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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绝技惊龙 酒仙恼戏活死人 翔空喜凤 碧瑶喜获燕南来

前面说到,黄小龙与白衫教教主哈公,在林中被人戏弄得不亦乐乎,连对方人影也没见着,不禁双双大怒。

白衫教主哈公,数十年前已是名满江湖的黑道魔头,因其过分凶残,诛人无数,始被苍穹三仙半仙尼将其骗逐出关。

这次从关外归来,创建白衫教,只道数十年深山苦练,定能独霸江湖,称雄武林,在冀豫一带,只两三年工夫,确实被他弄得叱咤风云,声威不可一世,至此雄心更大。

这次大举南下,为的是想在碧瑶岛上一显声威,进取大江南北武林地盘,以称他独霸江湖之心。

不想,人还没到,名还没显,毫无声息的竟被人戏耍上了,他又那能不怒,但见他倏然一声暴喝,如雷更响,声陵霄汉,骂道:“何方鼠辈,竟敢戏耍本教主,有种的光明正大出来……”话语未毕,突听风声微响,这哈教主已留上了心,那里还能上当,倏然挥动长袖,意欲将袭来之物卷飞出去。

岂料,这次飞来的是一个肥大的鸡屁股,来势竟十分急猛,哈教主不察,震袖挥起,哈教主年若八旬,一甲子之功力,何等深厚,长袖挥出,势如铁板,但听“吧!”的一声,鸡屁股整个开了花,非但一只长袖,污秽不堪,就是一身白袍,也被溅得斑斑点点的尽是油渍。

黄小龙方才口中,被一只鸡骨,打得牙齿隐隐作痛,早已气恼万分,一见这等情形,那里还能忍耐得住。

蓦地一声长啸,飞身纵上树去,树枝交错,树影纵桥,那有半点人影,忽觉一阵酒香,随着后颈一凉,点点冰水,夹背而下,不禁通体一寒,汗毛根根直竖,黄小龙魂魄皆颤,倏然转身,身后鬼影也没见一个。

忽听哈教主一声断喝:“鼠辈!那里走!”

黄小龙闻声回首,哈教主已追出十数丈远去了,心知今天遇上了高人,若不是来人只存心戏耍,恐怕自己一命,早已呜呼,遂不再追赶,纵身跃下树来,身方站隐,哈教主已从林外回转。

黄小龙看哈教主,双眉紧皱,满脸憔愁,那惨白的面色,变成了铁青,一步一步,象是大病初愈般的,从林中踱来,嘴唇还不停的颤动着,黄小龙凝神静听,原来哈教主是在咀咒,似乎是:“妖邪!妖邪……”

“谁说我是妖邪!你们没长眼睛怪谁?”

声音忽从树梢传来,黄小龙急急仰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穿着—袭破袖长衫,身背大黑葫芦,站在树梢上,身子随风一起一伏,摇摆不停。

黄小龙一见,心中大喜,这不是酒仙长耳哥哥吗?正待扬声呼叫,哈教主已然一声厉叱,穿上了树梢。

黄小龙叱声尚未出口,长耳哥哥一个身子,已随着哈教主的叱声一晃,又复失其踪迹,但是黄小龙可不管,但听他引吭一声大叫:“长耳哥哥!长耳哥哥!我是黄小龙呀!”

呼的一声,厉风直压而下,黄小龙心定气闲,动也没动一下,他想到,这随声来的定是长耳哥哥无疑,他相信,长耳哥哥在知道他是黄小龙后,绝对不会伤他。

不想,厉风真压而下,遍体生寒,眼看就要及顶,黄小龙心中大惊,这时要想闪避,已然不及,只得将头猛偏,避过要害。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倏听一声暴喝:“臭东西,你敢伤人!”

一团黑影快如电光石火的激射而至。

“嘭!”的一声暴响,沙石横射,枝叶纷飞,黄小龙一个身子,倒飞出丈来远去,痴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所以。

紧接着“嘭!”“啪!”连响,将黄小龙从痴呆中惊醒,注目一看,长耳哥哥正阻在自己身前,与哈教主对掌。

黄小龙一声欢呼,从地上跃起,竟然毫无伤损。

这事透着怪呀,你道为何?

原来方才黄小龙头顶的厉风,不是长耳哥哥,而是白衫教的哈教主,他听到小龙报了姓名,心想,原来是你这臭鸟,还带了人来戏耍本教主,我先劈了你再说,谁料,长耳哥哥来得好快啊!

眼看黄小龙就要伤在哈教主掌下,长耳哥哥从天飞降,连挥两掌,一掌猛击哈教主腰眼,另一掌将黄小龙震飞出去。

长耳哥哥乃苍穹三仙人物,在救人之际,出掌何等劲疾,哈教主若不回掌自救,黄小龙虽然伤在他的掌下,他也必伤在长哥哥掌下无疑,故所以,黄小龙能安然无事的脱险,免除伤痛之苦。

这一刻,双方已连对数掌,黄小龙忙叫道:“长耳哥哥,别打了……”

长耳哥哥本就轻松至极,一听小龙叫唤,忙道:“龙小子,你不是还有匹黑马吗?快叫!快叫!别与这些活死人在一起,他们都是臭东西。”

