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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双魔皆断羽

六指天魔正被妖妇岳灵女,气逗得进退维谷之际,忽闻峰头一声历啸,紧接着一条人影疾泻而落。

在场明暗三人齐都为此来人,而惊愕不已,因为这来人正是三人皆都略有忌惮的骷髅神箭。

骷髅神箭在谷底一停身,一言不发,就朝岳灵女纵扑而去。

这一次,岳灵女倒没事先逃走,她彷佛早已有备,一见骷髅神箭朝她扑去,立即哇的一声,娇滴滴的哭了起来!

且边哭边说道:“老头子呀!你还不赶快替我报仇,让这魔贼欺悔得我好苦啊!”

骷髅神箭万想不到岳灵女会哭得突友娇啼,而且一哭就如此伤心,骷髅神箭自与她相聚至今,还从来没听到,没见过她哭过!

禁不住心中一愕,站住了身子,回身朝六指天魔看了一眼,不想,六指天魔就这闪眼的时间,已从袋中掏出一块药饼,正待往伤处塞去。

骷髅神箭一代魔头,岂肯趁人之危,眼瞧六指天魔用药并按住了伤口,他也不出手袭击,直待六指天魔独手撕裂了长衫下摆,灵活的将伤处包扎好了,方始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亏你也是一代魔星,竟欺压妇人女子,岂不止江湖人笑话?”

六指天魔伤处一旦包扎好,胆气又壮,哈哈一笑,道:“老骷髅头,午间峰头较功,尚未分胜负,如今不妨再继续比斗下去,别的事,我们暂且别提,比斗完了再说!”

骷髅神箭哼了一声,道:“绝对奉陪,不过……”说到不过,骷髅神箭回首看了岳灵女一眼,他是担心岳灵女又趁机逃走,所以迟疑了一下。

谁料,岳灵女早已悲止泪收,反哭为笑,道:“老头子,你放一万个心,这次我绝不走了,我要与你共享一种罕世难逢的盖世奇珍,不过,你一定要先把这贼魔去掉。”

骷髅神箭一听说她不走,心已放了一半,再听说有奇珍可啖,那能不喜,不过,至此他才知,岳灵女所以没避他而走的原因。

于是,骷髅神箭再下答话,挥动长弓,就朝六指天魔攻去。

六指天魔虽是伤后,功力大损,可是一旦听说岳灵女欲与骷髅神箭共享“青牛”,他那能不眼红如血,气恼万分。

于是,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就在谷底与骷髅神箭大打出手。

两个盖世魔头,一经接手,那能还轻松得了,但见狂风骤起,沙石扑飞,“嘭啪”响个不停。

这时的金虎,他仍然一动不动,一切言行,他全都看在眼里,双雄拼斗,在他求之不得。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可省却金虎一些气力,不管谁伤谁死,在他都是一样,他心中深深的决定,谷中三人,一个也不准活着出谷。

为世人,为仇恨!金虎都不允许他们三人留下。

突然的,狂风骤息,沙石倏止,谷中回复了原有的寂静,当然,这原因决不会逃过金虎双眼的,金虎岂能让他们在无声息之下逃去。

原来二人不知怎的,已然放弃了纵跃奔腾的厮杀,而只掌紧贴,竟拼斗起内家功力来了!

岳灵女一见二人这等情景,心中大喜,莲步跚跚,慢慢的往他二人身旁走去,六指天魔一见,大为惊颤。

这比斗内力,本就不是他所愿意的,因为他已受了伤,为了情势所迫,万不得已之下,六指天魔才接了下来。

一见岳灵女挨近前来,他怎么不大起恐慌,与骷髅神箭的相拼,他虽受了伤,还可勉强支持一二。

一旦岳灵女从旁支援,或弄点什么手脚,那真是死路一条。

而且,这种挨赌内力?全靠真实功夫,—点玩笑不得,一经接触,不分胜负,也不能骤然松手离去,若然一方松劲撤力,对方定必趁势逼来,不死也得重伤。

在这种情势之下,六指天魔那能不急,赶忙潜运真气猛力逼去,怎奈腰胁伤处虽已敷药包扎!

可是,骷髅冲箭内力,到底比六指天魔略差—筹,没较量前不知,一经接手,强弱立分。

尚幸六指天魔受了伤,功力已损,可是,骷髅神箭要想一下子将他击伤逼退,可也不易办到。

岳灵女一见六指天魔,脸现惊恐之色,忙道:“糟老头,你尽可放心,不要提心吊胆的,我何至如此下贱,不懂江湖道义,对你骤加暗袭?”

六指天魔闻听岳灵女的话,还自不肯相信,随见她站在一旁悠闲的观战,当真没出手的意思,始略略放心?

随听岳灵女又道:“骷髅头,你也别希望我能助你,最好你们自己凭本事,两败俱伤,我可是渔人得利,坐享其成!”

此语一出,已明显的说出了她心中的话,原来淫妇之心,当真毒辣无比,就连暗里的金虎,也被气得火焰高冒。

而骷髅神箫就更不用说,只气得须发皆张,心血狂冒,可恨他俩都无法说话,也不敢骤然松劲,只得紧咬钢牙,暗恨心头。

六指天魔一闻此言,禁不住宽心大放,再也不去防备岳灵女,双眼一闭,运起一甲子性命所修内家真力,紧逼而去。

这时,已是更残漏尽,晨唱乍显之时!

岳灵女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眼看二人拼斗一个时辰之久,依然不相上下,虽然二人这一刻,早已精疲力尽,热汗拼流,再过些时,就要两败俱伤,她仍然急不能耐般的,倏然喝道:“骷髅头,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岳灵女语方说出,想得到二人定是一喜一惊,然而二人惊喜均尚未失,岳灵女已一掌按在骷髅神箭背上。运起浑身内力,猛逼而出。

六指天魔体疲力散,早已到了油尽灯残之时,那还经得起二力合并所逼,只听一声惊惨号叫,凄厉绝伦,随着六指天魔一个身子,如绣球般直抛出四五丈外,鲜血狂吐,昏死过去。

可是,六指天魔号叫末散,又是一声骇人惨呼,起自谷底!

突然的变故,可把金虎也惊得一怔,他的双眼本随着六指天魔的身子斜过一边,闻声赶忙收同注目一看。

这一看,可把他也吓了一跳!你道为何?

原来岳灵女相助骷髅神箭,将六指天魔击伤后,倏的施展开大鹰爪力,顺手就在骷髅神箭背上抓了一把!

岳灵女有心人,这一抓之力,何等凶猛,骷髅神箭背上,连皮带肉,被地撕下一大片来,深可见骨。

骷髅神箭若在往常,岳灵女与他掌肌相亲,要想伤他,却也不易,今日,力尽精彼之下,又那防到她来此一着。

—声痛呼之下,骷髅神箭施展开所余精力,尽速的往峰顶疾奔而去。

金虎一见骷髅神箭狂奔上峰,立即从树上飘身落下,意欲追上学去,顺便就将这魔头除了,替拉都居士及假道人等报仇。

然而,身方落下,忽听岳灵女发出一声胜利者的傲慢娇笑,声音格格格的,好不淫荡迷人。

金虎闻听,立即想到岳灵女之与“青牛”,这种天地间灵气孕育而生的异兽奇珍,一旦被岳灵女的淫妇妖女得去,江湖上恐将因此掀起涛天巨浪,而永无休止之日,这个罪该谁来承受与负担。

尤其,骷髅神箭已身受重伤,纵然逮住了他,又怎能对一个伤重如此的人,下得了手呢?

