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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飞碟迷踪

天色明朗,航程顺利,这是小高夫妇的蜜月旅行。

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陪着一对古灵精怪的新婚夫妇,来到了新加坡。

新加坡是亚洲四小龙之一,距离香港不远,是香港人旅游热门地点之一。

前往新加坡度蜜月,本来并不是什么奇事,但这只是对一般新婚夫妇而言。

小高和司徒婉婉这一对活宝贝,都是足迹踏遍全球的年轻男女,尤其是近年来,他俩除非不出外走动,一旦出门,所拣选的地点定必冷僻独特,诸如北非摩洛哥的古城非斯、阿尔卑斯山麓的奥地利、深入尚未完全开放的缅甸山区,踏足北爱尔兰的巨人坝上等等……满以为他俩度蜜月,恐怕会组织一支庞大的骆驼队伍,横跨撒哈拉大沙漠,又或者是乘坐热气球升空,在东非肯亚大草原上,俯览成千上万的斑马、大水牛、像、狮、虎、豹、鹿等动物……但谜底一揭开,却是阿公阿婆也可以悠哉悠哉漫步其间的狮城。

未免太出乎洛云意料之外。

我跟着一对新人,从新加坡花葩山乘吊车前往圣陶沙岛。

这对新人,是“新簇簇”的恩爱夫妻,我再不识趣,也得跟在另一辆吊车之后,以免阻碍他俩在半空中接吻。

果然,他俩吻了又吻。

好一对接吻鱼!

放眼吊车底下,水道船艇穿梭往返,一切宁静。

而“圣陶沙”,也是安宁的意思。

周遭环境,果然又恬静又安宁。

此其时也,洛会长更是安静得像个和尚,而且是面壁久矣的和尚。

这个蜜月旅程,不是我的。

我只有一个似是而非,有如雾中幻影般不可捉摸的未婚妻。

但在别人的眼中,她是星光熠熠、国际知名的影后。

一代天骄,人中龙凤。

倘若洛某有此娇妻,岂不羡煞旁人?

但我是个混蛋,说不定在她心目中,还得加上“卑鄙”二字。

可是,她为什么要在我启程之前,驾临云雾轩与我共进早餐?

当然,小高和老卫的刻意摆布,已是毋可置疑,但凭这两块材料便请得动方维梦小姐吗?

我不相信。

此事定必另有内情,另有高人暗中筹划部署。

但那又是哪一位高人,竟能如斯神通广大……愈想愈离奇,只觉得对方手段犀利,但却动机难明,着实可恶可恨之至。

诚然,我可以抓住小高用刑敲问,但如此所为,粗鄙之极,也低能之极。

高手过招,应有高手风范,岂可死缠烂打,一味揽身肉搏?

吊车徐徐横跨水道,靠向彼岸。

甫下车,向前不经意地一望,突然呆祝

我看见了高太太拥抱着一个人。

但那人不是她的丈夫小高,而是我的梦。

维梦。

方维梦!

好一个方小姐,好一位高太太!

这四条粉藕般的玉臂纠缠在一起,你说有多动人便有多动人。

司徒婉婉是朋友妻,再漂亮再迷人也不必在此细表。

但方小姐此刻之美,都足以令人为之窒息。

她穿一件彩霞般绚烂的背心,外罩薄纱灯笼罩长裙,雪白的足踝衬着设计独特的意大利凉鞋。

她衣著有层有次,脸庞轮廓娇俏斯文。

她和我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在这吊车站上,和她拥抱搂缠在一起的,却另有其人。

幸好是个女人。

但在此之前,我全然不晓得,司徒婉婉跟维梦竟然是如此的熟稔。

我瞪视着这两个神采飞扬的时髦女性,不禁为之啼笑皆非。

至此,“奇餐”摆布者是何方神圣,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我闷声不响,沉默是金。

小高则在旁边比手划脚,上至天文下至鹅颈桥底阿婆打小人的绝招,一律绘影绘声,说得口沫横飞兴致勃勃。他在制造另一个圈子,以对抗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子。

但照我看,小高制造热闹气氛的伎俩,殊不高明。

终于,司徒婉婉在蜡像馆里暗中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才醒觉地陪我一起沉默是金。

晚间,不住酒店,住在“飞碟”里。

“飞碟”并不是外星人的飞碟,而是小高一个朋友的寓所。

小高这个朋友,在东南亚有无数庞大的事业,为人慷慨,满脑子都是千奇百怪的构思。

他在新加坡有三幢别墅,其中一幢,内部装饰以“飞碟”为主,无论桌子、地毯、酒吧、鱼缸以至睡床,都以飞碟形状设计。

于是,我们仿佛变成了外星人。

“飞碟”中,有佣人、有厨子。

凌晨宵夜,炮制出来的美食居然有日式海鲜刺身、高丽参炖鸡、北京填鸭、印度咖喱大虾、意大利薄饼……只是一间平民的寓所,竟可品尝到各种国际名菜,实在怪异得难以想像。

但小高的朋友,根本不在这里。

据说他正在纽约跟一群华尔街大亨开会云云……我们是从香港而来的贵宾,“飞碟”的管家,必须竭尽所能殷勤款待,否则一切严重后果,由这位管家负起全责。

因此,管家一直战战兢兢地、毕恭毕敬地款待我们。

与其说是殊荣,不如说是一种压力。

小高为什么要在这里落脚?

