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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战天狼楼 连环寨易主

黄金战袍是连环寨的镇山之宝。

同时,江湖中更有传言,谓黄金战袍关系着一笔惊人的财富。

黄金战袍的价值越大,谢人拳的麻烦也更大。

如果谢人拳落在连环寨的手中,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他若落在鸳鸯大盗的手里,恐怕也不见好得了多少。

羽重楼已开始替他的朋友担心。

距离大安镇东北半里,是一个坟场。

当钱甚紧带着鸳鸯大盗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早已尽黑。

羽重楼微微一凛。

钱甚紧何以会带鸳鸯大盗来到这里?

难道谢人拳会在这种地方居住?

这里住的都是死人,谢人拳又怎会与死人为邻?

难道他也变成了一个死人?

羽重楼已经有四个月未曾见过谢人拳,如果由他自己去找寻谢人拳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这种地方。

归去也仍然驾驶着那辆马车,道路越来越是崎岖不平。

忽然间,羽重楼看见远处有一点小小的灯光。

钱甚紧带着他们,向那灯光的方向走去。

灯光来自一间小小的木屋,羽重楼倒是未曾料到,这里居然也有人居住。

难道谢人拳真的就住在这间木屋中?

木屋虽小,灯光虽然微弱,但当羽重楼看见木屋里坐着的人之后,他的瞳孔却睁得大极了。

他与鬼为邻,但他没有死。

羽重楼总算比较轻松一点。

归去也突然走到车厢里,伸手把羽重楼的穴道解开。

他淡淡的对羽重楼道:“你现在总该明白,这个世间上并非只有你才能找到谢人拳。”

羽重楼默然。

归去也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匿藏在这里?”

羽重楼长长吐出口气,道:“他的麻烦事本来就比别人多,何况还加上一袭黄金战袍?”

归去也淡淡一笑道:“黄金战袍?”

羽重楼道:“若不是为了黄金战袍,你又怎么会对这个江湖杀手有那么大的兴趣。”

归去也哈哈一笑。

“羽重楼,你也未免太瞧扁归某了,虽然咱们两夫妇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但怎样也不会对自己的同门师弟自相残杀。”

羽重楼登时一呆:“谢人拳是你们的师弟?”

归去也叹道:“他若不是我的师弟,那我又何必花那么大的气力,要替他解决这一场凶险的风波呢?”

羽重楼和钱甚紧闻言,都为之面面相觑。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谢人拳插口缓缓道:“师兄师姐虽然存心帮忙,但……恐怕……”

归去也挥了挥手,缓缓道:“葛玉霜把一切罪状都推在你的身上,而且还准备杀人灭口,来一套死无对证,他用心如此险恶,我若不替你出头,又怎对得起师父师母?”

谢人拳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忽然落在羽重楼的身上。

“谢兄……”羽重楼欲言又止。

谢人拳沉吟片刻,才道:“你现在大概总该知道,鸳鸯大盗就是我的师兄师姐吧。”

羽重楼道:“那并无不妥,相反地,他们将会对你有很大的助力。”

谢人拳道:“他们对我的确很好。”

归去也道:“光是咱们两夫妇对你好又有什么用?须知道天下间的武林高手,都在找寻你的踪迹,找你的麻烦。”

谢人拳咬牙道:“葛玉霜好毒辣的一条奸计,不但到处追杀我,而且还散播谣言,说黄金战袍中,有一份藏宝图,关系着一笔惊人巨富的。”

羽重楼道:“这消息是假的?”

谢人拳气忿忿的道:“当然是假的,他这样做法的目的,是想把天下间武林人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归去也道:“昔年杀单源的人,的确是谢人拳,但黄金战袍却并非落在他的手上。”

羽重楼一呆。

“黄金战袍不在谢兄的手上?”

“当然,”归去也冷冷一笑:“他只是个职业杀手,但却并非小偷。”

谢人拳叹息一声,道:“但葛玉霜却散播流言,说单源慎密收藏的黄金战袍,已被我在杀人之后,乘机窃走。”

羽重楼的目光陡地一亮:“莫非这是转移目标之计?”

“不错。”

归去也冷冷一笑,道:“谢人拳把单源刺杀之后,葛玉霜把黄金战袍盗走。”

羽重楼道:“如此说来,黄金战袍一直都在他的手中。”

归去也哼一声:“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他却把天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在谢人拳的身上。”

羽重楼眉心一聚:“既然他已得到了黄金战袍,何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打算使自己成为连环寨的寨主?”

归去也道:“这正是葛玉霜心机深沉之处,他早已拥有黄金战袍,但却偏偏装成急于要找到黄金战袍的样子,这一来,又有谁会怀疑到黄金战袍原来早已落在他的手上?”

谢人拳的额上青筋凸起,道:“他这种手段,受害最大的就是我,近来连环寨的人更大举出动了,誓言要把我抓回去。”

归去也缓缓的道:“这也是葛玉霜的计划,只要把谢人拳找到,把他杀死,然后就可以对江湖上的人宣布,单寨主被杀的凶案已沉冤得雪,同时更把黄金战袍找回,于是,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威风凛凛的成为连环寨主!”