衡量轻重,还是先放弃了追赶骷髅神箭,专心一意的守住岳灵女,看她怎么将这青牛擒住为止。

岳灵女以她毒辣的心肠,将两位老魔星制伏逐走后,心中真是万分的欢喜,他轻展着歌喉!慢步跳着妙舞,绕着那株千年古梓,一转又一转的走着。

金虎不知她这是欢喜的表示,还只道这也是捕捉“青牛”,一种应做的准备,心中不禁暗忖道:“似这等的曼歌妙舞,错非她,别人还真办不到呢!”

蓦的,岳灵女停止了歌舞,从地上拾起了那把六指天魔留下,锋利无比的长剑,她持剑却不去斩树,且将自己美丽的长发解了下来,慢慢的,一把把的,将自己头上的长发,全都割了下来!

这动作,使金虎感到莫名其妙,还以为她疯了,可是她却毫无错乱,慢条厮理的将长发全都围在大树上。

直待长发围完了,岳灵女方持剑照着长发围处,猛力一剑斩下。

这一剑斩下,当真与前不同,千年古梓,应声立断,随即从树根下钻出一头猫儿般大的小青牛。

小青牛钻出,却像三寸金莲的千金小姐般的,一步三摇幌,也像是精疲力尽,无力举步似的!

岳灵女一见,心中的欢喜,当真无法形容,正待弯腰将青牛抓住,倏然间,一道劲风,迎胸袭到。

这阵劲风,来得如此无声无息,且又疾劲无匹,岳灵女连接也不敢接,猛然一旋身,兜了半圈,反绕到头上去,拦在青牛的前面,这时刻,她可没那多闲工夫,去看来人是谁,先抓住“青牛”要紧。

岂知,人末站稳,厉风又至,且较前更猛更强!

岳灵女那敢接招,再度晃身,退出丈余,至此,她不得不惊骇的将头抬了起来,打量来人究竟是谁?

当地发现来人,敢情是与她曾宵一度露水姻缘的小白神时,心中不觉反忧为喜,大声叫道:“小冤家,你开的什么玩笑呀!这可是一辈子也难得遇到一次的盖世奇珍,千年古梓所变的‘青牛’,一旦让它遇到了水,就什么都完了!”

这来人,读者们都知道,他不是小白神而是金虎,他听了岳灵女的话,连理都不理,双目不住的凝视住小青牛,看它那蹒跚踱步,那模样儿与大水牛一模一样,他心想,天地间,真是无奇不有。

岳灵女见他闷声不答,还以为两句话,已打动了金虎的心,遂又接着道:“你是不晓得呀!这是天地间灵气孕育所生的,我们练武人吃了,功力骤然间能增加数十倍,你别这么死死的看住,就让我俩人共亨它吧!”

岳灵女说完,又移步上前,欲去擒捉青牛。

不想,身形方动,金虎手儿一招,又是一股劲风,疾袭而至,岳灵女一见心中大怒,闪身避过,叫道:“好呀!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原来你想独吞呀!我岳灵女岂是如此好人,让你独自称心得意。”

金虎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的功力已是天下无敌,又还要借助什么外物,可是,我却不允许你们这般邪魔外道,任意糟蹋这种罕世异兽。”

岳灵女也冷笑一声,道:“哼!说得多么光面堂皇,其实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别作梦,没我岳灵女的协助,你就是吃了它也没用,这世界之上,除了我,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方法。”

金虎知道岳灵女又在打鬼主意,可是,他却不能不信,因为确实是她懂得方法,割发绕树,方将青牛给逼了出来。

然而,金虎怎么让岳灵女得到呢?这不明明的助虎添翼吗?”他情愿让“青牛”自行走掉,也不肯让给岳灵女。

这时,小青牛已越走越远,竟往谷外走去了!

岳灵女一见大急,可是,金虎脸上绷得紧紧的,神色难看已极,岳灵女曾数次见他显示能耐,知道自己绝非他的敌手,但是,岳灵女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青牛得到,岂肯如此轻易的就放生了!

蓦然闻,岳灵女又想到她天生的法宝,遂格格的一声矫笑,笑声有高有低,既悠扬又悦耳,听得人好不舒服。

岳灵女随着笑声,大纱中又飘呀飘的飞了起来,她又激施展她那狐媚之术,来使金虎就范。

可是,金虎自从这次伤愈后,功力较前似又增进不少,闻笑见舞,丝毫不为所动,但他因有前车之鉴,而不欲再作危险的尝试,故不待岳灵女继续施展,倏然引吭一声长啸,道:“臭妖妇,别说废话吧!以你的淫贱恶毒,早该死有余辜,今天我金虎要替天行道,为世除害!”

岳灵女一见狡计失灵,再听金虎长啸厉声而言,心中不禁大吃一惊,知道若不赶紧设法离去,定然凶多吉少。

岳灵女心惊眉皱,闪眼四外一望,突然发觉六指天魔所躺睡之处,人已不见,遂借故大叫一声道:“哎呀呀!这魔头怎的死而复生,人又跑到那去啦?”

金虎闻听,也是一惊,瞟目一看,谁说不是,适才身受重伤的六指天魔,就这瞬息工夫,人已不见,是逃走,还是被救?逃走,简直使人无从相信,要说被救,更使人迷惘不堪,谁有这大本事,落谷而不被人发现,更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给救走了,除非他懂法,会隐身之术!

金虎他是大大的感到惊讶,心中是一万个不相信!

岳灵女她可不管这一套,一见金虎稍现痴楞,立即躬身稍稍抬起两块石子,双腕用劲,朝左右射出,她的人却直飞而上,反朝毕顶纵去。

金虎愣愣中,一闻石子风声,起至右方,知道岳灵女借机潜逃,足尖轻点。一个身子已如怒箭般,追着石子直射而去。

身子凌空,金虎棱目一闪,就知上当,来待落地,凌空煞住势子,一式“大雁翻身”倒飞了回来。

可是,就在他翻身之际,忽闻左方飕的一声,金虎以为她是声东击西之法,赶忙又借势朝左方纵去。

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这时,忽闻半峰上岳灵女娇话声,道:“小冤家,我在这里,来呀,让那六指天魔去独亨青牛!”

金虎两次扑空,这次他反倒不迫了,因为六指天魔突然失踪,诚然是一个谜,为人救走,事实上不可能,然而伤重之体,他又能跑那去?会不会真的追踪青牛去了,欲以青牛疗冶他的严重伤处。

但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此一想,他那能再去追赶岳灵女,他只能声扬对岳灵女骂道:“妖妇,这次就饶你一命,日后再遇上,你就准备着阎王爷处报到。”

岳灵女仿佛仍在峰腰相候般的,闻声娇笑连连,道:“小冤家,你到底没能忘情呀!那就谢谢你啦!再见吧!”

金虎一听,气得心血高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得暂时任其风凉,先将青牛捉住再说。

金虎循着青牛去路,只纵得两纵,已看到青牛依然缓慢慢的往前走,一颗头低坠着,彷佛衰老不堪。

金虎又一纵,已拦在青牛身前,蹲下身子,正待伸手将小青牛擒抱住。

忽的,小青牛站住了身子,仰起了小牛头,那两颗小牛眼,碧绿如翡翠,美得有点骇人。

可是,碧绿的眼中,倏的珠光萤萤,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金虎一见,心中老大不忍,赶忙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随道:“小青牛,我也不抓你了,你这是到那去,是去找水吗?”

小青牛彷佛听得懂金虎的话,将头点了点,金虎看见小青牛点头,十分高兴,又道:“你找到水后,是不是就能隐身,而别人永远无法抓到你!”

小青牛又点了头!

金虎又道:“既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因为此地离水尚远,如今,我要你证明你完全听得懂我的活,请你连点三下头!”

小青牛当真连续点了三下,金虎大喜,将青牛双手抱在怀中,往谷外奔去,出去十数里地,来至一道小溪旁,怀中的小青牛忽的动了一下。

金虎低首道:“小青牛,这小溪水你就够了吗?”

