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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神仙之梦

这一下出人意料之外,众人以为是男女间的三角爱情纠纷,谁也没想到那女人会把男人抛进水里。

玉面书生虽能开口说话,四肢依然转动不灵,无法旋展轻功腾跃,直挺挺地,向“太玄泉”跌落。

突然一道青影平射而去,掠过湖面,在泉水喷出的礁石间停顿,伸手一托,刚好接住玉面书生下落的身子。

只听他吐气开声,振臂一推,喝道:“吕堡主接住。”玉面书生如腾云驾雾般地,弹回岸上。

吕重元双手一把接住他身体。

那青影如闪电一晃,紧随而至,身形收敛,只见尹靖含笑伫立在身边。

吕重元满脸感激之色,致谢道:“多蒙尹小侠高抬义手,相救犬子。”

尹靖道:“吕堡主勿用客谦,令公子似乎伤势不轻……”

忽听任年娇号啕大哭,凄声道:“驸马爷,这小子害死我丈夫,你怎能救她。”

尹靖吃了一惊,道:“怎么!你丈夫遇害了?”

玉面书生忙插口解释,道:

“宇文雷乘我受伤之际,欲取小弟性命,我为自卫起见,不得不先下杀手。”

吕重元颔首道:“这就难怪了,双方过招伤亡在所难免,何况令夫先存害人之心,我儿自不能束手待毙。”

任年娇咬牙切齿,戟指叱道:“这小子才乘人之危,我丈夫先被苑兰公主打断一条手臂,他乘我丈夫无力抵抗之时,把人抛进潭水里,驸马爷你替我评评理。”

尹靖面有难色,这事他如何作得了主?宇文雷是先被苑兰公主打伤,玉面书生又是自己好友,而最不该的是宇文雷夫妇,曾经对香玉公主下毒手。

任年娇见他沉吟不语,哭说道:“如果我丈夫死在驸马爷或公主手里,咱们绝无半句怨言,但偏偏这小子乘危害死,我丈夫死不能瞑目。”

虬龙堡是武林中一大门户,任年娇只是一孤零女子,不管谁占据理由,大家总是袒向虬龙堡。

目下“武林评审庭”正值多事之秋,江湖风云,瞬息万变,随时都有恢复昔日弱肉强食旧观的可能,因此谁也不愿出面得罪人,惹上一身麻烦。

任年娇见众人神色冷漠,情知自己一人孤掌难鸣,虬龙堡人多势众,打不过人家,告也无可奈何,不禁银牙咬得切切作响,愤愤道:“姓吕的,看你们父子猖獗到几时,任年娇早晚要上虬龙堡登门雪仇,把你们虬龙堡杀个鸡犬不宁,以消今日恨。”

吕重元神色沉重,冷冷道:“敝堡门户洞开,随时恭候任姑娘前来报仇。”

任年娇怀着满腔悲忿心情,头也不回,飞奔下山而去,想找一处隐密地方,凭“阴文灵血”之助,练成旷世神功,为丈夫雪仇。待其重现江湖,虬龙堡已是风声鹤唳,鸡犬不宁,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吕重元见孩子四肢僵硬,脸上紫气氤氲,长眉一皱,问道:“孩子你中毒了?”

玉面书生痛苦地点了点头。

“兄弟这‘万方奇应散’可做急救之用,相赠一包与令郎。”

吕重元称谢一声,接过药包,撬开玉面书生牙关,送入口中。

恨天矮叟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对召开什么“万教大会”以及其他私人恩怨,甚觉没趣,一心指望取株仙草,回崆峒山修练金刚不坏之身。

他见事过境迁,当下朗声说道:“时候不早了,玄谷主你也说一种神草,让兄弟见识见识。”

圣手公羊点头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就指出另一株异常珍贵的神草。”

他这一说,湖畔情况顿呈紧张,众人剑拔弩张,跃跃欲试,均想捷足先登,抢得神草。

恨天矮叟目光瞥见天外神叟还提着那巨石,突然心念一动,暗道:湖畔神草株株长在石上,小者四尺多高,三四百斤重,大者六尺多高,七八百斤重,自己身体长得太矮,万一每一株花根深入石中,拔不下来,争抢之时自己身形受限,吃亏甚大。

因此不等圣手公羊发话,忙即抢先问道:“玄谷主慢着,石上神草是不是株株根深蒂固,拔不出来?”

