塞鸿又道:“你不要在心里感到不舒服,你父母对刘逸夫的确有亏负之处,你这个做儿子的尽点心意并不算过份!”

关山月怔了片刻,才庄容对灵姑道:“灵姑!你回去见到姥姥可以把—切的话对她说明,但是你必须告诉她一句话,她顾虑怎么样解决是她的事,却不必为了我而有所愿意,我不但不领情,反而会恨她一辈子……”

李塞鸿诧然道:“这是怎么说?”

关山月正色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为人处世一向凭良心,我讨厌人家讲权术,用心计,天下事只有当为与不当为……”

李塞鸿怔住了,关山月又道:“李仙子!我不想对你作何置评,可是我不相信你之所以接受这个使命是为了跟我母亲的友谊!”

李塞鸿脸色微变,关山月笑笑又道:“你一直在暗恋我师父,可是他与林仙子躲了起来,你利用这个机会想见到他,我不反对你的作法……”

李塞鸿低下了头,关山月苦笑—声道:“不过我劝你一句好话,你见到他们并无益处,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回事,只有遇合而不可强求!”

李塞鸿凄然一叹,半晌之后,才黯然地道:“我早知道,也许我这一次去会更伤心,可是我非去不可,第一,我想伤透心而死了这条心,第二,我要反对你刚才的说法,我与你母亲之间倒是真的情同手足,我答应她的事一定要做到……”

关山月庄然对她一揖道:“那是我错了,我衷心向您致歉,也以虽虔敬的心情叫您一声姨母,等您事了后。假如您在那个地方呆不下去,请您回到大巴山去。我把谢灵运翦除后,一定会追随在你身边,侍奉您一辈子……”

李塞鸿含着满眶的泪水,默然走了,灵姑怔怔地道:“关公子,您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师父的?”

关山月轻叹道:“灵姑!你年纪很小,我却看出你机心很重,这也难怪.是我师父与林仙子把你训练坏了……”

灵姑睑色微变,张口欲言,即被关山月拦住了道:“你不必说,我全了解,你见到师父替我问好,也替我谢谢他老人家教养的恩情,说我一定会报答他的……”

灵姑道:“就是这两句?”

关山月长叹道:“这两句足够了,我真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都是互相利用呢?甚于至父母师徒之间也不例外……”

灵姑不禁一怔;道:“您是说黄鹤散人也在利用你!”

关山月苦笑道:“不错!师父一开始就安排我作为他龙华会上的替身,使他能达成与林仙子偕隐之愿……”

灵姑怔住了,关山月又苦笑道:“我到今天才明白……可是我依然感激他老人家,我也会报答他的,你去吧!李仙子走远了……”

灵姑怔怔地望了前面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关公子,有没有人是真心对您,毫无利用之心呢!”

关山月想了—下道:“有人,像张菁菁,她为我做了很多的事,却对我一无所求,我倒不知该如何报答她了……”

江帆脸色一动道:“关大哥!我呢?我虽然没有为你做什么!可是我……”

关山月望望她道:“你也是—个,我很感激你,希望你永远如此纯真……”

灵姑忽然以极低的声音道:“关公子!您不要忘了我……”说完她飞快地追在李塞鸿后面去了,关山月倒是感到一阵惘然,江帆凑到他的耳畔道:“关大哥!你相信吗?灵姑也在爱着你……”

关山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江帆庄容道:“不!她不小了,她懂事得早,我敢担保她早就爱上你了,上次她答应留在此地陪蛇神,就是为了你……”

关山月忽然烦了起来道:“不去管她了,我们也走吧!”

江帆连忙问道:“到那里去呢?”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我也无法决定,天地虽广,却像没有一个是我真正要去的地方……

不过我先上五台山去一趟吧!”

江帆道:“谢灵运一定回到那儿去了!”

关山月轻叹道:“这很难说!不过他无论在不在,都不是好事……”

江帆表示不懂,关心月苦笑道:“谢灵运不是傻瓜,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假如他还留在五台山,就表示他有足够对付我的力量,否则他—定躲起来,甚至于连天魔教收起活动了……”

江帆道:“这么说你不必去,他在那儿,你去了就很危险,他不在那儿,天魔教也撤走了,你去有什么用?”

关山月豪声一笑道:“他在那里,我要去碰一碰,他假如撤走了,我就去找一点蛛丝马迹以便追索,此人不除天下不安……”

江帆把灵蛇小玉收回布袋中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总跟着你就是了!”

