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碧瑶岛喷水池大石台上,碧瑶岛岛主乘鹤而来,惶声警告,请这些参加竟美盛会之人尽速离岛。
正说话间,台下一阵吓人惊呼,台上众人连忙赶到台前观看究竟,这一看,把众人也都吓得胆碎魂飞,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声大喊,四散飞逃。
你道为何?原来那温暖的水池,这时已全被蒙蒙的蒸气所迷漫,池水当中那支喷泉,突的高耸数丈,变大如圆桌面,并有一股浓烈的硫璜气息扑鼻而来,那干白色的池水,也变成了黄色泥浆。
最最惊人的,还是那随喷水发出的一股惊人热力,使人无法伫足,这又怎能不使人大惊骇乎?
一刹时工夫,台下已走得没半条人形,台上也只剩下黄小龙、金燕与碧瑶岛主三人。
这时,那池中水柱,已然冒射得比石台还高了!
碧瑶岛岛主一声悲叹道:“终于还我自由身了,燕儿,这只大白鹤送你了,你二人赶快乘鹤去吧!不要耽误葬身于此。”
碧瑶岛岛主慢慢的走向台前,自言自语道:“没有爱的生活,终究是伪装的生活!”
话声未了,碧瑶岛主一个身子就如彩燕般,倏的冲向池中水柱,金燕大惊失色,可是,就这一惊之下,一个绝美的妇人,早已被那浑浊如泥浆的黄水,卷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正当此时,又是一下惊天大震,黄小龙与金燕齐被摔倒台上,大白鹤呱呱叫了两声,飞了过来。
二人再不怠慢,双双就地一挺,二人同时坐上了鹤背,大白鹤便叫一声,仰首长空,穿云而上。
二人忽听一声震天价的暴响,低头一看,那座石台前的喷水池,突的喷射出阵阵火焰,夹杂着火岩泥浆,滚滚而出,四散奔流。
那座大石台垮了,那小庙堂也塌了,所有的那些雕梁画栋的建设,一栋栋的也全都毁了。
只瞬息工夫,一座世外桃源似的仙岛,全都毁灭了,黄小龙与金燕乘着大白鹤也渐渐的飞高了,看不清了!
金燕侧身倒在小龙怀里,道:“小龙哥!这次我真怕你不来了!”
小龙轻搅着金燕的娇躯道:“我为什么不来,你是我的妻子呀!舍了你我还要谁,我们是曾经患过难的一对小夫妻呀!别说你还这样漂亮,温柔,武功又高,就是你这一切,全都没有,我也会永远的爱你,保护你……”
说到这,他轻吻了一下金燕的脸颊,这还是小龙第一次吻她呢!金燕娇羞的把脸藏在小龙怀里,小龙还想再吻她。
忽听大白鹤一声唳叫,金燕轻打了小龙一下道:“你不害羞!鹤儿已在羞你了!”
小龙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金燕忽又仰首叫道:“小龙哥,我们现在往那里去?”
小龙一听,忙道:“燕妹,叫大白鹤飞往冀北妙峰山去,今夜三更,我还有个约会,那宇内四奇的书怪南子,还在妙峰山等我比武呢?不能不去。”
没待金燕吩咐,大白鹤已一声呜叫,转向而去。
金燕多日来的忧郁、紧张,现在什么都消了。躺在小龙的怀里,没瞬息的工夫,她已沉沉入梦。
小龙将她的娇躯搅得紧一点,他也是数月相思,苦尽甜来,他不为自己悲,却为怀中金燕叹息,只听他细语道:“多么可爱而又可怜的小妻子啊!”
妙峰山乃位于冀北,山高海拔两千尺,在北安河以西。
妙峰山山不算高,峰也不算奇,只是山上有座小庙,庙前却有个大空场,虽有乱石野草,还不失平整。
李志虎曾受黄小龙之托,要他在三月初未见其回时,立即派人上妙峰山,请书怪南子,另行约期再斗。
李志虎为了爱弟,他不派人,自行飞马而去。
三月初三,天色入暮时,李志虎已束马来到妙峰山下正待上马,忽见山口上横睡着一个老人,满头稀松白发,根根可数,一个额头特长,占了整个脸的一半,两道细眉,斜飞入鬓,一对猪眼,阔嘴塌鼻梁,脖子上还长了个大肉瘤,相貌怪得出奇,鼾声甚晌,似是睡得十分香甜。
更奇者,老人猪眼紧闭,脖子上大肉瘤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间,东摇西荡,可是,他两只手却捧着一本钱装书,竖立胸前,似是甜眠中仍不忘读书。
李志虎为人厚道,见老人如此,不便打扰,遂下马牵着,绕道路边而过,李志虎人已过去,马也过去了。
蓦的,马儿一声痛苦,李志虎回头一瞥,那马儿尾巴,不知怎的,被那怪人抓在手上,随着,怪老人随着马儿后腿猛踢之式,飞身坐上了马背,对李志虎裂嘴一笑,朗声说道:“壮土,你这马儿好欺侮人,竟拿马尾打老汉的书本,老汉正看得起劲,被他一扰,这一股全飞了!”
