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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穴困住小英雄

红衣老人肃然变色,但仍倔强地怒叱道:“除非枯寂老人亲自来此,老夫绝不能丢开罢手,广成剑诀,老夫志在必得!小子你识趣些,趁早离开冰岩!”

荀际傲然道:“你不配干涉我的行动!”

冷萼凑近些,附耳向荀际道:“这红衣老头,自称婆娑老人,我听师傅说过,八十年前,东海双丑,一齐自江湖上绝迹归隐,婆娑老人,一手九阳赤炎掌,武林很少敌手,际哥哥不可大意!”

荀际微笑点头说:“我会留心对付他!”

婆娑老人怪眼频翻,他心想:这四位少年,自称玄门广成传人,和枯寂老人弟子,功力必非同泛泛,况且能上得大冰崖,身手已可想见!现下对方手有四位,何如将计就计,让他救活天目一奇,然后再合力对付他们!

于是红衣老人嘿嘿奸笑说:“小子你有种,不过你别吹大话,你自诩懂得枯寂老人封穴手法,先让你试上一试,剑诀谁属,慢慢再商量着办。”

荀际虽知他言不由衷,却急于向拙叟查问上丘岩梅花悬案,遂举步向拙叟身旁走去,红衣老人暗暗功行双臂,喝道:“小子,不许你使坏!”

荀际俊眉一挺,叱道:“苟某和他无怨无仇,害他做什么?台驾何必以小人之心度人!”他说着,手指已按上了葛巾老人脑后大穴,经荀际以内力弹活穴道,略一撮弄之下,葛巾老人已眼珠翻转,四肢颤动起来。

红衣老人呵呵大笑说:“小子,真有你的鬼门道!”

那葛巾老人渐渐气血活散,突然一扭身,向婆娑老人拱拱手说:“婆娑老兄,糟透了,老兄一步来迟,藏珍图已被一位羽扇老人夺走,不过图上位置,老夫还详尽得个大概,而且!”他眼珠霎霎,向红衣老人丢去一道眼色。

葛巾老人——天目拙叟,又扭转身向荀际道:“小子!你谅就是最近武林风云人物,长孙渺之徒荀际了!承你解活穴道,应该致谢,你说那羽扇老人就是——?”

荀际朗声道:“不错!就是阴山枯寂老人!”

拙叟满面忿忿怨恨之色,却又叹气道:“是他?那老家伙的确难缠,活了一百五十岁,还要跑出来兴风作浪,真是老而不死的怪物,小子,你有什么话要问老夫?快些说吧!”

荀际冷冷道:“请问台端,今年春初隐者先师临死之前,你是否来过首丘岩石洞?当时你所见在场都是些什么人?”

葛巾老人不满荀际这种严峻无比的口气,皱皱眉说:“小子!你说话应该客气点!老夫进入首丘岩洞,你师傅已死去多时,浑身冰冷,被东海三魔架在地上搜他的遗物——”

他看见荀际目眦欲裂,眼中神光进射,透出一口肃杀之气,不由心头凛然一震,干笑数声,道:“小子,不要紧张,谁也不会对长孙渺遗体,有什么举动!不过老夫志在争取令师遗物,因此老夫就从三魔手中,夺得了剑诀藏珍图!”他又仰头合目,似在回忆过去的情形,点点头说:“不错,以前还有个白衣少女——阿罗冰蕊走了过去!”

荀际冷哼一声,喝道:“你擅抢先师遗物,可惜到了大冰岩上,仍然被枯寂老人夺去,你虽末伤先师遗体,居心仍然可诛!快说下去,还有什么人?”

拙叟怪眼一翻,怒吼道:“小子,你少猖狂,四圣与三奇并列,小子你竟敢如此无礼?”

冷萼走上前两步道:“天目一奇,我只想问你,当时谁打了长孙隐者一朵寒梅暗器,请前辈勿须介意,荀大哥气愤已极,容有说话过分的地方!时谁残害隐者遗体,这事查问明白之后,荀小侠自有处置,与你天目一奇无涉!”

拙叟含怒瞪了荀际一眼道:“小子,不要横得太过分,老夫可要教训教训你这狂妄小子了!”荀际凤目岔威,不怒而威,双日仍紧紧瞪住他。

拙叟只觉这少年目光强于闪电,隐然可看出有极深的内功,心中一寒,暗说:“你小子才多大年纪,就能做到玄门八品玄经的上乘火候么?”但他仍接着冷冷道:“后来还有昆仑梅友向纯玉,红叶庄主叶天赐,来至当场,枫叟与长孙隐者仇隙很深,所以他一照面就打出了一颗他独门毒蒺藜!”

