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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伤五妖 老尼要人

月朗星稀,小李子躺在一张神案上,两眼直往上瞧。

他瞧见了星星。

他这样子躺在一间庙宇里,居然能够看见天上的星星,那是因为这庙宇实在残破得太厉害,连上盖也已塌了一半。

东方展梅就在这破庙神案旁边泡制叫化鸡。

鸡是偷回来的,泡制叫化鸡的手法,也是他在丐帮作客时偷学的。

叫化鸡很香,东方展梅忽然嘻嘻一笑,道:“想当年,老夫跟丐帮的叫化子混在一起,别人都以为老夫也是丐帮子弟,真是有趣。”

说完,忽然在地上抓起一枚石子,向半空高高抛去。

当这枚石子落下来的时候,不偏不倚就落在小李子的哑穴上。

小李子的哑穴立刻就解开了,他首先咳嗽两声,然后才道:“给别人当作叫化子,又有什么好玩了?简直是没有任何趣味可言。”

东方展梅把叫化鸡在小李子面前晃了一晃,笑道:“怎么啦,还在怪责师父吗?”

小李子叹了口气,道:“经过这几个时辰冷静细想,徒儿总算明白了师父的心意。”

东方展梅把一只鸡翼撕了下来,咬了一口才道:“你明白了什么?”

小李子道:“师父是不想咱们受到连累,所以只好把唐宝钏这个烫手山芋抛给那个老尼姑!”

“呸!放屁!放屁!为师是那样不济的人吗?”东方展梅怫然不悦。

小李子眨了眨眼,道:“当然,师父还另有深意的,那个老尼姑,对宝钏似乎不坏,而且好像是存心要来救她出险境的。”

东方展梅这才面容稍宽,道:“你能够明白到这一点就好了,你以为烈火师太是什么人?她会随随便便把一个黄毛丫头带着走吗?”

小李子道:“老尼姑和宝钏之间有什么渊源?”

东方展梅道:“详细情况为师也不大清楚,但为师可以保证,唐宝钏跟着烈火师太,只会有好处而决不会有坏处。”

小李子道;“但鸿门镖局的事又怎样?”

东方展梅道:“那是鸿门摞局的劫数,唉,这件事为师管不了,烈火师太也同样管不了。”

小李子道:“鸿门镖局到底惹上了怎样的仇家?”

东方展梅道:“当然是厉害之极的江湖人物,否则又怎会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李子道:“师父一定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的,何以总是不肯对徒儿直说?”

东方展梅道:“对你直说又怎样了?难道你有本领可以扭转乾坤不成?”

小李子叹了口气,道:“连师父和老尼姑都不敢对付的人物,徒儿又还能有什么法宝可以改变大局,但徒儿若知道他们是哪条路上的人物,以后就会当心一点。”

东方展梅沉吟半晌,道:“这些事,你还是知道得越少就越妙。”

小李子眨着眼,道:“师父真的不肯说?”

东方展梅道:“为师想过了,你既拜我为师,就得潜心苦练为师传授给你的武功,既要练功,就不能心有旁惊,须知稍一分神,就很容易走火入魔,未见其利先见其害,这些窍门,你懂不懂?”

小李子道:“徒儿似炉非懂。”

东方展梅皱了皱眉,道;“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对了,这叫化鸡滋味不错,你来试试罢。”说着,伸手把小李子所有被点住的穴道都解开了。

小李子恢复自由,猛然记起铁猴儿,连忙问:“师父,铁猴儿怎样了?”

东方展梅道:“他也给烈火师太带走了,有烈火师太看顾着,他的伤势很快就会复原过来。

小李子道:“那个老尼姑脾气不太好,铁猴儿跟着她,只怕会大吃苦头。”

东方展梅道:“吃苦头也许是免不了的,但除了吃苦头之外,铁猴儿也一定为到不少好处。”

小李子道:“老尼姑还能给他什么好处?”

东方展梅道:“别的不说,只要烈火师太肯指点他一两招武功,就已足够铁猴儿举生受用不尽。”

小李子道:“但徒儿宁愿跟着师父,那个老尼姑怪里怪气的,一瞧见她就头

昏脑胀。”

东方展梅莞尔一笑,道:“少废话,还是先城饱了肚子再说。”

一只叫化鸡,总算填饱了两个人的肚子。

小李子吃得津津有味,一面吃一面赞不绝口。

“师父,叫化鸡已吃完了,咱们该怎办?”