圣手公羊摇头道:“那也不然,有些花草一碰即落,有些非用特殊方法无由采摘,像黄教主手中那‘喷火杏娇疏’,若不谙密诀就无法采下。”

黄宫哈哈笑道:“若不取下来就带回浙东总堂,装璜门面。”

圣手公羊道:“黄教主神力令人钦佩,不过此花一个时辰后就会枯谢,不待回到浙东,已成废物。”

黄宫“哦”了一声,道:“那倒要请教玄谷主采摘的方法了。”

圣手公羊淡淡一笑,道:“江湖一点诀,说破不值钱,黄教主只须吐一口涎液在上面,自然根断石落。”

黄宫道:“那容易的紧,啐!”一口痰正中根石交接处。

只听“碰”然一声,巨石应势落地, “轰轰隆隆”直向山坡下滚落。

黄宫把“喷火杏娇疏”揣入怀中,向前踏二步。

恨天矮叟见状冷冷道:“庭主有命,每人只许占有一株,黄教主已无权插足。”

黄宫淡然笑道:“黄某不一定插手,看看热闹也怪有趣味。”

圣手公羊道:“我现在告诉你们的花草,不用力气去抢夺,仅凭诸位的精诚与机远。”

众人大奇,恨天矮叟道:“你还是先把采摘方法说清楚。”

圣手公羊向东面一指,说道:“那一株叫‘相思断肠红’采摘方法最为特殊。”

通臂神乞长眉一振,奇道:“花名断肠,还会是什么好东西?”

圣手公羊道:“此花大有来历,含有一段风流韵事,非同寻常。”

神乞眼睛一瞪,说道:“愿闻其详。”

圣手公羊抬目向众人一掠,缓缓道:“在很久以前,渭河之滨,有一少年,生性恬淡,最喜扶花植木,满园青莲荷藕,万紫千红。平时对花吟哦,举杯邀月,一遇花落残红,就无限哀伤,必把花片扫集,挖地埋葬,再三垂泪。常言道情动天地,他这种爱花良品,感动了天上花仙,私下凡尘与他结为夫妻,鱼水之欢自不在话下。谁知好景不常,玉皇大帝得悉其事,大为震怒,以仙凡不得相配,敕令把花仙调回仙界,那少年自从失了爱侣,终日长吁短叹,郁郁寡欢,废弃花事,于是墙倒篱塌,花木阑珊,园中一片凄凉。某日来了一位白发老人,告诉他花园中他心爱的那株红牡丹花,就是他爱妻的化身,只须把花毁去,花仙就会失去仙体,谪降凡尘与他重结夫妇,但千万不可毁弃花事。言毕化作一阵清风而去,少年顿然醒悟,深悔自己薄待群花,又细心照料花草,他虽然心爱其妻,却不忍把牡丹花焚毁,自是更加爱护,日夜对花饮泣,泪干心碎,相思断肠而卒,他临终之时,沥血在花瓣上,你们看那殷红血渍,就是那少年的心血。”

恨天矮叟生来丑陋,从不曾受女孩子青睐,根本不懂爱情为何物,听少年为花而死,大为惊奇,道:“那小子真笨得可以,焚毁一株牡丹花可夫妻团圆何乐不为。”

圣手公羊道:“那少年平时见花落残叶,尚且无限哀伤,归扫埋葬,何忍亲手焚花?”

恨天矮叟道:“作人应有权变之智,不能拘泥迂腐于小节。”

圣手公羊道:“若换龚掌门人,必把牡丹花焚毁了?”

恨天矮叟嘿嘿笑道:“不只是一人,相信在场诸位都会如此。”

江湖中人,大皆坦荡,立时有不少人认为少年为爱殉情愚不可及。

圣手公羊皱眉道:“龚掌门心无此意,必无法摘下此花。”

龚重奇也眉头一皱道:“这花有什么好处?”他所关心的是花草价值,摘不摘得下乃次要问题。

圣手公羊道:“此花乃仙品,食之可明心见性,修为有年神仙之道可期。”

众人闻言,立生强烈占有欲,摩云生忍不住问道:“要用什么方法采摘?”