荀际怒喝道:“这老贼狠心狗肺,下次碰上时必施予严惩!”

拙叟嘿嘿奸笑说:“小子你夺了人家的璇玑玉图,难道就是光明磊落的行径!”

荀际厉声叱道:“少说废话!你也咎有应得,待会儿静待另行发,快说是谁打出的梅花暗器!”

拙叟傲然不屑的摇摇头说:“梅花暗器,夫倒没留意是谁使的手脚!老夫搜得藏珍图后,三魔一涌而上围攻老夫,那有闲空理会那件事!”

荀际茫然失神地,道:“哼!你既不肯实说,我也无须多问。早晚查出行事的人,叫他死无葬身之!”正说时洞外一叠衣袂飘风之声。

首先飘然纵进来一位红衣老僧,正是魔圣瞿昙长老。

西圣纵声狂笑说:“哈哈哈,原来是你这老笨蛋,和东小丑婆娑老儿,还不交出剑诀藏珍图,莫非想找死不成!”

原来瞿昙长老和夏侯恕,吸入空亡蛊丝甚少,经荀际喂下茯苓乳犬后,昏睡片刻,蛊毒已死,功力即已复原。

他本待和凌波一奇纠缠,但当着儒圣有些尴尬,而且凌姥姥神情依然冷酷异常,不肯搭理他,于是他们遇追踪而来。

至于枯寂老人和荀际交手,赠与辟寒犀,藏珍图的事情,他俩尚一无所知,紧接着夏候恕也旋风一般飞入洞内。

只有一件事他俩明白,就是空亡叟所放的空亡蛊丝,他们吸入体内,受了蛊毒,解救他们的人,也听凌姥老姥说及,这时,儒圣也呵呵敞笑意:“拙叟老弟,什么风把你这笨蛋吹到冰岩上面来了!”

又望了婆娑老人一眼,拱拱手说:“东海小丑,多年不在江湖露面,怎么会和老笨蛋一鼻孔出气,结了孤朋狗党!”

红衣老人也笑叱道:“疯老秃再加上你这酸丁都妄想争夺剑诀么?”

拙叟却一指荀际,怒吼道:“小子你审问完了吧巴!该老夫教训你了,酸儒,这小子自称长孙渺门徒,对老夫傲慢无礼,请问应该怎么发落!”

夏侯恕呵呵敝笑道:“东窗事发,你抢走了藏珍图,应该先办办你的罪名呢!”

拙叟始终站立原处,脚步不肯移动半寸。

冷萼和小涵都心地玲珑精细,这一阵她们留心观察,已看出拙叟上那片长方形的岩石,与四周岩石间有裂缝分开来,似乎有经人动过的痕迹,遂附耳告诉荀际,请心上人多多注意,荀际也早已看出蹊跷。

云贞却大声叫道:“白胡子老公公,快把那两个又丑又笨的老家伙赶出,我们就要开台挖掘剑诀了!”瞿昙长老却横目瞪了她一眼。

夏侯恕笑说:“欧阳姑娘,剑诀人人羡慕,这笔帐慢慢的算吧!”

云贞娇声叱道:“你们东西二圣,受了空亡老魔蛊丝之害,若非我荀哥哥用茯苓珍品相救,早已武功全废,岂不应知恩图报?怎还跑来和荀哥哥争夺剑诀?”

瞿县长老脸色一变,冷笑喝道:“小丫头,休得胡说,老衲恩怨分明将来自有报告,今天却绝不能放弃玄门剑诀!”

夏候恕也笑道:“欧阳姑娘,白胡子老公公逗你玩呢!不过这丑一奇,却不容易打发得掉!”

云贞气呼呼的把手中毒龙角一扬道:“他们敢不速滚,待我来打发他们!”

天目一奇,怪眼频翻,向夏侯恕道:“请问,你和疯秃头,是否要帮助姓荀的小子,夺取剑诀?”

瞿昙长老冷笑说:“你老笨蛋还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先问问你,首丘岩中,以一朵梅花暗器,残害隐者遗体的人,是否阿罗冰蕊白芳蕊姑娘?”

拙叟道:“又来了,都是为这一件事对老发横!老夫可以发誓,确未看清系何人所下毒手?但阿罗女确曾一闪而过,走向岩洞后面甬道里。”又摇摇头说:“不会是她,她走近去时,隐者遗体尚未拖下石龛呢?”

瞿昙长老解颜一笑,向荀际道:“小子,你这可听明白了,不许再疑心芳丫头,两个月后,老衲再把她送至河州卫府上,促成你和她三生良姻!”

荀际尴尬地回答道:“依拙叟所述,真相尚未全明,不过修罗寒萼、阿罗冰蕊,似均非当场行凶之人,这事在下已另有线索可寻了!”