“还有什么怎办的,当然是先睡一觉,等到明天才再作打算。”

“就在这里睡?”

“你嫌这里不够舒服?”

“不,只要今晚老天爷不下雨,在这破庙里睡觉也是十分写意的。”小李子悠然一笑。

东方展梅道:“知足常乐,你能够明白就好了。”

小李子道:“但徒儿有一件事,直至如今还是不大明白。”

东方展梅道:“是什么事?”

小李子道:“师父在还没有收我为徒之前,何以给我金子,而且还说是您老人家欠下我的?”

东方展梅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小李子道:“我不就是叫小李子吗?”

东方展梅道:“难道你娘亲从来没对你说过,你是姓李名多宝的吗?”

“什么,我叫李多宝?”小李子楞住。

“多宝这个名字,是你爸爸想出来的,你娘亲怎会连你的名字都不跟你说?”

小李子道:“徒儿也是奇怪万分的,但娘亲生前既不肯说,徒儿又有什么办法?”

东方展梅叹了口气,道:“这其中必然是大有缘故的,为师虽然不敢肯定真相如何,但你娘亲对你爸爸不满,那是不必怀疑的。”

小李子摇摇头,道:“不,我妈生前,常常都在想念着我爹,但她总不肯说出我爹的名字。”

东方展梅道:“那是酸风醋雨在作怪。”

小李子道:“你是说我妈吃醋?她吃谁的醋?”

东方展梅道:“当然是为了你爹而吃醋,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物?”

小李子摇摇头,道:“徒儿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徒儿说过。”

东方展梅哼一声,道:“江湖上总有人知道你爹是何许人也,只是从没有人

对你提起过而已。”

小李子忙道:“我爹叫什么名字?”

东方展梅道:“他叫李薄刀,是个参将。”

小李子道:“我爹是个武官?”

东方展梅道:“曾经是的,但后来却不是了。”

小李丑道:“为什么?是不是他这个参将干得不够意思?”

东方展梅道:“够不够意思,那是很难说的,有人每天吃两餐就已经很满足,但有人一天、五餐,每一餐都吃珍馐美食,但仍然是他妈的不满足。”

小李子道:“你是不是说我爹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了参将还嫌不够味儿,想做三军大元帅?”

东方展梅道:“那倒不是,其实,你爹不干那劳什子参将,主要是为了一个女人。”

小李子一呆,半晌才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很漂亮的?”

东方展梅道:“当然漂亮,否则又怎会使你爹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小李子奇道:“你怎知道我爹为了这个女人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东方展梅道:“因为你师父神通广大,消息灵通,所以连皇带在什么时候放屁,什么时候撒尿,都很难瞒得过我老人家。”

小李子“哦”的一声,笑道;“小李子有一个这样的师父,别人想欺负小李子就难乎其难了。”

“别再称呼自己是小李子,”东方展梅脸色一沉,道:“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记着,你叫李多宝,是大侠兼冤大头李薄刀的儿子,懂不懂?”

李多宝干咳一声,道:“徒儿明白了。”

东方展梅这才展颜一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做事,决不可效法那些笨蛋,懂不懂?”

李多宝点头道:“徒儿也明白了,嗯,你老人家这样说,是否暗示我爹是个笨蛋?”

东方展梅道:“你爹本来就是个笨蛋,又何须暗示?”

李多宝道:“常言有道:‘虎父无犬子’,我爹若真的是个笨蛋,只怕徒儿也聪明不到什么地方去。”

东方展梅道:“话虽如此,但你拜了我为师,就算真的比牛还笨,也会渐渐变得聪明起来的。”

李多宝狡狯地一笑,道:“想来,师父必定深谙对牛弹琴的功夫!”

东方展梅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李多宝道:“师父还没有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金子?”

东方展梅道:“理由太简单了,那是因为我曾经向你爹借过三两银子。”

李多宝一怔,道:“师父向我爹借三两银子有什么用?”