圣手公羊见众人跃跃欲试,脸色一整,肃然道:“花非凡品,择主而事,采摘之时必需心里想着你心爱情人,精诚意挚,吐出一口血撒在花瓣上,如果稍有三心二意,纵然吐血而死,也休想把花摘下。”

群雄虽然个个身怀绝技,但好端端地要吐一口血,除非内功有特殊造诣,却也不容易办到。

但人人均感好奇,恨天矮叟尤自不信道:“真有这等怪事,兄弟先来试试。”

“相思断肠红”生在一个六尺多高的巨石上,恨天矮叟飞身而上,自丹田涌起一股热血,“啪”的一声,喷在花瓣,把断肠红打得左右颤摆,摇摇欲断。

矮叟见状哈哈一笑,伸手向上一拨。

谁知看似吹弹欲断,拔时好比螳臂撼树,分毫无法动弹,他心中罕自不信,又运力连拔二次,把巨石摇得微微动晃,依然徒劳无功。

通臂神乞哈哈笑道:“龚兄既然拔不下来,就该鞠躬下台,另换高明,何以恋恋不舍?”

恨天矮叟实在很不甘心就此下台,但任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只好自我解嘲,道:“兄弟一向淡泊寡欲,不涉儿女私情,取了这风流花草,也没有多大意思,还是换范兄来试试。”

通臂神乞笑道:“叫化子四海讨乞为生,那里养得起太太,爱情是甜?是酸?非我所知,摘这风流艳草,可不敢领教。”

柳梦龙排众而出,道:“范兄既然客气,柳某来了。”

走过去运功吐了一口血,摇几摇,就没下文,只好红着脸退下。

吕重元,苏镇天,摩云生等人对兵器有特殊造诣,内功修为不如练掌的柳梦龙,及崆峒掌门精湛,他们若想吐一口血,需费很大真元,因此谁也不敢冒险一试。

若论内功修为,峨嵋慧果老人与邛崃玉印大师都可上前一试。

但二位是佛门有道高僧,早绝尘世情缘,如果上去吐一口血把花摘下,岂不是显出情欲未断,六根不净?因此也在一旁按捺不动。

刘老妈突然朗声道:“此花情之所钟,请驸马爷把它摘下,赠与二公主。”

尹靖少年好奇,听这“相思断肠红”有一段风流韵事,早就有心一试,当即微微笑道:

“刘老妈你们等着,我就去摘。”

他心里想着美丽的未婚妻香玉公主,张口吐出一团鲜血,撒在花瓣上。

鲜血喷出突然心头一震,那花瓣微微一抖,令他想起洛东董公远的花圃,那里百花争妍,群芳吐蕊,胜似桃园佳境,疗伤之时,留下颇深印象。

“相思断肠红,染血后,不但毫不惊人,而且更形娇艳,忽然间花外流映,浮起林琪倩笑盈盈的玉貌,此花能令人回忆响往,不知觉沉醉在往日梦中……”

林琪坐在榻边,端着一碗参汤,催他饮喝,他仰脖子一饮而尽,心生无限感慨,紧握着她雪白的柔荑,二人默默无言,相对而坐,林琪缓缓将身子靠了过来……

群雄见他吐了一口血,突然对花出神,不觉大奇。

刘老妈催促道:“驸马爷,快把花摘下呀!”

尹靖悚然清醒,玉脸浮起一层淡淡红霞,急忙伸手去拨花草,谁知任他用力,居然纹丝不动,不由急得剑眉微皱。

刘老妈与梁姑脸色都显得很难看,梁姑转目望着圣手公羊叱道:

“老公羊你胡乱放屁,这花草即是情之所钟,驸马爷要摘给二公主,为何摘不下来?”