夏侯恕突然脸色一整,向葛巾红衣二老人道:“顽笑暂且收起,且把剑诀这个问题解决一下,荀小侠乃广成玄门嫡系传人,当然应该由他来收取!”

婆娑老人怒吼道:“酸丁,你不要打如意算盘,把我俩赶走,就是这小子掘开玄冰,剑诀终不免被你和老疯子,浑水摸鱼抢走,你这番心机算白用啦,依老夫之见,小妨大家一齐动手,待剑诀出土之后,再凭本领,互相较量一番,以定剑诀谁属!”

夏侯恕想想,此老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宝物尚未发现,他手无利器,待唤奈何,所以忍耐住火性,欲待利用她们掘开玄冰,再作计较。

天目一奇嘿嘿奸笑说:“不错!剑诀藏处十分隐密,长孙隐者当年十二次西上昆仑,已掘开了一条冰洞孔道,深入冰层一百余丈,尚未发现剑诀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又凛然一怔!

天目拙叟移步横出八尺,一指他脚下那块青石道:“这块岩石下面,就是长孙渺生前所掘的孔道,但是孔道末端,玄冰阴寒之气,足以使人僵冻心脏麻庳而死!老夫只钻进去一半,就无法忍受,只有仍旧退上洞来,各位如果不信,不妨下去一试!”

众人都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婆娑老人瞟了荀际手中的辟寒犀一眼,露出贪婪艳羡之色,道:“现在惟有这小子,手中持有辟寒犀,尚可一试!”

瞿昙长老也冷声道:“不错,老衲也认识他手中这件宝物,姓荀的小子,你趁早自己估量一下本身功力,如没有探掘玄冰的把握,不妨把辟寒犀交给老衲,代你完成这一椿功果!”

拙叟却嘿嘿奸笑说:“疯和尚,现在四位高手在场,阁下休想独吞,让这小子先下去试试他的运气,我们随后进去替他收尸吧!”

荀际正色叱道:“辟寒犀乃枯寂老人相赠之物,原主正是凌姥姥,她也郑重付托了在下,任何人也休想自我手中夺走!”

夏侯恕却呵呵笑道:“老笨蛋,单是辟寒犀,有何用处,快把藏珍图公诸大众,方可按图行事!”

拙叟长叹一声说:“藏珍图么,早被阴山枯寂老鬼劫去,你东西二圣,兴趣也很浓厚,不妨大家先见个真章,就让这小子先钻下去,谅他也难逃玄冰阴寒之劫!”

云贞跳起来,叱道:“老怪物,你信口胡诌,我荀哥哥早已得了藏珍图,你信口骂羽扇老公公,该当何罪!”

婆娑老人怒叱道:“小丫头,老辈子跟前那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滚远点!”

云贞手中毒龙角一闪,嗖的窜了过去,一记怪招,分心直剌婆娑老人胸前大穴,这一招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青影闪闪,忽东忽西,婆娑老人竟认不清她招法所指的部位,仓猝不及发掌震遏,只有向侧面横飘数尺。

云贞紧跟上去,又是一记怪招,角影憧憧,划成无数孤形光圈,罩住了婆娑老人的身躯,婆娑老人一时逼得十分狼狈东窜西躲!他不由怒吼道:“小丫头,你是自己找死,休怪老夫心毒手辣了!”

荀际正待拦阻云贞,瞿昙长老却皱皱眉,惊诧说:“这一套角法,倒十分老辣刁钻,难道真是阴山老鬼的独门绝艺?”云贞独龙角上,随手震出一叠呼隆隆的旋飚劲力。功力虽不及四圣三奇,但也堪与武林一流好手相抗了。

婆娑老人,施展开摩登伽女天遥步注,身形变幻莫测,方始堪堪险中闪避过去,但也弄了个灰头土脸。

婆娑老人,没想四个少年男女中年纪最小的姑娘,就功力如此老辣,招法如此诡异,心说:“这些少年人,倒要很费点手脚,才能打发得了!”他让过云贞一连抢攻的几招,抽出空来,功行右臂,呼隆劈空震出一掌。

九阳赤炎掌,在五尺以内,中人如同烈火焚身,他猛施毒手,掌心一片红光呈现,哧得荀际慌忙从旁拍出一掌。

夏侯恕也颜色一变,怒叱道:“婆娑小丑,好不识羞.怎就对一个十几岁幼女,下此毒手,只怕胜之不武吧!”他话音方起,眼前忽然白星漫空飞舞。这是冷萼姑娘,向婆娑老人拙叟打出的一蓬修罗寒萼。

她心说:何必和他们多费唇舌,料理了完事一宗,同时云贞和婆娑老人厮斗在一处,顺便把眼中钉,最可怕的情敌除去,岂不更妙,但是荀际身法之快,简直出乎想象,他身影一晃,竟已把云贞拦腰抱住。

荀际左掌微挥,一半修罗寒萼,被他手上劲风逼得向两旁飘落,而他已抱着云贞,纵回原处。

当然,冷萼是帮助云贞,任何人也不会疑心她另有阴谋。

婆娑老人一掌推出,眼前人影已杳,便却恰恰把飞旋过来的修罗寒萼,卷了回去,纷纷落于石上。

天目一奇怒吼道:“修罗鬼丫头,胆敢暗算老夫,还不与我纳命!”