小龙是最听长耳哥哥话的,闻言忙折唇呼啸,啸声未毕,大黑马“希聿聿”!一声嘶叫,冲进林来。

这时,数十名白衣汉子已将三人围在核心,大黑马忽的一纵丈来高,竟在这些白衣汉子头顶飞越而过。

陡然,一名白衣汉子飞身纵起,朝准大黑马肚子就是一掌,这一掌若被其击中,大黑马准得肚破肠断,死于非命。

黄小龙与大黑马相处近月,大黑马除了纵驰神速,并能善体人意,黄小龙爱若性命,如今一见,大吃一惊,身隔十来丈,抢救已然不及,“哎呀!”一声,刚叫出口,大黑马前腿猛收,“啪!”的一声,白衣汉子伤马不着,反被马踢得倒出丈来远去,黄小龙这一下,真是欢欣欲狂。

一声高叫,飞身纵前,抱住大黑马的头,频频亲吻。

“还不快走,你这小子,你真准备跟活死人过一辈子吗?”长耳哥哥又再催促,黄小龙轻轻一跃,已稳坐马背,忽道:“长耳哥哥,你呢?你不来吗?”

长耳哥哥哈哈一笑道:“龙小子!他们带的山西汾酒,长耳哥哥还没咽够呢?还有两只大肥鸡,长耳哥哥也得带着走。”

语落,长耳哥哥在大黑马屁股上拍了一掌,大黑马一惊,纵身疾驰,一跃丈来高,又欲越过白衣汉子们头顶而过。

蓦的,数十般暗器,激射而至,射人也射马,黄小龙早已防到这一着,但见他,双手一分,“嘶!”的一声,一件大褂,被他一分为二,舞起两个圈圈,护人也护马,数十般暗器,具都被卷上了半空,大黑马也安然的过去了。

片刻工夫,大黑马已横越两座峰头,因为大黑马脚程太快,黄小龙怕长耳哥哥追赶不上,又怕长耳哥哥走岔路,没遇上。不敢远离,就找了一处峰腰突出的山石上,停了下来。

黄小龙下了马,任由大黑马自行吃草,他则站在山石上,往来路上探望,可是,一等再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山谷中升起了层层白雾,仍然没见到长耳哥哥的影子,心中不由得急了起来。

他是万分相信长耳哥哥的武功,绝不会败在白衫教主手里的,可是,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这怎能叫小龙不急呢?

忽的,一个鼾声刺入了小龙耳鼓,把他吓了一跳,随声走去,只走得十来丈远,在一颗大石边上,深草堆里,长耳哥哥弯曲着身子,象个大虾似的,卷睡在里边,怀里紧抱着他那大黑葫芦,嘴里呼啦呼啦的喷出一股酒味。

这一会,黄小龙真叫做啼笑皆非,白担了半天心事,原来他却酒醉高卧在此,看他睡得那香甜的样子,小龙真不忍心去打扰他。

黄小龙也一天没吃东西啦!肚子里早已在高声的唱着歌曲,方才为了担心长耳哥哥安危,还没觉得,这一放下了心,腹中歌曲更响,咕噜咕噜的,小龙正待回身,寻找食物充肌。

忽听长耳哥哥一声大喝,叫道:“打鬼!打鬼!”

随着叫声,人也坐了起来,眼睛没开,双手抱着大黑葫芦,骨嘟骨嘲的灌了两口酒。

黄小龙见他眼睛没张开,就想到喝酒,心中不觉好笑,可是,眨眼间,长耳哥哥又躺下了,黄小龙不以为意,轻身刚走得—步,长耳哥哥又叫道:“打鬼呀!……打鬼呀!……”

这次声音叫得相当高,使黄小龙不得不回头。

“打鬼呀!……打鬼呀!……”

长耳哥哥动也没动,躺在那张着嘴拼命叫,黄小龙摇了摇头,走前去,推了他一把,叫道:“长耳哥哥,你也怕鬼呀!”

长耳哥哥依然没睁眼,仿佛梦呓般的,道:“我不怕真鬼!我打的假鬼?”

小龙闻得大奇,道:“长耳哥哥!那来什么假鬼?”

长耳哥哥倏然坐起,双目一瞪,道:“那些白衫教的人就都是假鬼,大假鬼就是教主活死人哈公,还有你……你也是假鬼!”

小龙闻言一怔,点着鼻了道:“我!我也是假鬼?”

“你!就是你!为什么擦得黑炭似的,害我跟了你好几天,如不是你今天叫我长耳哥哥,我还得把你摔几跟斗。”说完,长耳哥哥又喝了两口酒。

小龙一听长耳哥哥提起他的一身黑,就不由得英眉紧皱,可是他却抿嘴问道:“长耳哥哥,那你又为什么跟着我呢?”

长耳哥哥指了他身上的碧玉长剑,道:“就因为这个,那夜在庙里我曾见过,还好长耳哥哥记性好,当时在破庙里,你说是宝剑,我就多看了两眼,这次我只当你是偷来的呢!”

这下倒反而说得小龙笑了,可是,还没笑出来,小龙肚子里又唱歌了,长耳哥哥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小龙,小龙接过打开,啊!好一只大肥鸡呀!小龙饿坏了,摆在嘴里就咬。

嘴还没碰上呢!长耳哥哥一把又抢了过去,道:“你这小子就没燕丫头好,从来不分东西我吃。”

一旦提起金燕,小龙又吃不下了,愁眉苦脸的道:“长耳哥哥,我这样子是不是不能到碧瑶岛去?”

