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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密室

密室里,席三爷和蓝浪果然都在座。

金狼陪着杜文鸿,一齐进入密室之中,然后再将密室一座巨石大门紧紧闭上。

虽然是密室,但却是还有不错的通风气孔,不算得太闷焗。

席三爷一看见杜文鸿,立刻就把手里的一根雪茄弄熄,然后冷冷道:“狄老二死了,这件事想你早已知道!”

杜文鸿点头。

席三爷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严肃:“你可知道他是给什么人杀死的?”

杜文鸿的声音很平静:“据说是巨人盟里的杀手杀死他的!”

“放屁!”席三爷忽然咆哮了起来,冷笑道;“所谓什么巨人盟,现在我已查得清清楚楚,原来根本就是咱们兄弟之中,有人暗中搅鬼主持的!”

“三哥!”杜文鸿的脸色变了,连平静的声音也开始有了恐惧之意:“这件事,你千万别冤枉好人,我……”

席三爷马上摇摇头,打住了他的话:“老四,你的为人是怎样,我知道,就算太阳从西方冒出来,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何况咱们是好兄弟,对不?”

“是,是的,”杜文鸿总算吁一口气,忽然却又露出很吃惊的表情:“三哥的意思,难道巨人盟的那个巨人,就是,就是……”

“就是咱们的龙头老大翁天正!”席三爷目中杀机倏现,整张脸冷森森的:“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他怎样说狄关刀?”

杜文鸿连想也不想便将昨夜翁天正喃喃叹气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念出:“双天至尊,莫非他的运程已走到绝路了?”

席三爷冷冷道:“他若不是巨人,怎会忽有如此感慨,说狄老二的运程已走到绝路?”

杜文鸿击膝道:“不错,那时候他心中早有预谋,知道狄二哥快活不过今天早上,所以才有此语一出。”

席三爷忽然长长吐了口气,颓然坐下:“老四,狄老二有勇无谋,当然难逃翁独手的计算,但我和你一场结拜兄弟,莫非也命中注定,要死在这老匹夫之手?”

杜文鸿终于忍不住道:“与其束手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把他做了再说。”

席三爷沉默着,考虑了半天。

他忽然把目光盯在蓝浪的脸上,道:“蓝公子,这件事情你的看法怎样?”

蓝浪缓缓道:“为了玲玲,别说是翁老爷,就是皇帝老子在下亦照杀不虞!”

杜文鸿怔了怔:“她出了什么事?”

蓝浪冷冷道:“她现在已被翁老太爷掳走,他敢动玲玲主意,光是这点,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七点三十七分,天色已经尽黑。

翁老太爷家里的一台麻将,现在已搓到了北圈最后一手。

翁老太爷并没有搓麻将,他只是坐在丽姑的身后,看她怎样输法。

丽姑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

她的身材完全成熟丰满,而且还有一双媚眼,和一张很会讨男人喜欢的小嘴巴。

翁老太爷虽然年逾花甲,但他对女人的兴趣,仍然和三十年前一样浓厚。

丽姑虽然很美丽,人也很聪明,可是她搓麻将的技术,却幼稚得令人可笑。

所以,她每次搓麻将都输,而且输的数目都很大。

但她输多少都不成问题,反正每次输了的钱,都是由翁老太爷掏腰包的,而在翁老太爷这种大财主的眼中看来,这些数目就远远比不上他昨夜席公馆里赌任何一手牌九的注码。

现在距离散局还只有一手牌,丽姑又输了不少。

最后一手牌,她想造牌,但手中么九太多,于是把心一横,想糊一手十三么。

翁老太爷坐在她背后,不停地皱眉。

他不喜欢十三么。

因为搓麻将糊十三么这种牌,简直就和推牌九拿着双天至尊一样,都是绝到不能再绝的绝牌。

他不喜欢做事做得太绝。

也不喜欢在赌博的时候赢得太绝。

他认为无论做什么,都应该替自己留有余地。

——替自己留有余地,并不是替别人留有余地。

这是翁老太爷一向做事的原则。

是否对得起别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却是:是否对得起自己?