他也凝聚全身功力,隆隆推出了一掌。

这时,瞿昙长老和夏侯恕,也气忿不平,二丑和拙叟竟向三个女孩子施展辣手,他二位又和小涵等站在同一方位不能再不出手。

于是魔儒二圣,也各奋全力,震空双掌怒劈。

这一来,旋流激荡,五个人劈出来的劲力狂飚。交织激撞,轰隆隆爆响不绝,冷萼和小涵都被逼得倒退两步。

荀际把云贞抱回原处,把她往身后一推,轻声喝道:“不许你冒险出手,自有我对付他们!”

四位武林高手,四堂相交之下,各各心里有数。

瞿昙长老和夏侯恕内力竟较为深厚,任是九阳赤炎掌如何歹毒,却终无法近身,但他们内力的差别,实在微乎其微,就是用上全力硬拼,也仍须三五百招之后,方能判别高下。

瞿昙长老因陀罗神功,尚未发挥到顶点,他性情怪僻,他所认为是的,不容别人摇一摇头,他说出的话,自命金科玉律,稍有违拗,他就无法容忍了!东海双丑天目一奇,乃是武林一流高手,他还算稍稍客气几分呢!

魔圣突然双目一瞑,口中喃喃有词,道:“东海小丑,天目山老笨蛋,你俩竟也和老衲过不去,那今天非见个真章不可了,告诉你俩人伙,姓荀的小子手中辟寒犀,怀中藏珍图,老纳是借定了,还不从速离开大冰岩,真想要老衲大开杀戒不成?”

又向荀际喝道:“小子,我送给你个美丽绝伦的媳妇,你还不肯让老衲借用一下你那两件非分得来之物么?”

荀际却正色道:“瞿昙前辈,待小子碰碰运气,先入冰穴一探,若没有这种缘分和本领,再奉借给前辈,如何?”

瞿县长老怒吼如雷道:“那是妄想,小子你敢违抗老衲的吩咐不成?”

夏侯恕怕自己这面,先生内哄,忙劝道:“疯和尚,荀小侠行辈较晚,你怎可以大欺小?”

婆娑老人,性情更为狂傲,他见魔圣瞑目行动,意在悉力一拼,不由冷笑道:“魔僧!你那因陀罗邪功,哧不倒老夫,老夫多年不来中土,正要会会你们这四圣一流人物!”

夏侯恕见骑虎难下,又恐三个女孩子受伤,遂高叫道:“各位既决心一拼,这石洞地面狭小,不如同至洞外冰岩宽阔处,较量一番!但是不可牵涉到三个女娃儿身上!”

天目一奇,见魔圣运起独门奇功,他也双目微阖,默默调运真力,口中冷冷道:“那倒不必,小丫头们功力既浅应该自行滚出去回避才是,方便让她们留在洞里找死?姓荀的小子,挟有辟寒犀和藏珍图,却不能容他逃逸!”

婆娑老人一面调运真元,一面喝道:“酸丁!你想把老夫们支使出来,好让那小子抢先捷足先登去找剑诀么?哼!凭他那点微末道行,下去不出两个时辰,还不埋骨冰窟!现在彼此口上争论,有何益处,不信你二位下去试试!老夫昨天就来至此地,深入冰穴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已无法忍受那绝顶酷寒了。”

天目一奇却嘿嘿奸笑说:“婆娑老兄,你可要注意.那小子手上却有一件异宝——辟寒犀,功力就是差些,仍可多熬个把时辰呀!”

他又狞笑道:“所以大家所话明说,那小子手上的辟寒犀,谁有本领夺得,方有探掘玄冰之望!”

瞿昙老长双目一睁,身形就地呼呼旋转起来,其疾如电,狂风激荡,只见一团红影滚转得更加耀眼生花。

天目一奇,摇头冷笑说:“因陀罗邪功,也不过如此,难道老夫会怕你不成!”

拙叟猛然蹲下身去,把原来脚下那块三千多斤的巨大青石,双手探入缝内,只一托,巨石晃悠悠的托了起来。

他又像滚碌碡似的,用力一推,喝声:“去吧!”