羽重楼的手心在发冷。

他的手心冒冷汗,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谢人拳。

葛玉霜的计划,的确天衣无缝,倘若将来他成为了连环寨的寨主,连无忧洞的七大长老也要听从他的指挥,那时候江湖上难免又再兴起另一场浩劫了。

归去也忽然拍了拍羽重楼的肩膊,沉声说道:“据我的推测,葛玉霜要对付的人,除谢人拳和你二人之外,还要对付阿石。”

“阿石?”羽重楼的眼睛掠过一阵痛苦的神色。

阿石是他的朋友。

但现在,朋友已变成了情敌,归去也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提起阿石呢?

邪狼阿石!

他击败了羽重楼,抢去了琳玲。

琳玲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是,她的恋爱史,却同时发生在两个异性的身上。

羽重楼对她很痴。

阿石对她也是一样。

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她常问自己应该如何取舍。

可惜她拿不出一个肯定的主意,她并不是一个有决断能力的人。

最后,他们居然为了她而决斗。

结果,羽重楼败了,他败在阿石的邪狼剑下。

晨。

漫长的古道上,一匹快马在奔驰着。

马上的人,是个满脸病容的中年汉子。

宗笑欢。

他策马飞奔,已连续两日一夜。

从外表看来,他绝不像个武林人物。

他的身上,看来也没有携带着武器。

他匆匆望东而去,目的地是狼市。

风渐急,阳光也渐猛烈。

在正午之前,宗笑欢终于来到了狼市了。

狼市虽以狼为名,但这里方圆百里内,从未发现过豺狼的踪迹。

这地方被称为狼市,完全是因为这里有一座堡垒,它的名字就叫狼堡。

狼堡现在已不像一座堡垒,而是像一个废墟。

因为在近百年来,狼堡连番遭遇到不幸的灾祸,它昔日辉煌灿烂的历史,只能留在狼市老百姓的心中。

现在的狼堡,虽已不成堡垒,但仍然没有完全灭亡。

在狼堡原址不远,有几间古屋,住着七八户人家,他们都是狼堡的人。

狼堡仍然有堡主。

这一代的堡主,就是被人称为“流浪之狼”的邪狼阿石。

宗笑欢到狼市的时候,天狼酒家的掌柜小和尚正在打瞌睡。

天气翳热,生意又清淡得教人发慌,一向以懒惰驰名于狼市的小和尚不打瞌睡才怪。

小和尚当然不是一个真的和尚。

他不但不是和尚,而且年纪也不算小,还有八天,他就四十出头了。

他被人称为小和尚,是因为他的脑袋不争气,自出娘胎到迄今,连一根头发都没长过出来。

今天,小和尚的“午睡”只睡了一半,就被一阵马蹄声弄醒。

小和尚睁开眼睛一瞧,差点没“妈啊”的叫了出来。

因为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看见一张脸,距离自己的鼻尖还不到三寸。

小和尚的吃惊,是有理由的。

因为,这一张并不是人脸,而是马的脸。

马是棕色的,但它的鼻子,却漆黑如墨。

马鼻孔里喷出来的气味,真教小和尚无法忍受。

他又看见了另一张脸。

这一张是人的脸。

这张脸不算苍白,但却“脸无光采”,脸色灰黯有如垂死之人。

看见了这张脸,小和尚的火气可就大了。

“你这个病鬼,竟然敢把马拉到店堂里,你……”

但他骂人的说话,仅能到此为止。

因为他的嘴巴,忽然就被一把冰冷的刀插了进去。

小和尚的火气立刻完全消失,连一双腿都软了。

他没有受伤。

但他的口腔内,却有一把刀。

刀锋在他的嘴巴里,而刀柄却在他的鼻尖下。

握着刀柄的,是一只稳定的手。

常言有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小和尚虽然不是武学上的大行家,但他也曾练过十几年的武功。

他练的也是刀。

但他就算再练三辈子,恐怕也没有本事刺出这样快、准,而且又恰到好处的一刀。

出手快,方位准,光是这两件事就已不容易办到。

而且对方刺出这一刀,并不是要小和尚流血,而是要他乖乖的听话,这一份巧劲之妙,就更令小和尚感到心寒。

小和尚想说几句讨饶的话,但他的舌头正舐在刀锋之下,他的嘴巴稍微一动,舌根可难保得住了。

所以,他不但不敢动,也不敢说半句话。

“小秃子,你听着,我是宗笑欢。”

小和尚轻轻的点头。

他连点头都不敢太用力,他怕流血。

宗笑欢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容,淡淡的道:“你的老板在什么地方?”

小和尚尽量把嘴巴张大,一双眼睛直盯在宗笑欢的右手。

宗笑欢终于缓缓地把刀子从小和尚的口腔里拔出。

小和尚松了口气,呐呐的道:“这位宗大爷想找老板?”