东方展梅道:“吃牛肉面。”

李多宝又是一愕:“一碗牛肉面值三两银子吗?”

东方展梅道:“一碗牛肉面当然是用不着三两银子的,但再加上十斤女儿红,那就他妈的差不多了。”

李多宝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东方展梅道:“太久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

李多宝道:“到现在你老人家还记得这笔帐?”

东方展梅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师父是什么东西?借了钱会赖着不还的吗?”

李多宝说:“但你老人家给我的金子,最少可以用来买十条牛,买二百担面。”

东方展梅道:“那是利息。”

李多宝“哗”的一声:“这么重的利息,咱们李家岂不是大占便宜吗?”

东方展梅道:“但为师可没有这种感觉。”

李多宝笑道:“师父是武林奇人,想法自然跟徒儿大不相同。”

东方展梅道:“从前的事,还是别再提了——”

“怎么别再提了?徒儿很想知道我爹的事,你老人家继续说罢。”

“你爹是个怪物,有时候滴酒不沾唇,有时候整天泡在酒海里,他高兴的时候一言不发,不高兴的时候反而手舞足蹈,大笑大叫……”

“这倒怪哉。”

“但为师可不知道,你爹如今在什么地方,他说不定已娶了那个女人,也说不定给那个女人当作奴隶一般牵着鼻子到处走。”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我爹倒算不笨。”

“嘿嘿,真是有这样的老子,便有这样的宝贝儿子,你爹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一言不发。”

“高兴的时候反而不说话,这也可算是别创一格之至。”李多宝嘻嘻一笑。

东方展梅淡淡道:“你若要学你爹,肯定就得苦练武功。”

李多宝倏地目光大亮,道:“我爹的武功很高明?”

东方展梅道:“当然高明,高明得根本不像个参将。”

“什么意思?”

“天下间大大小小的参将,又有谁身负绝顶武功的?你爹功力深厚,轻功更是武林一绝,像他那样的人,居然去干什么参将,简直是他妈的笑话。”东方展梅嘿嘿一笑说。

李多宝道:“但我爹终究还是没有再做参将了。”

东方展梅道:“为师已经对你说过,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李多宝道:“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东方展梅道:“上官莹莹。”

李多宝想了想,道:“她又是何方神圣?”

东方展梅道:“是江南上官家族的大小姐。”

“上官大小姐?”

“不错,上官大小姐才华绝高,在十六岁那年,已经名动江南武林。”

“是她看上我爹?还是我爹看上了她?”

“这个为师就不大清楚了,反正你爹喜欢她,她对你爹也很不错,这就是了。”

“你不是说过,我爹可能给这个女人当作奴隶般牵着鼻子到处走吗?”

“上官莹莹若肯牵着你爹的鼻子到处走,便是对你爹十分不错的明证。”

李多宝苦笑了一下;道:“如此说来,男人都是作贱的,连我爹那样的英雄人物也不例外。”

“说的对。”东方展梅点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真是没话说的。”

李多宝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我的老子?”

东方展梅道:“这就得看看机缘了。”

李多宝道:“师父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大概可以给徒儿一点指示罢?”

东方展梅道:“为师现在只能给你一个最重要的指示——努力练功。”

李多宝一呆,继而大声说道:“徒儿遵命。”

泽城位于临安之南,位居要冲,乃商旅必经之地。

这一天晨曦,泽城最大的一家客栈,来了一个衣衫破烂,面有疤痕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背着一个黑布包袱,神情落寞地走近柜枱面前。

掌柜的是一个下巴尖瘦,眼大如铜铃的家伙,此人眼高于顶,是个不折不

扣的势利小人。

他一看见这中年汉子,就已断定来者是个潦倒汉。

“他妈的。”掌柜的心中暗骂:“真是倒霉,大清早就遇上这等瘟神。”

那中年汉子走到柜枱面前,还没有开口说话,这掌柜的已在喃喃自语:“实在忍不住了,非要到茅厕里解决解决不可。”

他这两句话才说完,中年汉子突然把一块东西塞进他的嘴巴里。

掌柜的大怒,立刻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接着揄起拳头便要揍人。

但也就在这时候,他呆住了。

因为他忽然看见,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锭金子。

一看见这锭金子,掌柜的脸色立刻变得截然不同了。

他迅速把抡起的拳头放下,而且还立刻打躬作揖,恭声道:“大爷,您早,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人便是,咱们这客栈,字号老,房子雅洁,招待殷勤……”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怎么还不去茅厕?”