宵夜结束后,小高夫妇进入“飞碟驾驶室”睡觉。

维梦冷冷地望了我一眼:“明天见。”

在新加坡大半天,这是她第一句单对单直接向我说的话。

然后,她进入“燃料储藏库”睡觉。

但我不想睡。

我在飞碟酒吧里,用“水晶飞碟”盛酒,独自慢慢地品尝佳酿。

心情很闷吗?不见得。

内心很兴奋吗?也不见得。

只是因为不想睡,所以独自喝酒。

我一面喝酒,一面打量着这幢“飞碟”。

我敢肯定,负责“飞碟”装饰设计工程的人物,非等闲之辈。

这并不单指他在室内设计装饰方面,有极高水平的技能,我甚至认为这位设计师,对“飞碟”这种神秘的外太空交通工具,有着非同小可的认识。

当然,这全然是一种直觉。

独自捧杯,一杯复一杯,这并不是我的习惯。

我不想这样度过这一晚。

但不想又如何?谁能作伴?

要是在云雾居(鄙人在香港占地二千平方尺的窝居),也许还可以把老卫拉过来作伴。

但这里是新加坡的“飞碟”。

老卫不在这里。

外星人也不在这里。

这里只有稀奇古怪的装饰设计,和一些神神秘秘的管家、佣人和厨子。

喝了三、四杯醇酒之后,心情愈来愈闷。

不禁想起了聂院长,他这个老人瑞,本来在我心目中,全然占不了任何位置,但他突然到访,却在云雾居中掀起了一连串离奇莫测的怪事。

以我的性格,遇上了这些怪事,那是非要彻底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的,但偏偏小高的蜜月旅行,又己迫在眉睫,我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进一步追查聂院长的事情。

只好闷在肚子里陪着小高夫妇一起度蜜月。

这时候,小高大概快要给蜜月的甜蜜糖浸上眼眉毛了吧?

嘿嘿,说句动听一点的,那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说得老实一点,却是小高一头撞入爱情的坟墓里,从今以后,都得给一个女人牵着鼻子满山走。

高太太说要到新加坡度蜜月,小高只好乖乖地来到狮城,至于其他地方,休想!

正当我心中不断冷笑的时候,小高忽然由“飞碟驾驶室”走了出来。

他仍然衣履整齐,大可以前往任何超级大国参加国宴。

他甫出来,劈头第一句话竟是:“婉婉不见了!”

“婉婉不见了?”

我一听见这句话,心里陡地一寒。

很奇怪,我全然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他两口子在耍花枪!

我用近乎野豹扑向兔子般的速度,扑入“飞碟驾驶室”。

所谓“飞碟驾驶室”,其实不过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套房。(唯一特别的,只是那些飞碟式的装饰设计。)我是亲眼看见小高和司徒婉婉进入这房间里的,而且一直就在门外不远的“飞碟酒吧”旁边独自喝酒。

可算是名副其实的“掌门人”。

在那段时间内,我绝对可以肯定,“飞碟驾驶室”的大门,并没有任何异动。

换而言之,在正常的情况下,决不可能有人能够在那段时间内出入。

但小高一冲出来,就说婉婉不见了!

由于我对这神秘的室内“飞碟”,一直抱着神秘狐疑的态度,因此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立刻便紧张起来。

倘若有第三者冷眼旁观,定必讥笑我是个紧张大师。

但我用事实来证明,我这种紧张的态度,绝对不是捕风捉影、神经过敏。

果然,小高并不是说谎。

他的新婚太太司徒婉婉,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要搜索一间面积五百平方尺的房间,并不需要太多时间,除非要找寻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两分钟后,我敢肯定,司徒婉婉并不在这间套房之中。