宗笑欢冷冷道:“别拖延时间,他在哪里?”

小和尚迟疑片刻,宗笑欢的刀子又再指着他的鼻子。

小和尚脸都青了,连忙伸手向上指一指。

天狼酒家有阁楼,小和尚指着的正是阁楼的楼梯。

宗笑欢满意地一笑。

但在这一阵满意的笑容之后,他手中的短刀忽然就向小和尚的咽喉上狠狠的插去!

宗笑欢擅用刀。

不是一把刀,而是两把。

但他杀小和尚这种小脚色,一把刀已嫌太隆重其事。

就算他用一根指头,也可以把小和尚的咽喉戳成粉碎。

这一次,小和尚可说是死定了。

然而,小和尚居然没有死。

因为宗笑欢的刀子虽然刺得又快又狠,但小和尚突然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整个人像元宝般倒在地上。

宗笑欢这一刀竟然因此而刺空。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小和尚捱了这一脚,一点也没有埋怨踢他的人。

若不是这一脚,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把小和尚踢倒在地的,是个穿着黄布衣裳的年轻人。

他的身材颇高大,但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的腰间系着一根宗色的皮带,带上插着一把长剑。

剑柄是用青铜铸造的,上面镌刻着一只狼。

宗笑欢凝视着这把剑。

黄衣人也凝视着他手里的刀。

小和尚躺在两人的中间,他忽然觉得有两股逼人的压力,分别是从这两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

他并不是个呆子,他已看出今天实在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日子。

如果不是他的老板踢了他一脚,此刻小和尚又焉有命在?

这个黄衣人,就是小和尚的老板,也是宗笑欢要找的人。

流浪之狼。

邪狼阿石!

阿石腰间的剑,就是在不久之前,把羽重楼击败的邪狼剑。

邪狼剑不能算是一把宝剑。

但这把剑在江湖上却很有名气。

它救过无数人,也杀过无数人。

剑是杀人的利器,但也能挽救许多无辜者的性命。

宗笑欢盯着这把剑,忽然脱口赞道:“果然是一把好剑。”

阿石冷冷一笑。

“剑还未出鞘,你就已肯定它是把好剑?”

宗笑欢:“这把剑若出鞘,咱们两人之间就会必有一个倒下去。”

邪狼阿石道:“宗香主好像与在下有仇?”

宗笑欢摇头。

“咱们之间,根本就毫无仇怨,今天宗某来到此地,也绝无与你动手之意。”

“哦?”阿石似是感到有点意外:“但瞧阁下的来意,倒是毫不友善。”

宗笑欢淡淡道:“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

阿石道:“有何指教?”

宗笑欢道:“谢人拳的下落,相信阁下一定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阿石的脸色立刻变得比冰还冷。

宗笑欢淡淡一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

“这里是吴记钱庄的银票,总数是五万两正。”

“五万两?”

阿石的眸子发出了光。

宗笑欢道:“这一笔数目虽然不能算大,但已足够让你重建狼堡。”

阿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的说话很坦白,出手也很阔绰。”

宗笑欢瞪视着他,道:“只要你把谢人拳的下落说出,这十张银票就是狼堡的了。”

阿石道:“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宗笑欢笑道:“你可以慢慢的考虑清楚。

阿石摇摇头。

他忽然微微一笑,然后道:“狼堡的确很需要这笔钱,重建狼堡一直都是我最大的愿望。”

宗笑欢道:“其实,凭你的本领,要赚取三几万两银子,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宗香主所说的‘赚’字,是指偷盗还是指抢劫?”阿石的脸倏地沉下。

宗笑欢耸耸肩,道:“现在并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阿石道:“在下考虑过了,这五万两银子,我决定把它收下。”

宗笑欢展颜道:“阁下果然是个聪明人,狼堡很快就会回复到昔日辉煌的日子了。”

阿石道:“把银票拿来!”

宗笑欢道:“但你仍未把谢人拳的下落说出。”

阿石冷冷一笑:“在下只对你手中的银票有兴趣,可没有说过要出卖朋友。”

宗笑欢就好像忽然被人踩了一脚。

“好小子,你竟敢消遣我?”

