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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三个书呆子 迎战叶上开

岳小玉哼一声,道:“他是天下无敌的第一高手吗?”

布狂风说道:“本来还有一个人可以胜过他,但是却已在不久之前死在他的手下。”

岳小玉目光一闪:“你说的就是太乙真人?”

布狂风缓缓地点点头:“不错,叶上开唯一最忌惮的对手,就是太乙真人。”

岳小玉道:“但在断肠峡那一战,分明是真人败了。”

布狂风叹了口气,道:“你听过‘成败不足以论英雄这句说话没有?”

岳小玉道:“听得太多了。”

布狂风道:“叶上开与太乙真人这一战,就是最好的例证。”

岳小玉吸一口气,立刻想起断肠峡出手制住见心道长的三个书呆子。

“那三位儒士,是何方神圣?”他忍不住问。

布狂风道:“是甲、乙、丙。”

岳小玉一听之下,差点没有气得当场吐血。当日,常挂珠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他不禁有点不悦,哪哺着说:“莫不是连布公子也不知道那三位儒士是何方神了?”

布狂风淡然道,“我当然知道那三位朋友的名字,但不能向任何人说。”

岳小玉“噢”一声,道:“小岳子明白了,你是答应他们,决不向任何人泄露他们的身份。”

布狂风道:“不错,正是这样。”

岳小玉眼珠子一转,又间:“叶上开既已杀了太乙真人,他的武功显然就在真人之上……”

“错了,若单纯以武功而论,真人是比叶上开还要高。”

“但那一战的胜负……”

“那一战的胜负,关系并不在武功,而是在于年纪。”

“年纪?是不是说太乙真人的年纪已经太老了,所以比不上年纪比他年轻得多的叶上开?”

“不错,若在半年前进行这一场决战,叶上开就不可能活着离开断肠峡。”

“半年前?半年才只不过一两天,难道对这场决战的胜负,就有如此重大的影响?”

布狂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对于一个年青的人来说半年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太乙真人已超过了一百岁,半年时间,对他的影响却重大极了。”

岳小玉默然半晌,道:“以布公子的看法,断肠峡之战,全然是年岁影响了战果?”

布狂风摇摇头,道:“却也不并非全然如此。”

岳小玉望着布狂风的脸,但却没有开口追问,因为他知道布狂风接着一定会有所解释的。

不久,布狂风就继续说下去了。

他说道:“在太乙真人还没有知道叶上开就是恨帝之前,叶上开一直是他最欣赏的一个武林人物。”

岳小玉点点头,道:“我也曾听人说过。”

布狂风一怔,问道:“是谁对你说过的?”

岳小玉道:“‘江北仙上仙’欧五先生。”

“欧如神?”布狂风不由慢慢点头,道:“这位仙上仙确有过人之长,在下对他也是钦佩得紧的。”

岳小玉道:“但他才老人家更钦佩布公子,认为你是这一代武林的奇葩。”

布狂风听,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又道:“其实,在断肠峡之战,太乙真人大可以把叶上开伤害得更加严重。”

岳小玉道:“叶上开已断一条手臂,这一战,已是惨胜。”

布狂风道:“但太乙真人本来是可以把叶上开两条手臂都卸下来的。”

岳小玉道:“你怎见得?”

布狂风道:“断肠峡里,早就有我的人在窥看着这一战。”

岳小玉目光一闪,说道:“是陆道如吗?”

布狂风不由怔住了。

“你怎知道?”

“猜出来的。”岳小玉咧嘴一笑,“太乙真人这次南下曾经住在陆道如的金丹院里,所以小岳子随便猜猜,一猜便猜到这位陆老爷身上。”

“猜得很聪明。”布狂风由衰地称赞:“不错,陆道如虽然是曾道人的弟子,但早在五年前,便已是咱们的人。”

岳小玉道:“陆老爷为人怎样?”

布狂风道:“武功不高,眼光却是极准。”

岳小玉道:“断肠峡之战,陆老爷看出了些什么?”

布狂风说道:“太乙真人没有施展全力。”

岳小玉皱眉道:“这岂不是手下留情吗?”

“不错。”布狂风叹了口气,道:“太乙真人虽然是世外高人,但却也和凡人一般念旧。”

岳小玉面露愠色,道:“但太乙真人留手,叶上开却施杀着。”

布狂风苦笑了一下,道:“不错,据陆道如的判断,太乙真人是可以进一步伤害叶上开的,但他没有这样做,可是,叶上开却绝不客气,他这一次到断肠峡,本来就是为了要杀太乙真人的。”

岳小玉哼一声,说道:“真是灭绝人性!”