但搜查并未结束。

因为有另一种可能,而且是很大的可能:这间套房是有“暗格”的。

能够让一个人溜走的“暗格”,自然不会太细校但巧妙的“暗格”,往往都是天衣无缝的杰作,就算整个“暗格”就在面前,也不容易察看出来。

于是,我再花五分钟时间,到处找寻“暗格”,小高自然也拚命到处翻寻。

由于他不见了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婚太太,那是非同小可的无价之宝,要是就此神秘失踪再也找不回来……真是不敢想像下去。五分钟后,我们已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小高甚至连浴室里设计有如飞碟形状的马桶也作出彻底的审视,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而我则小心检查房间的所有窗户。

这些窗户,全都装上牢固的窗花,无论怎样看,都不可能让一个人溜出去。

五分钟的搜索,没有结果,只好加时。

又过了五分钟,我的眉毛似已在眉心上打了个结,而小高更是汗出如酱,一张脸孔变成了紫酱般的颜色。

终于,我们在同一时间之内,放弃了搜索的行动,双双颓然地在飞碟型的圆床边沿坐了下来。

我沉默着,小高却在喘气。

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以致我几乎不敢再看他的脸。

我只听到他用呻吟般的声音,怪里怪气地叫道:“不见了!不见了!婉婉不见了……”(写到这里,怪事再生,但却与本故事并无直接关连,因此笔者不打算在此描述,以免影响本故事情节之推进。至于此怪事,详情请阅本故事结束后之《后记》。)司徒婉婉神秘失踪,已成定局,但她是怎样不见了的?个中情况,却极耐人寻味。

正欲向小高详细查问,忽然想起方维梦。

她会不会也神秘失踪?

一想及此,登时心中一寒,急急赶往“燃料储藏库”找寻维梦。

要是连这位影后也一并失踪,这肯定是震惊整个亚洲甚至全世界的头条新闻。

而我和小高,也将会顺理成章地,成为这头条新闻的一对主角。

我急急叩门。

这种叩门的方法,是十万火急式的,就连我也觉得这种慌张的态度,未免有失惊奇俱乐部会长的身份。

但现在并不是顾念身份的时候。

过了好一会,维梦还没有开门。

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由于小高的太太神秘失踪,我在下意识中总是认为维梦也很可能步其后尘。我这种惊惶失措的心态,是绝对值得体谅的。

我几乎已准备破门而入,就在这时候,“燃料储藏库”的门打开了。

门一打开,我和小高的视线,立刻凝注在门后那人的脸上。

在那一刹那间,我陡然呆往,小高也是呆若木鸡,半晌作声不得。

打开这一扇门的人,并不是方维梦,而是高太太!

小高的新婚妻子司徒婉婉!

霎时之间,我和小高在怔呆之余,却又不禁长长地呼了口气。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

司徒婉婉没有失踪,她只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她的死党房中,但却使我们这两个男人虚惊一常事情看来,似乎真的这么简单。

可是,我们这种想法却又错了。

事情的演变,着实匪夷所思之至。我们虽然已找到司徒婉婉,但方维梦却不在“燃料储藏库”之中!

“维梦呢?”我急急追问高太太。

司徒婉婉却像是睡眼惺松、迷迷糊糊的样子,她望住我,望了片刻才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轮到我着急起来。

我们三个人,像是傻子般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情况就像是刚才我和小高找寻司徒婉婉一样。

但从一开始,我便心中有数,知道这样搜索根本是多余的。

果然,结果又是徒劳无功。

维梦不见了!

她的房门,事前也没有任何异动,但事实却是:司徒婉婉由“飞碟驾驶室”里,神乎其技地溜到了方维梦的“燃料储藏库”。

但方维梦却又不见了。

她是否也已溜了别的房间去?

这一切,都给我一个强烈的讯息,而这讯息所显示的,是这“飞碟”建筑物有鬼!

所谓“有鬼”,当然不是指那些幽灵鬼魂妖怪之类的东西,而是这幢建筑物的结构,内里暗藏机关,以致居住在里面的人,会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失踪,又或者是在各房间之间转来兜去!

虽然,我和小高仍然未能参破这机关的个中奥秘,但说穿了却也一文不值,大不了是一个设计高明的现代迷宫罢了。(但事情以后的发展,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只要各位再看下去,自然明白。)正当我和小高两人的思绪,齐齐陷入乱七八糟境界的时候,司徒婉婉却做了一件十分适当、合情合理的事情。

她去找这座“飞碟”别墅的管家。

可是,遍寻不获。

不但管家不见了,就连那些佣人、花王、厨子,也统统不见了!

而这一群人,在不久之前,一直都在我们四个人身边小心侍候,殷勤款待。

可是,一旦出了问题之后,这一幢建筑物,竟然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不,不是四个,而是只有三个!

方维梦不见了。

原本是司徒婉婉不见了的,但到后来,却奇哉怪也地演变成另一个版本——真正失踪了的,并不是高太太,而是梦。

维梦。

方维梦!