阿石不再说话。

他用行动代表语言,邪狼剑突然“铿”的一声出鞘。

剑影森寒,果然是一把杀人如麻的利器。

宗笑欢脸上的肌肉跳了跳,那叠银票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他最主要的目标是谢人拳,而非邪狼阿石。

利诱不成,唯有施用硬功。

他要把阿石擒下,然后严刑逼供。

天狼酒家之内的形势,极是紧张。

宗笑欢是个来自连环寨刀王府的杀人魔王,他的武功绝不会在邪狼阿石之下。

但这里并不是连环寨,而是狼市。

狼堡的势力虽已江河日下,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方,宗笑欢单骑直闯狼市,形势也不见得怎样有利。

宗笑欢已看见在酒家之外,出现了七八个精壮的灰衣汉子。

但他仍然非常镇静,因为他知道葛玉霜绝不会让他单骑来到狼市。

在途中,他早已发觉到有人在跟踪着自己。但那并不是敌人,而是连环寨刀王府的精英高手。

葛玉霜是条老狐狸,他的确不放心宗笑欢独闯狼市。

宗笑欢说要独自去办这件事,但他却暗中调派高手,紧紧随着宗笑欢。

狼市虽然是阿石的家乡,也是狼堡的地方,但宗笑欢却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把阿石擒下。

阿石的谈判既然破裂,当然就只有动手一途。

宗笑欢再作最后的试探。

“狼市虽然是你的势力所在,但连环寨的大批高手,也即将赶到,倘若你坚持要与咱们作对,恐怕后果将会变得极为可怕。”

阿石目光闪动:“你休想唬吓狼堡的战士,他们绝不怕死。”

“绝不怕死?”宗笑欢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魔鬼般的狞笑:“世间上真有不怕死的人么?”

他的话刚说完,立刻就有两个灰衣汉子,抡起大刀,一面怒喝,一面直向宗笑欢直冲过来。

阿石倏地大声道:“退下!”

两个灰衣汉子彷彿完全没有听见阿石的命令,依旧疯狂地向宗笑欢冲去。

宗笑欢冷哼着,双手一翻,同时亮出了一把精光湛湛的短刀,双刀一出,这两个灰衣汉子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这两把短刀刚亮出,就已不偏不倚指在两人的咽喉上。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快的刀。

原本来势汹汹的两个刀手,立刻就被宗笑欢的双刀威胁着。

他们不但落了下风,而且,还动弹不得。

原来宗笑欢竟用刀柄把他们的穴道制住。

宗笑欢的刀法固然疾逾流星,他这一手刀柄点穴的手法,更是令人有匪夷所思之感。

两个灰衣汉子不能动,邪狼阿石也不敢动!

宗笑欢嘿嘿一笑,对两人道:“你们怕不怕死?”

两个灰衣汉子,同时大声叫道:“不怕!”

宗笑欢淡淡道:“你们若说一声怕死,本香主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倘若还再硬嘴硬舌的,那么你们就会立刻变成断头公鸡。”

两个灰衣汉子毫不考虑,同时再大声说:“不怕!”

宗笑欢的脸色刷地一变。

“好!本香主就去先拿你们两人来祭刀!”

刀字还未出口,两把短刀同时向前一送。

飒!

飒!

邪狼阿石额上的青筋登时凸起,邪狼剑立刻向宗笑欢的刀上挡去。

但他还是尺了半步!

两个灰衣汉子倒真是硬汉,他们的咽喉被戳断,居然连闷哼都没发出一声。

两人同时捱了一刀。

这一刀绝对致命。

两人同时倒下,挣扎了片刻之后,就全身僵硬下来。

宗笑欢杀人之后,阿石的剑立刻向他展开激烈的攻击。

他不能让这两个灰衣汉子白白的丧失了性命。

他一剑在手,杀气严霜,剑法出招绝不容情!

但宗笑欢不愧是高手中之高手,阿石的剑虽然攻得极是凶狠,但他还是双腿纹风不动,并未被邪狼剑所吓退。

阿石奋力挥剑。

他的眼睛里,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光采锋芒,他的人与剑都一并豁了出去。

没有任何人能漠视阿石的剑。

宗笑欢虽然充满信心可以击败阿石,但他仍然保持极高的警觉。

他没有大意。

丝毫的疏忽,都可能把自己导致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天狼酒家杀气腾腾,弄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狼市突然又来了一群神秘的黑衣武士。

五十八匹快马,五十八个武士。

除了这五十八骑人马之外,还有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一起来到了狼市。

马车上的人,赫然竟是连环寨刀王府的葛老大。

葛玉霜竟然亲自出动,这一点,就连宗笑欢也是万万意想不到的。

五十八匹快马像冲锋陷阵般,瞬即来到了天狼酒家的门外。

他们刚抵达,立刻就与狼堡的刀剑手发生激战。

阿石冷冷一笑:“宗笑欢,难怪你如此猖獗,原来早已有备而至。”

宗笑欢“呸”一声,道:“这是你自寻死路,与人何尤?”

两人在几句说话之间,又已攻了数十招。

宗笑欢虽然刀法比阿石稍胜一筹,但他并不想杀死阿石。

他主要的目标,是希望能在阿石的口中,逼问出谢人拳的下落。

两人激战正酣,忽然传来了一个人冰冷的笑声。

“宗香主,这人是连环寨心腹之患,你不必再手下留情,尽管送他西方极乐世界去吧!”

这是葛玉霜的声音。

宗笑欢的刀法,果然立刻就狠辣了不少。不过他仍然有所疑虑,道:“杀了这个小子倒不是难事,但谢人拳……”

葛玉霜冷冷一笑,道:“谢人拳即将来到这个市镇之上!”