小青牛又点了点头!

金虎立即将小青牛放在溪边,小青牛并不立即入水,却回过身来,面朝金虎双膝跪下了!

这情景,使得金虎深为感动,—个异兽就知感恩,而世上多少人,忘恩负义,以德报怨,真是人不如兽!

小青牛跪下后,连点三个头,方始站起跃下水去!

溪水不深,清晰见底,可是,小青牛跃下水后,倏忽间,竟然失其踪影,金虎心中不禁大叹神奇不已。

此刻,天色早已大亮,金虎感叹小青牛的神奇,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工夫,忽的,远远两条人影急速的奔来,金虎至此方想到涵碧真观处的草鞋帮两位帮主,于是,赶忙往回纵,且纵且长啸以示。

这两条人影,果真就是仙履神靴二老,二人一见金虎无恙,齐都宽心大故,反过来金虎倒悲叹不已。

问起原因,金虎遂将谷里发生之事,慢慢的说了,说到青牛之神奇时,二人竟为之目蹬口呆不已。

最后,金虎又道:“我本定将谷中三人,一齐歼灭,岂奈,一时扰豫,为了一条青牛,三个魔妖,一个也没死,我直恨当时何以不干脆现身应敌,是畏怯吗?我只能这样责备自己,因为一旦将三人齐诛戡后,青牛还是一样可以保留住,因此,我反对不起泉下含冤而死的罗汉爷与诸位前辈,我真恨自己没种。”

金虎越说越气,越说越悲,终于珠泪双流,擂胸号哭,仙履神靴二老,一见他大放悲声,忙劝慰道:“小侠请节哀自重,这或许也是天数使然,寿数未尽,不过似这等魔头,作恶多端,迟早总难逃一死!”

金虎号哭一阵,经二老劝慰良久,方止住悲声!

金虎刚刚声止泪收,突的仰首远瞻,凝神静听,也只是—眨眼工夫,金虎当真如疯般的,飞纵而起,叫道:“好呀!还有一个没走,我总得杀你一个泄泄愤!”

金虎叫声未完,人已纵出十数丈远!

在一颗大树后,确实藏着一人,可是,当金虎见那人后,不觉一声惊咦,将急扑之势,猛然煞住道:“小癞子,你怎么—人在此!”

小癞子一转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臂直坠着不能动,左脚也有点跛,显然受伤不轻!

可是,他一旦见到金虎,不觉大喜流泪道:“金小侠!金小侠!我师父呢?”

随着他的叫声,仙履神靴双双也已纵到!

小癞子一见师父,心情一松,反倒昏了过去!

神靴毒丐见到小癞子这般情形,心中也是一酸,抢前将小癞子紧抱怀中,给他拍了两处穴道,小癞子又悠悠的醒来了!

小癞子眼方睁开,立即强撑着要站起来!

神靴毒丐抚着小癞子的头,道:“别动!先躺一会!”

小癞子道:“不!师父,你们赶快上这边峰去,杜老前辈与彬彬姑娘,还有子华哥全都在这山峰上……”

小癞子话没说完,金虎已急不能耐的,长身朝小癞子所指川峰,急纵而去,因为小癞子说得急迫,他知道定然有事,岂肯再拖延?

金虎来到峰腰,第一个遇到孙子华。

孙子华躺在一块山石后,显然伤得较小瘤子更重,金虎回首望望,仙履朱仕已追着上来了!

金虎指了指孙子华的藏身处,又继续住上纵!

在峰顶上现出一块十分平坦的空地,空地四周围着一圈疏疏落落的树木,地上却堆着大小不等的峻峭怪石!

金虎在峰顶上转了一圈,发现了数处拼斗所留的痕迹,可是中州客杜华,与彬彬姑娘却不见人彰。

这时候,金虎心情之急,当真无法形容,眼见孙子华与小癞子的伤势,如此严重想得到彬彬姑娘与中州客也绝难幸免,或许……或许,他俩还有更糟糕,但金虎却连想也不敢想?

蓦地,一阵风过,随着微风,送来一声短促痛苦的呻吟,金虎闻声,惊量交并,立即循声纵去!

这阵风来至山后,金虎刚落下十数丈远,又听到那短促急迫的呻吟。这一次可听得十分明显,金虎毫不考虑的猛扑面去!

倏的,一阵劲风,斜里刺出,金虎一怔神,身形一旋,已避了开去,可是当他闪目回首打量时,发现那袭击他的,正是他焦急悬念的彬彬姑娘。

金虎一见彬彬姑娘,安然无恙,忙道:“彬彬!你……没事吗?”

彬彬姑娘诚然没事,她身上连一点点微弱的伤势都没有,可是当地与金虎的双眼相对时,竟惊叫了一声,道:“虎儿,是你来了,我……”

彬彬姑娘本想说,“我可以放心了”,可是,她只说得一个我字,忽的身子一软,竟然坐倒地上。

金虎一惊,纵前将彬彬姑娘扶住道:“彬彬!你怎么啦?”

彬彬姑娘摇了摇头,长长嘘了口气,道:“我?我没什么!倒是我祖父,他老人家恐怕……”

金虎知道方才那两声短促而急迫的呻吟,是发自她的祖父,遂忙道:“杜前辈他在那里?”

彬彬姑娘用手一指,道:“掀起那堆乱草,你就看见了!”

诚然,不远处有一堆乱草,金虎走前去,仔细的将草掀起,原来下面有一个浅浅的洼地,中州客杜华,就睡在里面。

可是,他这时,双眼紧闭,口流鲜血,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命已不保,就是迟早的事。

金虎心中—惨,忙在中州客胸前穴道上点了两点,止住他的吐血,方道:“彬彬,我们先杷你祖父抱下山去,草鞋帮正副帮主都在山下等我们,或许他们有法救治你祖父也说不定。”

彬彬姑娘彷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啦!只见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慢慢的从地上立了起来,用手中剑撑着,一步步的饶过山去。

没走多远,迎面神靴毒丐也找来了!

神靴毒丐一见彬彬姑娘的样儿,以为她也受了重伤,忙从金虎手中,将中州客杜华接了过去!

可是,当他看到中州客那垂死的样儿,禁不住老泪纵横,凄声叫道:“杜老哥!杜老哥!你怎能抛下我们!”

金虎见神靴毒丐抱着中州客先走,忙也去掺扶彬彬姑娘,并问道:“彬彬!你当真没事吗?”

彬彬姑娘摇了摇头道:“是你送的那件金丝猿毛衣,救了我一命,只是,我已两日一夜,未眠未食,且不停的奔走,拼斗,甚至连一滴水也没喝,又怎能不累?”

金虎闻听,心下大宽,道:“啊!单单只为这个!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明明他现在就掺扶她在走,还说助她一臂之力,彬彬姑娘以为他要将她抱起奔走,心中十分愿意,脸上却不免飞上了一抹红霞,微微的闭上双眼!

可是,忽听金虎道:“彬彬,你坐下来盘好膝,用你本身的内功调息!”

彬彬姑娘听了大奇,禁不住又睁开了双眼,朝金虎打量,见金虎脸含关怀虔诚之色,不像说笑,遂就此盘膝坐下,提起真气调息。

因为太疲困之故,彬彬姑娘竟连丹田真气也久久提不起来,始终散而不聚,忽的,右掌竟被金虎给握住了!

这骤然一握,如触电般,彬彬姑娘通体一震,丹田真气更难聚合,彬彬姑娘以为金虎寻她开心,暗忖,在这个时候,你还有这种心情玩笑,正待大发雷霆。猛然间,一股暖流,从掌心透入,快迅无比的穿臂贯心,通达四肢。

这般暖流一经进入,彬彬姑娘浑身真有说不出的受用,就连头发上,也感到罕有舒爽。

可是,这一来,浑身软绵绵的就想睡,丹田真气耶还能提得起来,耳中忽又听到金虎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刚断果决,只听他道:“彬彬,速收散疲,复我体力,不可迟疑!”