中国有一句古老格言,洛云自幼便已将之深深印在脑海中。

那是:“静坐寻思己过,闲谈莫说人非。”

到了这个地步,前面那六个字,是必须好好思量思量的。

究竟在这不可思议的失踪案件中,我和小高是否犯了某些不可原谅的错失?

我严肃地审问小高:“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现婉婉不见了?”

小高的脸并没有流露出靦腆之色。他已找回了太太,维梦的失踪,他并没有“切肤之痛”。(这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老实地描绘出人之常情。)最少,他现在不会汗出如酱,脸色大红大紫。

但若说他已回复了百分之百的镇定,却也不然。

毕竟事情真相是怎样,还没有弄清楚,而且方维梦神秘失踪,他和婉婉总得担待一些关系。

只见小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皱眉道:“当时,我正在床上,拨了一个长途电话到纽约,和温老板谈谈华尔街金融市场的近期走势。”

他说的那个“温老板”,并非别人,正是这幢“飞碟”建筑物的业主,也是他的一个怪朋友。

我并没有理会他和温老板之间的谈话内容,只是集中一点向他质问:“这个电话,你们谈了多久?”

小高很爽快地回答:“两分钟!”

我道:“你绝对肯定是两分钟!”

小高道:“其间偏差,大概不会超过十秒以上。”

我沉着脸再问:“在这两分钟之内,婉婉是不是在你身边?”

他摇头道:“不,当时她正在梳妆台旁边梳理头发。”

我问:“你在谈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她的!”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曾经进入“飞碟驾驶室”搜查,对房间里的形势相当了解。

照我推算,小高若坐在床上谈电话,是很有可能背对着梳妆台的。

果然,小高立刻点了点头,道:“不错,但那也只是一、两分钟的事……”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显然,司徒婉婉就是在那段时间之内,神秘失踪了!

不!正确的情形,应该说她是在那段时间内,离奇地溜入了方维梦的“燃料储藏库”。

可是,她是怎样溜进那间房间的?

当然,最清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司徒婉婉本人。

但那只能在一般正常的情况而言,要是其中夹杂了某些不为我们所了解的因素,一切自当别论。

无论如何,司徒婉婉对当时情景的叙述,都是极重要的线索。

对于这件事,小高比我还紧张。他单刀直入向婉婉问及当时情况。

司徒婉婉却目露茫然之色,似是竭力地在思索着。

但那只是十几二十分钟之前的事,她怎会如此迷糊不清?

小高内心焦躁,正想再度催问,却给我伸手掩住他的嘴巴。

足足过了一分钟之久,才听见司徒婉婉道:“当时,我在梳理头发……”(女人果然是麻烦透顶的动物,一早起床固然要梳理整齐,想不到连在睡觉之前,也是一样。)她说到这里,又停顿了好一会,然后才忽然说道:“我在梳妆台上睡着了。”

此言一出,我和小高一齐呆祝

她睡着了!她在梳妆台梳理头发的时候睡着了!

这是一个妙哉之至的答案。

但更妙哉的却还是小高。

他居然追问:“你睡了多久?”

婉婉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睡得很熟……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却不在原来的房间里。”

她说不知道,可能真的不知道。正如一个昏迷的人,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也许只是几十秒之后的事,但也许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的事情。

但她睡了多久,这答案却是再也清楚不过的。

由小高倾谈长途电话的时候开始计算,一直到我们在“燃料储藏库”发现她为止,其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换言之,她最多只是睡了十几分钟左右。

但到了这个地步,最值得研究的,却不再是她睡了多久,而是这位“睡美人”,怎会在进入梦乡之后,整个人由“飞碟驾驶室”转移到“燃料储藏库”那一边去?

我眨眨眼,目光不期然望向小高。

小高苦笑着,他并不是个笨蛋,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他苦笑又苦笑之后,才用肯定的语气告诉我:“虽然当时我正在跟温老板倾谈长途电话,但要是有人企图把我太太由梳妆台旁边搬运到别的地方去,我是一定会发觉的。请注意:我只是在一间宁静的房子里打电话,并不是在摔角台上跟五、六百磅重的怪物拚命!”

他的解释,完全合情合理。

小高年轻,耳目聪敏,反应迅速,要是有人能够在他附近,把司徒婉婉搬走,而又不为他所发觉的话,那实在是一件难以想像的怪事。

但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正是如此离奇莫测的怪事,我沉吟片刻,道:“照我看,温老板这一个人,颇不简单。”

小高道:“你这样说,全然是因为他是这幢建筑物的主人?”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司徒婉婉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也许应该再打一个电话到纽约。”

小高干咳了一声,耸肩道:“这一次,你打电话,我去睡觉,如何?”司徒婉婉瞪了他一眼:“你这样说,是否不相信我的说话?”