圣手公羊心起恐惶,如果说尹靖三心二意,用情不专,那是欺君大罪,东夷之人绝不会饶他,如果说自己承认是扯谎,那是激怒中原群雄,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惊得背脊直冒冷汗。

群雄神光湛湛,怒目而视,静待他的满意答复,尹靖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此花果然是仙品,在下刚才心有旁鹜,怪不得玄谷主。”

圣手公羊舒了一口气,总算渡过难关,中原群雄不再疑他,但刘老妈与梁姑表情却显得更为沉重。

突然人丛中,有一人低叹一声说道:“此花诚如尹兄之言,乃花中情种,小弟触景感怀,一时情不自禁,愿为心中人摘下此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人广额丰颐,脸如冠玉,正是九宫堡少堡主金笔书生苏慧中。

老堡主苏镇天,出口阻止道:“孩子你怎么能吐血?”

金笔书生凄凉地一笑道:“这倒容易办。”举掌对准胸膛一拍。

这一掌打得很重,“哦”的一声,一股热血冲口而出,不但喷满花枝,而且溅得山岩血腥斑斑。

苏镇天与神乞同时大惊道:“孩子你怎么了?”

苏慧中口噙血滴,安逸地笑道:“孩儿只怕吐不出血,打得重了一些,没事。”

他口说没事,步法已有些蹒跚,勉强用力跃上巨石,伸手去拔花草。

说来奇怪,“相思断肠红”别人摘不下,他却轻轻一碰即落。

苏慧中精神大震,哈哈朗笑,跃落巨石,身手娇捷,似乎瞬息之间,伤势完全康复。

圣手公羊道:“名花择主而事,苏少堡主鸿福齐天,此花食后神来灵至,成就不可限量。”

苏慧中摇了摇头道:“区区并无食花之意,仙品流憩人间,无人照料,何堪风吹雨打,我是想把它移回九宫堡栽下,聊慰相思之情。”

圣手公羊赞道:“苏少堡主果是情种,怪不得此花唯你能摘。”

苏镇天见儿子摘下仙花心中好生高兴,笑问道:“孩子你想着那一家的姑娘,咱们早日请人说媒呀。”

苏慧中摇了摇头,道:“孩子心中人可望不可及,此花主人相思断肠而死,孩儿若能步他后尘,已属万幸,爹爹不用过问。”

老堡主闻言惊愕良久。

通臂神乞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说这种泄气话,九宫在武林中赫赫有名,凭你这仪表要娶一位如花似玉的媳妇,何难之有?”

苏慧中神色泰然自若,含笑不语。

玉面书生笑道:“慧中兄心爱哪家姑娘,我倒是知道。”

吕重元忙道:“孩子你快说,为父去作现成的媒人呀!”

玉面书生道:“是东夷的苑兰公主。”

此言一出,峰顶一片轻“噫”之声。

吕重元面有难色,道:“别家的姑娘倒可想法子,这个吗,有些为难。”

刘老妈大声道:“咱们大公主是皇嗣,不嫁人的,你们早死了这个念头。”

神乞哈哈笑道:“不嫁人,要做一辈子老处女吗?”

梁姑厉声道:“臭叫化子这有什么好笑?做老处女也不关你屁事。”

苏慧中叹道:“区区仅是仰慕苑兰公主风仪,并无任何邪念。”

神乞颔首道:“孩子你说的是,苑兰公主武功高强,九宫堡无人能制,万一发起狠来,作丈夫翁婆的都要遭殃,再说闺房里整日惶惶恐恐,躲躲闪闪,也乏味之极。”

圣手公羊笑道:“苏少堡主福缘甚厚,吉人自有天相,我再告诉诸位另一种花草。”

说到此手指着“五角雪花草”右边的一株花接道:“此草名叫‘望穿秋海棠’,食之可练火眼金睛,透视万方奇物,一碰即落。”

柳梦龙靠近那花草,一场乱争,被他得手。

圣手公羊:“西面那株名叫‘毛茸通天菊’,食之天地心灵相通,可听千里以外的音息。

用铁取!”