宗笑欢发出一声狞笑,双刀的招式不再留情。

虽然他想不到谢人拳何以即将会来到狼市,但葛玉霜既能说得如此肯定,他的心中也就再无任何的顾虑。

葛玉霜是他的未来岳丈,岳丈大人的命令,他当然绝对服从。

这一来,阿石的情况,就变得更加危险,狼堡虽然还有若干精忠份子,但这些人的武功,绝不足以抵抗连环寨刀王府的侵犯。

可以说,这是实力悬殊的一战!

葛玉霜居然亲自率师,显见他对于这一战的胜负十分重视。

但阿石仍然不相信谢人拳将会在狼市出现。

他此刻已无暇去想及其他的问题,因为,宗笑欢的一双短刀已把他逼得险象环生。

阿石的剑法,在江湖上极负名气。

但他现在遭遇到的对手,却令他的剑法有一筹莫展之感。

阿石的剑法越展越急。

但无论他刺出的剑如何急劲,总是无法把宗笑欢伤在剑下。

反而宗笑欢的一双短刀更具威胁。

剑网重重。

但刀光却从剑网中穿了过去,刀锋处处不离指向阿石的上三路要害。

咽喉,心脏,胸腹都是他进攻的主要目标。

阿石开始有点急了。

他的脸并不因急剧运剑而变成涨红,反而变成一片煞白之色。

葛玉霜突然冷冷的道:“宗香主,老夫限你十招之内,把他毙在刀下。”

宗笑欢微微一凛。

只听葛玉霜又接道:“因为谢人拳已来到了狼市,你将会面临另一批劲敌。”

谢人拳真的已来到了狼市?

不错。

葛玉霜并非故作惊人之言,谢人拳的确来了

他并不是单独一人来到狼市。

可以说,他只是一支雄师的一份子。

这一支雄师,从另一条路赶到狼市,但途中却被连环寨分舵的人发现。

连环寨有一种特别的联络方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消息传递到葛老大的手上。

这一次的消息,非常准确。

葛玉霜虽然在另一条路赶到狼市,但他已知道,狼市将会变得十分热闹。

因为率领这一支雄师的人,是名震江湖的鸳鸯大盗!

鸳鸯大盗显然已和谢人拳联手,向连环寨展开反击的行动。

但这一次,鸳鸯大盗最大的目的,是救人!

他们知道邪狼阿石的境况,相当危险,因为他知道谢人拳的下落!

谢人拳来了!

除了谢人拳之外,还有鸳鸯大盗、羽重楼、丁老夫子、莫中庭和勾魂七煞。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谁也不敢小觑这一批高手的力量。

羽重楼虽然视阿石为情敌,但他没有真正的痛恨阿石。

他们毕竟是情感深厚的老朋友,他从来就没有希望阿石被人杀死,使自己可以得到琳玲。

羽重楼也许不够冷静,做事往往有几分盲目的冲动。

但他绝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当他知道阿石有危险的时候,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更焦躁。

他不愿意失去琳玲。

但他更不愿意失去阿石,他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羽重楼的感情很丰富,也很矛盾。

平时,他是个很乐观的人。

但今天,他的心情却很紊乱。

他只希望能够快一点见到阿石……

十招之下,立毙阿石!

葛玉霜的命令,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又有谁能保证在十招之内,一定能够杀得了邪狼阿石呢?

别人也许不能,但宗笑欢能。

他本来就已操纵了整个战局。

阿石竭力挣扎。

他就像一条可怜的鱼儿。

鱼已上钩,鱼已在网。

鱼已放在砧板之上。

宗笑欢狞笑,他的表情就像个吃人的僵尸。

十招,并不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转瞬之间,五招已过。

阿石的左腿捱了一刀,左肩也被刺穿了一个血洞。

这点创伤虽然并不致命,但却严重影响了他的身手。

宗笑欢倏地一声冷喝:“撤剑!”

飒!

刀锋狠狠的插在阿石的右腕上。

阿石果然撤剑。

他也无法不撤剑,因为他的右手已被废掉。

然而,他仍有一条左手。

邪狼剑虽已撤掉,但瞬即又落在他的左手之上!

阿石的右手能使剑,他的左手也能。

不但能,而且绝不比右手使出来的剑法稍逊半分。

宗笑欢嘿嘿一笑,突然双刀脱手飞出,击向阿石的脸。

阿石奋力挥剑。

叮!

叮!

两把短刀同时被击落。

但宗笑欢真正的杀着并不是这两把短刀,而是紧随而来的一爪!

宗笑欢以一双短刀驰名于天下。

但他这一爪,却比他的双刀更凶暴百倍。

阿石的脸突然扭曲,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

宗笑欢却在同时大笑。

他的左手,已深深插进阿石的小腹,而且还用力的一扭!

这是“穿肠搜命爪”!