小高忙道:“岂敢!岂敢!”

我叹一口气,道:“这个电话,还是要打出去的,但如何向你的朋友说个明明白白,也许得费点心思。”

小高同意我的见解,他沉吟半晌,才拨电话到纽约找温老板。

但这一次联络不上。

连续试拨多次,都不管用。

小高神情木然,盯着我的脸,道:“怎办?”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问司徒婉婉:“何以选择新加坡作为你们度蜜月的地点?”

我突然有此一问,她显然给我杀个措手不及。

她怔怔地盯着我。

她没有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己告诉了我——事情果然另有跷蹊。

她想掩饰真相,但我不容许她在这时候还故弄玄虚。

我的措词愈来愈不客气:“你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本来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可是,如今维梦也失踪了,我认为你必须把真相公开,才能避免有更严重的事故出现!”

小高吃惊地看着我,也许他也想不到我会突然发难,毫不留情地向他的新婚太太开火!

别说他只是吃惊,就算他吃了一枚炮弹,我也不会理会。

司徒婉婉却愈来愈镇定,似乎我这种厉言疾色的态度,对她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她心中早已乱作一团,但表面上却在强作镇定。

但无论她有什么样的反应,我也一定会继续向她逼问下去。

她仍然盯着我的脸,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洛会长果然是心思缜密,比起外子,你是聪明得多了。”

她当脸奚落小高是个蠢材,小高的脸色自然变得不大好看。

但不管他的脸色变成怎样,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把维梦找回来。

虽然婉婉在我的脸上贴金,但这只不过是一堆废话,对解决事情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我立时追问:“令尊是否也在新加坡?”

小高再度愕然。

我心中不禁冷笑起来。

这家伙干什么了?难道他对岳丈大人的行踪,连半点眉目也探不出来吗?倘真如此,他的宝贝老婆倒算是做足了保密功夫。

我一再把话题单刀直入探讨,就算司徒婉婉再镇定,也不禁开始脸色微变起来。

她轻轻地咬着嘴唇,道:“我相信是的!”

她仍然在摆高姿态!

但那又是什么缘故?

司徒九以“飞鸽传书”,告诉我必须立刻和“豪夫妇”找他,但他的宝贝女儿却不怎么合作,只是悠悠闲闲地牵着小高和我的鼻子,在圣陶沙岛上浏览风光。后来,连方维梦也给她扯到这“飞碟”建筑物之内……然后,怪事连篇,维梦不见了,而这位高太太似乎还要继续把她父亲的行踪保密!

在这里,必须要再三补充的,就是我在出发前往新加坡之前,已不止一次向司徒婉婉问及她父亲的下落,但她却一直含糊其词,推说不敢肯定。

这是荒谬的谎言。

而且,照我看,他两夫妇度蜜月,临时“拉夫”也似地把我也拖入这池浑水,未必便是小高的主意。

诚然,以小高和我相识多年的交情而论,这小子一时兴之所至,硬要我陪着他俩来度蜜月做其跟班陪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由于司徒九事件的突然爆发,却令我对这桩“邀请”,有了截然不同的观感。

经过再三分析,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并不是小高的主意。

他只是执行妻子的命令。

是司徒婉婉要我到新加坡,甚至连入住这“飞碟”建筑物,也是她的安排!

倘若不是方维梦也被牵连,我也许还能一直按捺着,看看这位高太太还有什么法宝施展出来。

但到了这个地步,已不容我再冷眼旁观下去,因为整件事情,愈来愈是复杂,而事态的发展,也愈来愈是严峻。

由于我瞪视着婉婉的目光,极其严厉,她的态度明显地软化了。

我再也不顾小高会有怎样的反应,我突然抓住司徒婉婉的一双玉臂,厉声喝问:“九叔怎样了?他出了什么事?”

我大动肝火的样子,定必相当吓人,以致连小高也不敢插上一嘴。

事实上,也没有他可以插嘴的余地。

司徒婉婉的脸色异样地苍白,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答道:“我爸爸给绑架了。”

“绑架!”

竟然有人能把神通广大、江湖地位如此尊崇的司徒九绑架!

这真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情。

但在那样的情况下,由他女儿口中证实了这一件事,对我来说,却并不算是太大的意外。

绑架案件,在东南亚一些国家来说,几乎是无日无之的事情。

小高一听见“绑架”这两个字,陡地用力拍一拍额角,怪声道:“我的天!你怎么不早一点说!”

他果然是给蒙在鼓里的糊涂虫。

司徒婉婉横了他一眼:“早一点说又怎样?你可以把他救出来吗?”

小高暗红了脸,道:“绑匪要多少赎金?”