彬彬姑娘通体一振,再度收敛心神,提聚真气。

世上之事,说有多巧就有多巧,说有多妙就有多妙,只这么瞬眼工夫的事,彬彬姑娘再次提聚真气,真是说有多容易就有多容易。

彬彬姑娘真气刚提聚,蓦觉一股寒流,就如万年寒冰里流出的冰水般的,仍从掌上透了过来了。

这次,彬彬姑娘的苦头可吃大了寒流一入手臂,手臂立被冻僵,麻木得不省人事,心中大吃一惊,惊魂未散,丹田真气自然的起了抵御的作用,可是,那微弱的功力,怎抵受得了金虎盖世的寒门罡气。

一经接触,立被寒气并合,防御一破,直如摧枯拉朽,堤破波涌,一刹时,寒流遍身而过,彬彬姑娘被冻得浑身僵硬,连神经也麻木了,就这样昏死过去。

直待恢复知觉时,仍然觉得自己是盘膝而坐,微微张眼,眼对面就是金虎,他也是盘膝相对而坐。

只是,他脸上显着无比欢愉的甜笑,道:“彬彬,你还觉得饥困吗?”

当然,这无需试就能体会得到的,那四肢充实的活力,不是很明显的答案吗?彬彬姑娘也欢欣的摇了摇头!

金虎又笑道:“你再试试你的功力!”

彬彬姑娘闻听,知道有异,猛提真气,真气非但充沛,且坚实如比,较前何止强胜数倍。

这一感觉,不禁使彬彬感到心花怒放,一声娇笑,扑倒在金虎怀中,竟连跟泪也高兴得笑了出来。

金虎轻搅着她的粉头,纤腰,道:“彬彬,我给你打通了任督二脉,你的功力无形中增加十倍有余,如今,该起来了,你祖父的伤,还不知怎么样?他们恐怕也等急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泛起祖父的伤,彬彬姑娘的泪又流了下来,她连剑也不要啦,一纵身跃了起来,然而,骤然而增的功力,彬彬姑娘那记得起,轻轻一纵,竟用过了力,一跃竟凌空跃起了五丈余高,反把她吓了一跳。

彬姑娘落地时,白了金虎一眼,这一眼,不知是撒娇,还是嗔怪金虎没事先告诉她!

金虎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立即撒腿就跑。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原地小溪旁,远远的,金虎突然的惊楞住了,口张得好大,竟合不拢来!

待彬彬姑娘后脚赶到时,也为眼前的情景而惊喜万分。

你道为何?原来,在溪旁,并没出现什么骇人的惨景,而是仙履神靴师徒,与中州客五人正在烤烧着野味,准备吃食。

这情景怎不使二人惊喜交并呢?

中州客杜华那垂死的样儿,孙子华那伤重之体,小癞子那断手拆腿的伤痛样儿,如今全都完好如初,什么伤痛也没了!

此际,小癞子远远的也看见他们俩了,竟向他俩招手示意,二人立即惊醒,赶忙纵身飞落溪。

众人一聚,齐都欢喜无限,虽然生长殿中出来的一些人,皆都魂游地府,命赴黄泉,然而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只能设法为其等复仇。

众人相互问起原因,原来,神靴毒丐将中州客背同后,仙履朱仕正在溪边携水,给爱徒孙子华止渴。

岂知,溪水一旦入口,瞬息工夫,孙子华就苏醒过来,双眼睁开,立即就爬了起来,惊奇的问道:“师父,我好像做了梦,不过,我知道这梦并非真实的,可是,师父究竟给我吃了什么妙药仙丹,使我好得这快?”

仙履朱仕一惊道:“什么妙药仙丹,我只是绐你喝了一口溪水。”

孙子华一跃而起,确实完好如初,遂道:“师父,你别戏耍华儿了,适才我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滚下山毕后就昏死了过去,若非仙丹妙药,何能痊愈如此之速?”

仙履朱仕脸色一板,道:“为师怎能无故骗你,此刻可是说笑的时辰吗?”

仙履朱仕脸孔板起,马脸拉得更长,满脸朱砂也显得更红更亮,往常孙子华一见师父板脸,灵魂儿吓得早飞了!

可是今天却大不相同,只听他道:“如果真的只是清溪之水,这水中定有古怪,师父与华儿—起察看察看。”

溪中之水,除了清晰外,毫无一点什么出奇处,可是,仙履朱仕口中虽说得硬,心中同样的认为,古怪出自溪水之中。

正巧这时,毒丐背着中州客也来了!

中州客那种只见出气,不见人气的样儿,毒丐何曾不知道教法无希望,将他搁放在溪边后,毒丐就只剩下哭的份儿。

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肝胆相照的朋友,更是少而又少!他俩相识交往数十年,非但可以说知心朋友,就是相互卖命,亦在所不辞,一日其中一人撒手尘寰,另一人又怎能不悲痛欲绝仙履朱仕一见这情景,忙又到溪边掏了一点水,放到中州客的口中,说你不信,中州客竟连这一口水,他也吞咽不下。

正在此时,小癞子忽的在溪边叫道:“师伯!师父!快来看!快来看!”

神靴毒丐不知小癞子大惊小怪些什么,不予理会,可是仙履朱仕腹中疑团正多,闻声立即走了过去。

来到溪边,顾着小癞子手指处,看到离岸一尺来远处,水面上冒起一个小绿水泡,这绿水泡碧绿晶莹,一出水流不远就破掉了,可是,它那水泡一个接一泡,始终不停的从水中冒出。

仙履朱仕看到水泡,颜色虽然美丽,可也不值如此大呼特叫,不禁微微的朝小癞子瞪了一眼!

忽见小癞子摇幌着那只刚接上来的手臂,又跳踢着那只断拆的腿,最后,小癞子拍着他那满是癣疥的秃头道:“师伯,你瞧!”

诚然,这非瞧不可,小癞子手足如好人,还不希奇,就连头顶上的顽癣,这一刻也变了样,当真好了般的。

这一发现,仙履朱仕那能不喜,赶忙摘下帽子,眼看着绿泡的水,淘了三四个绿泡的模样,立即住同走。

这一次当真与前不同,水一入喉,中州客喉中立发咕噜咕噜之声,待他水还没喝完中州客已呻吟出声了!

这当真是天下奇闻,这绿水泡敢情较什么仙丹妙药,还要来得灵验万分,竟便神靴毒丐也感到惊奇不已。

瞬息工夫,中州客呻吟中忽的睁开了双眼,苏醒了,可是,他这一醒,仙履朱仕与神靴毒丐,反朝溪旁奔去。

那晶莹闪亮的绿水泡,仍然一个接一个,不停的从水底冒出,是一般的大小,一般的美丽,且像是水无休止的冒流般的。

这一次,都是不可思议的,中州客稍事歇息,全都好了,于是,众人立即射猎些野味,裹腹充饥。

金虎与彬彬姑娘的迟迟而来,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有金虎的同在,他们还会担心什么?

金虎察看那绿水泡的出处,发现那正是千年木精青牛落水之处,那碧绿晶莹的水泡,就像青牛的一只眼睛般。

金虎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这也是一种绿份吗?

一众人以烧烤的野味,正在吃食时,金虎忽问起彬彬姑娘,他们被假道人送下秘谷去,遇到了什么人?

彬彬姑娘还没答话,小癞子已抢着说了,因为这些人中,以小癞子最兴奋,最欢欣,只听他道:“我们遇到了那个妖妇!”