掌柜的忙道:“难得大爷驾临敝店,小人岂敢怠慢,再说——”

“你什么都用不着说。”中年汉子沉声道:“我要把这客栈所有房子全都包了起来。”

掌柜的大吃一惊,道;“这……这怎么使得?”

“为什么使不得?”中年汉子“哼”一声,左掌一拍,轻轻拍在柜枱上。

当他把左掌拿起之后,掌柜的又看见了一锭金子,而且这锭金子,比刚才塞进他嘴里的金子还要大十几倍以上。

掌柜的连忙道:“大爷,您老人家放心,这件事包在小人身上便是。”

中年汉子也不再理睬他,自己到柜枱后面取了一坛酒,拍开泥封仰首便喝。

他取的是最好的一坛酒,倘若他不是先后亮出了两锭黄金,只怕掌柜的连碰也不肯让他碰一下。

客栈的住客不太多,掌柜的逐间房子告知,有些用软言相求有些暗中花点银子要住客搬走,事情总算进行得相当顺利。

但到了天字第十一号房子的时候,掌柜的却遭遇到了困难。

住在这房子里的,是一老一少,看来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但吃喝倒还很舍得花银子。

掌柜的对那个老者道:“俺知道,这种事情对两位是不太方便的,但俺是左右做人难,所以还望尊驾帮忙则个……”

老者冷冷一笑:“什么叫左右做人难,你认为站在左边难一些?还是站在右边难一些?”

掌柜的一呆,道:“何谓之左边?何谓之右边?”

老者道:“你就当老夫这里是右边好了。”

掌柜的道:“俺分不出什么左左右右,只想快点解决这难题,实不相瞒,那

个要包起敝客栈的大爷,他是个凶神恶煞,极不好惹……”

老者呵呵一笑:“那个凶神恶煞不好惹,那么老夫倒是一条小毛虫,可以任由别人踢来踢去了?”

掌柜的道:“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尊驾能够体谅体谅而已。”

老者摇摇头,道:“真真对不起,老夫要赖在这里,要不然,老夫也可以把这间客栈包了下来。”

说完,也把一锭老大的金子放在桌上。

掌柜的不禁瞧得连眼都直了,他从来也没有在一天之内,见过两锭这么大的金子。

但现在,一锭又一锭的金子摆在他眼前,但他有本领可以赚取吗?

他脸上不禁露出难为的神情,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定主意。

老者干脆坐在椅子上,高高翘起二郎腿,任由掌柜的考虑个饱。

但掌柜的很快就摇了摇头,道:“您老人家的好意,请恕俺无法可以接受——”

“呸,老夫对你有什么好意了?”老者立刻大骂:“老夫可以对一个猪好,可以对一只乌龟好,就是万万不能对你这种比猪不如,比乌龟更不是东西的小人好。”

掌柜的忍无可忍,也勃然大怒,叫道:“你欺人太甚了——”

“老夫偏就喜欢欺负你,那又怎样?”老者冷笑着说。

掌柜的脸色铁青,道:“好,咱们走着瞧。”

“瞧?还有什么好瞧的?”忽然间,有人笑哈哈地说道:“我师父别的本领稀松平常,但放火烧房子的功夫却是他妈的高明之极,你既然不肯迁就我师父,这客栈留着也是多余的,只怕不出两个时辰就得化为灰烬。”

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是老气横秋,一副老江湖似的神态。

这一老一少,正是东方展梅与李多宝。

李多宝一说出这番话,掌柜的立刻为之满头冒汗,颤声叫道:“你们算是干什么的?难道你们视王法如无物吗?”

“王法?什么叫王法?你自己首先懂不懂?”李多宝嘿嘿一笑,“你若懂得什么叫王法,就不会把已付了房钱的住客赶走。”

掌柜的自知理亏,只得说道:“俺也是逼不得已的……”

“放屁!什么叫逼不得已?只是你贪财而已。”李多宝毫不放松。

掌柜的苦着脸,叫道:“咱们是生意人,自然是要干赚钱的买卖,这又有什么错了?”