众人争先恐后扑去抢夺,苏镇天的擎天玉笔是诸般兵器中最长的一种,人又站得最近,这花归他取到。

圣手公羊道:“北面那株名叫‘茶蓐满地娇’,乃返老还童秘草,一碰即落。”

恨天神叟身如旋风,在混乱中捷足先登,取得神草。

圣手公羊道:“昆仑掌门身边那株名叫‘落地金钱梅’,食之气运四肢,血通八脉,可练金刚不坏之身。”

千愚诸葛生虽然站得离“落地金钱梅”最近,但他自始就没有动手去抢任何神草,只是负手而立。

原来他正养精蓄锐,想与“万教庭”争夺“绮罗郁金花”。

尹请与庭主及六大护法,也都一旁观望,只待截取“绮罗郁金花”。

慧果老人与邛崃玉印大师,各站在一株不知名的花草前,不像其他人东抢西夺,忙得团团直转。

这二位佛门高僧,认为凡事不可强求,心无豪夺欲念,如果福缘到来,圣手公羊报出眼前是奇花异草,探手即可取得,那时任谁也无法与他们分争,佛渡有缘人,即是此意。

由于千愚诸葛生负手而立,“落地金钱梅”被摩云生抢得。

圣手公羊道:“吕堡主你面前那红红颤动,柔软酥绵的神草,名叫‘鸡冠凤凰葵’,大补滋阳。”

这时争夺人数大减,吕重元垂手而得。

圣手公羊道:“北面‘卷心鹤冠兰’右旁,那白色精莹花草,名叫‘水仙玉肌骨’此花润筋补骨,气通七经八脉。”

神乞大笑道:“这花草叫化子最感兴趣,当仁不让!”

神乞争夺之时,一向也不积极,不然以他功力早该得手,今听此花润筋补骨,正是练通臂神功的好药物,身形一晃,已到巨石旁。

其他尚有五、六人扑去抢夺,但以神乞功力最高,因此没费多大力气,就抢先得手。

庭主规定一人得一不可再,争抢的人越来越少,湖畔尚有许多花草,未得手者,都以焦急的心情,期待圣手公羊说出更珍贵的花草。

哪知抢过“水仙玉筋骨”后,圣手公羊望着湖畔,叹了一口气,道:“花卉渊博之学,浩瀚如海,兄弟学识浅陋,所知有限,湖畔或许有更名贵花卉,但兄弟歉然无由奉告。”

期待之心愈重,失望也就愈大,未得神草个个神色颓伤,焦急满面。

这当中慧果老人与玉印大师却神色镇定如常,毫无得失之心,素养之高,令人钦佩。

许州飞龙剑客朱明翁,抢得满头大汗,一无所获,闻言心情甚是激动,忍不住大声叫道:

“即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我也取它一株。”狂奔过去伸手向一株深绿色,点缀红斑的花草抓去。

那花应手而落,飞龙剑客不禁高兴得哈哈大笑。

余人见状贪念大生,纷纷移动身形,也想前去随便摘它一株。

飞龙剑客突然笑声一顿,惨叫一声,把绿草抛掉,四肢不住地颤动,脸上变成一片赤铜绿色,白锦袍都绿光闪闪,表情由木呐而死板。

等四肢不再颤动,已成一尊绿石人,光亮闪闪,熬是奇绝。

那些向前围拢的人,惊骇莫名,纷纷退避,谁也不敢冒险再乱采摘。

圣手公羊也乍舌心惊,道:“此草毒性似在‘卷心鹤冠兰’之上,但兄弟却一无所知。

真是惭愧。”

恨天矮叟人矮多疑,不禁问道:“这些草毒得令人心寒,你告诉我们采摘的花草不会有问题吧?”

圣手公羊脸呈不悦之色道:“兄弟一向不打逛,龚掌门人既然不信,就把花草留下,谁也没强逼你服食。”

眼下情况,圣手公羊身份特殊,恨天矮叟被他抢白一阵却不敢发作,反而哈哈大笑道:

“湖畔神草或毒或补,搞得人头昏脑胀,不得不先问清楚,兄弟自然是深信玄谷主言下无虚,咱们既得神草,总不像凡夫只供欣赏,请教服食的方法。”

圣手公羊冷冷道:“据兄弟所知,这些神草—经摘下,其功效与时俱减,一旦药力全失,形同嚼腊。”

恨天矮叟道:“那你就赶快告诉我们怎样吃法,免得一片心血付之流水。”

圣手公羊道:“简单的很,纳入口中嚼烂吞食,药气运行之时,运功助气,功效更速。”

得神草诸人,只怕药力失去,连根带叶一并纳入口中咬嚼,吕重元苏镇天与神乞三人互相望一眼,正欲把神草吃下,忽听玉面书生哀叫一声:“好痛呀!”众人一怔。

吕重元急道:“孩子你怎么了?”