长耳哥哥点了点头道:“活死人说的全都对,你大概顾忌什么呢,才装成这个怪样子,其实,和长耳哥哥在一起,保证你吃不了亏,明天你就洗掉它吧!这个怪样子,连岛都上不去!”

黄小龙双眉更皱,道:“长耳哥哥,你是不知道,这死东西洗不掉呀!越洗越光,越擦越亮,真把人给急死了。”

“你这傻小子,会弄上为什么不会洗,用醋和着白油,一洗保证能洗掉。”说完,哈哈一笑。

醋和着白油,第二天,在一个乡镇上,黄小龙连忙照这方法洗,可是不洗还好,一洗更黑,黑得跟墨似的,长耳哥哥也被弄迷糊了,问道:“龙小子,你这是怎么搞的,谁给你的药呀?”

黄小龙哭丧着脸,没好气的道:“是一个臭和尚给我的,当初是救了我,使我省却许多麻烦。如今他可是害了我,他就没告诉我洗去的方法。”

紧接着黄小龙描述着和尚的形态,胖大的身材,头大,眼大,鼻子大,耳朵大,手大足大,肚子更大,可以说无一处不大,可只是一身污秽,褴褛不堪,腿肚上长满了一个个大疮一淌着黄浓血水……

长耳哥哥两手抓着他那长耳,沉思了半天,渐渐的两只耳朵被他拉得更长了,似乎欲从这双长耳中寻找记忆般的。

倏的,长耳哥哥一声怪叫,道:“龙小子,你是不是忘了说,他还有一个大木鱼?”

“对!还有个大铁木鱼,油光闪亮的。”黄小龙高兴得笑了:“长耳哥哥,你一定记起他是谁了吧!”

长耳哥哥两双手,终于离开了耳朵,道:“记起又有什么用,他是个没脚和尚,从来也没见他用脚走过路,上那去找他,不过,你龙小子能得他的垂顾,相信他自能解救你的危难,时日匆迫,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长耳哥哥这次眼看就得从苍穹掉下来了。”

随着小龙问起穷家帮近日情形,长耳哥哥告诉小龙,小龙选的这位新帮主小铜神,诚然不错,有魄力,够机智,处事分明,胆大心细,很可能将来从小铜神身上,光大穷家帮的门户。

又说帮主黑蝙蝠妙手,已得消息,只是尚未回帮,这消息小龙早就知道,他只是不愿说,而欲激起酒仙长耳哥哥的气愤,返回江南一行吧了!

其实长耳哥哥仍然没有现身,他赶到鄂省时,青风帮正在暗中计划,准备一举将穷家帮倾覆歼灭。

这消息被酒仙听到,就在当夜,酒仙大闹青风帮,将毒纯阳及五坛旗主,戏耍得不亦乐乎。

毒纯阳姚震天连连被人戏耍,玩弄于掌股之间,甚至于连对方什么样形态相貌,都没能看清楚,他们又怎能不魂飞魄散,以宇内四奇的南子,相信也没有这等深厚得吓人的功力。

最后,酒仙才现了一下身,毒纯阳姚震天一见,他那能不识,气也衰了,舌也短了,连忙俯伏认罪,酒仙一向是个好好先生,这次那能例外,虽气愤红官人及忠孝二丐丧身,他也只轻责两句就算了。

这消息使小龙兴备万分,小铜神能不负众望,这是最能使他安心的事,因为这是他一力保荐,如有差错,他要负全部责任。

话分两头,笔者得提提当日的金燕了!

当日金燕骑上了白鹤的背上,多日的愿望得偿,心情的欢愉,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其万一。

金燕能有多大嘛!十五六岁年纪,童心犹存,她怎会想到人心的奸诈。姚怎知道这是一个无底陷阱,临飞起时,她还万分欢喜的,也十分俏皮的向黄小龙摆了摆手,显示她心中的得意。

岂料,这一摆手,竟使她俩分离了好几个月。

大白鹤冲天飞起,越飞越高,金燕眼看着小龙哥,慢慢的变小,变小,变小,眼前倏的迷蒙不清,失去了小龙的影子,原来已进入云层。

大白鹤飞得又平又稳,金燕只觉得一颗心有点沉重,除了拼命的往下坠以外,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穿出了一片云,在云中四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金燕伸手在云中乱抓,什公也没抓住,只觉得两手有点出汗的感觉,湿湿的可也冷冷的,金燕开始感到乏味了。

蓦然地,金燕眼前突然开朗,云层早已飘得远了,碧空如洗,再也看不到一片云了,金燕连忙低头,想找小龙等立身处。

这才叫做天真呢!他们的距离,就这眨眼工夫怕不有好几百里地了,可是,金燕并没有失望,因为她看到一幅天然的图画,这画面实在太美了,有那连绵不断的青山,有那如小银蛇般弯曲的水流,那一个个的乡镇,就象玩具般的有趣,更妙的那天连水,水连天,碧绿绿的海洋……。

总之,金燕目不暇给,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她忘了大白鹤飞行的,神速,忘了小龙哥的的焦心相候,一幅幅广大的画面,实在太美了,使她忘了一切,真正的忘了一切,她希望能这样自由自在的过其一生。

大白鹤突然呜叫了两声,减低了速度,缓缓的盘旋着,开始下降,金燕以为回到了地头,心中反而感到微微惆怅,可是,当她低头一看,足下一片辽阔的海洋,她不禁感到奇怪。

突的,足下现出了一个小岛,岛的四周,浪涛汹涌,烈风怒号,那高如山齐的巨浪,一个接一个的扑击着,一个落下去,一个又升了起来,仿佛在互相出力急争,互相展开激烈拼斗般的。

慢慢的,小岛在足下越来越明晰了!