布狂风道:“所以,叶上开就是很帝!天恨帮的恨帝!”

岳小玉道:“在此之前,又有谁可想像得到,叶上开竟然会是个如此深沉的人物,这些年来,他一直装作失意落魄的样子,他酗酒,壮志消沉,一双手老是震颤颤的,十足十个痨病鬼!”

布狂风道:“他的确骗倒了无数人,但他又可以得到些什么?”

一岳小玉道:“有些人不管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布狂风说道:“也许,有些事自己根本不想去干,但却还是干了又干,无法收手。”

岳小目光闪动,道:“叶上开是否就是这样的?”

布狂风道:“这一点,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这时候,大雨已停。

岳小玉凝视着布狂风,道:“大悲谷这一战,是否不可避免?”

布狂风深深吸一口气,道:“避不了,这将会是近百年来武林中最凄厉的一场浩劫。”他语气森然,令人听来有着心寒的感觉。

岳小玉不怕武林浩劫,但却担心师父公孙我剑的安危。

布狂风看出他的心意,忽然道:“记得公孙神医吗?”

岳小玉不由心头一跳,忙道:“当然记得,他在那里?”

公孙神医就是公孙咳,是公孙我剑之子,也是岳小玉的师兄。

布狂风淡淡一笑,道:“别以为只有你这个徒儿才关心师父,你这个师兄也在想办法把他的老子拯救出来。”

岳小玉“喔”一声,道:“他怎么不找我商量商量?”

布狂风道:“公孙神医虽然武功不怎么好,但却也不大有长处。”

岳小玉道:“公孙师兄医术高明,那是人所皆知的。”

布狂风道:“除此之外,他最大的长处就是懂得怎样选择朋友。”

岳小玉一愕:“什么意思?”

布狂风道:“人在江湖,与其有一身惊人武功,倒不如有一些真正的朋友。

岳小玉目光闪动,道:“公孙师兄正在寻找朋友去营我师父?”

布狂风道:“不是正在寻找,而是已经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岳小玉立刻紧张起来,“师兄已把我师父救出险境了?”

布狂风想了想,才回答道:“那倒不是。”

岳小玉一怔:“刚才你不是说,公孙师兄寻找朋友营教师父,而且已经大功告成吗?”

布狂风道:“公孙神医用什么方法营救尊师,你想不想知道?”

岳小玉忙道:“想!”

布狂风道:“那么,你首先要听听一个人的名字,他叫苏易潜,外号‘铁地穿山甲’。”

“铁地穿山甲?这个苏易潜擅长挖掘地道吗?”

“不错,在江湖上,懂得这种本领的有好几千个,但能够挖通一条十里长地道的人,却不出十人。”

苏易潜就是其中之一?”诗

“嗯!他是这十人之中,最出色的一个。”

“他成功地挖了地道,进入我师父被囚禁的地方吗?”

“成功了,但你师父已不见了踪影。”布狂风缓缓地说。

岳小玉不禁瞪着眼,紧张地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恨帝把我师父囚禁在别的地方了?”

文布狂风摇摇头,道:“不,只是尊师神通广大,已经脱离了魔窟。”

岳小玉呆住,过了半天才高兴地笑道:“是真的?”

布狂风道:“半点不假,在两天之前,尊师还在黄鹤楼喝酒,和他老人家对饮的是游出海。”

“游出海?”

“不错,他这几年来,一直跟着一个瞎眼妇人,但却给他练成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那个瞎眼妇人……”

“就是豹娘子!”

“貌姨!游出海!”岳小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极了,他们仍然活着!”

布狂风道:“豹娘子一直都在想念着慕容蝶蝶,虽然她已瞎掉了一对眼睛,但仍然很想听听蝶蝶的声音,抓住蝶蝶的一双手……”

岳小玉说道:“我可以带她去见小恶女……”

布狂风道:“这些事,对豹娘子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甚至比她自己的性命还更重要,但咱们现在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解决。”

岳小玉点点头,道:“布公子说的是,暂时来说,咱们真是腾不出功夫来做这些事……”

“别忙,时间还多着。”布狂风淡然一笑,道:“先把大悲谷的事解决好了,以后你想怎办便怎办,用不着眉头大皱。”

岳小玉道:“只要跟着布公子,再皱眉头的事都不怕。想到师父业已安然脱险,不禁脸上绽出了喜悦的笑容。

布狂风看着岳小玉的脸,忽然说:“今天想喝点酒,你有这个兴致吗?”