又是岳灵女,金虎心中想着。

原来,假道人领着三人,离了涵碧真观,来至密谷中,他没想到谷中已藏着有人,故一到谷口,他就退身。

谁想,谷中早已藏着因躲避骷髅神道追寻的岳灵女,岳灵女一见三人进谷,知道骷髅神箭尚在左近不远,唯恐彼等声,惊动了骷髅神箭,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法,将三人齐都点倒地下。可是,彬彬姑娘有金丝猿毛衣护身,她的的穴道没被点中,但是,她知道岳灵女的厉害,故意假装昏倒,但却随着倒势发出一声惊叫。

这声惊叫,把谷口的假道人给惊了回来!

假道人—见岳灵女,就知要糟,明知决非岳灵女的敌手,可是眼见三人被点倒,他那能不救。

一阵拼搏,究竟略差一筹,被岳灵女打得他浑身是伤。

终于,假道人在万不得已之下,只得抽身退走。

假道人一走,岳灵女也没敢再留下,匆匆出谷而去。

彬彬姑娘宜待二人走了好一会,方爬起身来,将孙子华与小癞子的穴道解开,三人不敢出谷,可也不敢再于谷中停留,遂沿谷纵上峰顶。

中州客来时,三人都注视着谷中动静,一进谷就被发现了,遂接引中州客上谷,随即就离去了!

待到仙履神靴二位来时,他们刚从另一面落下峰去了!

因为暴风雨及一些事故的发生,中州客就暂时领着他们藏起来!他们三人原就是躲避来的。

直到这日深夜,中州客方领着他们出谷,谁想,一出谷就遇到小白神,小白神这一刻正是愤恨难当之际,一见三人,心火狂冒,尤其彬彬姑娘,在他眼中真是一颗毒刺,但是,小白神鬼计多端,他不暴露身份,却装着金虎的样子,上前亲热。

四人中,谁也不能真实的判别金虎与小白神的真伪!

小白神首先就走向中州客,中州客正自疑惑不决,彬彬姑娘却从小白神的眼光中,瞧出有讶,一声尖叫:“爷爷当心!他是小白神!”

小白神想不到彬彬姑娘能看出他的伪装,可是,中州客绝没想到这一点,闻声时,想避已然不及。

只听“嘭”的一声,中州客被小白神对胸一掌,击出寻丈,倒地不起!

彬彬姑娘一见,大惊失色,尖呼一声,抢前抱着中州客。

这厢孙子华,一旦得知对方正是毁家血海仇人,那里还顾忌什么能不能胜,一声断喝,挥剑就刺。

小白神艺业虽不及金虎,可是孙子华等若要与他相比,那真是小巫之与大巫,那是他的敌手!

只两三招一过,孙子华立遇险招!

小癞子一见孙子华不敌,立即从旁加入,双战小白神!

对付两个小伙子,小白神依然悠闲至极,可是,孙子华的一手银针暗器,亦是师门一绝,使得小白神不得不时加警惕。

究竟技艺功力相差过悬虚,只数十招一过,小癞子与孙子华双双受伤,彬彬姑娘也抽剑加入战圈。

三个人还是不行,中州客杜华遂带伤上阵,可是,多了他又有什么用,只有使他伤得更重更惨。

孙子华被打落山峰,小癞子也被击得手足齐拆,从坡上滚了下来,中州客更不用说,连中两掌,五脏离位,灵魂儿飞出了泥丸官。

单单只有彬彬姑娘一人,没有受伤,这还是小白神意欲再次将她擒去,慢慢宰割报复。

岂料,就在这时,忽见远远一条人影越毕而来,小白神匆匆凝神一瞥,发现竟是杀人不眨眼的骷髅神箭。

一旦见了这魔头,他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可是他却不想见他,然而,彬彬姑娘死命相拼之下,小白神要想将她擒住,也不容易?

终于,小白神为泄心愤,窥定时机,猛力一掌,袭中彬彬姑娘后心,将彬彬姑娘打得直飞半峰去。小白神以为,这一掌,彬彬姑娘不死也必受重伤,眼看骷髅神箭快到了,立即撒腿就跑。岂料,彬彬姑娘有金虎送的一件金丝猿毛衣,这件猿毛衣也是武林一宝,小白神怎能伤她。

这是他们分别后的事,交代过不提!

众人在溪边,以野味饱食后,谈到今后的事,仙履神靴决定分头进行,发动全草鞋帮在江湖中的潜势力,搜寻骷髅神箭,六指天魔,以及妖妇岳灵女的下落,以便通知金虎加以歼灭报仇。

中州客杜华则谓欲去寻一老友,讨取一些刀伤内服外敷的圣药,却将彬彬姑娘唤过一边,耳语了一阵。

他们说些什么,别人听不到,金虎却没注意听,彬彬姑娘频频回首瞟着他笑,使他感到蹊跷,凝神一听,心中不禁忐忑而跳。

原来中州客与孙女彬彬,谈的是婚姻大事,所涉及的主角,却正是他金虎,无疑问的彬彬姑娘是满口答应。

反过来,金虎因此却想起了冤死的梅萍姑娘,而且,梅萍的冤仇,至今金虎尚未替她报复,他心中自有一股难以言述的惭愧!

忽的,仙履朱仕走到金虎面前,对他深探—礼,道:“恭喜金小侠,获得如花美眷……”

金虎一怔,赶忙还礼不迭,道:“金虎生来命苦,且连身世均渺茫不知,更兼如今恩怨重重,不知何日方能了清,怎敢轻易谈起婚姻大事……”

此语一出,在场众人齐都愕然相向,尤以彬彬姑娘,更是心痛如绞,泪如雨落,倏然间,悲哭出声。

中州客杜华,忽的哼了一声,道:“金小侠,如今老朽当面将我喜爱的孙女儿,许配给你,你是要也不要!”

金虎一听,中州客霸王硬上弓,这该怎么办?心中尚未想定,口中却道:“这个……”

中州客忽的迫进一步,道:“没什么这个那个的,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中州客这种语气行动,仿佛带有威胁情势,金虎他那吃这一套,不是为了曾共友御敌,不是因为他是彬彬的祖父,金虎他早就反了!

这一刻,金虎低着头,好像是在寻思,事实上他是准备来个不理不睬,给中州客来个默然抗拒。

忽听彬彬姑娘哭声道:“虎哥!我知道你爱的是萍妹,可是,如今萍妹已经死了。虽然她的死,使你感觉内疚,但是,你总不能因此替她孤守终身,我们的终身大事,也不急在一时,待你替萍妹报过宽仇后,等你清楚家事后,再待你恩仇两了后,我们再谈,目前只需要答应一声,好让我爷爷能放心离我而去,虎哥哥……”

金虎—听,彬彬姑娘说得声泪俱下,且合理合情,禁不住叹了口气,朝中州客跪了下来,道:“我愿意了,请岳祖父丈人受孙婿一拜。”

中州客哈哈大笑,受了金虎的大礼。

紧随着,众人互道珍重而去!

如今,在这小溪旁,就只留下金虎与彬彬姑娘俩人。

只听彬彬姑娘道:“虎哥!我不敢希望我能代替萍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只希望你能略略的关注我一点,也使我能替你分担一点忧虑,如若你不能办到,就请你现在明说,因为我喜欢坦白,虽然,我会伤心,可是我也能忍耐!”

金虎听了彬彬姑娘的话,心中又起了万分的感慨,只听他道:“彬彬,以往你骄纵的个性,使我害怕,想不到你一变而能如此懂事,从今后我当尽我之所能来关心你,爱护你,请你相信我的话,不过,对萍妹这一方面,我总觉得内疚不安,我只希望侍江湖恩怨清了之后,我们能结识于萍妹的梦旁,略慰她泉下英灵,你肯答应我吗?

彬彬姑娘闻听,芳心大慰,暗语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何必这么傻,与死人吃醋,遂道:“虎哥,我答应你,一定这么办!”