啊!五光十色,多美的一个小岛啊!岛上和风拂拂,与岛外那涛天巨浪,简直是两个世界。

大白鹤终于停在一座山峰上!呱呱的叫了两声,柳草青葱,万紫千红,金燕那会见过这等美景,禁不住一声欢呼,跃下地来。

琪花瑶草,奇葩异卉,怪石嶙峋,修竹参差,金燕一时竟被这绝美的,天然的景致给呆住了,大白鹤在什么时飞走她都不知道。

蓦的一声尖叫:“客来了!客来了!”

声音悦耳之极,金燕随声望去,却没见人,忽的又是一声,“客来了!客来了!”

这下金燕看见了,原来是一只身长尺许的大白鹦鹉,那雪也似的白毛,红红的眼睛,使人一见就欢喜。

金燕别说见过,连听也没听到,鸟儿竟会说人话,金燕简直高兴得疯了!一踪身,跃到树下。

树并不高,金燕伸手就够得着,她一抬手,正想在白鹦鹉羽毛上摸一下,白鹦鹉一闪身,横到树梢头,叫道:“脏丫头!别碰我!脏丫头!别碰我!”

金燕闻叫一怔,伸掌一看,中指上真有一点污渍,心中更是欢喜,她真想把它抓住,亲上两下,可是又怕伤了它,或者把它惊吓住了,飞了!该多没有意思,见白鹦鹉两双红眼一闪闪的瞪着自己,心中大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白鹦鹉的头一偏一摇,仿佛十分神气的样子!金燕禁不住笑出了声,格格格的道:“我叫金燕!”

“金燕!金燕!金燕!金燕……”白鹦鹉叫着叫着振翅飞走了,可是嘴里却仍然不停的叫着:“金燕来了!金燕来了!……”

金燕好不扫兴,心想,这只白鹦鹉刁滑至极,问了别人名字它就飞走了!倏的,金燕感到身后来了人,猛然一转身,眼前并排站着一对美貌少女,风姿绰约,衣香鬓影,金燕可又呆住了!

“婢女淑儿、静儿,迎接公主!”二人盈盈一笑,福了一福。

金燕更呆了,她以为作梦,可是眼前云水苍茫,鸟语花香,又怎能作梦呢?她可疑到了太虚幻境,进入了天国,诚然,这真是天国,如非天国,在这隆冬季节,那采这如茵绿草,奇花异卉?

想及此,金燕大惊,回眸一瞥,大白鹤早去得没了影儿,至此,她方想到事态的严重,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噗簌簌的滚了下来,她哭着叫道:“我不要做公主,我不要做公主!我要小龙哥!我要小龙哥!”

金燕是聪明的,自小她就十分聪明伶俐,与小龙在一起时,有意无意间,小龙都受了她的支使,随着她的主意而行动,也因此金燕能脱离苗疆,见到了大千世界,学得了浑身盖世绝艺。

然而,她忘不了小龙哥,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只不能叫她离开小龙哥!如今,在这太虚幻境似的天国中,她哭着闹着不要做公主,她还是记挂着她的小龙哥,记挂着小龙哥孤零零的到京城中去复仇。

一歇儿后,金燕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心里想到,事已至此,哭是没有用的,得动用自己灵敏的头脑,先探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再设法逃走,赶到京城去协助小龙哥报仇。

她擦干了眼泪,闪目四下打量,就这片刻工夫,她四周已围站着十数名绝色少女,年龄都与她差不多大小。

“金燕哭了!金燕哭了!不害羞!不害臊!”

金燕抬头一看,白鹦鹉不知何时又飞回到树枝上了,金燕被逗得啼笑皆非,白鹦鹉是扁毛畜生,他怎能对它生气呢?

忽的一声娇喝:“雪儿不得无礼!”

白鹦鹉呱呱叫了两声:“雪儿不得无礼!雪儿不得无礼!”

金燕想笑,这时候她又那里能笑得出来?

刚才喝诉白鹦鹉的少女,忽的走前两步道:“婢女华儿领着姐妹,迎接公主,愿公主平安愉快!”

华儿说完,盈盈的拜下了!一刹时,十数名少女全都随着华儿拜下了,慌得金燕赶忙上前搀扶起华儿,说道:“请你们都起来,不要这样,我先得弄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与你们素昧平生,我更是苗山野女……”

华儿恭敬异常的答道:“请公主恕婢女华儿等,不能奉告,不过,岛主不久也就会回来了,请公主随婢等前往沐浴更衣,要不歇会岛主怪罪下来,婢女们担当不起。”

金燕那有这种闲情沐浴更衣,道:“不!你们岛主既然马上回来,我就等他一下,我在没弄清楚以前,我是绝不肯做任何事的,你们不要白费心事。”

金燕说完就选了块青石坐下,众婢女似乎无可如何般的,也就在大石旁青草地下,围在金燕身后席地而坐,可是,十几个少女俱都毫无声息的,静静的坐在一旁,连大气也没喘一下。

这情景,使金燕感到奇怪,想起在苗山里,只要姐妹们凑在一起,很少不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可是,金燕在齐天峰的几年,在半山仙尼的调教之下,读了不少书,学了不少知识,她理会到这是所谓规矩,这些少女们虽自称婢女,想得到她们都受过严格的调教,也必然皆都知书达礼。

至此,金燕感到十分歉然,忽的雪儿白鹦鹉又叫了:“雪儿迎接公主!雪儿迎接公主!”