关山月轻叹一声,把月华夫人的黄蝶剑收拾起来,交给江帆佩带,江帆指指放蛇的布袋道:“我不要武器,有小玉就够了,还是你带着吧,谢灵运与刘幼夫每人都有一柄好剑,你必须也带着一柄利器!……”

关山月摆摆手中的断剑道:“终我此生,将永远佩带这柄断剑,不用别的武器了!”

江帆知道他心中的情绪很不定,倒是不敢多撩拨他,连忙把黄蝶剑佩好在身上,关山月却又呆呆地望着地下。

江帆见那是一条断臂,也是关山月从刘幼夫身上砍下来的,不禁心中一跳,虚怯怯地道:“关大哥,我不知道动手的情形,以为……”

关山月轻轻一叹道:“不怪你,我母亲之死,刘幼夫实在该负大半的责任,他对生身的母亲怎么可以用那种态度……”

江帆想了一下道:“关大哥!照你的说法中刘幼夫还不算太坏的人,坏的是他的父亲与那个照顾他长大的女人飞觞!是他们把刘幼夫放在仇恨中长大……”

关山月抬头向天长叹道:“都有错,都没有错,飞觞也许所为不对,站在她的立场上却是为了忠于刘逸夫,谁又能说她不对呢……”

江帆呆了一呆道:“关大哥!我懂事不多,你可真把我弄糊涂了,照您的说法,这其中的谁是谁非,谁曲谁直……”

关山月慨然道:“我也无法说清楚,我父亲恋上了有夫之妇固属不该,可是他与我母亲是真心相恋,刘逸夫死了还布下那一手恶毒的后步,可是他确是受到伤害的人,爱妻见夺,不能怪他怀恨,严格地说起来,他们都没有错!”

江帆点点头道:“我懂了,错在天意,假如你母亲在嫁刘逸夫之先就结识了你的父亲,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关山月轻叹道:“只好这么说了……”

江帆又想想道:“你母亲倒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恩怨分明……”

关山月眉头一皱道:“娘的一切安排很对,就是不该利用我……”

江帆一挑眉毛道:“关大哥,我的脑筋很简单,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绝对不相信这是伯母大人的意思……”

关山月神色微动道:“为什么?”

江帆道:“假如她要利用你去替刘逸夫报仇,倒不如直接把这事交给你了,既然她要恩怨分明,又何必多此—举……”

关山月连忙道:“不错!可是李塞鸿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江帆想想道:“我以为这是李塞鸿自作聪明,她受了你母亲的重托,又怕自己达成不了使命,所以才想借重你……”

关山月呆了一呆,突然跳起来叫道:“是啊!我怎么想不到呢!我们快追上去!”

江帆道:“做什么?”

关山月道:“追上李塞鸿,我要揭穿她的心计,阻止她借重我的名义行事,以免我母亲死的不安心……”

江帆拖住他道:“我以为不必了,李塞鸿也是为你母亲着想,不这样她就无法使你的父母骸骨葬一起……。”

关山月还想说话,江帆却抢着道:“你只要明白你母亲不存那种心就够了,何必去为难李塞鸿呢,大家都是尽自己的心,李塞鸿与你母亲不过是口盟的姊妹,她毅然接受下这个任务,你身为人子,难道就不能稍受一点委屈吗?”

关山月怔了半天,才轻叹一口气道:“江帆,你说得不错,看来你的思想比我还高超……”

江帆笑笑道:“我不存机心.完全是以一片天真来看这个世界,所以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比你所见的美丽多了……”

关心月默默无语,江帆又道:“李塞鸿对您也不够了解.假如她把你母亲的这片心坦白无隐地告诉你。你也许会自动答应代理这件事!”

关山月点头叹道:“你说的也许对,可是李塞鸿不能这么做,因为我母亲的意思绝不要我介入这件事……江帆!你说得很对,现在我反而感激李塞鸿了,她的用心诚为良苦,刚才我不应该那样对她的……”

江帆微微一笑道:“你只要跟我一样.用无邪的心情来看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处处都是花朵,宇宙间充满了爱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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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与江帆重新伫立在五台山前,神情却充满了讶异,天魔教的旗帜被取下来了,代之的是—面长幡!

长幡上绣着一支剑与一个阴字!剑后是一个八卦,这个八卦关山月倒是认识的,那是无极剑派阴家的标志!