丽姑的那副牌,一直打下去,居然摸到了十二张么九牌,九筒做眼,叫糊吃一筒。

但台面上已出了三只一筒。

她只能糊绝章一筒,而且牌快摸黄。

翁老太爷不希望她能糊出这手绝牌。

幸好她吃糊的机会现在已微乎其微。

直到最后一张牌,是轮到丽姑海底摸月。

丽姑忽然对翁老太爷道:“这一张牌你替我摸行不行?”

翁老太爷笑了笑:“怎么?妳往日搓麻将的自信心都没有了?”

他一面微笑,一面伸出他唯一的右手,去摸最后一张牌。

牌刚摸上手,他脸上笑容渐渐冻结。

那竟然是张绝章牌——一筒?

难道他也如狄关刀般,运程走到了绝路?

八点正。

距离翁府半里外的虹桥饭店,生意一向很兴旺。

今晚的虹桥饭店,也和平时一样,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顾客。

在最靠近角落那里,有两张桌是空着的。

那是翁老太爷在中午时候,便已派人来订了的两张桌子。

翁老太爷当然不会知道,在这间虹桥饭店里,最少已有三十个身怀利器的杀手在等着他

四辆华丽的轿车,驶到了虹桥饭店的门前停下。

最前头一辆轿车,里面坐的是翁老太爷器重的翁门六杰。

这六个人,是翁老太爷从同姓宗亲会里,特别挑选出来加以训练的打手,他们都姓翁,而且用的武器都是铁棒。

铁棒长二尺七寸,平时藏在腰间,一抖动出来就成了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翁老太爷每次出门,这六个人一定不离其左右,而且总是做开路先锋的工作。

翁老太爷就坐在第三辆轿车里,和丽姑捏面摸颊的打得火热。

除了翁门六杰之外,第四辆轿车上的五条汉子,都是翁老太爷门下最能打的好汉。

他们的身上,只有一种武器。

那就是他们的拳头,和他们专踢敌人咽喉的快腿。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席铁锋早就已经清楚他们的底细和实力。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自己的兄弟!

两张空桌子已坐满了翁老太爷的人。翁老太爷和丽姑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

他喜欢坐在靠近墙壁的位置里,因为那样会增加他的安全感。

不过,他忽然发觉,今天的虹桥饭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这里的茶房领班,原本是皮麻子,但今天皮麻子却不见了踪迹。

而且其它的伙计,也都似乎脸生得很。

直到他发觉连掌柜的顾老儿也不在之后,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悄悄的对翁门六杰道:“今天这里有鬼,小心!”

他的话还未讲完,虹桥饭店门外的大门忽然已被几个大汉关闭。

然后,就是一片凄厉的喊杀声音响了起来!

翁老太爷第一个瞧见的敌人,就是金狼。

金狼的头发是黄金色的,在人丛中最容易辨认出。

但他却不明白,金狼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翁老太爷虽已陷入天罗地网中,但他毕竟是四条A里的龙头大哥,他那分临敌应变的镇定功夫,仍然远非寻常人所能及。不过他身旁的丽姑,却已被吓得缩成一团。

翁老太爷用右手轻扶着她,淡笑道:“傻丫头,怕什么?只不过来了几只不知死活的野狗。”

忽然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里的桌上响起:“金狼,杀了老大,他身边那个风骚女人就是你的。”

翁老太爷沉着脸,道:“席老三,你杀了狄关刀,现在居然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那冰冷的声音又道:“谁杀了老二,大哥想必已心中有数,现在咱们是逼不得已,才向你先下手为强的!”

翁老太爷冷笑道:“好一个逼不得已,先下手为强,直到现在,老夫才知道自己竟是个瞎子!”

语声一顿,又道:“杜老四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不错。”

“哼,蛇鼠一窝……”突然间,翁门六杰里的翁雷、翁云两兄弟,一齐向金狼扑去。

金狼却连动都不动,任由他们冲过来,挥动铁棒迎头击下。

翁雷暴喝一声,一根铁棒去势突变,改为拦腰向金狼扫去。

这一扫之力,实在惊人,只听得棒风呼啸作响,金狼的腰就算是钢铁铸造,只怕也难免不被这一棒打扁。但就在这一瞬间,金狼忽然凌空跃起,几乎跃到了天花板上。

翁雷和翁云的铁棒,同时击空。

突然间,翁雷头顶上似有一阵冰冷的感觉。

他惊呼,伸手向头顶一摸,竟然拔出了一把短剑。

剑上血光殆红,触目惊心。

那都是他的血!