就算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武功的人,亦无法抵御这一爪。

阿石即再撤下手中的剑。

就在这一刻间,他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人狂奔冲至。

阿石虽已垂死,但他的眼睛却在此刻发射出一种奇异的光采。

他也想冲上去,和那人聚在一起,他要向那人告别,永远的告别。

但他的腿才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已向前仆下。

阿石死的时候,眼睛里的异采仍然没有消失。因为他又再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羽重楼。

虽然他们曾经一度变成情敌,但他们都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真正的憎恨对方。

自从阿石击败羽重楼,带着琳玲回到狼市以后,阿石一直都感到内疚。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没有错,但他却又偏偏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但真正错在谁?

真正的错在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

永远都不知道。

羽重楼的双鹿剑没有丢掉。

原来鸳鸯大盗早就已从香妃府中,把双鹿短剑取回。

现在,双鹿剑又已在羽重楼的手中。

双剑一鞘,双鹿剑是好剑。

但他的剑还未出鞘,就已看见阿石惨死在宗笑欢的魔爪之下。

那是羽重楼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刹那。

双鹿剑陡地双双出鞘。

三个黑衣武士拦住羽重楼的去路。

但凭这三个人的本事,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刷!刷!

刷!刷!

刷!刷!

一连三式,总共六剑,彷似旋风卷落叶似的向三人狂袭。

三个黑衣武士同时响起一阵惨呼。

血激溅,六条手臂一齐给卸了下来!

还有七八个黑衣武士想冲上来,但却给眼前的景况吓呆了。

宗笑欢陡地一声冷喝,越众而出。

“阁下就是鹿剑公子羽重楼?”

羽重楼眼睛射出两道电般的光芒,口中却一言不发。

他缓缓的向宗笑欢走去。

他每走一步,眼角的肌肉便彷彿跳了一跳。

宗笑欢桀桀一笑,道:“听说你是邪狼阿石的剑下败将。”

羽重楼仍然默不作声。

宗笑欢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现在邪狼已变成了死狼,而你居然敢向本香主挑战?”

羽重楼与宗笑欢的距离已越来越近。

他知道,凭自己的剑法,绝对没有把握可以对付宗笑欢。

但他仍然要与宗笑欢决一死战。

羽重楼与宗笑欢还未动手,天狼酒家门外已展开了另一幕血战。

葛玉霜是乘坐一辆华丽马车而来的。

车把式是一个头发和胡子都很疏落的老人。

看他的样子,老得连牙齿都只剩下几枚,但他却能把这辆马车御得又快又稳定,相当难得。

他的真正身份,是个赶车的老仆吗?

不!

他并不是普通的车把式,而是连环寨刀王府的两大香主中的另一位——鬼锤叟杜谷!

杜谷是葛玉霜的师叔。

他成名远比葛玉霜更早,但运气却比葛玉霜差得多。

他在江湖上混了好几十年,娶妻遇人不淑,赌博逢赌必输,苦练内功却走火入魔,险些变成全身瘫痪。

幸而他还有一个师侄葛玉霜花尽心血把他的内伤治好。

葛玉霜为人虽然心术不正,但对杜谷倒是蛮不错的。

杜谷在刀王府中的地位,仅次于葛玉霜,即使宗笑欢,他在杜谷面前,也是以晚辈自居!

事实上,杜谷的辈份比起宗笑欢是高得多的。

此刻,他虽然是以车把式的装扮出现,但谢人拳一眼就已认出他就是鬼锤叟杜谷!

杜谷当然也认识谢人拳。

因为昔年谢人拳刺杀单源之后,杜谷曾率领一群刀斧手,追杀过谢人拳。

但谢人拳终于还是逃脱。

今次狭路相逢,谢人拳就算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和杜谷算算帐的。

羽重楼虽然是阿石的剑下败将,但宗笑欢仍然不敢轻视这个年轻人的力量。

苏州“飞羽剑法”毕竟是江湖一绝,倒在双鹿剑下的绿林好汉,为数并不少!

不过,宗笑欢仍然有绝对足够的信心,可以把眼前的鹿剑公子杀死。

宗笑欢的一双短刀已不在他的手上。

但宗笑欢一点也不在乎。

他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把羽重楼杀死。

别忘记宗笑欢的暗器功夫,同样是天下一绝。

羽重楼没有忘记。

虽然他从来都未曾与宗笑欢交过手,也没有见识过他的真实本领,但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的暗器!

蜂尾针、夺命砂、透骨钉、离魂七绝弹、裂头镖等暗器,都是宗笑欢擅长使用的。

宗笑欢的短刀不在手中,但他的一双手就已经是极厉害的武器。

宗笑欢盯着羽重楼的表情,就像狐狸看见了兔子,饿狮看见了羚羊。

羽重楼的一双剑已出鞘。

突然间,双剑直攻宗笑欢。

宗笑欢冷笑。

他的身形倏地暴退,转过另一个方向袭击羽重楼。

只听得指风嘶嘶作响,宗笑欢的指法居然也极为不弱!