无极剑派只是江湖上一个略有名气的小帮派,她们难道能取天魔教的势力而代之,这似乎太令人难以相信!

然而这长幡上的标志清清楚楚,又使他不能不信!

正犹豫沉吟间,山道上疑疑地下来一头骏马,马上驮着一个精壮汉子,腰横大刀神情颇为自得!

关山月见了这人,心中更狐疑了。

这汉子是七星刀刘三泰,当年为了追索明驼令主的事才与他夤缘结识,也因为他才与无极派阴家起了纠葛。

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不过经此一来,关山月确定那长幡绝对与无极派的阴家有关了。

刘三泰比以前略胖了一点,精神奕奕,满脸春风地骑在马上,不过他的态度倒是很客气,老远就下了马拱手道:“令主!别来无恙,听说你最近一年来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现在你可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客了……”

关山月淡淡—笑道:“刘三哥也很得意嘛!此地是……”

刘三泰讪然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沾了令主的光……”

关山月一怔道:“沾了我的光?”

刘三泰笑嘻嘻地道:“是的!在下当年多亏令主提拔,得以追随左右,因此才被阴姑娘赏识,奉召到此地来担任司宾之职!”

关山月更奇怪了,问道:“阴姑娘!那一个阴姑娘?”

刘三泰笑道:“令主真是贵人多忘事,阴姑娘是阴山无极派掌门入阴素君的小女儿阴丽华,令主不是见过她一面吗?”

关山月想起来了,当年张云竹诱惑了阴丽华,害得无极剑派的人要找自己拚命,张菁菁就是因此气跑了的!

可是阴丽华怎么会到此地来的呢?

刘三泰仍是笑着道:“阴姑娘现在可不得了,她的地位超过她母亲多少倍,现在她是太极帮的掌门人,对了,您还不知道太极帮吧?”

关山月摇摇头道:“我的确是不清楚!”

刘三泰含笑道:“那是难怪的,太极帮一向都是在暗中筹划,昨天才从天魔教手中接下这片基业,今天头一次挂出幡号……”

关山月连忙打住他的话头问题:“天魔教怎么肯交出总坛基地呢?谢灵运的人呢?”

刘三泰笑道:“谢灵运一直没露面,天魔教的人,在昨天全由祁浩带着撤走了,我们就接收了下来……”

关山月皱着眉头道:“你越说我越糊涂,祁浩肯让出基地给你们?”

刘三泰得意地大笑道:“祁浩当然不肯,可是他见到柳堂主后,只有乖乖地溜了,太极帮与无极派一样,全是女人当权……”

关山月莫明其妙地道:“柳堂主又是谁?”

刘三泰含笑道:“都是您的熟人,她叫柳依幻现任太极外三堂总堂主,内堂总堂主更是您的熟人,您知道是谁吗?”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是张菁菁!”

刘三泰叫起来道:“您一猜就猜着了,太极帮中的人您全认识,像刑堂堂主乐湘君,乾坤堂主乐衡君,异风堂主乐小虹等……”

关山月越听越糊涂,但也有点明白,沉思片刻才道:“你说阴丽华怎么会当上掌门人的!”

刘三泰笑笑道:“那当然是张老爷子的关系,其实她这个掌门人的权限还不如内堂总堂主大,因为在名义上她长了一辈!……”

关山月脸色微变道:“她比菁菁仅长一辈?那么她……”

刘三泰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跟您说没关系,反正您是知道的,阴姑娘是张老爷子的续弦,是张姑娘的继母……”

关山月脸色一变,道:“那当年是的确有此事的了?”

刘三泰轻轻一笑道:“当年还可真可假,现在却千真万确了……”

关山月怒声道:“这是怎么说?”

刘三泰又压低声音道:“当年张老爷子曾经遍访各大门派,夺取各家的武功秘笈,你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关山月厉声道:“果然是他,这老匹夫在龙华会上还对我假仁假义!”

刘三泰连忙摇手道:“令主误会了,张老爷子是别有深意,这自然与龙华会有关系,武当少林两派武功别成一家,早为谢灵运看中了,想将两家掌门人吸收进来,张老爷子得到一个名叫苦海慈航的老和尚通知,先下手为强将那两家掌门人杀死,对外传言取走武功秘笈,其实他只取走了一个赝本,真本仍是留在原地……”

关山月哼了一声道:“那他为什么要杀伤两家掌门呢?”