翁云大吃一惊,想伸手扶住他!

但翁雷却已像一条死狗般“挞”一声倒了下去。

接着,一蓬金发掩映,金狼的拳头已来到了翁云的鼻尖上。

翁云的应变也快到了极点,身形一退,铁棒立刻挥击金狼的拳头。

谁知道金狼的拳头,忽然张开,化拳为爪,霍一声就向翁云的铁棒抓去!

翁云的铁棒去势极快,但金狼这一抓的速度竟然犹在铁棒之上。

翁云只觉得铁棒末端好像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然后手里忽然间就变成空空如也。

他苦练了十二年的铁棒,就在这半秒钟之内落到了金狼的手上。

又在不足半秒的时间内,那根铁棒已反击过来,向他的后颈大动脉上劈去。

这一棒击出的力量,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怕。

翁云想闪避,但连闪避的姿势还未开始,他整个人就已经被铁棒一击震得飞起,然后跌下!

他跌下去之后,就像鱼贩摊档上的死鱼,连呼吸都已完全停顿。

翁老太爷的眼睛一阵强烈收缩,彷佛也有呼吸停顿的感觉。

翁雷、翁云虽然倒下,但战争仍仅在开始的阶段。

翁门六杰的其它四个,已纷纷亮出铁棒,将翁老太爷护住。

还有五个身穿白纺绸衫裤的大汉,亦同时摆出了准备决一死战的姿势。

形势虽然对翁老太爷十分不利,但这九个人却仍然忠心耿耿的保护着他。

忽然间饭店里又冒出了一个英俊的年轻绅士。

翁老太爷沉声道:“想不到蓝公子也有这个兴趣,来到这里瞧热闹。”

蓝浪悠然一笑,道:“翁独手,你已经全部完了,你数十年来流血流汗,打出来的大好江山,现在已经全部崩溃。”

翁老太爷冷冷道:“难道你也想在这个地方上,分一杯羹?”

蓝浪摇摇头,道:“我是个老军政界的人,我的将来和你们的现在并不一样。”

翁老太爷眼睛忽然又再一亮。

他又看见了两个人。

这两个本来都是他的兄弟,他自己的人。

但现在,他们却动手要自己的命。

他终于后悔。

他后悔不听狄关刀的话。

狄关刀曾对翁老太爷严肃地讨论过一件事。

他说:“席铁峰和杜文鸿这两个人,脑后俱有反骨,倘不杀之,必留后患。”

狄关刀是个大老粗,但他对相命之术,居然甚有心得,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惜翁老太爷当时并没有听信他的话,只当他喝醉了酒,在胡言乱语。

想不到狄关刀一死,他的话立刻就灵验了。

但这个时候,翁老太爷的后悔,却未免太迟了。

他当然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保镳,和肯为他拚命的亡命之徒,但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

在他身旁的,就只有这九个人。

而席三爷和杜文鸿的人,加起来已差不多有四十。

何况还有一个像金狼这样的高手在内?

这一战,他已居于必败的地位!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坐以待毙,他是四条A里的龙头老大,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决不向席老三和杜老四投降。

就算他肯投降,又何尝能幸免一死?

他们的圈子,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两个字!

一旦这两个字消失之后,他们的圈子,也许就是最残酷、最凶暴的暴力世界!

虹桥饭店现已一点也不像是间饭店!

这里已变成了充满血腥的屠场。

然而,屠场屠宰的是猪、牛、羊。

但这里屠杀的却是人。

人杀人的情景,当然比宰杀猪牛羊更令人触目惊心千百倍!

没有人能形容一刀刺进鼻孔时的真正滋味是怎样的!