李多宝冷笑道:“对你来说,当然是错不了的,但咱们坚决不走,也同样是错不了的事。”

掌柜的倏地脸色一沉,道:“好!你们不走,有什么岔子,可跟俺没有半点关系。”

李多宝笑笑道:“别把自己瞧得太重要,难道一幢大楼塌下来,有人会把这笔账算在一只蚂蚁身上不成?”

掌柜的闷哼一声,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然回到外面再说。

那个中年汉子听见有人赖着不走,倒也并不怎样生气,只是对那掌柜的说道:“那个老家伙,是不是个瞎子?”

掌柜的摇摇头,道:“他虽然年纪一大把,但眼珠子还是黑白分明,只怕连跳虱身上的斑点也可以瞧得清清楚楚。”

中年汉子仰首喝了一口酒,道:“这个易办,你把这东西拿给他瞧瞧便是。”

他一面说,一面把一块木牌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这块木牌,只见木牌十分滑溜,但上面既无刻上任何文字,也无任何图案。

掌柜的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种木牌,便是送给俺,俺也会随手将之抛进茅厕里,又有什么好瞧的?”

但中年汉子既然这样嘱咐,他也只好遵命照办。

当他把木牌交给东方展梅之际,心中还是不太相信,这木牌可以赶走这一老一少的。

但东方展梅一瞧见这块木牌之后,他脸色立刻就变了。

李多宝凑了上前,问道:“这是什么玩艺儿?”

东方展梅干咳两声,道:“别问,咱们走。”

“什么?”李多宝诧异极了。

东方展梅也不再多说半句话,拉着他便离去。

掌柜的也同样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他呆楞楞地把那木牌捧在手里,这时候,他彷佛觉得木牌沉重了很多,份量大不相同。

直至一老一少远远离去后,掌柜的方始如梦初醒,连忙拿着木牌折回店堂。

中年汉子冷冷道:“客栈里还有没有人?”

掌柜的摇摇头,道;“都走光了。”

中年汉子“唔”一声,道:“你干得很好,把手拿来。”

掌柜的满心欢喜,暗忖道:“这财神爷又要奖赏俺了。”当下连忙把双手一起伸了出去。

中年汉子忽然淡淡一笑,道:“这个给你!”

只见金光一闪,掌柜的右手手心立刻多了一件宝贝。

那是一柄金光湛然的刀,刀锋并不长,还不够一尺,但却锋利无比。

但那掌柜的接过这柄金刀之后,立刻就杀猪也似的大叫起来。

原来那中年汉子把这金刀插进掌柜的掌心里,刀锋直穿过他的手背而出。

中年汉子瞪着掌柜的,道:“怎么了?你嫌这柄刀不好?”语气变得颇不客气。

掌柜的强忍痛楚,颤声叫道:“不!这……这刀很好……这刀很……很

好……”

中年汉子望住他,道:“你嫌一柄太少了?是不是想再多要一柄?”

“不!不!小人不要!不要!”

“快滚!这里已经给我包下来了,你还呆在这里干吗?”

掌柜的不敢再说半句话,急急狼狈地走了。

中年汉子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久,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跳蹦蹦地走了进来,他一看见中年汉子就说道:“地方弄妥当了没有?”

中年汉子道:“妥当得不能再妥当。”

侏儒脸色一沉,两眼瞪视着中年汉子,道:“妥当是妥当,不妥当就是不妥当,什么叫妥当得不能再妥当?”

中年汉子脸色倏变,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侏儒一笑,但这笑容十分阴森,他道:“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书僮,但做书僮的,也是可以说话的,对不?”

中年汉子道:“焦温,你别以为有圣姑撑腰,就可以对我放肆!”

侏儒哈哈一笑,道:“圣姑是李大侠的娇妻,你是圣姑的好老公,焦温算是什么东西,又岂敢在李大侠面前放肆?”他嘴里说不敢放肆,但态度却是傲慢之极。

中年汉子目中杀机倏现,侏儒却又道:“李大侠要杀焦温,只怕还不是时候!”