金虎闻听,脸上愁容立散,露出微微的笑容,彬彬姑娘一见他高兴,立刻投身他的怀里,相互紧紧的拥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烈日突的从云端中穿了出来,金虎仰首望天,时已过午,金虎扶正了彬彬姑娘的身子,道:“彬彬,我们该走了!”

忽的金虎闪眼又瞥见了溪中的绿水泡,记起中州客临走时说的话,不禁拍了一下脑袋道:“哎呀,我们真傻,这绿水泡不是最好的治伤灵药吗?如若水泡不断的喷出,真可说用不完,取不尽,又何必还巴巴的求人家呢?”

彬彬姑娘闻听,噗嗤一声笑道:“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忽然变傻了,这事情他们早想到了,只是眼前没有盛水之物,我爷爷他找盛水器具去啦!因为水不便携带,而我爷爷又懂得提练药丸之法,他准备将水制练成丸,方便携带,趁机也好让我们在一起。”

说到最后“我们在一起”彬彬姑娘脸上羞红一片。

金虎道:“这法子倒好,但愿这水泡冒个不停制练点丸药,纵然不为自己的伤患,日后救教人也是好的。

蓦然,一声长笑,划破静寂的山野,穿透晴朗的长空。

金虎骤闻笑声,突的一惊,叫道:“是他!是他!怎么他还没死?”

彬彬姑娘闻言,亦知此人真气充沛,功力高绝,再听金虎的口气,彷佛相识般的,遂忙问道:“虎哥,是什么人?”

金虎没答她话,却牵住她一只手腕,道:“追,先追着他再说!”

追字出口,金虎携着彬彬姑娘,早已腾身飞了起来,循着笑声追去!

金虎的双耳有多灵呀!可是待他赶到地时,发觉也是一道溪旁,溪旁岸边的青草,彷佛曾有入睡过,压倒了一大片。

然而,这时的岸旁,那有什么人?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彬彬姑娘又急不能耐的问道:“虎哥!到底什么人嘛?”

金虎摇了摇头,道:“听声音,好像是六指天魔,只是,他被骷髅神箭与岳灵女合拼之力所伤,当时就倒地不起,何以如今突然好转,就像毫无伤势般的!”

彬彬姑娘也听得一楞道:“什么,你说的是六指天魔?”

金虎晤了一声,道:“可是他这一刻,早已走出老远啦!”

原来此人当真是六指天魔,他从伤重中悠悠醒来时,发觉青牛刚刚从树上钻出,这一刻,谁也没去注意他。

他本还想以他伤重之体,残余的力量,出其不意,发射一只“天魔索魂令”,将岳灵女击毙,一来报仇,二来窃夺这只青牛,如不得这只青牛,他这条命,要想保全,可就不容易了!

然而,金虎的从空飞降,将他什么念头,全都击毁了,那千年木精青牛,他做梦也不敢想了。

于是,趁两人不备之际,六指天魔使尽残余之力,忍痛偷偷爬起,躲进一堆矮丛之中。

岳灵女发现他失踪时,正好他力道使尽,再次昏了过去,所以金虎凝听时,他连一点呼吸也没有。

二次醒来,谷中寂静如死,六指天魔将他身上可以吃的药丸,一口气吞光了,当然他知道这些丸药并不能医他的伤,救他的命,只希望略略能恢复一点体力,而爬出此山谷,寻求万一的希望。

费尽了他的力量,爬行了不少时间,终于被他爬出了山谷,一旦出谷,耳中忽听金虎等众人的说话声。

这一惊,差点又把他吓昏过去!

六指天魔立即绕道而爬!

沉着的,仔细的,六指天魔该是天不绝他,竟没被人发现,而最后还是被他爬到了溪边。

溪水潺潺,微风轻吹,六指天魔见到水,遇到风,心中一爽,反使他又再次的昏了过去!

这时,六指天魔的伤势,已入危境,朦胧中一翻身,整个头部浸到了水里六指天魔头一沾水,整个人全都清醒了!

这无疑的告诉他,这水有蹊跷!

六指天魔一旦看到丝丝希望,那能不拼命猛钻,赶忙将头低下,猛饮猛吸,可是,这一次喝了很多水,一点效果也没有,反使他胸腹的中剧痛倏加,无法忍耐,六指天魔,只得放弃了,倒地横卧。

过了一阵,忽然听到金虎与彬彬姑娘谈起绿水泡的对话声,声音虽远,可是在这静寂的荒野,却听得清明已极。

这无疑是天上的仙乐圣歌,更无疑的是金虎救了他一命!六指天魔骤闻此意,那能不喜,赶忙低头寻找溪中微带碧绿之水。

只一瞬息工夫,溪流中果然发现这莹莹绿水,六指天魔那敢怠慢,忙用手掏起,倒进嘴去。

这次与前,当真大不相同,水一入口,清凉透身,通体舒爽,胸中隐痛倏止,较什么仙丹妙药也要灵验十倍。

六指天魔只得三数口绿水,非止通体舒泰异常,胸中内伤,胁下伤口,亦已不知去向,这一阵欢喜,真是无法形容。

六指天魔伤势痊愈,他还怕谁,哈哈一声长笑,飞身而去,他倒不是有意躲避金虎,而是急欲寻找岳灵女及骷髅神箭报仇。

此为六指天魔痊愈之事,笔者一枝秃笔难述两头事,于此交待过不提。

且说彬彬姑娘见金虎略有懊伤神色忙道:“他走远了就算了!你又何必如此愁苦?”

金虎双眉微皱道:“你是不知,他害死了罗汉爷,罗汉爷临终遗命,嘱我非杀了他不可,还有骷髅神箭那老魔头!”

彬彬姑娘忙道:“那还不简单,我们追就是了,你别尽为我着想,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金虎闻听,道:“好!沿途我教你两套防身绝艺,再传你一套轻功,一旦我因事离去,你遇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如今我们追!”

说到追,金虎轻轻带起彬彬姑娘一只玉手,立即如御风飞行般,只见一股青烟,瞬息出去数十丈远。

当夜来到一个小村庄上,金虎因为追赶六指天魔毫无目的,遂也不急,就欲在店中歇息一夜。

岂料,这村庄上竟无客店,连饭店也没有,而且房屋俱都破烂不堪,显示出这村庄的穷僻。

忽的彬彬姑娘指着村后一个树林中,道:“虎哥!你瞧那林中好像有座—高楼似的?”

金虎一看,密林中隐隐的,真像有座高楼,不禁奇道:“咦!奇怪!这种穷僻的乡村,那来这种高楼住户,莫不是什么江湖异人,武林中的隐士?”

彬彬姑娘道:“管他是什么?你去打听打听看!”

金虎点了点头,来到一家门口,见一个老头子正坐在门口,借着那还未全失的天光,低着头在打草鞋!

金虎很有礼貌的行礼问道:“请问老丈,此处是何所在!”

老头听到人声,忙抬起头来,一见到金虎与彬彬姑娘,不觉楞住了,原来金虎与彬彬姑娘,穿的都还是白龙堡中的衣服,非常华丽,尤其,俩个人长得更美,金虎那玉树临风般的英姿,彬彬姑娘那貌赛嫦娥般的容貌,老人一辈子,相信他也没见过一次?如今,突然的出现,他怎么不楞不楞?

金虎见老人傻愣愣的,遂又问了一声!

老人突然惊醒失态,啊!啊!的赶忙放下草鞋架,站起来道:“这里是牛家村,黄牛水牛的牛!”

金虎知道庄稼人,多数没念什么书,遂又道:“此处离城最近,是什么方向!”