也没有人能知道铁棒击在后脑,连脑壳都被击成粉碎时的痛苦,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翁老太爷的九个手下,都已拚尽了最后一口气,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他们也是人。

人总有一个弱点,就是怕死。

但他们本身的职业,却是鄙视贪生怕死的人。

——不能为主人尽忠,在他们职业上的角度看来,是一件可耻的事。

当然,世间上也有不少临阵退缩,见风转舵之辈!

但这九个人,连同早已倒了下去的翁雷、翁云在内一共十一个,都不是这种人。

他们虽然也怕死。但面临到最后关头,他们仍然不惜一战,直至死亡。

翁老太爷长叹一声,看着这十一个为了自己而战死的好汉。一个个都头破血流,尸横遍地。

对方当然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尤以杜文鸿的手下伤亡更为惨重。

但即使是惨胜,他们还是胜利了。

翁老太爷现在已经完全孤立,唯一还在他手里的,也许就只有丽姑而已。

正如蓝浪所言,他数十年来流血流汗,打出来的大好江山,现在已经全部崩溃。

翁老太爷虽然还有一身武功,但他毕竟老了!

人老了,血气难免衰弱,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宝刀已老,武功已显著退化!

如果与金狼交手,他深信单凭自己的一条独臂,必败无疑。

既然明知必败,又何必勉强出战,徒添自己更大的痛苦?

他忽然从地上拾起一柄尖刀。

尖刀上已经染满鲜血,这些鲜血是他的手下流出来的!

“飕”一声响,尖刀竟然首先插在丽姑丰满的胸脯上!

丽姑惨呼一声,身体软绵绵的倒下!

翁老太爷惨然一笑,道:“席老三,老夫在黄泉路上等你,看你真能够活得多久!”

又是“飕”一声,尖刀向自己咽喉抹去!

这个原本在大都市里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就此死在虹桥饭店之内!

然而,他真的就是巨人吗?

杀死狄关刀的,是不是他?

席三爷心里当然很明白,翁老太爷绝不是巨人。

因为他就是巨人要席三爷去杀的第一个人!

翁老太爷死了,那么还有第二、第三个要杀的又是谁呢?

八点四十五分。

虹桥饭店又再开大门了,继续如常的营业。

在短短几十分钟之内,这里又从屠场般的环境,转变成为一间生意很兴旺的饭店。

这里不但已没有尸体,连一滴血也已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直到现在,蓝浪终于不能不佩服席三爷和杜文鸿,他们的确是这个地方上的杰出领导人物。

只不过他们领导别人去做的都是坏事,而不会是什么好事。

正因为世界上有他们这种人存在,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变得如此黑暗、无情、冷酷。

蓝浪并不愚蠢,虽然他明白席三爷杀翁老太爷的导火线,完全是由于巨人的威胁所造成,但他却也看出了另一点:

即使没有巨人掳走玲玲这一件事,席三爷迟早也会向翁老太爷开刀。

席三爷的野心并不小。他要成为这个都市里的第一号大亨,翁老太爷这个元老人物就非杀不可。

现在翁老太爷已垮台,就像当年的楚项羽般,先杀虞姬,然后自刎。

大功告成,席三爷下令庆功宴立刻展开,让大家好好庆祝庆祝。

庆功宴就地开席。

刚才翁老太爷坐过的那个位置,现在已由席三爷坐了上去。

而杜文鸿却坐在另一张桌子,和他的一伙手下在一起。

席三爷宣布,在座每一个人,不论是他自己的手下,或是杜文鸿的手下,每人都可以获得五百块大洋的赏金。

众人轰然叫好,齐声欢呼。

席三爷露出满意的笑容,跟着吩咐大开香槟,还叫了十瓶最好的白兰地。

这一顿庆功宴,酒和菜都很丰富。

每一个人都在热闹极了的气氛下喝酒、吃菜、猜拳,好像今天每个人都在过生日一样。

但金狼反而却喝很少的香槟。连菜都吃得不多。

席三爷虽然早已瞧见,但他也并不去劝他喝多一点,或者是吃多一些。

他反而很欣赏金狼的自制能力。

别人在疯狂庆祝,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但金狼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所以现在他并不适宜吃得太饱,喝得太醉。

他的任务,就是杀杜文鸿!