中年汉子道:“要杀一个书僮,什么时候都是时候!”

焦温道:“只怕未必,你若敢动焦温一根汗毛,嘿嘿!你自己去想想后果好了!”

中年汉子咬了咬牙,道:“别太早得意,江湖上有不少你这种蠢人,现在都已变成一堆枯骨。”

焦温道:“蠢人固然如此,聪明人也是一样的。”

中年汉子哼的一声,不再说话。

倏地,一阵鼓乐声传至,只见长街上有十余黑衣大汉,吹吹打打地拥簇着一顶轿子向客栈这边走了过来。

这十余黑衣大汉都是戴着阔边竹笠,几乎把他们的脸庞全都遮掩着。

“圣姑到!”二个黑衣大汉漫声叫道。

接着,其余黑衣大汉也在和应:“圣姑到!”十余人同时叫出这三个字,气势倒也十分慑人。

中年汉子站在客栈门外,神情肃穆地在等候着。

他在恭候圣姑。

而圣姑到底是什么人?这中年汉子又是什么来历?

在泽城东北两里左右,也有人抬着一顶轿子,直向泽城而来。

坐在轿子里的,是一个国字脸,鼻高唇阔的紫脸中年人。

这中年人可不简单,乃黔北神拳、铁尺两大帮的总瓢把子——“拳尺震八

荒”原孤情。

原孤情性情冷僻,对付敌人心狠手辣,但对朋友倒还算很讲义气,是以他在武林之中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

抬着轿子的,是四个年纪和他相差不远的汉子。

在前面抬轿的两人,一穿青衣,一穿白袍。

在后面抬轿的两人,一穿金线绸袍,另一个穿破烂衣衫。

四人抬轿,说话多多。

只听穿青衣的汉子哈哈一笑,道:“原帮主亲自出马,真乃武林之福。”

白袍人道:“原帮主武功高强,这一战大可轻易取胜。”

穿金线绸袍的人道:“俺只是认为,原帮主虽然可以取胜,但却不是轻易取胜,而是在艰苦剧战之后,才能获胜。”

青衣人道:“老二,你敢瞧不起原帮主?”

绸袍人道:“俺几时说过瞧不起原帮主?俺若瞧不起他,何不说他这一战必败无疑?”

青衣人道:“那个婆娘,就算武功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婆娘,又怎比得上原帮主?”

绸袍人道:“正因为原帮主这一次决战的对手是个婆娘,所以才万万不可以轻视。”

白袍人皱了皱眉:“怎么了?原来老二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最怕婆娘?”

绸袍人“呸”一声,道:“俺只是告诫自己,千万别在阴沟里翻船罢了。”

白袍人冷冷道:“你倒识时务!”

绸袍人道:“何谓之时务?”

白袍人道:“时者,时辰之谓也,务者,务求一击即中之谓也,是以时务者,亦即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务求一击即中之谓也!”

“也你祖奶奶个屁!”一直没有开口的破衣人突然骂道:“老三,你不懂就别乱说,时务这两个字,可不是这样解法的。”

白袍人道:“不是这样解法,又是怎样解法才对?”

破衣人道:“时者,时迁之姓氏也,时迁乃梁山好汉之一,最擅长偷鸡,其妻也姓时,乃鼎鼎大名之时大娘,时大娘姓时,她的老子自然也姓时,而她的老子,也就是时迁的岳丈,此老人姓时名务,亦实时务也。咱们常听人说道:‘不识时务’,也就是‘不识岳丈’之意。”

绸袍人“哦”一声,道:“俺只听人说过‘有眼不识泰山’,可没听过‘不识岳丈’。”

破衣人骂道:“真是蠢冠三军,笨甲天下,岳丈也就是泰山,‘不识岳丈’就是等于‘不识泰山’,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绸袍人忙道:“难得老大不厌其烦,信口雌黄努力解说,俺总算明白过来了。”

破衣人开言,不由笑道:“你虽然资质庸劣,其蠢无比,经常把乌蝇当作豆豉,常把冯京作马凉,但最少有一个长处……”

“是什么长处?”

“甚识时务!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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