李志虎能做镇远镖局大镖头,武功当然不弱,江湖奔走十数年,见的人也不少,可是方才怪老人那上马的身法,他竟瞧不出来,仿佛那马尾巴自自然然的把他带上马背似的。
这一会,见老人说话癫三倒四,把他也弄糊涂,一个人怎能在熟睡中看书,这不是大怪事吗?也忘了老人坐了他的马,回首问道:“请问老丈,方才见你正甜眠高卧,怎说正在看书!”
怪老头哈哈一笑,道:“壮士有所不知,想那些个伪装读书的,手中拿着书本,他就打瞌睡,象老汉终身以书为乐,睡了觉手中还要拿着书本,此所谓梦中亦需以书为乐矣!此语天下少闻,让你开开茅塞。”
李志虎闻言中虽不敢反驳,心中却暗道:“你这简直强词夺理,天下之大,有谁能在梦中读书?”
这一会,见怪老人坐在马上,竟没下马之意,忙道:“老丈,意欲何往?我这要上山哪!”
怪老人眯眼一笑,道:“不瞒壮士说,老汉也正准备上山,只因长途奔波,走得累了,遂在路上休息会儿,壮士即要上山,就请方便,携带老汉一把如何?”
李志虎见怪老人非但相貌怪,言谈更怪,可是,那一对猪眼,简直小得可怜,开着也跟闭着一样,瞧不出一点什么路道,见老人如此一说,不答应也得答应,只得牵马儿上山。
李志虎牵着马儿,只走得数十丈地,无意中回首一瞥,怪老人坐在马上,又沉沉睡去?身子一摇一晃的,李志虎耽心他会摔下来,奇怪他就不会倒。而且两手依然捧着那本厚厚的线装书,假如不是怪老人那均匀的鼾声,李志虎真以为怪老人,正在摇头晃脑的诵念书文呢?
天交二更时,李志虎牵着马,已然上了山腰,蓦的,身后怪老人一声大喝,道:“什么人在此哭泣?”
李志虎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不自觉停住了脚步有什么人哭泣?他耳中就没听到一点哭泣声,心中不由得奇怪,这怪老人敢情是个疯子。
岂料,李志虎心想未了,随着怪老人的话声,从十数丈外一块大山石后,蹿出一条瘦弱的人影,从这人影上判断,来者是个少女。
接连两三个晃动,人影已来到李志虎身前,—点不错,确实是个姑娘一点不错,只是,这少女一现身,立即朝马上胖老人跪倒哭声叫道:“师父……师父……我……我好命苦啊?”
马上怪老人—声暴喝,飞身下了马背,道:“雪梅,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哭哭啼啼的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谁敢欺侮你头上来?姚光那小子呢?”
这被称雪梅的少女,一听姚光的名字,禁不住哭得更为伤心,原来这怪老人是宇内四奇的书怪南子,而这少女却是他的记名弟子史雪梅姑娘,史雪梅姑娘突然在这里出现,又怎能不使书怪南子感到惊讶呢?
这时,只听雪梅姑娘道:“光哥!他……他不要我了!他……”
书怪南子一声虎吼,暴叫道:“什么?他不要你?为什么?”
雪梅姑娘嘤嘤而泣,泪水如珠,但却说不出半句话。
书怪南子倏然大怒,挥掌猛朝身旁一块巨石拍去,掌落,“啪”一声暴响,碎石横射,一块数百斤巨石,竟被他这一掌全部震得粉碎。
随听他喝道:“好啊!这小子居然敢欺侮你,待妙峰山头事了,我领你回江南青风帮去,瞧这小子敢对你怎么样?”
雪梅姑娘追随书怪南子数年,深获书怪南子喜爱,也摸清了他的脾气,这一会儿,知道他已暴怒,忙道:“师父!我不怨他,只怨自己命苦,我不再回江南去了,这一辈子我就跟着师父,谁我也不理。”
书怪南子听她这么一说,禁不住大摇其头,道:“你不找他?我可得找他,起来吧!待这里事情过了再说!”
李志虎在黔滇镖局任镖头时,雪梅姑娘还是个黄毛丫头,一别数年,李志虎虽看出雪梅有点面熟,但他那还想得起?
他见雪梅跃出时的身法,十分快迅,而雪梅又称怪老人书怪南子为师父,这怪老人的武功就可想而知。
这时,只见他走前两步,对雪梅姑娘,一揖道:“姑娘……”
刚叫得两个字,雪梅姑娘已福了一福,道:“李大镖头,我是雪梅啊?你不认识我吗?”
李志虎心中一怔,道:“啊!原来是雪梅姑娘,抱歉抱歉,这位是……”
雪梅姑娘接口道:“他是我的师父,江湖恭送书怪的便是,李大镖头有何贵干?”
李志虎一声哎呀,道:“啊!原来是宇内四奇,南老前辈,晚辈不知,开罪处,尚乞老前辈饶恕是幸,晚辈今日来到妙峰山,乃是受了黄小龙之托,前来送信,因为他另有急事,在一个多月前已然南下,行前,曾交待说,如今日未能如期赶回,就请前辈另行约期,或许……”
书怪南子倏然暴声喝道:“时辰未到,你急点什么,届时再谈吧!”