刘三泰道:“那两家掌门知道无力与谢灵运一抗,为了保全本门秘技不外泄,都是自动愿意牺牲的……”

关山月道:“我不信!”

刘三泰笑道:“那两家新起的掌门人,对张老爷子并无仇意,从这一点,您就可以得到足够的证明了……”

关山月想了想,又道;“那他对阴丽华又怎么说呢?”

刘三泰笑道:“这事说起来就更有意思了,张老爷子风闻阴山无极剑派也在罗致之列,可是他到了阴山一看,觉得阴家的剑法并无出奇之处,遂打消了念头,不过他老人家医道精明,看出阴丽华身患隐疾!……”

关山月一怔道:“什么疾?”

刘三泰附耳低声道:“花痴!”

关山月沉声叱道:“胡说!怎么她母亲会不知道?”

刘三泰轻叹道:“花痴是一种很奇怪的病症,必需等到十八岁才发作,张老爷子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她即将发病的关头,这种病发起来,便会疯狂地找男人,张老爷子与阴家交谊不深,自然不便明言,只好暗中去替她诊治……”

关山月怔住了,万万料想不到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

刘三泰低声叹息着又道:“可是张老爷子,事情太忙,等不及看她痊愈就离开了,不过他已将那病治好了一半……后来……”

关山月接着道:“后来就赶上我们前去……”

刘三泰点头道,“不错!那时阴丽华病未全好,口中胡言乱语,她母亲不明就理,拚命要找张老爷子报仇……”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张菁菁的医理也很精,她怎么没有看出阴丽华是患有疯症呢?否则她绝不会受刺激那样深……”

刘三秦叹道;“错就错在这里,那时阴丽华的病已好了一半,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所以大家才信了她的胡说八道,其实张老爷子并没有对她怎么样,您还记得那天张姑娘给她吃了一片药吗?那片药把阴丽华的病整个治好了……”

关山月怔怔地道:“后来又怎么样?”

刘三泰道:“阴丽华的病好后,对她母亲说明一切经过,阴素君才明白误怪了张老爷子,可是那时候大家都上巫山去了!”

关山月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张老伯在神女峰上龙华会中,为什么不对我说明白呢?……”

刘三泰道:“那时他受苦海慈航之嘱,假装与谢灵运等人串通一气,自然不能对你说得很详细,至于以后的情形……”

关山月道:“以后的情形我都明白了,不过阴丽华怎么会真正嫁给张老伯?又怎么会到此地来成立太极帮呢?”

刘三泰一笑道:“阴丽华受张老爷子疗疾之德,发誓非他不嫁,刚好我也跟您上了巫山,对你们的情形比较清楚,阴素君带着女儿来找我,要我帮忙找到张老爷子,我知道张老爷子在天魔教中,却不敢去找他,直到前一阵子,张菁菁姑娘找到了我,也见到阴姑娘,问明白情形,消除了她对父亲的误会,同时也作了一个决定……”

关山月问道:“什么决定?”

刘三泰道:“她准备成立一股势力,与天魔教正面相抗,叫我召集人马,我只认识乐家母女,便把她们找了来.结果事情又起了变化,张老爷子不知用什么方法收服了一个怪人。

这个怪人的武功足可制服谢灵运!……”

关山月知道那个怪人一定是蛇神,连忙问道:“他们都在山上?”

刘三泰点一点头,道:“不错!张老爷子不愿再问世事,决心在山上终老,阴丽华一心想嫁给他,张菁菁姑娘也希望老父有人能侍奉天年,极力促成这件事,同时,还坚持推举阴姑娘为太极帮的掌门人……”

关山月皱眉道:“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

刘三泰笑道:“这也是张姑娘的孝思,无极而太极,表示太极门是出于无极,因为她当年也杀害了阴家好几个人.用这方法来表示对无极派的歉意,其实以太极帮现在的声势,无极派断难望其项背……”

关山月心情一松笑道:“你现在是太极帮的司宾,难怪春风得意!”

刘三泰嘻嘻一笑道:“令主太客气,我不过是人头热一点,太极门今天才正式成立,我正准备柬邀天下武林前来!……”

关山月忽然又问道:“张姑娘对天魔教作何处置呢?”

刘三泰道:“张姑娘是个很仁慈的人,她不愿意赶尽杀绝,昨天祁浩率众离去时,张姑娘很严峻地告诫他,叫他以后不得为非作歹,否则一定不饶他,祁浩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乖乖地走了……”

关山月兴奋地道:“菁菁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天鹰教既除,天下大事定矣,她这一下真是功德无量,我应该好好地向她道贺一下!”