那片巨大青石,咕咚咚一路翻滚,竟向荀际身上飞来。

巨石咕咚轰隆,震撼地上岩石,撞起一路火星声势极为骇人!

当然拙叟这一推之力,确也非同小可,云贞哧得呀地一声尖叫,道:“荀哥哥,快点让开,别让大石撞着了你!”

荀际气定神闲,默运青罡玄功,双掌交错揉动,迎着巨石一挥,“幌”、“旋”、“飞”、“射”,四种妙用,双掌两种玄功的焦点,正好迎住了滚来的巨石,又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大爆震,呼隆一声,那块青石,竟腾空而起。

巨石咕碌碌在空中旋转起来,反向拙叟,婆娑老人头顶滚去,而且去势更为惊人,夏侯恕惊极高叫道:“这是百年失传的青罡玄功!咦,荀小侠从何人学来?令师生前也没显露过这种玄功呀!倒叫老夫莫名其妙了!”

瞿昙长老看见荀际使出青罡玄功,也不由心神大震,已足与因陀罗功相抗拙叟和婆娑老人却弄得手忙脚乱,飞身纵避!巨石咚的一声,撞在后面岩壁之上,喀喇喇震落下来无数石块石屑!

瞿县长老怒吼一声,道:“姓荀的小子!别依仗着青罡玄功自命不凡,明年少室山的约会,老衲还另有克制你的本领!”又向婆娑老人道:“小丑!你且试试老夫一掌!如果你接得一来我就照你们的意见,由这小子先下冰穴.我们随后一同进去,就在冰穴里面,再较量一下内力,先熬受不住玄冰阴寒的算输!”

他又狂笑如雷道:“这可不是拿性命法儿戏的!谁输了就听由对方处置,说老实话,输了的人,那时也没还手之力吧!”

夏侯恕弄须微笑说:“疯和尚,你提出的办法,我最赞成!反正大家目的相找的都是剑诀,荀小侠一人之力.也无法掘开玄冰,仍须大家同心合力的!”

荀际朗声,侃侃而言道:“剑诀乃玄门绝学,在下身为广成一门传人,理应以死卫道,诸位都是武林前辈,若想乘人之危,来捡便宜,荀某一息尚存,誓必舍命与诸位周旋到底!不如光明正大点,先在这儿较量较量!”

这篇话说得夏侯恕老脸通红。

荀际知道他们的用意,无非想使他先下冰穴,努力探掘,待得荀际精疲力倦,功力耗散抵禀不了冰穴酷寒,然得他们就坐享其成了!天目一奇,原先提出让荀际先入冰穴,也正是这种用意。

婆娑老人嘿嘿奸笑说:“依你小子之见,又该如何了断?”

荀际道:“如不在外面了断,就大家同时下了冰穴!”

瞿昙长老却一道红影旋动着,向婆娑老人撞了上去。

他这种印度奇功,行动之后,周身功力化为极猛烈的一团狂流,力可开山裂石,宛如龙卷风一般,更不须发掌劈击,只那一股狂流,就可把敌人卷绞得骨断筋折!婆娑老人年逾百岁,对于这种奇功,还是初次遇上!

他不肯示弱,闪身窜避,同时石洞内地面不算太大,魔圣功力卷起的狂流,几乎笼罩了岩洞的大半地面,极难避开。

婆娑老人也以八九十年内功修为,独门九阳赤炎奇功,双掌并发,奋全力推出两蓬热气腾腾腾的劲风狂飚迎了上去。

两种巨大的劲力激流,激荡撞击,又是天崩地塌一声爆震!两条人影也倏然而分,婆娑老人竟被狂流卷得弹飞而退,背脊硬撞在岩壁之上。幸而他双手疾向后逆拍,缓了一半冲撞之势,仍然受不住这股狂流弹出的猛烈之劲,背上骨节喀喇喇一叠爆响,几乎落个粉身碎骨!

当然婆娑老人,所负内伤,也不算太轻了!

婆娑老人颓然跌坐地上,双目一阉,默默运功疗伤!

瞿昙长老又怒吼道:“老笨蛋,现在该轮到你了!让你这笨蛋,也领教一下老衲这种因陀罗神功!”

拙叟怔了一怔道:“疯秃头,不要猖狂,外面去比划比划!”

原来他看出因陀罗神功,只不过是一股猛烈的冲撞劲儿,如若不是石洞地面狭小,撞上岩壁,婆娑老人也不会一个照面就受伤落败的。

夏侯恕向荀际道:“小侠,那就请吧!你有辟寒犀在手,该先走上冰穴,捷足先登了。”

荀际却冷然不屑的道:“先下就先下,苟某还不信冰穴阴寒了,就能奈何得了我!”说时,拙叟已闪开瞿昙长老卷来的狂流,身形一闪而出。

他首先向洞外电射而去,扭回头来招招手说:“酸儒,你也出来!让那小子下冰穴去吧!”