玉面书生双手按着肚皮,不住地呻吟道:“孩子肚子痛的很。”

神乞皱眉道:“大概是毒气。”

玉面书生连哼二声,痛苦地说道:“爹爹快带孩儿下山去吧,我痛死了。”

吕重元爱子心切,急忙抱起孩儿奔下山去,九宫堡及丐帮与虬龙堡交情颇情,见玉面书生伤势奇重,苏氏父子与神乞跟着吕重阳急急尾随下山而去。

柳筠见玉面书生突然叫肚痛,芳心大惊,欲待上前慰问,柳梦龙脸色一沉地把她拉了回去。

恨天矮叟哈哈笑道:“这小子狡猾的很,若绞腹而死,倒也干净利落。”

这些人吃下神草之后,各找一处平坦的石地,就坐运功。

花草药性不同,服下之后感应不一,行经气脉,奇形怪状,甚是奇异。

吕重元抱着玉面书生,健步如飞到来山崖上,玉面书生悄悄问道:“爹爹后面跟来的是些什么人?”

吕重元道:“是你三位伯叔及慧中。”

玉面书生笑道:“爹爹咱们在此停下吧。”

吕重元见他言笑如常,与刚才判若二人,奇道:“孩儿你肚子不痛了。”

背后几人来到身边,见状都惊异地望着玉面书生俊脸,吕重阳责道:“你这孩子真是,好端端去装肚子痛,害得我们空急一场。”

玉面书生笑道:“叔叔息怒,咱们在此休息片刻,再上峰顶看热闹。”

神乞道:“你这孩子鬼怪灵精,有什么热闹好看。”

玉面书生道:“范伯伯有所不知,据‘伏羲奇书’所载,‘太玄泉’旁神草十九种,相生相克,或奇毒或奇补,必须十九种同时服食,才有长生登仙的奇效。”

神乞道:“奇书所载与事实颇有出入,太玄泉顶神草只有十八种并非十九种。”

玉面书生道:“神草相生相克,随时都缺少一种,逢千年才一次齐出,那时潭水呈琥珀紫色,山川灵秀,凝集泉心,采十九种神草食之,可羽化登仙与天地同不朽。”

苏镇天颔首道:“神仙之道可望而不可期,潭水是深蓝色,离琥珀淡紫尚远。”

神乞道:“那这些花草管不管用?”

玉面书生道:“这些花草不但不管用,而且万万不可服食,所以我才装着肚子痛,要你们下山呀。”

神乞长眉一剔,微泛怒色道:“圣手公羊胆敢欺蒙,若不是吾儿机警,咱们全落入他手中。”

玉面书生道:“圣手公羊只懂几种花草,我看他并非有意欺蒙,只是研究不够透彻,一知半解,硬充内行。”

吕重元道:

“你知道服下之后有什么反应?”

玉面书生道:“孩子知一毒一补必需同时服食,才能致中和,譬如喷火杏娇疏与五角雪花草必须同时服下,如果只吃一种必走极端,不是冷死人就是热死人。”

神乞天生侠胆,闻言脸色一整道:“那咱们快去阻止众人,别胡乱服食。”

玉面书生哈哈笑道:“范伯伯他们早已吃下,此刻去也无用,谁教他们存着神仙之梦。”

苏镇天道:“罪恶,罪恶,咱们何常不是存着神仙之梦。”

且说尹靖见他们服下神草之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过了多时,脸上都有奇异的表情,他自然没有想到坏的一面,只道这是应有的现象。

他见圣手公羊也很细心地关注他们的变化,忽听真武子说道:“贫道斗胆请问玄谷主,哪一株是‘绮罗郁金花’?”

圣手公羊忙回过头来,“哦”了一声,道:“兄弟刚才心有旁鹜,几乎忘了此行重任,那株便是‘绮罗郁金花’。”手指的正是泉水下泻处那株“卷心鹤冠兰”。

尹靖剑眉一皱,道:“那不是罕世奇毒‘卷心鹤冠兰’?”