岳小玉笑笑:“奉陪!”

雨又再洒下,但不大,雨丝飘呀飘呀的,四周景色看来还是很美。

天恨帮虽然已经布置精英在此,但布狂风和岳小玉还是行动自如地来到了望谷林。

望谷林在悲谷之外,名曰“望谷”但实际上却只能看见一座湖水碧绿的小湖。

望谷林有竹林,也有杉林。

布狂风带着岳小玉,来到了竹林与杉木林之间的一层竹舍里喝酒。

酒不错,是陈年花雕。

但岳小玉更喜欢这座雅洁的竹舍。

竹舍主人,是个有酒糟鼻子的老人,他今年七十六岁以卖酒为生,也以喝酒作为生平最大的嗜好。

岳小玉奇怪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悄问布狂风道:“这里地点偏僻得可怕,在这里卖酒,平时会有生意上门吗?”

布狂风淡淡道:“当然很差。”

岳小玉道:“既然如此,老人靠什么过活?”

布狂风道:“卖酒。”

岳小玉道:“我看人客稀少,生意不足……”2

布狂风道:“他平时并不在这里卖酒,这竹舍是昨晚才造好的,这里的酒,也是今天早上才运到来。”

岳小玉皱了皱眉,道:“这就更加古怪,他为什么忽然要选择这个地方?”

布狂风道:“这里平时的确人迹罕见,但在这几天之后,情况就会大大的改变了。”

岳小玉道:“难道在这几天之内,这里会变得热闹吗?”

布狂风点点头,道:“不错,你相信不相信会有这样事?”

岳小玉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事,自然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布狂风默然不语,仰首喝了一口酒。

等到岳小玉喝到第五杯花雕的时候,他忽然看见杉林附近,不知何时已搭起一座帐营。

布狂风的人也来了。

他对岳小玉说:“这座小湖,有一个很可怕的名字。”

岳小玉道:“怎样可怕法?”

布狂风道:“它叫沉尸湖。”

岳小玉悚然一凛,道:“这名字的确很可怕,以前曾经有人把尸首沉埋在这湖底下吗?”

布狂风道:“不错,但那已经是两百多年以前的事。”

岳小玉道:“其中是否包藏着一段很凄惨的故事?”

布狂风点点头,道:“不错,在那时候,江湖上势力最庞大的,并不是中原的帮派,而是来自波斯古国的西方魔教。”

岳小玉“唔”一声,道:“我以前也曾听说过”

布狂风道:“西方魔教入侵中原,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而那一次,也许就是最可怕,也最令江湖中人为之心惊胆颤的一次……”

他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接道:“当时,中原武林有个组合,称为烈火盟,盟主‘烈火天君’郝赤焰,不惜散尽千万家财,拢络黑白两道逾千高手,誓死要跟西方魔教决一死战!”

岳小玉道:“结果怎样?”

布狂风道:“惨败。”

岳小玉道:“完全不是西方魔教的对手?”

布狂风道:“本来,烈火盟也有过一阵子大占优势的时候,但郝赤焰太着急了,犯了贪胜不知输这个毛病,以致着棋差,给西方魔教反败为胜,而烈火盟却节节败退下来,最后,他带着十几个伤疲不堪的高手,来到了这座小湖旁边。”

岳小玉道:“当时情况怎样?是否相当不妙?”

布狂风道:“是大大的不妙,他们被魔教重重围困了,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闯出重围,就在这时候,郝赤焰狂性大发,用一把刀把所有的人都杀了,然后一一沉埋在湖底,而他自己也身系巨石跃入湖中自尽身亡。”

岳小玉听得呆住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人在江湖真是不可以稍有半步差错的。”

布狂风道:“二百余年之后,咱们的情况,有点像是烈火盟。”

岳小玉道:“不见得这样悲惨罢?”

布狂风道:“会否这样悲惨,现时还是言之过早,但场风血雨的惊人浩劫,似乎是避无可避的了。”

岳小天说道:“大悲谷内的情况又怎样?”

布狂风道:“神通教内部分裂,万层楼练功走火入魔这些都是事实,并非讹传。”

岳小玉道:“恨帝要逼死万层楼,为什么一直还不动手?”