夏侯恕笑向荀际道:“荀小侠,良机莫错过!就请下冰穴一探吧!老夫还要陪他们一丑一奇玩玩,剑诀决不染指,请勿怀疑。”儒圣表现得颇为光明慷爽!但瞿昙长老却恶狠狠瞪了荀际一眼。

夏侯恕这句话是否纯属善意?三个女孩子却立即怂恿心上人去冰穴一探,但是洞内石壁下还跌坐着疗伤的婆娑老人。

那块巨大青石推开之后,下面果然是一面四尺见方的石穴!云贞头一个先跳过去,皱皱眉说:“这条石洞太狭,黑呼呼的好不怕人!而且我们都钻入穴内,万一有人在洞口使坏,岂不?……”

荀际点首说:“云妹所虑极是,冰穴其深莫测,以天目一奇东海双丑功力,尚忍不住其中的酷寒,你三位何必跟我下去?”

小涵也说:“总得留下两个人,在洞口守卫,荀大哥有辟寒灵犀,谅可抵卫住冰穴阴寒之气,我们下台湾省也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了你,不如就在外面守候吧!”云贞却嘟起了小嘴,但是她没有理由反驳小涵。

这时,夏侯恕已尾随魔圣之后,飞出洞外。

洞外冰谷中,已响起了魔圣那种旋滚的激流爆响,夹着呼隆隆劈空掌声,他和天目一奇似已交上了手。

冷萼道:“际哥,你放心进冰穴吧!我来监视这个丑老怪!”冷萼和小涵,性情各异,但都很识大体。

惟有云贞,却向荀际厮缠道:“那冷妹妹们留在洞里,我跟你进去看看!”

荀际皱皱眉道:“云妹,你一定要下去?我劝你还是去把毒龙珠取回带在身上,就少了许多顾虑!这座石洞颇为温暖,夜里也可避些罡风寒气,你去请凌姥姥,率领隐师弟所把我师叔背来此地,以策万全,方为上策!”

云贞欣然应是,掉头而去。

那位养伤的婆娑老人,却已张目缓缓立起。

他嘿嘿一阵奸笑说:“姓荀的小子,你迟疑着不敢进冰穴,莫非怀疑老夫!那你不妨补上一掌,横竖老夫一时不能行动,下不了冰穴,在这里碍你们的事!”荀际却不愿对已受伤的人,再下辣手,而且婆娑老人似与师门并无宿怨。

荀际呵呵朗笑,道:“婆娑前辈太多心了!就是你功力复元,在下也不怕你尾蹑偷袭,你安心养你的伤吧!”冷萼却怀疑婆娑老人受伤不重,遂向荀际丢过一道眼色,让他防范双丑。婆娑老人果然只是撞上岩壁的筋骨之伤,功力并未消失。

但练功夫的人,跌、打、损、伤,多少影响一部分气功的流转运用,婆娑老人故意装成伤势严重样子,当然别有用心!只要荀际一入冰岩,两三个女孩子,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荀际豪气冲霄,不以婆娑老人在侧为虑,遂向小涵和冷萼说道:“待回云妹凌姥姥她们来时,让云妹随后进去找我,时不宜迟,瞿昙老和尚和拙叟一分高下,必然要进冰穴和我一争藏宝,不如先下手为强!”他说完,一耸身,缩肩收腰,头下脚上,像一条大鱼般,嗖地飘入石穴,随那石穴之势斜斜向西面滑落下去。转眼已失去踪影。

冷萼和小涵各持一只龙毒角,暗运功力,峙立石穴边缘,以防意外。婆娑老人却又瞑目合睛默然依壁坐了下去。

婆娑老人背上仍然一阵奇痛刺心,试行调运真气,觉出大不如未受伤前,他怕制伏不了眼前这两个女孩子不敢妄动。

他自衣袋中摸了自己焙制的疗伤药物,吞下少许,又默然运功调息。一面却盘着如何对付小涵和冷萼。

不料又半盏茶时过后,凌姥姥、公孙隐、云贞等,已笑语盈盈走了进来,公孙隐背负着他师傅逍遥游子。

洞内正派人物云集,婆娑老人更加懊丧。

他奇怪逍遥游子南圣功力绝世,何以竟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凌姥姥听说过东海双丑,当年也是武林风云人物。

但凌婆一奇崭露头角之时,双丑已绝迹江湖,所以从没打过交道。现下婆娑老人又受伤不轻,凌姥姥自不愿再为难这位已受伤的前辈!公孙隐却嚷叫道:“把这居老头赶出去!他赖在这里做什么?不要让他捣鬼!”