老头子不聋不哑,站起来也没驼背,显得十分健壮,当他听到金虎的问话,不禁疑惑的道:“摇城,这我老头倒没听说见,大概你说的是赶墟啊!此地三天一墟,今天是黄霸,明天是草头,后天就轮到吴家湾了,这墟集,可热闹得紧哪,盐油米肉,花布洋粉什么东西都有,啊!让我想想,今天初九,对,是吴家湾,明天又试是贫霸了,今天去吴家湾已迟,你们就赶明天的黄霸!我老头还是几十年前去赶过两次,现在是多年没去,这一辈子恐怕也看不到这种热闹啦!”

老头子滔稻不绝的说着,金虎与彬彬姑娘听得其名其妙,敢情这老头子连城市都没去过,或许走听都没听过!

终于,金虎指着树林问道:“老丈,那是什么人家了?可以借宿吗?”

老头子一看金虎指着树林,面上立现惊惶之色,哼了一声,这时正巧一个年轻小伙子背着一捆柴回来了,老头子立即道:“你们请吧!我老头要做活,明天好让我孙子也去一次墟,让他也开开眼,见一见世面,”

金虎听了,忙道谢着,与彬彬姑娘离去。

金虎与彬彬刚走出村庄,彬彬姑娘就道:“虎哥,我们去看看好吗?究竟是什么人家?”

金虎沉思了一会,方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穿林而入。

这时,满天彩霞,映得大地一片殷红,好不美丽!

二人进得林来,走不多远,既见一座二层楼房,被一道高高的竹墙围住,竹墙相叠而立,看不见里面一点动静!可是,这座楼,远远的倒能看得清楚,若以城市中的人眼光来看么不过是间普通的楼房。

若以庄稼人的眼光看,那就不啻琼楼玉宇,画栋雕梁般辉煌的巨厦。

二人来至竹篱前,见竹门上悬挂着一块木板,上面用黑字写着:“寰宇巨厦”四字。

一见四字,金虎不禁吓了一跳,而彬彬姑娘突发娇笑,格格之声,既高且扬,听得出她是多么开心!

金虎回首道:“彬彬!你笑什么?”

彬彬姑娘止了笑声,道:“这还不值得好笑吗?你瞧歪七斜八的字,这种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大的语气,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吗?”

金虎又看了看那块板子,板子上粗糙十分,字体确如彬彬所说,不成个样儿,然而,他想得较为深远,他以武林人的目光看这四个字,遂道:“不见得吧!”

彬彬姑娘右眉一挑,道:“不见得?什么你也别管,瞧我的好啊!我准能使你舒舒服服的吃一餐,睡一觉,明天再吃一餐更好的,然后拍拍腿走路!”

金虎脸上现出不信之色,道:“我只希望你万事小心为上。”

彬彬姑娘又习惯的挑了挑眉,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这一说,金虎也笑了,诚然,他怎能让彬彬在他眼前吃亏上当,彬彬大服而作,自己小心点不就行了!

细碎奔跑脚步声,从竹墙里传宋,彬彬姑娘对金虎做了个鬼脸,道:“你先应付吧!”

话声未了,竹门已呀的一声打开了!

金虎看那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装穿得很平俗,瘦弱得更可怜,脸上黄黄的,跟猴子脸儿差下多。

金虎以为是这家人的佣仆书僮,忙道:“请问你家老爷在家吗?”

那少年关门时,就觉眼前一亮,他是闻听彬彬姑娘的笑声才赶出来的,所以他眼前就只看到彬彬姑娘一人。

于是,他的脸上进出了鲜有的笑容,因为他脸儿瘦,瘦得只剩一层皮,这一笑更好看啦!真正成了名符其实的皮笑内不笑!

金虎那衷气十足的铿锵之声,反把他给吓了一跳,少年突的回首,看到了金虎,脸色蓦的板了起来道:“我们这没有老爷,只有元帅,大将军!你是找谁?”

金虎闻听吓了—跳,原来这是元帅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草莽之人,再怎么也不愿与官府中人打交道。

遂忙拉着彬彬姑娘,二话不说,回身就走!

少年一见,十分得意,抬了抬手,道:“回来!回来!”

金虎立定身子,回首道:“我们是过路的,找错了人家,抱歉抱歉!”

金虎说完,拉着彬彬,回身又走。

忽听身后少年说道:“你们别急走呀!我是想告诉你们,我也是本帅府的大将军!”

少年说完,扬扬得意的双手撑腰,走出门口,摆了一个姿态,自以为不可一世,其实难看已极。

金虎被他这一说,不觉愕然良久,方缓缓的将头转了过来,当他看到少年那样儿,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金虎没突出声来,彬彬姑娘早已格格格的娇笑不已,早先,彬彬姑娘听说是元帅府,她也被唬住了,金虎拉她走,只得跟着走!

如今,看到少年那样子,她那还忍得住?

只听她笑着道:“请问将军官衔?”

少年见她眉开眼笑的相讯,以为彬彬赏识于他,心中更是得意,摇头晃脑的又跨了—大步,方道:“本将军乃是镇关大将军范治是也!”

彬彬姑娘见他那有意的做作,更笑得弯腰打跌,因为她想到“镇关”也就是“把门”的意思,这她又怎能不笑!

随听她又接着,道:“原来是镇关大将军,失敬!失敬!只是范将军的大刀呢?”

少年一听,忽的大笑出声,道:“哈哈!真妙人儿也,竟知本将军尚有大刀,请稍待,本将军取出尔等观看!”

那自称范治的少年,话刚说完,已一颠屁股,转进了大门,可是,也只一眨眼工夫,又从门里转了出来,手中已多了一把银光灿灿的大刀,大概这把大刀,也就放在门后不远。

这把大刀,明眼人一看,就知最少也有五十来斤重,若要将它挥舞开,两膀没千斤之力,休想能使!

然而,少年单手提着,就像毫不费事般的,轻轻一转,毫光并射。

彬彬姑娘说他有大刀,并非真知他有什么大刀,而是蕴含取笑之意,古时之人贴门神,大门上左右各一,那门神手中就是持着一把大刀。

岂知,无巧不巧,范治当真有这么把大刀,而且是如此的沉重,彬彬姑娘反被吓了一跳,诚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谁会想到他这瘦皮猴的样子,竟有这等惊人的臂力!

范大将军一见彬彬面现骇容,心中真有说不出的得意,遂道:“此刀乃前朝一大将军所留,净重五十五斤,敝将军得此宝刀,真有辱前贤,惭愧至极!”

彬彬姑娘再也不敢笑了,这家人确实有点神秘!

忽地,彬彬姑娘瞥见金虎脸上现出一种诡密的笑容,心中不禁奇道:这倒是怪事呀!该笑的不笑,不该笑的他反倒笑了,莫不是他小看人家,认为这事一种笨力气,没什么了不起吗?倏然,范大将军双手舞着大刀,一阵挥动,只见银芒闪动,范大将军足下稳健,毫无颠簸情事,这更显得他臂力惊人。

彬彬姑娘正感惊异之际,耳中忽听金虎的声音道:“别傻了!好妹妹,你把它拿过来一试就知!”

彬彬姑娘闻听金虎的话声,以为金虎已来到身后,遂将头微侧,准备问他此话之所以然?

不想,头刚侧过,身后那有金虎的影儿,再回首一看,金虎仍站原地,一动没动,心中大奇,难道金虎竟懂得“千里法气传音”之法。

这时,范大将军已停止了手中的大刀,可是,就这些时的挥舞,他已是脸色煞白,急喘不止!

彬彬姑娘为了借宿,不欲多语,遂道:“范大将军,我们兄妹俩人,想在帅府上借宿一宵,不知可否?眼看天色已暗,前不靠城,后没客店……”

范大将军闻听,脸上透过一层欢容,连声答道:“可以!可以!可以……”

彬彬姑娘忽又做出危难之色,道:“只是,不知元帅是否允许?”