说完,他没再理李志虎,迳自牵起雪梅姑娘的手腕,往峰头闯去,接连数个纵跃,二人已去得没了影儿。
李志虎本得还要说什么,如此一来,不得不将已到舌尖的话给吞了回去,牵起马儿,又往山上走去。
待李志虎牵着马儿,到得山顶,已是三更时分,李志虎眼见书怪南子与雪梅姑娘,盘膝坐在小庙前—块大青石上,忙趋前行礼,正待开口,重复将方才之话说了一遍,口刚张开,忽听书怿南子一声朗朗大笑。
笑声突破云空,宿鸟为之惊飞,笑罢方道:“我道那小子究有多大能耐,其实也畏头畏尾的,江湖人最重信约,他居然毫不关心,我还另约他则甚,日后,他黄小龙纵然能坐上武林至尊宝座,名处苍穹三仙之上,可是,他永远无法在我书怪南子面前抬头!”
说罢又笑,喋喋之声,刺耳已极!
笑声未完,倏的破空传来一声鹤唳,妙峰山头三人,谁也不知这鹤儿来历,可是鹤儿两声呜叫,似是专对书怪南子那怪笑而发的。
李志虎被他说得勃然大怒,身为宇内四奇人物,竟对一个后辈小儿,生出如许妒忌之心,可见其量之小。
宇内四奇,名震江湖,李志虎明知不敌,可是,他也不顾一切的吼声而叫,他不能耳听别人,对他爱弟如此侮辱。
李志虎叫声未完,倏的一阵疾狂无比的劲风当头压下,李志虎心中吃了—惊,因劲风太强,未敢硬接,忙晃身闪了开去。
待他稳住身形回首看时,身后已飞起了一只雪也似白的长颈大白鹤,可是场中,却站着自己爱弟黄小龙与金燕姑娘。
忽听黄小龙笑叫道:“大哥!辛苦你了,现在刚好子时正,三更三点,总算还没错过时刻,小龙命中不该失信于人!”
小龙说完,又回头对雪梅道:“雪梅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雪梅早已止了悲声,可是,小龙一句话,又将她那痛心情泪逗得簌籁而落,尤其,小龙与金燕那亲热的情形,更使雪梅感到心酸。
青风帮小帮主姚光,对其并非无情,雪梅心里也知道,只是,在一次热情似火如茶之下,雪梅经不住姚光的要求,终于将整个身子交了给他,因为她想,既然爱他,就不忍心拒绝,而且迟早总要给他的。
不想,就在他俩连续浸在肉欲之乐达两月之久时,姚光忽然对雪梅冷淡了,非止冷淡,还显示出多少的不满与恨意。
这在雪梅又怎能承受得了,在雪梅仔细探视之下,原来姚光正在毒纯阳严厉监视之下,加紧练功。
雪梅不知他练功何为?可是,一个生活在武林中的男子汉,能加紧练功,那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于是,她暂时的忍耐,过了两个月淡漠孤寂的日子。
年后二月中旬,接来三天,雪梅没见到姚光的人影,同时青风帮中也显得静寂异常,雪梅就理会到情形的不妙,忙从后院超出探视,这一探视,竟把她给惊得魂儿飘渺,魄儿骤飞,当场昏了过去。
原来毒纯阳领着姚光,还有座下五旗坛主,早在三天前已然远行,迳赴东海碧瑶岛参加竟美大会!
帮中只留下阴阳二老怪处理帮务,在雪梅姑娘从昏晕中苏醒时,发觉身旁有姚光给她留下的一封信,赶忙忍痛拆开一看!
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写道:“雪梅!我俩至此缘份已尽,你可以走了!因为我将做碧瑶岛岛主未来的夫君,将在碧瑶岛上过一生神仙似的生活,不再回来了,你对我的情爱,我将永远感激,不过,我希望你将我忘了!
最后一句话,希望你将我忘了!
姚光留”
这一封信写得寡情绝义,雪梅又再次的为此信而昏了过去。
为此信,雪梅准备自了残生,可是她缺乏赴死的勇气,原因是她已身怀孽孕,她自己可以舍弃生命,却舍不住一个未出世的生命,然而人海茫茫,何处有她雪梅立足之地?
在这个情形之下,她想到了书怪南子,但是,书怪南子终年浪迹江湖,何处去找他的侠踪。
忽的被她记起,三月初三夜半,书怪南子在冀北妙峰山与黄小龙有约,于是,她就起程北上。
临行,她也留了封信请阴阳二老怪转送给姚光,信中也是寥寥数语,只是告诉姚光,她除了携有一颗破碎的心而去外,还带了一个未曾出世的生命,她没希望再能见到他,可是,她盼望日后他能照顾他自己的儿女。
如今,师父见着了!师父的话,她倒不怎么期望,只是,当她见到黄小龙与金燕那双双对对的恩爱情形,那还忍得住心中的酸痛,热泪簌簌落下粉腮,掩面痛哭,一句话也讲不出。
金燕轻轻一跃,来到雪梅身旁,蹲身拉住雪梅的粉腕道:“姐姐,姐姐,你不要伤心,你的遭遇,我大概都知道,那小子太也无情了,我一定设法替你报仇,找他算帐。”
金燕的几句话,雪梅始而惊,终而骇,忙道:“金姑娘,我没有资格做你姐姐,虽然我遇人不淑,可是我并不恨他,都是我自己不好,才会有这后果,谢谢你的关心。”
刚说至此倏听书怪南子一声暴喝,道:“小子!接招!”