金燕对这只白鹦鹉真是大感兴趣,下意识的对它招招手,岂料,白鹦鹉一晃晃的摇着头,横着身子一步步的又移到树梢叫道:“雪儿美!公主脏!雪儿美!公主脏!”

金燕瞧瞧身上那粗布青衣,在这种环境里,在众少女明艳的丽衣衬托下,真显得污秽不堪,不觉哑然失笑。

忽的,白鹦鹉冲天而起,叫道:“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金燕仰头上望,大白鹤远远的飞来了,鹤背上坐着一人,身旁还悬坠着一人,至此金燕方知,落入了陷阱,那白衣仙子,就是少女们口中的岛主,白鹦鹉口中的娘娘,可是那另一个人是谁?

啊!金燕又开心又紧张的笑了!她想,这是白衣仙子把她小龙哥也接来了,如有小龙哥在身边,就在这神仙般的地方玩上些时,再到京城去报仇也不算迟,她衷心的对白衣仙子崇拜感谢。

倏的,大白鹤在另一座峰头落下了,金燕看得清楚,鹤背上的人下去了,大白鹤又再次飞起,鹤背上只站着一个人。

因为相隔过远,视线不能及,可是金燕能揣测出,这立在鹤背上飞来的,确是白衣仙子无疑。

这么说,她与小龙暂时不能见面了,她奇怪,白衣仙子既把他领来,怎的又不让他们俩人在一起?

呱呱两声,大白鹤停下来,中年美妇从鹤背上满面春风的走了下来,这时在金燕身后的少女,本都随着金燕立了起来,这一刻都拜下了,叫道:“迎接娘娘!”

中年美妇手一摆,嫣然一笑道:“今天大喜之日,华儿去吩咐治筵摆席,淑儿静儿留此侍候,其余的都装扮装扮去吧!歇会儿大家痛快的乐乐!”

一阵欢呼:“谢娘娘!”华儿领着走了。

金燕—看,留下了最早那两位少女,这倒无关紧要,如今最主要的是黄小龙为什不能在此与她见面,正等张嘴动问,蓦然的,一阵疾风,当头压下,金燕动在意先,身形一晃,早已闪了开去。

中年美妇愉快的嫣然一笑,扮腕疾抬,玉腕上立即停下了一只白鹦鹉,中年美妇柔和的说道:“雪儿!你惊了客人啦!”

白鹦鹉咯咯两声,似是发笑,道:“公主脏!公主脏!”

白鹦鹉一再的提到金燕身上的脏,金燕不得不感到缅腆!连一只扁毛畜生都瞧她不起!

可是她仍然不在意,惶声问道:“仙子!……娘娘……”金燕禁不住叫了声娘娘,因为所有的人都这么称呼她,为了心中感激她,也不由自主的脱口叫了一声。

中午美妇一听,两道如画长眉,骤然舒展,一抖手将白鹦鹉震飞,扑上前来,将金燕拥抱怀里,又是热泪又是笑靥的说道:“我的好宝贝,你太使我感到快乐了,你也叫我娘娘,真使我出乎意料之外,我只道要对你下一番苦功呢?谁会想到这么容易,宝贝!下次你就叫我娘!我以后就是你的娘,这样我们显得更亲热一些。”

金燕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震摄了!她感到迷惘,这与梦有什么分别!如此的不可想象?她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娘……”

中年美妇拥得她更紧了,而且毫不畏脏的亲吻着金燕微带汗的脸颊,吻着她那满含着热泪的眼睛,道:“宝贝,有什么话要说吗?你就说吧!”

金燕仰起了头,看着中年美妇泪痕纵横的脸庞。她被这热情所感动了,她也用臂回抱着她,连连叫道:“娘……娘……娘……”

金燕自小丧失父母的温暖,她从不知什么叫天伦之乐,小龙对待她好,已使她终身难忘,突然间出现了这种情景,又使她体味到,这是另一种不同的爱,这爱也同样的使她感动与留恋。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金燕方始从美妇的怀抱中苏醒过来,虽然,她享受到从没有过的,慈母的温暖,可是她仍然无法忘怀她的小龙哥。

于是,金燕抬头问道:“娘!你把我小龙哥带来了!怎的不让我们相见?”

这话问得中年美心中一怔,她理会得金燕是误会了,可是,她怎么说呢?既不愿骗她!又不能说实话,她不愿看到她伤心,也不愿使她失望,但听她道:“宝贝,我们这里是禁止男人来的,岛上所有男人都集中在那个山谷里,我们这乃是女皇宫,女人在这岛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可以为所欲为的做任何事,不过,你放心,明年三月初三,就是本宫二十年一次的大盛会,届时,你就可以如愿的见着他,以后就不会再分离了!