司徒婉婉冷冷一笑:“要是金钱可以解决问题,又何必惊动洛会长!”

我嘿嘿一笑,道:“图穷匕乃现,到现在终于要说老实话了。”

司徒婉婉突然把脸孔一昂,挺胸大声道:“不错,把你和维梦扯到新加坡,都是我的主意!”

我沉着脸,道:“包括不住酒店,却住进这幢“飞碟”内?”

司徒婉婉直认不讳:“不错!这建筑物的主人,是小高的朋友,也是我的一个老同学!”

小高又怔往,他显然不晓得,自己的太太居然一早已认识温老板。

但他没有生气。

现在绝对不是生气的时候。

我在这对新婚夫妇面前,来来回回地踱步,好一会之后才问:“高太太,你知道绑匪是什么人吗?”

一般的绑架案,在案件还未曾侦破之前,都很难知道绑匪的来龙去脉。

但当然也有些例外。

司徒婉婉立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绑匪是谁,他就是温守邦。”

小高听到这里,差点没当场昏倒过去。

温守邦,就是温老板。

是这幢“飞碟”的主人。

他目前正在纽约。

但他为什么会绑架司徒九?司徒婉婉明明知道他是“绑匪”,何以还要引领我们在这“贼窝”歇宿?

事情绝不简单。

温守邦是一个亿万富豪,假若他真的绑架了司徒九,那么,内情定必大有跷蹊,决不会是一般为了金钱而掳人勒索的案件。

这一点,司徒婉婉一定比我更明白。

我吸了一口气,问:“温守邦若是绑架令尊的主谋,他要的是什么?”

在我心中,可以在这一瞬间想出无数千奇百怪的答案,唯独“金钱”这个名词例外。

我绝对可以肯定,温守邦先生的“勒索”目标,并不是为了金钱!

不但我这样认为,相信小高心中的想法,也会和我的想法完全一致。

对于一个富可敌国的人来说,纵使他本性贪婪,也毋须为了金钱而绑架一个“穷人”。

并不是说司徒九真的很穷,而是因为温老板太富有,相对之下,就算倾尽司徒家所有家财,对温守邦而言仍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因此,我断定这一桩绑架案的目标,决不在于金钱,而是另有图谋。

岂料司徒婉婉的回答,却大出我和小高意料之外。她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温守邦绑架老爹,是为了金钱!”

小高呆祝

我更呆住,有如一只已呆了八、九十年的呆鸭!

根据小高粗略估计,温守邦在东南亚和世界各地的物业资产,其总值最少超逾一百亿美元以上。

对于“个体户”而言,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是有人向警方报案,说这位温先生,在幕后策划一宗绑架案,被绑架的是司徒九先生,而目的乃是为了金钱云云……恐怕这一桩案件,很难会被警方受理。

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否则,报案者的口供,很可能会被作为天方夜谭。

又或者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司徒婉婉并不是随便开玩笑的女人。

在许多场合里,她给我的印像,是一个一丝不苟、处事态度严谨的女生。

尤其是这一件事情,牵涉她父亲司徒九的安危,以她的性情而言,决不会在此时此地胡言乱语,唯恐天下不乱。

因此,她的说话,实在令我大为惊讶。在诧异万分之余,我立刻向司徒婉婉套取更进一步的资料。

我问:“温守邦要多少金钱?”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绝对没有忘记司徒婉婉在两分钟之前讲过的说话。她说,“要是金钱可以解决问题,又何必惊动洛会长。”

但我深信,她的“前言不对后语”,未必就是真的“不对”,而是另有曲折、另有玄机的。

现在,只好假设温守邦真的为了金钱而绑架司徒九,但数目是多少?

一块钱是个数目,一千亿美元也是个数目。

但无论或多或少,总得有一个数目,否则,如何完成“赎身”的交易?

我这样问司徒婉婉,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但婉婉却苦笑,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和小高立时互望一眼,两个人都差点没跳起来。小高双眉紧蹙,趋前问道:“怎会不知道的?你不知道,谁知道?”

司徒婉婉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有谁知道……我只知道,温守邦掳走了爸爸,只要付出赎金,他就放人。”

她的说话,似乎乱七八糟,又似是有条有理。

一时之间,我和小高给她弄得啼笑皆非,有如“老鼠拉龟”,不知从何入手。

两男一女,彼此面面相觑,事情一直都在蜂回路转,但在左转右转之后,转到这里却变成了僵局。

没有指定金额的赎款,那算是一桩怎样的绑架案?

——只要付出了赎金,温守邦就会放人!

但该付多少?

是开玩笑性质的一块钱?还是根本不可能付得起的一千亿美金?