金燕与雪梅同时回首惊顾,书怪南子与黄小龙已然交上了手,书怪南子手执一本铁书,左手却较前次多了一只两尺来长的乌铁笔,铁书猛拍横扫,铁笔疾点斜削,威势较年前无形中增加一倍。
小龙手执碧玉剑,碧光闪动中,攻势也并不弱,原因是他半年来,功力又自高了许多,但他却没有尽量施展人皮宝衣上的绝艺,原因是他看到雪梅姑娘坐其身旁,而他很可能就是几年前援救雪梅的怪老人。
为了雪梅,他不愿使书怪南子太难堪,因为他一直就敬爱雪梅姑娘他施展开身法,一点点的近迫,要书怪南子自己知难而退。
岂料,书怪南子既被誉为宇内四奇,他总有其奇特之处,除了武功独创一派外,脾性也怪诞异常。
小龙若是上手时,一下子就将他制服,他或许还会含羞忍辱而去,日后再图报复,而小龙如今这一套,他可真不卖账,怪脾性恰恰与一些武林人相反,绝不肯自行低头服输而去。
于是,二人一老一少越拼越激烈,越斗越紧张,但见碧光闪闪,乌影盘空,书怪南子一本大铁书,攻势更凌厉,呼呼劲风,一丈五六开外的李志虎,也被那呼呼劲风,刺得脸肉生痛。
瞬息工夫,已对拆了五六十招,雪梅见小龙攻少守多,不由得大为耽心,拉住金燕站了起来,低语道:“金姑娘,黄相公他……他怎么啦?如若真不成,我求求师父,或许……”
金燕见她情急,忙安慰道:“姐姐放心,小龙哥没事,他在让着你师父呢!大概还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吧!你不瞧,他虽闪躲的多,可是他,心不急,招不乱,气定神闲,你师父应该自己懂得退下才是……”
就这两句话工夫,书怪南子与黄小龙又拆了十数余招,黄小龙见这老怪物居然不知进退,不由气怒!
倏然,引吭一声长啸,声如龙吟,紧随一个身子凌空拔起,碧玉剑破云盘空而飞,碧光耀映整座山头。
这一招乃是人皮宝衣上的绝艺,“震天九剑”中的凌厉绝学,人如飞虹,盘空而下,九剑一招施全,一旦被其罩在碧光下,若非他自行收势,任你大罗神仙,也休想逃过一命之危。
正当这危急关头,破空急传三声长啸,啸声中有粗豪!有宏亮!还有柔厉!一声接一声,久久不绝!
从啸声的刚柔中可以听出,来人均是内功修为极为深厚的人物,但却不知是些什么人?
黄小龙凌空刚落,一闻啸声,连忙收势斜坠,原因是这三人听来都十分了得不知是找书怪南子的,还是要找自己,而自己与书怪南子,究没什么多大的仇恨,所以他来收势,待看清来人再作计较。
随着小龙落下,啸声停了,小庙前出现三条人影,这三条人影,小龙全都认识。原来是琴侠邝步濂,棋神廖元与画魔巫蕙莲。
小龙哈哈一笑道:“我说来的什么人?原来宇内四奇全都到了,这真是幸会!幸会!怎么?是南前辈先约好的吗?这倒真的瞧得起我黄小龙啦!”
书怪南子一声虎吼道:“谁说是我事先约好的?凭你也配?”
小龙一听,哈哈大笑,笑声未落,画魔巫蕙莲已阴阴一笑道:“不是你自己说要斗斗我们宇内四奇的吗?怎么现在又胆寒起来了?假如你今天肯跪下一一磕头陪罪,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也就饶了你!”
小龙闻言,笑声更大,道:“黄小龙自出道以来,还不知怕为何物,而且也没什么值得我怕的,不错,我曾说过要斗斗你们顶顶大名的宇内四奇,因为你们也太欺侮人了!今天,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说的。
你们宇内四大名人,一个个来也行,一起上我也不惧,人生总有一死,死在你们任何人手下,九泉下我都能瞑目,不怕含恨来生。”
琴侠邝步濂听了小龙那跋扈异常的话,气得须眉撅动,双眼怒张,恨恨的哼了一声,说道:“好狂的小子,凭你也配我四人齐上,前次饶你不死,已属侥幸,今日竟敢口出如此大言,你先接我老头子一掌试试,再请你听一曲幽美的音律,你就会知道天究有多高,地实有多厚!”
说完,琴侠邝步濂摸了摸背上背的一把七弦琴,猛然欺前一步,挥掌朝正小龙疾推而出,掌出疾带低啸,威势骇人已极。
小龙曾伤在琴侠邝步濂的铁掌下,那是他在不愿抵抗,而受了飞莺的剑伤之后,才受伤的。
如今,众敌环侍下,他那还顾忌这多,他要琴侠邝步濂晓得,他并非真的怕他,一见琴侠铁掌推来,他不加一丝考虑,立即推掌猛接。
一声霹厉,“啪!”声暴响,小龙身子微微一震,退了半步,而琴侠邝步濂一个身子,也禁不住晃动了一下,退了半步。
这真是大大的出乎琴侠邝步濂的意料之外,他万想不到小龙竟然轻轻易易的就接下了,他一身功力所凝聚,十成真力的一掌,而且还来个势均力敌,不分上下,这他又怎能不惊怒骤增,颜容易色呢?