刘三泰却眨眨眼睛,支支吾吾地道:“令主!您……”

关山月微异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

刘三泰沉吟良久才道:“令主!张姑娘关照过,说任何人上山她都肯接见,就是不肯见您,而且她也不让您上山!……”

关山月一怔道:“她不肯见我?”

刘三泰迟疑地道:“是的!她还说过,万一您来了,她有两句话转告,说今后天下安危都由她来负责叫您尽管放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

关山月怔怔地道;“她真的这么说吗?”

刘三泰道:“我有几个脑袋敢说谎话!令主!我看出她对您的感情极深,这也许是一时的气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关山月呆住了,刘三泰想了一下道:“山上都是您的故人,大家都渴望见您一面,尤其是柳堂主与乐小虹姑娘,她们都时时把您挂在口上,我想您还是上去一趟吧,我拚着割下脑袋,也要负起这个责任,也许她见了您的面,会改变了心意……”

关山月想了一下,黯然地摇摇头道:“不用!相见不如不见,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好说,我知道她有这种成就,已很满足了!”

说着招呼江帆回头就走,刘三泰却追上来道:“令主!您既然不愿意上山,不妨在这里等一下,我可以把其他的人叫下来,他们都渴望着见您一面呢!……”

关山月连忙道:“不必!不必!我谁都不想见,你根本不必说我已经来过,刘三哥,再见了,祝一切愉快顺利!”

说完与江帆急急地走了,一直到远远地离开了五台山区,他才放慢脚步,江帆见他脸色沉重,怯怯地道:“关大哥!张姑娘是为了我才跟您决裂的吧?”

关山月轻轻一叹道:“我相信不是!”

江帆不信道:“那她为什么不见您呢?”

关山月摇头道:“你不会懂的!”

江帆睁大眼睛,可是关山月不肯再说下去了。

停了半天,她才低低地问道:“关大哥!现在我们上那儿去呢?”

关山月不禁一怔,茫茫天涯,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去处,自从他初次在大漠上以明驼令主的身份出现后,一直没有停歇的机会,也一直为着未了的事情在忙碌着,现在似乎没有他可做的事了?

他曾立愿献身于除暴安良,然而太极帮的成立,分去了全部的责任,使他顿时有一种茫然无所适从的空虚之感。

呆了半天他才轻轻一叹道:“现在我只好到巫山的后峰去看李塞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不过我怕去到那儿已经太迟了!”

江帆道:“迟了?怎么会迟了呢?”

关山月道:“温姥姥既有了结因果之心,李塞鸿的事一定会很顺利地完成,所以我就迟了……”

江帆想想道:“那我们也应该去问一下你父亲的坟墓在哪儿,帮助李塞鸿把你父母的骸骨合葬在一起……”

关山月点一点头,道:“那是我目前唯一可做的事……”

江帆又问道:“以后呢?”

关山月沉思片刻道:“以后我们就回到大巴山的广寒宫中,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江湖上大概不再需要我了!……”

言下不尽惆怅,江帆看得出他的心情,乃轻轻地道;“关大哥!你一定过不惯那种日子吧!”

关山月抬眼道:“你怎么知道我过不惯那种日子呢?”

江帆幽幽地道:“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知道像你种人,绝对不会安安静静地生活,因为你就像是一匹无缰的野马!……”

关山月怔然道:“无缰的野马?你是说我除了厮杀之外,就没有别的生活方式了,你知道我天性最厌恶杀人……”

江帆轻轻一笑道:“我不是说你喜欢杀人,可是我相信你绝对无法安于平静,只要一听见兵铁交鸣的声音,你心中的热血就会沸腾起来,老骥伏枥,雄心不已,何况你还没有老!……”

关山月正想抗辩她的评语,忽然听见背后马蹄急响,回头一看,却见张菁菁骑在一头马上如飞地赶来。

他不禁怔住了,呆呆地等她驰马到了跟前,张菁菁跳下了马,两眼直望着他,目中一片柔情,却是一言不发。

等了半天她才低声道:“关大哥!你不会恨我吧!”

关山月摇头道:“我没有恨你的理由,只有被你恨的理由!”

张菁菁连忙摇头道:“不!关大哥!你弄错了,我绝不是为了自己不见你,更不是为了我恨你而不见你,我没有半点恨你的意思!……”

这一来又把关山月弄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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