都是不切实际的臆测。

当然,我还是明白目前景况的。

我沉吟着:“在一些绑架案件中,绑匪先把‘肉票’掳走,然后才研究打算勒索多少,也不是一件奇事。”

我这样说,全然是指一般的绑架案而言。

但很明显地,这一桩绑架案,绝不寻常,甚至到了现阶段,我和小高仍然没有把温守邦当作“绑匪”。

任何犯案者,在犯案之前或在犯案的一刹那,都必定有某种动机。

而这些动机,正是促成罪案发生的主要因素。

除非是罪犯神经不正常,又或者是突发事件、神秘个案、意外巧合等等……才会令人难以获悉犯案者的真正动机。

从表面上看,温守邦绑架司徒九,是为了金钱。

但是只是司徒婉婉片面之词,纵使她为人十分可靠,但对于解释温守邦绑架司徒九的动机,却大大欠缺信服力。

除非是另有解释!

小高望着我,道:“在长途电话里,温守邦完全没有透露任何口风,若不是婉婉忽然吐露真相,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怪事。”

但我现在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另一点。

我凝视着司徒婉婉:“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歇宿?这是不是温老板的威胁?”

我动用“威胁”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温守邦的行为,可算是相当不客气。

司徒婉婉缓缓地点着头,道:“不错,这是他的主意。”

我道:“温守邦在什么时候跟你联络过?”

她道:“就在我们启程的前一晚。”

我道:“为什么不考虑报警?”

她苦笑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是一桩真实的绑架案,报警又有什么用?”

我只好陪着她一起苦笑。

法律是公正的,但在执法和裁决的时候,往往存在着人为因素的偏差、人为的不公平,当然更有人力和智慧有所不逮的情况存在。

无数案例结果显示,警察并非无能,却也并非万能。

于是,司徒婉婉不找警察帮忙,却透过小高和我的朋友关系,把我扯入这池浑水之中。

然而,她是愚昧的。

司徒九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他老人家对我更是教诲良多。只要是他的事,我若毫不知情,那是没话好说的。一旦知道他老人家出了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但我也不怪责婉婉。

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而且对我的为人,并不怎么了解。

现在并不是互相指责、互相猜疑的时候。当前急务,是要找回维梦,更要把九叔救出险境。

但司徒九在什么地方?他会不会就在这幢神秘建筑物之内?

照我的推断,可能性似乎不大。

理由是在不久之前,我们曾经接获他的飞鸽传书。

一只鸽子,由新加坡飞到香港,绝不等如超音速喷射机,以鸽子的体能来说,那是一项长途飞行的考验。

它要飞翔多少天,才能把讯息传达到我们的手里?

由于司徒九的信,并没有写上日期,我们实在无法揣测,这封信是在哪一天发出的。

他要利用信鸽找我,肯定是置身在一个特殊环境之申,但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环境,却无法凭空臆测。

而且,我隐隐觉得,要把司徒九那样的人物绑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他的年纪已很大,但他的本领也同样大。

甚至是大得不可思议。

假设有一个经验丰富、对司徒九和我都很了解的匪徒,必须在司徒九和我之间作出“绑架对像”的选择,我相信他会宁愿向我下手。

并不是因为我比司徒九富有,而是因为司徒九这副老骨头,比我更难对付之故。

虽然,在这时候研究这种事情,绝对是多余的,但最少也可以反映出,整件事情着实大大的不寻常。

不寻常的绑匪、不寻常的“肉票”、不合理的赎金耍求……还有飞鸽传书和婉婉在“飞碟驾驶室”的奇怪遭遇,当然还有方维梦的神秘失踪。

还包括聂院长的造访……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很想独自清静下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大串问题,必须立刻想办法解决。

别的不说,就以方维梦的失踪来说,此事已经非同小可。

当然,站在警方的角度来看,一个人只是失踪了几十分钟,根本不能算是失踪,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个人的失踪,是有重大的危险性存在。

就算我们向警方报案,又如何能把方维梦失踪的危险性向警方阐述?

一时之间,似乎报警又不是,不报警也不怎么对。

正当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轧轧声响。

小高首先一呆,他道:“好像是直升机。”

我随即加以更正:“不是好像,而是肯定。”

在此离奇莫测的凌晨时分,居然有一架直升机在这幢建筑物附近出现,莫非又是另一桩不可思议的怪事出现了?

我们立刻以一致的步伐,向外面疾冲出去,看个究竟。

果然,有一架流线型的直升机,正在花园那边徐徐降落。

夜色中,我们看见了一个身段苗条动人的女郎,正从直升机里跳了出来。

她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郎。

但当我们看清楚美女的容貌之后,三个人都同时呆住了。

因为从直升机里跳出来的女郎,并非别人,赫然竟是万众触目的影后方维梦小姐。

维梦!