如今,离开三月初三,也不过数月光景,难道这短短的时间,你也不能忍耐?我的宝贝,你知道你这数月中,你有着多少的事要做吗?赶快将那想念的心收敛吧!好好的用功,我要你打倒所有的男人,依然掌握本岛的荣誉,女人永远是至高无上的主宰,碧瑶岛永远是女人的世界。”

“碧瑶岛!”金燕一怔!“原来这就是碧瑶岛”

“怎么?你现在知道?”中年美妇也为之惊讶不已,她没想到是她温暖的柔情,打动了金燕孤寂的芳心。

中年美妇牵着金燕往峰下走时,把为什么劫持她来的原因,详尽的对金燕说了,滔滔不绝的,她可没注意到金燕听进了没有。

金燕呢?她诚然在听,只是她听得似懂非懂,一连串的疑问紧悬心头。

为什么碧瑶岛二十年开放一次?……

为什么碧瑶岛上有这多怪规矩?……

为什么女人要做至高无上的主宰?……

为什么碧瑶岛要成为女人的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反使得金燕不便开口问,她只能用自己的脑筋去寻求答案,于是,她边听边想!在想时,又漏掉许多没听到,最后,中年美妇每问一句,金燕都迷迷糊糊的“唔!”声答应着。

下得山来,转过一个山坳,前面突然出现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尽头一排竹林,穿过竹林,有一座用竹枝搭成的凉亭,亭上横额上写着“碧瑶亭”三字,亭中摆设着竹桌竹椅,那淡淡的润光,显见全是多年之物。

美妇牵着金燕,穿过竹亭,眼前出现一级级的石阶,均系巨石砌成仰头上望,数不尽的石阶,怕不有数百级之多。

至此,中年美妇松开了金燕的手,道:“宝贝儿,上去吧!施展开你的轻功,尽快的往上纵,我会为你报数,最好能在十下以前,上达最后一级。”

这又是一个疑问,为什么?可是金燕没问,但见她微微提气,猛然一纵身,腾空飞起。

这那还是纵,这简直就等于飞,象一只穿云燕,姿态美妙之极,眼看纵势将尽,金燕双臂一抖,双足一拳一伸,又复高起两丈余,方在石阶上微微点了一下,再次借势纵起。

一……二……三……

六……七……八……

刚叫完第八下,金燕已纵到最后一级,她这最后一纵,势子过猛,竟然超越过了,忽的,耳中听到沙沙水声,低头一看,好大的一个水池,池当中一个大喷泉这时,金燕已然开始下降,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倏的,金燕猛吸一口真气,将落势硬行煞住,随着身子一躬一弹,倒射着飞了回来,因为只有这石级口上一面,距离最近,其余三面都有十来丈远近。

就在金燕将要停身石级上时,蓦觉一阵无声劲风,在她背上撞了一下,耳中并听到美妇笑声叫道:“我的乖宝贝儿,下去吧!你还嫌什么吗?”

这一下,金燕再也收势不住,“噗通!”一声,掉下水去。金燕虽不精于水,但也并不怕水,尤其是功力深厚的人,就是全然不懂水性,只要懂得一点点闭气决窍,也就无关紧要。

金燕连连提气急纵,耗费了她很大劲,一掉入水中,她连忙浮上水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蓦的,她觉得这水温温的,浸泡着的身体四肢,好不舒服,闪目一瞥,这水全是乳白色,象羊乳似的,水面上还有一层淡薄的气体,她感到奇怪,这水怎会有温温的感觉,若大的池子,难道全都是新鲜的羊乳吗?

“怎么样?宝贝儿!还舒服吗?”中年美妇站在池边,微笑着凝视金燕,又说:“脱光了,尽情的舒散吧?我叫人给你准备衣服!”

金燕仰头一笑,脸上羞得红红的,中年美妇已笑着沿着池边走去了。

金燕顺着美妇去向一望,啊!好美的房子,好辉煌的建筑,一层层的,象是海市蜃楼。

那峻宇琼楼,那雕墙画栋,尤以池边一座七八丈高的玉石台子,四面雕刻着无数山水人物,飞禽走兽,最为动人。

金燕那曾见过这等如幻境般的房子,一时竟看得呆了,忽的“噗通!”“噗通!”两声,把金燕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随后上来的淑儿静儿,两人将衣物全都脱在池边,只是,金燕除了看到她们的头以外,任什么也看不见。

忽听二女说道:“奉娘娘命,服侍公主沐浴?”

金燕娇羞的摇了摇头,自行除衣抹洗。

时日匆匆,金燕来到碧瑶岛上已经三天了,她享受着奢侈的生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绸缎丝罗,住着金碧辉煌的房子,睡着软绵如水绒床,身旁有华儿专门侍奉着,什么也不要做。

只是,金燕仍然感到不满,她心里惦惦不忘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的黄小龙。这一日,金燕五更时分就起来了,她靠在窗台上,手扶着檀木雕花的窗格,正在等待着海面的日出,可是心里却在想念着小龙哥。

忽觉一只滑腻的手,摸到了她的脸颊,她可疑这只手是小龙哥的,连忙转身,原来是中年美妇。

金燕叫了一声娘,就投到她的怀里。

美妇轻吻着她,道:“娘准备来叫你呢?谁知你起得恁早,宝贝儿!你又在想什么?”