琴侠邝步濂正待发作,蓦见画魔巫蕙莲从一旁闪出,娇声喝道:“臭小子,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声未落,纤掌已挟一股狂飚怒焰疾击而出,画魔巫蕙莲话说得快,动作也快,她是唯恐别人出言拦阻,其次是想占小龙的便宜,在他还没有喘过气来时出掌,假如小龙硬行出掌相接,功力必受影响而大打折扣,如若他不敢接掌,则方才他的大言不惭就要遭到取笑。
画魔巫蕙莲掌方推出,蓦觉身侧一股疾劲无匹的刚猛之气,突然射到,她要不避这股强风,黄小龙虽遭到戏辱,可是自己却非受伤不可,衡量轻重,还是自己先避来势为上。
收掌侧身,倏然一旋,已闪了开去,待稳住身形,禁不住怒火攻心,英眉倒剔,美目回扫,身侧站着两位少女子,画魔巫蕙莲心中一怔,想道:“什么人有这等浑厚的内家功力?”
画魔巫蕙莲鬼计多端,她想算计黄小龙,却没防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还有金燕姑娘,怎肯让她称心如意。
这时,只听金燕恨恨的道:“你们真要以多为胜吗?那我也得加入一份子,小龙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媳妇,不能算外人?”
画魔巫蕙莲不识金燕,一声娇叱道:“小贱丫头,你敢暗算我,凭你也配!”
语音未落,已飞身扑了过来,金燕与雪梅并肩而立,她知道画魔功力甚高,唯恐误伤了雪梅,身形不避,反迎了上去!
凌空挥掌,掌接抽缠,“嘭!”的一声,画魔巫蕙莲一个身子被击得倒飞回去,而金燕却凌空一转,折身落到小龙身旁,对小龙盈盈一笑,道:“小龙哥!我来陪你,他们人再多,我们也不怕!”
小龙也似乎全没把这名震寰宇的宇内四奇人物放在眼里,拉起金燕一只玉手,笑笑说道:“燕妹说得对,他们人再多,我们也不怕!”
画魔巫蕙莲她能坐上宇内四奇之位,又何致于这么不中用,一掌就被金燕震得倒飞出去?
原因是她太过轻敌,金燕那娇小柔弱的身子,简直就没放在眼里,尤其是她凌空飞扑,想不到金燕会得反迎而上,而且手法这等迅速,身形一动,自己功力未集,双掌已然接实,这还不算,最大的原因,还是金燕技艺高绝,除了挥掌外,双脚攻势更见凌厉,画魔顾得了接掌,却没防到腹下还有双飞剪,待要解救腹下危难,她又怎能逃过这一掌之危,为顾全性命,只得忍痛煞势,于是被金燕一掌击得倒飞了出去。
待她身形落地站稳,脸神早已失去宁静,变得铁青一片,再不打话,—声阴啸,蹿起身形疾朝小龙与金燕立身处飞扑而去。
正当此时,倏的一声铿锵声响,琴侠邝步濂已除下背上的七弦琴,盘坐在方才书怪南子曾坐过的大青石上,铿铿锵锵的弹起一首曲子来!
这里琴声刚响,画魔巫蕙莲她凌空身子一震,落了下来,琴侠为四奇之首,尤以这把琴更是他成名绝艺,画魔巫蕙莲她可不敢任意于接战中,领受这纯内功真力的考验,于是,她只得强压怒火,半途煞势。
琴声刚响,书怪南子已扬声叫道:“梅丫头!你竟敢这样大意,赶快把耳塞起来,要不你赶快下山去,到山脚下等我,快!赶快!”
书怪南子一叫,小龙也连想到李志虎,随也忙叫道:“李大哥,你先回城里去吧!千万别为我耽心,我会得自己珍重,绝不至出什么差错,而且还有金燕在呢?”
一声琴音,李志虎的一颗心就随着乒乓的跳了两下,这还是开始既轻又慢的,一旦弹到急处,他又那还承受得了!
李志虎江湖历练十数年,他那能不懂得厉害,有心要助小龙一臂之力,只恨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恐到时助人不成,反为其累,倒不如知机,先行避开,免得小龙有后顾之忧。
于是,李志虎在琴侠邝步濂琴声再起之际,与雪梅姑娘两人快步离了峰头,走下峰去。
铿铿锵锵,琴声已急骤的弹起,由慢而快,由低转高,眨眼工夫,琴声铿铿如高山急流,如烈涛拍岸,隐隐有金戈铁马,杀伐之声。
这时,宇内四奇,琴侠本人低眉阖目,凝神拨指,余三人全都盘坐地,各自运功相抵。
金燕与小龙本还手牵手的,四目相视而笑,渐渐的小龙已觉神浮气动,一颗心禁不住随着琴声铿铿而跳。
小龙这一跳,金燕立看感触,忙牵着他跌坐地上,以本身精厚功力,从掌上传过去,协助小龙将那浮动之气稳住,于是,二人也就潜运功力,与这种罕见绝学,琴音互相拼搏。
倏的,琴音突转低和,柔弱如水,如幽女低诉,如怨妇暗泣,声虽细却别有一股诱人心神之处,只可惜金燕与小龙尚未经人伦之道,不通款曲,反而较方才更见轻松。可是,峰头六人中,却有一人,已承受不住这柔曲之扰,一声娇啼,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的随步起舞。
这人是画魔巫蕙莲,她人本就是怨女久旷,她的心就如同古井泛波,浪升井口,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她翩翩而舞,身柔动缓,步步生莲,体态婀娜,诱人已极,口中并发出糜糜之音,随声而唱。
更动人声,该是她美如天仙般的容貌,这时脸上飞升了两片红霞,红如樱桃,更增其艳。
琴侠邝步濂虽在凝神拨指,可是两眼不时一开一合的偷看席地盘坐的小龙与金燕,见他俩手牵手的亲热十分,似乎毫无感觉般,心中不禁大为惊讶,方才他们还说是夫妻,尤其异性相触,怎会不为情所动?