梦!

我的梦。

我的末婚妻方维梦令我如堕五里雾中!

神秘失踪的维梦,神秘地回来。

遗憾的是:我未能看清直升机驾驶者的脸。

直升机放下维梦后,随即飞走。在我直觉上的观感而言,与其说它是一架直升机,不如说它是魔术师的一种道具。

但我没有把这种观感说出来,以免给小高再度奚落嘲讽。

维梦回来了,她一脸淡然自若,仿佛只是在花园那边遛了一会,享受着夜空下恬静美丽的景色。

她脸上的神情,又似是在暗示着两句老生常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她徐徐地、微笑着走到我面前。

“洛会长,是不是惊扰了阁下的美梦?”

“没什么,我们只是以为你失踪了。”我强忍怒气,眼神冷冷地盯着她的脸。

司徒婉婉却缠了过来,用右臂穿过了她的左臂,两个女子把臂细语,离我而去。

两个都是美丽的女子,她俩交头接耳,笑态嫣然,倒似是我和小高变成了怪物。

我瞪了小高一眼。

小高耸肩苦笑,他靠近过来,悄悄地道:“我的妻子大有古怪,幸好不怎么像是出墙红杏。”

对于他这种鬼头鬼脑的作风,我并不欣赏。

我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地道:“但我的末婚妻,却好像正从外面跟情郎幽会完毕,然后乘坐直升机大摇大摆地回来。”

当我说着这几句话的时候,一直冷冷地瞧着维梦和婉婉的背影。

由于我毫不掩饰,并末故意压低声量,我敢百分面肯定,她俩一定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我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是故意这样的。

我要看看这两个女子有什么反应。

尤其是维梦。

但她的身子并没有因为我的说话而颤动,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她如是,小高的老婆大人亦如是。

小高又看着我,嘴角继续挂着可爱的苦笑。

我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这是绝对可以理解的。

两个小女子,把两个大男人弄得头晕较向满天星斗,而她俩却像是云端上的仙女,只顾傲慢地在空中飘来晃去,连眼角也懒得向我们瞧上一眼。

这算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女权至上”吗?

荒谬!可恶!混天下之大帐!

但我是个有教养的君子。

就算不是君子,也决不会是一个欺负弱质女流的莽夫。

她俩大耍手段、她俩要把我和小高蒙在鼓里,就且由得这两个女子自由发挥。迟早总要她俩晓得惊奇俱乐部洛会长的手段!

古有名训:“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接着以后的情形,是“一宿无话”。

我们这四个男女,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一切如常,各自入室就寝,实在又是另一桩怪事。

小高夫妇,仍然入装飞碟驾驶室”。

方维梦小姐,仍旧进入“燃料储藏库”。

而我,索性在酒吧旁边开樽畅饮,一派“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气概。

及后,倦了,一直半睡半醒,不敢熟睡如猪,唯恐忽然发觉自己置身于直升机内。

对于一个曾经在海底乘坐潜航时速超逾三千里的交通工具的人来说,居然会对直升机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是否也可算是奇事?

终于天亮了。

我在酒吧侧的飞碟型沙发上,度过这奇特的一晚。

八点正,我再也忍耐不住,到“飞碟驾驶室”门前叩门。

五秒后,小高开门。

他早已梳洗整齐,衣履煌然。

我不便探头探脑找寻他的妻子,只能问道:“人齐吗?”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点了点头。

我也点点头,然后又走到“燃料储藏库”那边。

尚未敲门,维梦己精神焕发地走了出来。

才大清早,她已是那样地明艳照人,俏丽的脸庞上毫无倦容。

我怔怔地看看她,她也怔怔地看着我。

她问:“我的脸上是否有两个鼻子、八只眼睛?”

我只好答非所问:“今天是星期日,天色晴朗。”

司徒婉婉的声音同时响起:“每逢星期日,都是典雅之旅的开始。”

我明白她的意思。

在乘搭飞机到新加坡的时候,小高曾对我说明到新加坡的行程。

我们将会乘搭亚洲东方快车,由新加坡北上泰国曼谷。

但那时候,我不晓得方维梦也会来新加坡,一起陪伴小高夫妇度蜜月。

后来,我知道她来了。

但她一度神秘失踪,我又以为她再也不会陪着小高夫妇在火车上出现。

可是,她在失踪后不久,竟从一架来历不明的直升机上跳了出来。

再然后,她和小高的老婆大人联合起来故弄玄虚,对失踪的来龙去脉守口如瓶秘而不宣。

女人弄权,由来已久,于今尤烈。

暂且由她俩摆布摆布,反正给绑架的是别人的老子,犯不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什么太监?我又不是李莲英之流!

当真胡说八道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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