范大将军干瘪的喉咙,呵呵一笑道:“有什么不允许,元帅就是本将军的父亲?”

彬彬姑娘忍不住顽皮的本性,又道:“原来是将门虎子,范将军将来也定能出征挂帅,荣宗耀祖!”

范大将军呵呵一声,没再说话,摆了摆手,领先进屋而去。

彬彬姑娘朝金虎做了鬼脸,轻迈莲足,紧跟而入。

刚进门,就听“当”的一声响,好像—根空心铁管掉在地上般的,彬彬姑娘循声望去,见是范大将军,刚把那柄大刀靠在门后。

这时,彬彬姑娘心中恍然大悟,敢情它是空心的,然而,纵然空心的,最少也有个十来二十斤重呀!

不想,金虎也不老实,范大将军刚撒手转身,金虎突的一鼓气,对着大刀刀面,猛然吹了一口气。

这真是彬彬姑娘万万想不到的事,就金虎这一口气,刀面立即陷下了一个大洞,敢情它只是一层薄薄的铁皮。

这—来,彬彬姑娘那能不笑,格格格的一直笑个不停。

范大将军还以为彬彬姑娘欣赏他这座楼房,遂指手画脚的道:“这是元帅的演武厅,后面是征西大将军的议事堂,楼上是征东大将军的卧房,楼上后进就是本将军下榻处,还有两排帅府驻兵所住的……”

说到这里,范将军已领着金虎与彬彬姑娘,来到元帅的演武厅前,这时,西天的彩霞也隐没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演武厅里灯火全无,暗如黑墨,简直可说伸手难见五指。范大将军忽扬声道:“启里元帅,有贵客光临!”

随着话声,厅里一阵响动,突剪儿光闪闪,彬彬姑娘看不见是怎么回事,金虎却看得一清一楚,原来里面正有两名汉子,在揭着一块块的布幔,市幔下面,敢情是一个个的兵器架,那闪闪的光亮,就是兵器架上那闪亮的兵器,所发射的亮光。

似乎是一切都齐备了之后,突剪儿起了两只火把,随着又是两只,办只火把,插在四壁,将一座大厅照得十分明亮。

厅当中一把太师椅,椅中坐个小老头,小老头瘦弱的成份,与范将军差不多,那黄黄的脸色,也是一样难受。

只是,他身上穿的,确实是元帅的,全付武装披挂,只可惜,它是是如此的阵旧,不堪入目元帅两旁,站着两个中年汉子,这两名汉子全是佣仆打扮,只是,衣袂上的破洞,老远的就看见。

更奇怪的,脸上全是这么焦黄黄的,毫无人色!

范将军领先进厅,进入厅中,向将军立即行个大礼,振声道:“镇关大将军参见元帅!”

那小老头毫不动容的一摆手道:“免礼,一旁坐下!”

范将军又拜了拜,才立了起!

金虎与彬彬姑娘,心中都觉好笑,这又不是戏台,做的什么戏呢?又做给谁看呢?给我们看吗?实在太划不来!

要我们也学着你做吗?可也设这个兴趣!

忽听范将军道:“二位请见过本府元帅!”

金虎抱拳作了个揖道:“给元帅请安!”

彬彬姑娘却连理也不理,迳自东张西望,看着那些兵器架上,闪亮的兵器,心想,会不会跟范将军在门外舞弄的那柄一样。

那小老头见彬彬没行礼,双眼突的一瞪,凝盯着彬彬姑娘看。

金虎一见,忙又打个拱道:“元帅,此乃敝人妹子,小不懂事,请元帅大量海涵!”

小老头本十分气愤,一听金虎开口元帅,闭口元帅,心中大为高兴,对范将军一点头,道:“既是贵客驾临,吩咐厨下,排上等筵席待客!”

范将军一听,喜上眉梢,口中一声大叫:“遵命!”

脚下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后面去了。

金虎一听说排“上等筵席”,心中老大过意不去,可是,彬彬姑娘偏偏在这时向他扮鬼脸,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彬彬的话可没错吧!”

这时,老元帅忽的立起身来道:“二位请这边坐!”

金虎随着元帅,刚转过身来,见元帅所指处,是用土堆成的几张土凳,心中不禁大奇!

右厢明明摆着一排好好的木制桌椅,却不让坐,而要人坐这土凳?

其实,坐土凳在他们这些江湖儿女看来,算不了什么奇事,席地而坐亦惯常得紧,只是,居家人要坐土凳,未免太寒酸了点!

忽听老元帅道:“那厢为家父所留下的,自制成起,唯恐损坏,至今就没人坐过,为遵家父遗训,不敢招待贵宾,请谅有是幸!”

金虎一听,忙接口道:“元帅客气了,出门人那在乎这些?全都一样,一样!”

彬彬姑娘却偏偏不理这一套,而且她也好洁,于旷野荒郊,她还要找个石头坐坐呢?如今在屋子里,怎肯坐土凳?

于是,彬彬姑娘一步步的竟往右边移了过去!

老元帅本与金虎都在土凳上坐下了,一见彬彬移身往右,老元帅忽的站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脸上苍白如纸,彷佛气恼万分。

金虎瞥见,正待扬声将彬彬唤住!

忽听彬彬姑娘一声尖呼道:“哎呀?虎哥哥,有鬼!有鬼!”

彬彬姑娘叫声末落,只见一张好好的椅子,随着彬彬姑娘的叫声,咔嚓一声,毁塌倒地,碎不成样。

起先,金虎闻听彬彬姑娘尖呼有鬼,也是一惊,随见彬彬姑娘的手,指一张塌一张,就知是彬彬捣鬼,遂也不予理会!

可是,老元帅与那两个下人,闻说有鬼,早已吓得魂散魄飞?

只听那老元帅道:“在那里?在那里?”

彬彬姑娘东一指,西一指,道:“哎呀!在这里!哎呀!在这里?”

总之,彬彬姑娘指一张,碎一张,只瞬息工夫,一排好好的椅子,连同一张八仙桌,全都碎倒地下。

最后,彬彬姑娘连同老元帅坐着那张大师椅,也给弄碎了!

原来,彬彬姑娘自从金虎给她打通任督二脉后,一路上她也试着自己的功力,那粗如小碗的树下,彬彬姑娘只需远远的用袖一拂,立即应声而拆!

如今,对付这小小的木椅本桌,还不是轻易之极,老元帅竟被弄得昏头转向,胆碎魂飞。

终于,大师椅也碎了,彬彬姑娘还装模作样的道:“哎呀呀,又跑进后堂去了,虎哥哥,你不是会抓鬼吗?快快,快助元帅一臂之力,元帅一定好好的放你个肥官儿!”

老元帅一听说金虎会抓鬼,忙也哭丧着脸哀求道:“阁下既懂此道,就请从速施法,修修善德!”

金虎见老元帅那样儿,诚然好笑,如此火光照耀之下,几十岁人还怕的什么鬼呢?遂道:“元帅,这种鬼不伤人,不抓也吧!”

老元帅一听,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噗”的跪倒金虎面前哭道:“哎呀!求求你做做好事,我那心爱的家具呀!我还准备带到阴间去享受呀!怎能如此糟踏呀!……”

好家伙,几张椅子,居然还想带到阴间去享受,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当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这年多?

金虎见他哭得凄惨,遂将他掺起,道:“好,我替你捉了吧!”

金虎既说会抓鬼,就不得不装做装做,只见他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并指,鬼剁符般的比了一阵,最后来一声断喝,道:“急急如令!”

令声未落,厅中倏的暴起一阵旋风!

这阵旋风既劲又疾,好不凌厉,吹得四壁火光忽暗忽明,倏起倏落,像真有其事般的,十分吓人。

这阵旋风来得这般的巧,又来得如此突然,致使假意捉鬼的金虎,心中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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