凌姥姥却叹息道:“东海双丑,突然重现武林,当然必有所恃,要想和正派人士一争短长!但是他眼下伤势未愈,谅也不足为害!公孙少侠,不可逼人过甚!”云贞却要过毒龙珠,她和公孙隐已商议妥当,立即携手一闪跳落石穴。

两人身轻如燕,石穴虽然窄小,但她俩身体纤小,倒还不大受窘,两人嘻笑着钻了下去,瞬息不见。

小涵笑指云贞的背影,撇撇嘴说:“只有她淘气,任性!”

凌姥姥皱皱眉笑说:“当然是荀小侠兴惯了她,云丫头也活泼可爱,你要当她是个小妹妹,让她几分!”

冷萼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心里极不受用。

现下,又添了凌波一奇一把好手,婆娑老人更心里连呼:“倒霉”,暗想:何不待功力复原,把他她们一齐……

逍遥游子精力稍复,也靠着石壁,低声和凌姥姥谈叙。

突然一条红影,电射而入。

正是那位魔圣瞿昙长老,他身后夏侯恕的声音嚷道:“瞿昙老和尚,度量放大些,不应再和荀小侠争夺剑诀!”

魔圣却哈哈狂笑说:“谁像你这酸儒,不通权变!难道玄门学问,你我就应该拱手退让?”

夏侯恕摇摇头叹气道:“大丈夫应该恩怨分明!”

魔圣冷笑道:“姓荀的小子,人确不坏,你是惦念他用茯苓珍品,解活你我所中空亡蛊丝之毒,如此说法是吧!老衲快活满一百岁,岂能见利忘义,不过剑诀是另一回事,老衲改日舍了老命,也民对他另有图报!”

凌姥姥目光如电,横了瞿昙长老一眼!

魔圣突然换了一副神色,陪着说道:“凌波,你一直还在恨我是吗?”

凌姥姥大喝一声道:“荀小侠救回你一身功力,你却要争夺剑诀,岂非忘恩负议!不过依我看来,凭本领……”

魔圣冷冷笑道:“你未必能胜过荀小侠!”

魔圣又歉然地向凌姥姥道:“波,抱歉这件事恕难照你的意思罢手!除此以外,你只要吩咐下来,我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凌姥姥冷峻无比的口气,叱道:“不要夹七缠八的乱嚼!我替你可惜的是你四圣的身份!”

瞿昙长老尴尬地向她笑了笑:“只此一件事,我求你不要过问,老衲不绝不伤及他!”

他说完,猛地旋身投入石穴,夏侯恕叹口气道:“凌大妹子,疯和尚禀性倔强,待我跟进去劝解一下,正派人士不可自相残杀,现在群魔并起风云色,荀小侠年轻力强,天纵奇才,正是一般魔煞的克星呢!”

凌姥姥微微颔首,她因荀曾接过枯寂老人三招,料想不至敌不住魔圣,心里略为放宽,又摇头轻叹。

夏候恕也以上乘轻功身法,飞入石穴。

小涵恨不得出手,把这两位拦阻回去,她偷看师傅一眼,凌姥姥却神色泰然,以目示意她不要妄动。

小涵才忍了下来。靠后面岩壁跌坐的婆娑老人,双眼微睁,看着东西二圣也飞落石穴心里冷笑说:“很好,让你们都葬身冰穴吧!改天老夫再来替你们收尸,收回现成的剑诀!”他心里暗暗算计用什么法子,把荀际和魔圣等一网打尽!若是这几位高手留在世上,他东海双丑,二次重现武林,就不能扭眉吐气了。

他暗暗修建望着他的老伴——东海双丑莎罗夫人的来临。

这时,洞外西面蔚蓝色的天空里,已泛起了一天晚霞。

冷萼和小涵,奔波了大半日,肚内已饥肠辘辘。

各人身旁都带有水袋干粮,凌姥姥也感觉饿了,遂笑着招呼她俩道:“萼丫头,涵丫头,过来歇歇吧!”

二女也见婆娑老人表现的非常老实,看样子像是伤势不轻,谅没有钻入冰穴捣乱的力量,遂一齐走回姥姥身旁。

三人取出干粮,席地而坐。

突然洞外远远传来一声悠长的啸音。

婆娑老人立时挣扎着站起身来,也捂嘴撮唇发出一叠凄厉的啸声,与洞外的啸音遥遥相和!

冷萼料他是和熟朋友的啸音联络,意在呼朋引类,不由怒叱道:“老怪物,安静点,还想跟我们捣乱不成?”