“娘!”金燕仰头叫道:“你让我见见小龙哥好吗?”

美妇心中一怔,道:“三月初三马上就到了,你急什么?来,娘今天带你去朝拜一个大活佛,烧烧香,也真该找点事你做了!”

说着美妇牵着金燕,带她到那大池边,美妇叫一声起,双双纵上高台。

高台前面空的,总有十来丈宽阔,台后有一间小小的庙堂,庙堂里当中供着一个大活佛,檀香缭绕,气氛严肃至极。

美妇领金燕拜过,金燕也就糊糊涂涂的拜过,可是她心中却发出了一个疑问,这男人禁地里,却供着一个胖和尚,只是金燕没敢问。

紧接着,美妇从神座后面取出—只玉盒,交给金燕说道:“从今天起,你必须每天早晨来这里烧一次香,然后打开玉盒,把里面的书看一个时辰,每天只准一个时辰,一直到三月初三日为止,看你能有多少缘份,吸取多少东西,以你本身的武艺与功力,本可不必再学其他,然而,这是碧瑶岛数百年所遗传的规矩,不能或废。”

美妇人说完就走了,金燕怔怔的打开玉盒,见是一本薄薄的书,不知何物所制,用手一摸,光滑柔软,稍一翻动,其薄如纸,金燕翻开第一页,赫然现出“天书”两字,金燕倏然一惊,她曾听师父半仙尼说起过,这“天书”乃是武林中无价之宝,与小龙哥的“人皮宝衣”同为武林二宝,想不到竟然在此出现。

翻开第二页,是一幅图案,不规则的图案,有方有圆也有三角,有直线有横线,也有弧形线,并配着各种彩色,形成花花绿绿的,而且十分刺眼,稍不注意,眼前立感迷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金燕连翻数页,全都如此,不觉暗奇,这“天书”怎么如此怪异,难道书中所记载的武功,会在这不规则的图案中吗?

第一天,金燕除了得知是“天书”外,其余什么也没看到,她简直越看越糟,越看越糊涂,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她放下了。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亦如是,金燕终于感到烦燥了,她心想,假如小龙哥能在此多好。

金燕聪明,她却向来不知自己聪明,她总以为小龙哥较她有主见,比她有魄力,看到这本“天书”,她就想起小龙哥,假如小龙哥在此,他定能象发现人皮宝衣上的武学般的,测透这本“天书”。

岛上四时如春,岛外虽是浪涛汹勇,飓风怒啸,岛上却是日丽风和。这日午后,金燕叫华儿,领着在岛上到处走走,名为游览这岛上的风光,事实是想探探道,她要暗中去找她的小龙哥。

华儿是专管待候金燕的婢女,虽然称呼各别,金燕却不会端架子,以至相处虽仅数日,亦已如姐妹般的,在游览时她告诉金燕,碧瑶岛分南北两部,北部是岛主娘娘所在地,男人绝对禁止入内,南部是男女混杂,耕地纺线,专事生产北部的女子,凡是结了婚的,晚上都回到南部去,次日再回到北部来,可是必须沐浴洁身,方准进宫。

这规矩就是岛主亦不能例外,只是岛主在南部也有行宫,比别人舒服得多,金燕忽问道:“她们回北部时沐浴,是不是都在那个大池子里?”

“不!”华儿庄严的道:“这乃是贞女池,成过亲的女人,就不准再在贞女池中沐浴,以防秽触神庙中的大活佛。”

提起大活佛,金燕不及不问,但听她道:“这北半岛既然全是女的,为什么又供奉这么个大活佛?……”

华儿一听,连忙轻声阻止道:“公主说话轻声点,这大活佛的来历,婢女也只知道很少的一点,据说原来这岛就是大活佛修道之处,他曾三世为僧,均系幼年童身出家,最后,因为他的道行高深,仇家许多女妖都团团围住他,想破去他三世苦修道行,将他打入轮回,岂知,大活佛任由他们兴风作浪,始终不为所动,临在坐化升天之际,还将岛外之海水,以法术掀起了涛天巨浪,阻止彼等返回大陆,终于那些女妖一个个的都死在岛上。

传说中,女妖们全都是未破身之童女,于是后人起了这座庙和贞女池,供奉着这个大活佛,事实真相是否如此,我也不知。”

金燕仍然似懂非懂,可是她没再问,因为她的目的不在此。

晚间,碧瑶岛上最为寂静,人们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及早就寻梦去了,眼看眉月升上了柳梢,金燕拾掇了一下身子,穿出了寝室,十分小心的掩蔽了身形,朝南半岛飞跃而去。

金燕为什么如此谨慎,实因在这数日之中,被她看出非止娘娘武功高深,就是众婢女,无一不有着浑身绝艺。

她照着日间华儿指示的途径,来到碧瑶岛的南半部,可是放眼屋第连云,上那去找她的小龙哥?