布狂风道:“他并非不想动手,而是没有把握。”

岳小玉一怔,道:“现在连恨帝也已赶到大悲谷了,怎么还没有把握?”

布狂风道:“在他没有到大悲谷之前,他的手下不敢贸然发难,但等于他赶到之后,形势却又有了变化。”

岳小玉道:“这个变化,就是因为你也来了的缘故?”

布狂风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你呢?”

岳小玉道:“小岳子算得上什么?”

布狂风道:“今日之岳小玉,早已不是昔日之吴下阿蒙叶上开若不把你也计算在内,那就是庸才。”

岳小玉道:“咱们齐心协力,希望可以把恨帝的美梦戮破。”

布狂风说道:“恨帝的梦,其实一点也不美,他只有霸王的野心,枭雄的手段,这三十年来,连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

岳小玉道“太乙真人呢?他和真人不是有着深厚交情吗?”

布狂风说道:“太乙真人对他的确是一片挚诚,这是无可怀疑的,但到头来,太乙真人怎样了,还不是要找他决一死战吗?”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叶上开根本不配做太乙真人的知己。”

布狂风道:“再说叶大娘,虽然叶上开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这个人,但他俩生下了叶红棉,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可是,到头来又怎样了?还不是一招杀着,就是彼此的关系斩得断绝吗?”

岳小玉不由吐出口气,道:“他心里也许只能藏着一个人。”

“不错,那是菊谷仙子皇甫嫣。”布狂风完全同意这个看法。

岳小玉道:“但皇甫嫣早已死了,老是惦记着一个死人过活,虽云多情,但却也不无多余之嫌。”

布狂风道:“是多情也好,一切皆已成为定局,也许他是活得很不妙的,但更不妙的还是无数武林中人。”

岳小玉道:“三十年前的武林奇葩,忽然就变成武林中的大祸胎,真是令人慨叹。”

布狂风道:“你怎知道,三十年前他并不是个祸胎?”

岳小玉哑然。

布狂风冷冷一笑,道:“世人只知道叶上开为了皇甫嫣之死而大受打击,但又有谁知道皇甫嫣为什么会死?”

岳小玉一怔,问道“她不是病死的吗?”

布狂风道:“当然不是,她是死于自杀。”

岳小玉道:“她自杀,是不是为了叶上开。”

布狂风颔首,道:“不错,那是因为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叶上开就是天恨帮的帮主!”

岳小玉讶然道:“如此说来,叶上开一直都是个伪君子!”

“伪君子倒是谈不上,因为他从来没有以君子自居,只不过一般人糊里糊涂,经常称之为叶大侠而已。”布狂风冷笑着说。

岳小玉默然半晌,道:“不管怎样,他的确骗倒了不少人。”

“但却骗不到皇甫嫣,所以,皇甫嫣在极度失望之下,服毒自尽。”

“悲剧!”

“那仅是悲剧的开始。”布狂风叹了口气,道:“凭情而论,皇甫嫣的确是个善良的女子,但她当年只是一死了之那是大错。”

岳小玉“唔”一声,想了想才道:“她应该撕开叶上开的假面具,把他的罪行抖数出来,让武林中人在三十年前就对付他!”

布狂风道:“但皇甫嫣狠不下这个心肠,她宁愿死,也不肯做任何损害叶上开的事。”

岳小玉道:“但她一死之后,对叶上开来说,已经是严重的一种伤害。”

布狂风道:“可惜他这种伤害,也为日后武林带来更严重的灾劫。”

岳小玉叹道:“最可怜的还是红棉姊姊。”

布狂风道:“她的遭遇,虽然崎岖多变,但幸亏郭堡主对她很好……”说到这里,忽然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古怪的神情。

他的目光,瞧着一个人。

他瞧着的这一个人,并不是岳小玉,而是一个悄悄在岳小玉身边出现的银袍女子。

岳小玉不必看那女子的脸庞,只是看见布狂风的目光就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是万大小姐?”他这句话,是盯着布狂风脸孔的。布狂风轻轻地点着头。

岳小玉这才缓缓地转过脸。

他看见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

万如意!

小公主是美人,小美人。

万如意是她的姊姊。

“大美人,果然美的教人天旋地转,不醉死也得摔一跤跌死。”岳小玉心里暗暗称赞。

难怪像布公子那样的人材,直至如今心里还是只有万大小姐一个而已……

谁都想不到,提龙王府的万大小姐,会在这时候闯出了大悲谷。

布狂风也想不到,岳小玉亦然。

岳小玉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万如意既然来了,他就不再缠着布狂风。

万如意悄悄的来,岳小玉就悄悄的离去。

布狂风看着万如意,看了很久很久才说:“万教主怎样了?”