婆娑老人怪笑杰杰,怒吼道:“你这幽灵妖婆的后人,谅你有多大道行,电敢对东海双丑无礼!快些闭了你的臭嘴,丫头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冷萼正待接腔叱责,晃眼之间,两条身影已自远处飘飞而近。左面的人正是出洞决斗魔圣的天目一奇拙叟。

右面却是个奇丑无比的白发老妇,也是一身大红衣裙,獠牙外吐,塌鼻缺唇,简直三分像人,七分倒个夜叉。

这丑妇正是婆娑老人的妻子,莎萝夫人,合称东海双丑。

凌姥姥虽不曾和这丑老妇见过面,却也可猜想出来是什么人了。丑老妇一进岩洞,就扑至婆娑老人身旁。

她居然搔首弄姿,轻怜密爱地搂住婆娑老人,说:“心肝,你伤势可曾好了些!可把我老婆子心疼死了!”

她那种丑人作怪的样子,小涵不由掩口笑出声来。

冷萼却嗤之以算,心说:简直不像话,令人作三日呕!

那位天目一奇,行动较为缓慢,似受了内伤,他进洞之后,脸上堆起一种尴尬的笑容,向凌姥姥拱拱手说:“凌姑娘,三奇久未相晤,你何必为四圣效劳,替他们守卫冰穴入口?啊呀!南圣逍遥游客,怎人伤成这个样子?”

凌姥姥冷笑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的来意老身还不明白,不过是想在剑诀场合里插上一手,瞿昙老秃头和夏侯先生,已先后进入冰穴,你这笨蛋,刚才没栽在人家手下么?何必又来自讨无趣!”

她又叹息道:“南圣力斗喀尔巴图大藏法王,几乎同归于尽!老身还有句话问你,王屋山首丘岩中,你可看清是什么人打了隐者一朵梅花暗器?”

拙叟摇摇头说:“三次了,她又问这件事!老夫当时和三魔交手,确未看清其人!”

那边莎萝夫人拉拉扯扯的怪声怪气道:“当家的,你挣扎点,咱老公母俩一齐下冰穴去吧!不要让他们拔了头筹!”婆娑老人和他的老伴,相偎相依。的确有些肉麻,而且算是丑态百出了。

婆娑老人却嘻嘻笑道:“老伴,忙什么,再过两个时辰,怕他们功力再高,还不冻成了几尊石像!那时,我俩一掌一个,岂不称心快意!”

小涵听得大为气愤,娇声怒叱道:“两个丑八怪,原来打的这种鬼算盘,真是恬不知耻!有我们在此,看谁敢再飞落冰穴!”她说着,手提龙角,嗖的窜落石穴边缘,冷萼也同时应声飞去。两个女孩子,忠心耿耿,都是甘心为心上人效命。

凌姥姥向天目一奇喝道:“老笨蛋,你打的什么主意?莫非和双丑勾结图谋剑诀?”

拙叟嘿嘿奸笑说:“你猜得一点不错,东海这两位武林高手,息隐东海八十年,这次才静极思动,想在江湖上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你我同三奇,屈压在西圣之下,何时才得出头,不如放手做去……”

凌姥姥不待他把话说完,厉叱一声道:“我看你是脂油蒙了心窍,三奇素来受武林敬重,岂可与这些旁门左道,勾结一气,我同你究想做什么?”

拙叟却讪汕笑道:“凌姑娘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把四圣一齐收拾掉,岂不只有你我三奇称雄一世?”

那边婆娑老人和他的老伴,一挤眼色道:“是时候了——儒魔二圣一定和那姓荀的小子,在冰穴里面,打了个难解难分!而且都已快精疲力竭,冻成冰块!”

又向拙叟招呼道:“天目一奇,不必和凌婆子争论,我们一齐进冰穴收拾他们的遗尸残骸,方是正事。哈哈哈!不想武林四圣,从此化为乌有,通通死在大冰岩上!拙老弟,那个受伤的逍遥客,千万留他不得,快些替他送终吧!”

冷萼冷哼一声,娇叱道:“一对丑八怪,黑心的怪物,简直是做梦,荀小侠身怀毒龙珠,手持辟寒犀,就是熬个几天几夜,也不会受冰寒之害!”

她这几句话,却引起了婆娑老人一阵失望,杀心立起,猛向丑老发一丢眼色。两人怪声怪气哼唷着,突然走过去,把原先封盖石穴那片青石,双双联手推着滚转过去,空咚一声巨响,巨石已归原位,把石穴口盖了个纹丝不露。

小涵和冷萼,各各大吃一惊!

她俩各把手中毒龙角一顺,分向东海双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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