羽重楼翻身,凌空一跳,双剑如飞鱼出水般,刹那间连刺十六剑!

宗笑欢一声冷喝,突然一蓬夺命砂撒出。

原来他的左手,早已戴上一只软皮手套。

毒砂一出,羽重楼的剑势不得不收敛下来。

宗笑欢左手再进三尺,抓向羽重楼的胸膛。

羽重楼立刻跄踉退后!

但他退后的时候,突然左剑向前掷出,直插宗笑欢的左腰。

他的人向后退,而剑却是全力向前击出!

宗笑欢冷冷一笑,居然伸手向剑柄之上抓去!

他这一抓异常准确!

羽重楼的剑不但没有击中宗笑欢,反而落在他的手上!

然而,羽重楼刚退后的身子,又再疯狂地冲过来。

他只剩下了一把剑,但仍然还有两只手。

他用右剑掩护左手,呼的一声拍出一掌。

宗笑欢嘿嘿一笑,挥动剑锋向羽重楼的左掌切下。

这一剑来势汹汹,他深信羽重楼的左掌势非缩回去不可。

可是,这一次他料错了。

羽重楼早就已存有拼个同归于尽的决心,他无论如何都要为阿石报仇。

他不但不缩回去,反而趁势挥动右剑,藉着宗笑欢剑势已老的时候,猛然再向他小腹之上狠狠的刺去。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宗笑欢今天总算大开眼界。

他可不想拼个同归于尽,既然对方拼着断腕,也要刺杀自己,倒不能不加意提防。

他突然撤手。

不但撤手,连剑也弃在地上。

那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剑!

宗笑欢的暗器又再出手,这次他出动的是裂头镖。

裂头镖是一种份量极为沉重的暗器。

宗笑欢一出手就是五枚裂头镖,分成五个不同的方向怒射羽重楼的胸、腹。

接着还有第六枚,是射向羽重楼鼻尖上的。

这六枚裂头镖威力惊人,就算用剑把其中五枚击落,还有第六枚,依然可以致命。

但就在此刻,突然又有另一把剑杀出,把射向羽重楼鼻尖的一枚裂头镖击落!

而先前的五枚裂头镖,羽重楼总算闪避得快,恰恰避过。

宗笑欢陡地眼前一亮。

用剑把第六枚裂头镖击落的人,是一个妖艳欲滴,但却满面悲愤之色的红衣少女。

羽重楼的身子更是为之一震。

“琳玲!”

琳玲!

那是一个令羽重楼毕生都无法忘记的女孩子。

阿石死了,羽重楼感到无限悲愤!

琳玲亦然。

无论他们是否将会结成夫妇,无论她是否已爱上阿石,但他毕竟是她的挚友。

琳玲的右手忽然紧紧捏着羽重楼的左手。

琳玲左手握剑!

羽重楼却用右手握剑。

他们的左右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并不是表示亲热,而是准备施展一招古怪的剑法!

这一招剑法,他俩早已练得异常纯熟,两人联手合力击出,威力强大无比。

宗笑欢虽然武功比他俩为高,但一时间却没有防到对方突然有此一着。

只见琳玲彷彿在拉动羽重楼的身子,风车也似的从左转到右方,然后“嗤”的一声刺出一剑。

这一剑来势非常诡异,宗笑欢不清楚对方打什么主意,不敢硬拼,连忙抽身向左暴退盈丈!

他退得很快,而且还趁势撒出一蓬毒针。

但羽重楼的影子忽然又告消失,原来他已被琳玲借着去势一推,轻轻的送到宗笑欢的背后。

宗笑欢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有这种怪异莫测的招数。

羽重楼就在他的背后,他甚至已听到剑锋刺进自己背心的声响!

他想向前俯冲,但胸前竟又有一把剑把他的退路封死。

那是琳玲的剑!

宗笑欢一阵错愕。

就在这一阵错愕之间,羽重楼的剑已从他的背心贯穿直过。

同时,琳玲的剑也同时在他的胸前用力插入,直贯过背后!

双剑穿胸,谁还能活?

谁都不能。

宗笑欢亦绝不例外!

正当宗笑欢带着绝不相信的表情,倒了下去的时候,谢人拳与杜谷的决战也进入了决定胜负的阶段。

杜谷的魔鬼锤,长达四尺八寸,重量八十三斤!

这不是小锤子,而是大锤子。

这种大锤子使动起来,威猛无俦,体魄再强壮的人,也绝对无法捱得住杜谷的任何一击。

杜谷双臂的气力极为惊人,如此沉重的一柄魔鬼锤,可是在他的手中彷彿就变成了一把轻盈的长剑一般。

但谢人拳赤手空拳,居然与杜谷战个平手。

杜谷连发数十锤,都无功而退。

虽然谢人拳暂时并未占到上风,但再战下去,杜谷的败象已渐渐呈露。

杜谷吃惊未已。

他想不到谢人拳的武功,竟然远在自己估计之上!