蓝浪已喝了整整一瓶白兰地。

他的脸已像个红苹果,但他仍继续不停的在吃喝。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一类庆功宴,已差不多到了散席的时候。

杜文鸿的手下,每一个都几乎有八九分酒意,其中还有几个更甚,还来不及去洗手间便已狼狈地呕吐。

杜文鸿似乎也喝了不少。

他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席三爷道:“时候不算早了,大家也该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

席三爷伸手向他握别,脸上的神色诚恳而亲切:“老四,今天辛苦你了。”

杜文鸿皱着脸:“三哥,你讲这种话可不对了,咱们再艰险的仗阵也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今晚的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席三爷又笑了笑,忽然对金狼道:“你还不过来多谢四爷?”

金狼立刻走过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衣袖里已暗暗扣着一柄短剑。

只有两个人,注意到这一件事。

那就是席三爷和蓝浪。

金狼走过去和杜文鸿握别道谢的时候,那柄短剑就会突然刺出,刺进杜文鸿的心脏。

杜文鸿就是巨人那张黑名单上,第二个要杀的人!

金狼那只宽大而有力的手,已和杜文鸿枯瘦的小手握在一起。

只要金狼一用力,杜文鸿的手立刻就要变成粉碎。

但席三爷并没有吩咐他去捏碎杜文鸿的手。

他只吩咐他杀死杜文鸿。

金狼这个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不擅作主张,更不会画蛇添足。

就在他和杜文鸿握手最亲热的时候,金狼左袖暗扣着的短剑终于出手。

只见寒芒一闪,剑锋杀气咄咄逼人。

席三爷的脸上,已开始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但杜文鸿却竟然还是纹风不动,好像早已知道金狼会有此一着。

突然间,金狼的剑,好像魔术师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一样,忽然间就倒转过来,直向席三爷的心脏刺去!

这一着变化之急速,简直就令人连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席三爷甚至脸上仍在发笑。谁知道这柄应该刺进杜文鸿心脏里的短剑,竟然倒戈相向,变成了席三爷的催命符。

席三爷连看都没有看清楚,除了挨这一剑,已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样东西****而至。

“当”一声响,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剑锋之上。

这一柄用上好百炼精钢打成的剑,竟然立刻就被打成两截,断了!

剎那之间,虹桥饭店忽然又从喧哗热闹的气氛中,变成坟场般的死寂。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四个人的身上。

这四个人,就是席三爷、杜文鸿、金狼。

而第四个,就是用一样东西,将金狼短剑打断的花花公子蓝浪。

金狼的面色终于变了。

将他那柄短剑打断的东西,原来竟只不过是一只金光灿烂的怀表。

“好名贵的金表,”金狼缓缓地从地上捡回怀表,抛到蓝浪面前的一张桌,冷冷道:“我以为可以先杀了席铁峰,然后才再杀你的。”

蓝浪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居然还在大口大口的喝着白兰地,淡淡的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改变了主意?”

“不错。”

“很好,如果你肯坦白承认罪过和悔改,我可以在三爷的面前,保回你一条性命。”

“罪过?”金狼突然大笑:“我有什么罪过?”

席三爷气得脸都青了,他现在愤怒的程度,简直比女儿被人掳走的时候还更厉害:“你这条混血狗,小杂种,你若能活得过明天,我就不姓席!”

蓝浪悠然一笑,道:“金狼,你听见了没有?刚才你说开始改变主意,究竟是怎样改法?”

金狼的眼睛,变得就和一只愤怒的饿狼一模一样:“我现在改变主意,就是先杀了你,然后才杀席铁峰!”

蓝浪又深深的呷了一口白兰地:“三爷是个好老板,你跟着他将会前途无可限量,你为什么要出卖他?”

杜文鸿直到这个时候,突然冷笑道:“十年前江边码头大战罗老北一役的时候,他已是我的人,我才是他的真正后台老板!”

席三爷怒道:“放屁!”

金狼却瞪着席三爷,道:“放屁的是你!我在十五岁,已经替杜四爷工作了两年,但你却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才强迫我加入你的组织!”