倏的眼前人影一闪,身法还相当快,金燕心中一愕,这莫不就是小龙哥!然而,她没敢出声叫唤,因为她也只属私访,暗探!那敢胡乱声张。

金燕随着黑影,到得一座山冈上,来得近时,金燕始看出,原来是个穿着十分华丽的少年。

少年仰首望天,看着那细眉似的月亮,轻轻的叹了口气,嘴里细声细语的的哼着一首歌曲。

金燕凑近去凝神静听,这一听,金燕心中猛然一震,原来少年唱的是……

“雪花飘过梅花开,燕子双双入画台,锦绣河山新气象,万紫千红春何在?……”

这首歌乃是金燕为小龙哥和左德唱的,这少年无疑的,不是小龙,就是左德,只是他将最后三字“春又来!”改为“春何在?”却使金燕感到万分不解。

金燕心想,这人非小龙哥即是左德,只是,小龙哥的成份占大多数,左德是绝不会来到这个岛上的。

于是,她心中开始高兴,说巧不巧今儿夜里竟让她碰上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俏皮,她一生仁厚,从不知俏皮是怎么会事,可是,今天,她突然有这灵机,这灵机仿佛是从那“天书”的图案中得来般的,但见她放轻了脚步,挨近身去,突然伸出玉掌,将少年人双眼蒙住。

“什么人如此无理?”少年人吼声高叫,“难道不知道我左德是什么样人吗?”声音既凶又厉。

金燕一听声音,就知错误,再听少年叫出左德两字,吃一惊,赶忙撒手,侧身连退数步。

左德回身一瞥,当他在淡月之下,看出是金燕时,心中亦感意外,可是随着来的,却是无穷的欢欣,只听他道:“公主!这时还没休息吗?找我左德有什么事?”

这事太出金燕意外了,不由她楞楞的,左德说了好一会儿,方听她道:“不错,我正找你……”

“哦!”左德欢喜得心都开了花,没等 金燕说完,就叫了起来,说道:“那真是我左德前世所修,鸿运高照。”

左德边说边挨了近去,金燕一声娇叱:“站住!我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从实的答复我!”

左德早先会错了意,如今一听,心中猛然一震,立即惶恐的,怯怯的,可又十分庄重的肃立答道:“是!公主请问!左德知无不言!”

金燕没料到左德变得如此之快,她万万不知,她如今的公主身份,就是未来岛主的身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遂道:“我只问你,黄小龙如今人在何处?”

左德连头都低下了,答道:“黄兄自那日分别后,左德即随娘娘乘鹤返岛,其如今行踪,左德无能得知,望公主开恩恕罪。”

“轰!”的一声,金燕双耳嗡嗡直响,原来小龙没来,娘娘带回的,却是这个家伙,金燕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她只道自己受骗了,黄小龙既没来,三月初三能不能见面,确是一个问题,她可不愿当什么岛主,做什么女皇,她要的是小龙哥,她这一生一世也不能离开小龙哥。

金燕稳定了一下心神,缓缓的道:“好!没事了!你去吧!”

左德如奉纶音,答了声“是!”立即快步走下山冈。

至此,金燕感到茫然了,娘娘待她诚然够好,简直爱越亲生,饮食起居,无不面面顾到。

只是,金燕想,娘娘不该瞒骗她,这种相待,会不会完全是虚情假意,会不会是一种拢络的手段。

于是,金燕越想越寒心,她自以知道了事实真相,她就是连半分时间都不能等,她一定要回京城去找小龙哥,眼看左德已然去远,金燕立即施展开轻功,从海边疾迅的奔去。

午间,金燕曾看到十数只华丽的大帆船,华儿告诉拿燕说,那是准备着来年三月初三迎宾用的。

来到海边,十数只大船整齐的排列着,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可是船外半里之遥处,涛天巨浪,依然汹勇澎湃,象一座座小山似的,升了起来,又落了下去,使人见了不禁惊心动魄。

可是,金燕去志特坚,她懂得驾船,知道只要认定方向,直往西去,就一定可以抵达神州。

金燕没敢动大船,她启用了一只小帆船,她相信自己的能力,预测自己的功力,定能有把握控制这艘船,于是金燕毫无顾忌的扬船出海,她不怕危险,她不畏风浪,危险,风浪无法阻止她想念小龙哥的一颗心。

船刚刚离岛,蓦的一条快艇,疾如箭射般横里冲来,将金燕小帆船去路阻住,来船船头上端立着仪态万千,神色肃穆,白衣飘飘的碧瑶岛岛主。

金燕一见是娘娘,心中就感到一股无名的愤怒,蓦然地,白影一闪,娘娘已静立在金燕身前。

淡月下,娘娘脸色惨白无血,一双美目中满储泪光,盈盈欲滴。这情景,使金燕那满腔怒火,倏忽间消失无踪,同时产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愧疚,哀凄的叫了一声“娘!”随即投身娘娘怀里。

娘娘将金燕的娇躯拥得紧紧的,满眶热泪,再也忍不住,滴了下来滴在金燕的脸上,头发上,良久良久方始说道:“宝贝儿,娘并没有骗你,娘只是没有明确的告诉你,不过,当日黄小侠曾以一掌,将左德击伤,抢得了左德应有的荣誉与地位,虽然没有当日上岛,可是,娘曾对他言明,叫他三月初三前,一定要赶到碧瑶岛来,黄小侠他若对你真有情,他一定会如期赶到,他如果将这重大的事也给忘了,他对你的一份情爱可就有点靠不住了,你但放宽心肠在这等候吧!没多少日子了!”

听了这些个话,金燕稍觉安心,她能说什么?什么她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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