他已知道自己的魔鬼锤虽然厉害,但对付谢人拳却并无多大的用处!

谢人拳突然大喝一声:“看指!”

杜谷一凛。

他看见对方的招式突变,向自己的心窝直插而至,那不是拳,而是指!

穿心指!

穿心指,一指穿心!

笃!

杜谷的眼睛陡地瞪大,与此同时,他的魔鬼锤也撞向谢人拳的右膝。

噗!

谢人拳登时有一种痛彻心肺的感觉!

但他没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只是嘿嘿一笑,笑得痛快,笑得残酷。

虽然他的右腿已废掉,但他仍然有一种“值得”的感觉。

一条右腿就把鬼锤叟的性命换掉,总不能算是赔本的生意。

葛玉霜的目光,刹那间,变得一片灰黯。

难道天狼酒家就是刀王府全军覆没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信心已开始摇动。

激战仍在持续。

但刀王府的高手,已损折得七七八八,两大香主也分别死在敌人的手下。

鸳鸯大盗解决了几个刀王府的高手之后,分从左右,把葛玉霜夹在中央。

葛玉霜的脸在发青。

他知道自己唯一还能倚靠的,就是腰间的一把紫铁刀!

归去也一直都紧盯着葛玉霜。

葛玉霜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目光。

葛玉霜忽然嘿嘿一笑,问归去也:“你想要多少报酬,才肯与老夫合作?”

归去也淡淡道:“不是报酬的问题,归某从不重视金钱。”

葛玉霜冷冷一笑:“大盗居然也不重视金钱?”

归去也道:“归某虽然生平偷盗极多,但绝大部份的财物,都全已转送给别人了。”

“别人?他们是谁?”

“穷人,老弱的穷人。”

“想不到鸳鸯大盗居然也是侠盗。”

“不错,”归去也坦白承认,脸上竟无愧色:“归某的确是亦侠亦盗。”

葛玉霜道:“你一定要逼着老夫出刀么?”

归去也道:“归某一定要你死。”

葛玉霜道:“咱们有仇?”

归去也道:“这并非仇恨的问题,而是另一个因素。”

“说出来听听。”

“因为你若不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下。”

葛玉霜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这一战已无可避免。

但他有把握敌得过鸳鸯大盗吗?

答案是:“没有。”

他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击败鸳鸯大盗。

但他仍然要试一试!

紫铁刀是一把好刀。

葛玉霜的刀法,也是极霸道,极凶狠的刀法。

可是,归去也的箭,远比他的刀还更快。

虽然他们的距离并不远,但归去也仍然用箭来对付这一个刀王府的主人。

飒!

第一枝箭从葛玉霜的身边掠过。

箭急如流星,“笃”的一声射进一条木柱上。

葛玉霜反手连劈八刀,分别向归去也及皇甫水仙的腰间扫去。

皇甫水仙的身形闪动,比丈夫更是灵活几分。

葛玉霜无法把对手伤在手下!

倏地,皇甫水仙也射出一箭。

那是一枝很短小的小羽箭。

葛玉霜挥刀,把小羽箭击落!

但归去也却乘势而进,呼的拍出了一掌。

“喔!”

葛玉霜的身躯猛然被撞开,小腹上重重的捱了一掌。

皇甫水仙冷笑,再接再厉,又射出第二箭。

飒!

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葛玉霜的前额!

葛玉霜浑身都在发抖,终于僵毙,倒在血泊上。

连环寨七坡十三府中权势最大的葛刀王,就在这一天死在狼市天狼酒家之中。

这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

葛玉霜死后,他的阴谋也逐渐被鸳鸯大盗所揭发。

黄金战袍的确是在他的手中。

连环寨仍然是连环寨,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挫折而被毁灭。

但它的本质,又逐渐有了重大的改变了。

可以说,连环寨曾经由正道趋向邪道,但现在又再逐渐改向正道上走去。

因为黄金战袍最后落在羽重楼的手上,并且成为了连环寨的寨主。

这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谁也不知道羽重楼怎样得到黄金战袍,他又何以会有兴趣去做连环寨的寨主。

只有羽重楼才知道,他成为连环寨主,完全是鸳鸯大盗的主意。

他俩夫妇在天狼酒家中杀了葛玉霜之后,就赶到刀王府,把黄金战袍盗走。

鸳鸯大盗要盗走黄金战袍,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他们要说服羽重楼做寨主,却困难得多。

然而,无论怎样,羽重楼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他成为连环寨主,鸳鸯大盗却变成了连环寨的两大护法。

他们的宗旨,是尽量把连环寨从邪的方向,改移到正道之上。

他们干得很成功。

三年之后,羽重楼取妻。

他的新婚之妇,当然是琳玲。

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他们仍然没有忘记阿石。

阿石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

(全文完,“侠韵留香”提供武林版书影,“刀恨”录入,“忆飞刀”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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