黄小龙倏然间,双眼骤睁,眼瞧天上星斗,用右手碧玉剑“啪!”的一声,击打在一块山石上,打得那拳大的山石,碎为粉末。
可是,这一声“啪!”响,却正击打在琴侠邝步濂一曲里两拍关键之中,琴侠也不禁被他这“啪”声打得浑身一震,指拨处也不自觉慢得一慢。
原来黄小龙一向不解音律,人皮宝衣上记载的一首“震魔曲”,小龙练时也大感困难,更讨厌的是,每逢他要想潜心练时,那头已死的黑猩猩就在边上捣蛋,用石相击,发出啪啪之声,而每敲打一下,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使人无法继续,于是,小龙就放弃了这一项没练。
如今突想起,黑猩猩原是畏惧这“震魔曲”才加以捣蛋的,于是,他也就效法黑猩猩当年击石之法,用剑击于山石。
一击奏效,小龙心中大喜,双眼望天气耳听琴音,手中碧玉剑不停的啪啪连敲,响个不停。
如此一来,琴侠不由得心中大惊,再次阖目凝神,指力骤弹,铿锵金铁交鸣之声又响。
可是这一次,黄小龙已不如先前那样畏惧啦!宝剑不停的挥拍,“啪啪”连声暴响,碎石四散飞射。
倏的,一块细小碎石,竟暴出两丈外,射到琴侠身前,落在他的腿肚上。琴侠心中一动,猛然睁眼,眼露凶光,面腾杀气,忽的食指拨处,一声刺耳高音骤响,随着这声高音,七弦琴架蓦的现出一道小门,数十点寒星,对正小龙与金燕坐身处疾迅射出,阴险恶毒,简直使人防不胜防。
小龙与金燕坐处,离琴侠邝步濂只两丈来远,小龙两眼望天,一心用剑击打山石,根本没能发现。
而金燕闭目含口,除了暗中运功相抵琴音外,还要借力给小龙,她也没法去防到这—点,尤其是琴音高耸,盖住了机簧声响,未能事先得到警觉,如若待听到暗器风声时,再想趋避,早巳不及。
琴侠邝步濂这一着棋,他真可说十拿九稳,对方绝无逃过这一关,岂料,他的琴音刚响,暗器正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当儿,倏的一声骇人鹤唳,破空骤降,紧随着—阵无比刚猛劲风,凌空压下,除了将所有暗器全都扑跌地下外,还朝琴侠邝步濂迎头抓去,身子之灵活轻翔,真可说无与伦比。
黄小龙不知琴侠暗算自已,他双眼望天,一见大白鹤如流星般飞降,心中大吃一惊,因为大白鹤双翅双爪和一只长嘴,都是最厉害的攻敌武器,琴侠聚精会神的拨琴,一旦不防被其抓中,不死也必受重伤。
琴侠邝步濂虽说以琴为器攻敌,厉害非凡,可是却不该受到大白鹤的偷袭,情急之下,黄小龙猛然喝道:“小白不准伤人!”
小白乃大白鹤之名,大白鹤一听喝止,忙呜叫两声,冲天而起,这两声叫唤,仿佛是反对小龙这声阻止般。
忽的,金燕拖了小龙一把,道:“小龙哥,你瞧这地下是什么?”
小龙朝地下一瞥,数十点银光闪闪的银针号躺在身前丈来远处,不觉脱口叫道:“是银针!暗器!”
金燕娇声道:“是呀!小白救了我们一命,你居然还要喝斥他,怪道它叫着不乐意,这贼老头也真不要脸,身为宇内四奇之首,竟然不顾江湖道义,输施暗算,如无小白及时援救,我俩准丧命在这贼老头手中!”
金燕说吧!两腮帮子鼓得高高的,似乎气愤万分,小龙一听,勃然大怒,倏然立起,厉声喝道:“我与你们宇内四奇,实无怨仇可言,你们何以施放这种阴狠暗器,尊你一声邝前辈,那是瞧得起你,别以为你真有什么了不起,如不是看在莺、燕两位姐姐份上,今日就绝不饶你!”
小龙横眉瞪眼,声严音厉,说得好气愤。
琴侠邝步濂本被小龙头两句话,说得老脸红赤如火,可是后面两句可又把他气得须眉颤动,双眼怒睁,一声暴喝,道:“畜生,你是我掌下游魂,居然敢瞧我不起!接招!”