席三爷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多年以来,他一直想办法要将翁老太爷和狄老二除掉。

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杜文鸿也在处处谋算着自己。

多年来他深深信赖的金狼,原来竟是杜文鸿早就布置好的卧底。

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一个准女婿蓝浪在场,现在他大概已在黄泉路上,与翁老太爷走在一起了。

无论是谁,能够用一只怀表,就将金狼的短剑击为两截,这个人的本领就绝不能看轻。

金狼在这个都市里,身经百战从未一败。

但这时候他面对着蓝浪,居然有点紧张的感觉。

不过,他仍有足够的信心,将对手击败。

刚才蓝浪显露的一手,虽然很漂亮,也很够劲,但他毕竟是个享受惯了的花花公子。

而金狼本身,却是一个曾经在刀林剑海里身经百战的战士。

高手相争,武功的强弱固然重要,但临敌经验的深与浅,往往也是分出胜负的重要因素。

而且金狼也绝不认为蓝浪的功夫,会比自己更高。

他的想法,也就是席三爷和杜文鸿的想法。

但席三爷当然也希望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因为如果蓝浪死在金狼手下的话,他立刻就会从本市第一号大亨的宝座摔下,甚至摔死

翁老太爷正是前车可鉴的例子。

席三爷当然很了解金狼的功夫。

他的功夫,并不如他头上金黄色的头发,令人看来觉得辉煌灿烂。

但他每一招出手,都比敌人眨眼的速度更快。

他杀人的时候,就像肚饿时候要吃饭一样,永远不必考虑。

你几时见过饭碗会突然飞走?

金狼既吃饭,也吃人。

他吃人的时候,通常都用一柄短剑。

但现在他赤手空拳,就想冲前将蓝浪吃掉。

当金狼用最猛烈最短程冲刺速度向蓝浪冲去的时候,而蓝浪仍然坐在一张大台面前,醉醺醺地在斟酒。

但等到金狼已经一拳快要打碎他的下颚之际,蓝浪忽然就用左手大力一推。

这一推之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整张大台子立刻就被推翻,“哗啦哗啦”的满地都是杯、碗、碟和残羹冷菜的汁液。

金狼冲前的身子,顿时被一窒。

而蓝浪却已拿起一只白兰地的瓶子,向金狼的拳头击去。

金狼冷笑,竟不缩手。

一声巨响,酒瓶爆裂,玻璃碎片横飞。

但金狼的拳头,就像是钢球一样,连皮肤都没有被擦损。

蓝浪一怔,几而大笑,道:“好硬的铁拳!”

金狼吐纳运气,厉喝三声,两条钢铁般的手宛如炮弹向蓝浪脸上轰去。

蓝浪向左一侧,避开,然后一条右腿就向金狼的小腹踢去。

金狼双肘一沉,重击蓝浪膝盖。

但蓝浪的右腿忽然又收缩,左拳却已“呼”一声向他的太阳穴撞去。

金狼向以出手奇快自豪,想不到蓝浪这一腿一拳的速度,竟然犹在他速度之上!

但金狼毕竟还是金狼,蓝浪这一拳,并未命中目标,金狼手一翻,已将他的拳势挡开。

在短短几秒钟内,这两个人已拚了好几招,而且每一招都惊险万分。

蓝浪的动作,仍然快如电闪。

金狼的身子忽然跃起,右拳又再向对方的脸击去。

他的拳劲十分厉害,连白兰地酒瓶也被他击碎,而他的手却能若无其事,如果给他一拳打在脸上,后果如何,自是不问而可知了。

这一次,蓝浪不再闪避,突然也挥拳相迎,实行以拳碰拳,硬拚一招。

金狼冷笑,拳上劲力又再添增几分。

突然间,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声音。

那是骨碎的声音。

只有骨头被击碎的时候,世间上才会有这种可怕的声音出现。

每一个人都在想着:

“这个花花公子的拳头碎了。”

甚至有人还在这样地想:

“他的拳头忒地娇嫩,用来打人倒还可以。”

谁知道大家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简直就滑稽得无以复加。

被击碎拳头的人,并不是蓝浪,而是金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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