“下属为保神草无虞,才不得不以假乱真……”

话犹未了,千愚诸葛生哈哈笑道:“老夫轻信玄谷主之言,吓得一直不敢靠近,奇珍当前,岂可失之交臂。”身形如风,向那巨石扑去。

尹靖冷笑一声:“诸葛掌门何其匆匆。要取此花先征在下同意。”青衫飘摆,拦截过去。

千愚诸葛生反手拔出背插长剑,凌空一挥,一阵雷电交激之声,剑如长虹,一闪而至。

尹靖足踩“太乙幻虚步”踏中宫走洪门,一掌凭空推去。

剑掌凌空相接,嗡嗡雷鸣,眨眼间连拆三招,都是硬碰硬接。

昆仑“雷霆六合剑”以刚猛见称,在这位掌门人全力施展之下,声势更凌厉。

那些未得神草之人,见昆仑掌门公然违抗万教令谕,抢先出手去争夺“绮罗郁金花”人人存着侥幸,向湖畔围拢过去。

真武子长眉怒轩,神光威梭,伸手一指,朗声道:“黄旌护法,把‘绮罗郁金花’采下。”

千手菩提杜翰平,躬身应命,缓缓举步向巨石走去。

他虽然走得很慢,但威武十足,八面生风,众人悚于他的武功,纷纷退避,居然无一人敢同争抢。

千愚诸葛生大声呼喝,剑发如雷,功势虽猛,但尹靖双掌交拂,水来土挡,使他根本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服下神草那些人由于药力运行,情形越来越奇,天外神叟突然一跃,跳起三四丈高,大叫道:“热死我了!”身形一弹,向千手菩提扑去。

黄旌护法依然镇定如常,往前直行,黄宫身形扑的过快,掠过头顶,落在他面前五尺处。

千手菩提见他全身直冒烟雾眼丝赤红如血,有一股热气直逼过来,不由把低垂过眼的眉毛,微微向上一轩,沉声道:“黄教主何故拦截本座去路?”

黄宫答非所问地叫道:“我要烧死你!”张口一吐,突然浓烟大作,一股熊熊烈火直逼过去。

千手菩提功盖当今,任何怪异的武功,也都风闻过,但象这种口吐烈火的怪功力,别说见,连听都未听过。

他功力虽然了得,却不敢以身试火,只见他肩不晃膝不屈,骤然飘退二丈。

天外神叟热火攻心,形同发狂,见人就吐火,火焰飘在五尺外伸缩不定。

远在一二丈外的人,都感到炙热难受,其强烈可知。

他功力甚高,有些人想躲也躲不开,立时有三四个功力较浅者,被火喷上,烧得皮焦肉烂,倒地哀号乱滚。

圣手公羊大声道:“黄教主未将‘喷火杏娇疏’纳入丹口,火集肺脏,随口呼出,诸位万不可沾上。”

他话刚说完,天外神叟一闪来到面前,他惊得魂魄出窍,运起毕生功力,一招“混沌初开”发掌劈去。

天外神叟齐眉棒一挥,把他挑翻一个跟斗,张口在身上喷一团火。

圣手公羊就地乱滚,“嗵”的一声,掉进“太玄泉”里。

池中旋力甚大,身上火焰虽息,却被冲得随泉水向崖下泻落。

尹靖眼看圣手公羊掉进池水里,但因千愚诸葛生攻势正猛,无暇分身相救。

天外神叟突然奔了过来,叫道:“烧死你们!”连吐二口烈火。

千愚诸葛生被翻得皮焦肉痛,大汗淋漓,怒吼一声,反手一剑划去。

天外神叟不但口吐烈火,“齐眉棒”同时展开“大圣棍法”,翻翻滚滚捷如墨龙,厉害非凡。

剑棒相碰,千愚诸葛生负痛之下,长剑被震得险些脱手,踉踉跄跄,连退三步。

黄宫铁棒宛如起一个乌圈,欺身追上,张口大呼,烈火熊熊,直欲择人而噬。

千愚诸葛生全身直冒冷汗,忘记了身体的灸热,一式“懒驴打滚”,连翻二丈外。

此刻黄宫吐火挥棒,气焰嚣张,众人避如蛇蝎,谁也不敢靠近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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