语音未落,一把七弦琴,猛挟劲风,疾袭而至。
小龙本已气怒琴侠偷施暗算,如今再开口伤人,那里还顾忌什么!也不答话,碧光闪处,避招斜刺,疾朝老人腰胁点去。
琴侠邝步濂扬名宇内数十年,那能真是浪得虚名,尤以一把琴上,更是招式诡异,凌厉无匹。
这一把琴,非铁非木,乃是乌金所造,又名乌琴,重三十余斤,寻常兵刃别说削它,只要被其碰上,立被磕得飞上半天云空。
碧光剑断金切玉,琴侠一见碧光,就知是柄罕世宝刃,然而,他不惧,他自知乌琴份量够重,他远想以乌琴,将小龙碧光剑击飞出手。
偏巧,小龙虽气怒出手,究因莺、燕姐妹情重,为了不忍使她们伤心,也就不便太过绝情,碧玉剑反而不敢往乌琴上削去。
如此一来,琴侠邝步濂更以为小龙的碧玉剑怕了他的乌琴,在毫无忌惮之下,一把乌琴,攻势更厉。
黄小龙一见老人如此不知好歹,心中更怒,一声长啸,碧芒随剑暴长,剑化“游龙戏水”,一个身子,忽起忽落,碧玉剑不伤琴却朝老人身上点去,所攻处尽是人身三十六大穴道,而他一个身子,施展开那飘雪飞花无影轻功,兜着琴侠邝步濂直转。
琴侠邝步濂这一来,可就有点手足无措,掌中一把乌琴也施展不开,眼花缭乱中,连对方人影也看不见了。
蓦的,琴侠一横心,乌琴金弦响处,银针疾射而出,且连绵不绝的,仿佛有数千数万根银针般的,他也不找方向,也不认目标,他单足立地,施身直转,他想,随你走那个方向,不怕射你不中。
一声痛叫,老人心中一喜,可是,紧随着一道碧光映眼,“嗖”的一声,琴侠老人手中一轻,心中大吃一惊,停身伫足,“当啷”声响,乌琴一半跌落在地下,琴侠邝步濂浑身—抖,两眼发直,老泪不知不觉中,纵横而落。
这时,小龙也正在拔除左掌中四支银针,他这四银针,真可说中得太冤,原因是他在看到琴侠手足无措之际,不准备用剑伤他,倏伸左掌,准备以指点琴侠邝步濂的穴道,岂料,掌方伸出,银针倏现,小龙百忙中掌抽得快,人飞起得更快,要不他一个身子,准变成个大刺猬。
就这样,他—只左掌上还中了四支,三只射在掌上,一支射在中指上,若非他左掌中针,他还不至于在凌空落下时,将琴侠的乌琴给削成两截。
琴侠乌琴,机簧发针,威力至大,小龙左掌中针,竟然透背而过,尚幸针上无毒,可是那支穿透中指的针,在金燕为他拔出时,可也痛得他眉头紧皱,钢牙紧咬,鬓间微微见汗。
正当其时,峰上同时窜上三条人影,这三人上得峰头,立即分别窜向画魔蕙莲与琴侠邝步濂。
原来这三人是画魔的徒弟蛇美人与琴侠邝步濂的两位孙女,莺、燕两姐妹。这时的画魔巫蕙莲躺在地下,气息沉重,显然已受了严重的内伤,一见蛇美人,忙哑着音说道:“小蛇儿,快背师父离去,别在此丢人现眼!”
蛇美人一向精灵乖巧,一见师父脸泛红潮,眉含春意,就知师父受重伤,那敢怠慢,三不管背起画魔就走,连莺、燕两姐妹她也不打个招呼!
其实,琴侠那痴呆呆的样儿,早把这两个姑娘给吓得魂散,那还有闲心来管她的事。
莺、燕两姐妹,推着摇着,口中拼命叫着:“爷爷……爷爷……你怎么啦?”
忽的,飞燕一眼瞥见琴侠手中的断琴,哎呀!一声叫道:“姐姐!姐姐!你瞧爷爷二十年没用过的琴!断了……什么人把它削断的,爷爷是伤心过度!……哎哟!你瞧,爷爷的眼光都散了……这……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忽的一低声断喝,将飞燕姑娘的话阻住,道:“小孩子!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还不替我走开!”
飞燕回首见个颈上长着个大肉瘤的怪样老人,一见这样儿,就知他是书怪南子,忙福了一福,道:“我爷爷常提到你老人家,说你医术通神,就请你替我爷爷瞧瞧吧!”
书怪南子本甚诙谐,可是,今天他脸上神色非但肃穆,且铁青一片,与往日大不相同。
飞燕刚刚让开,书怪南子双指拼拢,已点到琴侠邝步濂的“天突穴”,这是人身死穴之一,点重了可以当场送命。
书怪南子刚伸出,飞燕已从旁扑了过来,一掌打在书怪南子的右肩头,叫道:“哎呀!原来你是借机害人,我跟你拼了!”
飞燕功浅力薄,一掌打在书怪南子肩上,书怪南子上身连动也没动一下,双指依然点中了琴侠的“天突穴”。
琴侠邝步濂应声倒下,飞莺正站在左侧,右臂一伸,将琴侠抱着放在地上,书怪南子还待上前,飞莺飞燕双剑已同时出鞘,一直刺一斜臂,毫不客气的就往书怪南子身上刺去。
书怪南子一晃身,避了开去,依然铁青着脸道:“你们爷爷急火攻心,神经错乱,再要迟个—时半刻,就得遗憾终身,你们如此无理取闹,我可不管了!”
书怪南子说的是实情,莺、燕两姐妹看出他并非说笑,于是忙收剑陪罪,书怪南子当然不会对她们怪罪。忙走前在琴侠邝步濂胸前一阵推拿。
可是,推揉了好半晌工夫,琴侠仍然没醒,书怪南子吃了一惊,停了下来,探查琴侠的脉象。
书怪南子一接触到琴侠腕脉,更惊得脸上变色,一声微叹,仰首对飞莺、飞燕俩姐妹说道:“你爷爷早年忧伤过度,近年心神焦疲,这一阵急火攻心,隐患暴发,没有个三年五载的调息静养,难望痊愈,我南子至此已无能为力。”说完,又再次的推揉了一阵,琴侠方从悠悠中醒来。
只是,他醒虽醒了,两眼觉直直的,光散眸呆,视若无睹,两位姑娘大为伤心,一声哇叫,全都哭了!
忽的,飞燕止住哭声,娇声叫道:“是谁将我爷爷的琴削断了!滚出来!”
飞燕声未落,已泪眼四扫,猛见黄小龙呆在那,左手掌上包着布,那是他身上长衫下摆撕下来的,一看就知他是刚受的伤,心中一惊,惊骇未了,还有更惊人的事,使得飞燕双眸中如喷火光。
原来她看到小龙身旁还有个娇小美艳的金燕姑娘,一见金燕姑娘,她心中不禁酸火狂烧,娇声叱道:“黄小龙!你过来!”
黄小龙以为她姐妹俩要责备他,不该剑削老人乌琴,脸上不禁露出愧疚之色,慢慢的行近前去。
飞燕一见小龙这样儿,轻卑的冷笑一声道:“你也知道惭愧呀!你对得起人吗?”
黄小龙心中愧然,将头低下,道:“我也知道我不对,可是,我绝没想到后果这等严重,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请燕姐姐多多原谅!”
飞燕一声尖叫,道:“什么?什么后果?怎会有什么来不及了?我可以原谅你,我姐姐可不能原谅你,你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办?”
俩人说话都不着边际,都听得有点莫明其妙,黄小龙道:“莺姐不能原谅我,我也没法,我能怎么办?就是要了我的命,也不能补偿什么?我只能……”
飞燕一声叱喝道:“谁要你的命啦?我只要你离开她!”
飞燕说着,抬手一指金燕,黄小龙心中一怔,道:“离开她。为什么?她是我早年的患难小妻子,我怎能离开她,燕姐姐你是和我说笑吧!她是我的小妻子!”
飞莺姑娘在听到飞燕叫黄小龙时,心中猛的一怔,她俩随蛇美人到这妙峰山来,为的是要寻找黄小龙,这消息是得自百禽老人,谁想,一到峰头,就发现爷爷琴侠呆站场中,为了心系爷爷的安危,反将来此追寻黄小龙的目的给忘了!如今,一旦听到黄小龙在,她又怎能不喜。
她止住悲声,偷眼望这一别半年余的心上人,当她见到金燕时,也不禁吃了一惊,金燕的娇躯,美艳,没一样不比自己强,然而,她是内向的,她不象飞燕那样大胆,敢形于言表。
可是,黄小龙说金燕是他的妻子,还故意加重语气的强调,仿佛有心示威似的,飞莺听了,不啻一个晴天霹雳,脑中轰的一声,差点昏了过去,但是,眼中情泪却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珍珠,簌簌而落。
而飞燕这时反倒没哭,也没说话,她是被小龙的话给惊呆住了,这姑娘竟然是他的妻,她怎能相信,她的耳朵听错了,不会呀!小龙最后那句,说得明晰十分,一字一字她听得清清楚楚。
倏的一声冷哼,发至书怪南子的口中,只听他阴阴的道:“你们俩个丫头这么痴心吗?到现在也该死心了,他是你们家的大仇人,你们爷爷就是给他害的,琴也是被他削断,你们不找他报仇,还说这些个废话,我真替你们感到可耻!”
飞燕—听,心火狂升,娇声叱道:“好啊!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得新忘旧,竟如此寡情,竟然将我爷爷珍若性命的乌琴给削断,我今天……”
黄小龙知道书怪南子在挑拨是非,忙出声截住飞燕的话脚,说道:“燕姐,你听我说,令爷先伤了我,我才把他的琴削断,如不断琴,我就有生命危险,就因为两位姐姐的恩情深重,我才没敢伤他老人家,可是,我绝没想到断琴会得造成如此后果……”
飞燕冷冷一哼,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今天也得在你身上刺两个透明窟窿,方能消我心头恨,你准备着吧!你要不让我刺两个窟窿,你就将我杀了!”
飞燕说完,没待小龙说话,已然拔剑刺了过来,小龙这时大为作难,诚然,莺、燕两姐妹待他不薄,纵然无法,亦不能寡绝如斯,如今琴侠因他变成了这样一个呆人,他再怎么说也不能与飞燕相互对敌,只听他道:“燕姐,你真要刺,你就刺吧,让你出出气也好,我绝不还手就是,你高兴刺那就刺那……”
话没说完,飞燕青钢长剑已然刺到面门,小龙一咬牙,双眼倏闭,不晃身闪开,也不抽身退出。
忽的一声娇叱急叫道:“妹妹!妹妹!不准你伤他!”
飞燕宝剑已然沾近小龙面孔,见小龙那玉色也似的白皮呋,加上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心中也不觉—软,正好飞莺的话说出,飞燕也就借机下台,眼也不抬的,就朝飞莺怀中扑去,口中并叫道:“姐姐,他欺人太甚,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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