万如意的目光有点茫然,她忽然垂下睫毛,说:“你认为他怎样了?”

布狂风道:“兆头不太好

万如意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的确聪明。”

布狂风向前走近了一步:“你若不愿意说,就别勉强自己。”

万如意仰起脸,道:“不,我要说,你也一定要知道这件事。”

布狂风默然半晌,才问:“事情到底怎样了?”

万如意说道:“我爹是自断心脉而死的。”

布狂风一怔,道:“万教主不是已经练功走火入魔,功力尽丧了吗?”

万如意道:“他的确是走火入魔,但功力并未完全丧失,大概还可以使用两三成左右。”

布狂风这才恍然:“难怪他还可以运用内力,自断心脉求而亡。”

万如意道:“他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布狂风道:“这一点自不待言。”

万如意道:“他自断心脉死于大悲谷,是不想恨帝折磨辱。”

布狂风道:“万教主有此想法,乃属人之常情。”

万如意道:“不管世人对先父评价如何,我毕意还是万家的女儿……对我向来很好。”

布狂风道:“父母爱子女之心,无微不至。”

万如意道,“他死了,但他却极渴望我能够闯出大悲谷。”

布狂风道:“万教主既有此想,何以不协助你闯出大悲谷,而要自杀了断?”

万如意道:“先父自戕,就是要掩护我这个不肖女儿。”

布狂风一呆:“这又是什么道理?”

万如意道:“先父先命女儿恰机闯出谷外请援,自己却以调虎离山之把天恨帝一高手引至山谷之北。”

布狂风道:“你是从山谷之南闯出去的?”

“不错。”

“而万教主却在另一方牵制天帝,使你可以成功逃脱?”

“结果,万教主就这样牺牲了?”

“是的。”万如意的脸色越来越是苍白:“当时,陪着先父拼命的,是本教的四位老供奉。”

“是朱祖宏、莫轩宇、齐涤及焦远四人吗?

“不错,这四位老供秦,已经是先父最后一注本钱。”

“四位老供奉对万主都很忠心?”

“是的,没有这四人,连逃到大悲谷的力量也没有。”万如意的脸一片哀伤。

布狂风也没有见过她这种表情上。

“你终于成功了,你已经闯出大悲谷了。”

“但是并不值得庆幸。”

“能够活下去,总比死在谷里好”布狂风安慰她,接着又问:“你怎样知道万教主在谷北自尽的消息?”

万如意道:“是齐涤说的。”

布狂风说道:“齐涤外号闪电神行太保,在四大供奉之中、他的轻功最是高明。”

万如意道:“齐老供奉虽然轻功最好,但其他武功比诸外三位老供奉,却是最弱的一环。”

布狂风道:“但他还是可以闯出悲谷,把万教主的消息说给你知道。”

满万如意然道:“齐老供奉是豁出最后一口气,才帮我打听到的。”

布狂风凛然道:“他也受了重伤?”

万知意道:他中了一支蝎子钉,腰间还捱了一记摩云手。”

布狂风叹了口气,道:“这位老供奉,对万教主确是忠心耿耿得很。”

万如意道:“忠心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白送了一条老命。”

万如意沉默下来。

自始至终,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眼泪并不是流给别人看的,就算要流,现在也不是时候。

万大小姐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布狂风看着她,忽然问:“要不要喝点酒!”

万如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立刻就有一怀清澈的酒奉上。

“是百花香露,很醇、很香,但也很能醉人。”布狂风提醒她。

她笑笑,一仰就把杯里的酒喝个干干净净……

深夜有风,风声夹着竹叶声雨点声,还有笑声,阵阵传入岳小玉耳朵里。

笑声是万如意和布狂风发出来的。

布狂风笑得不多,而且就算笑,也只是陪着万如意笑而已。

万如意很愉快吗?

不!她一点也不愉快,虽然,布公子就在她的身边。

但还是不断的笑,谈几句就笑一笑,有时候还笑得很狂,很野。

岳小玉心里了气,忖道:“小公主的姊喝醉了。”

酒能乱性,这四个字是永远都错不了的。

从前,他很喜欢下雨,但今天却忽然讨厌起来。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沥沥淅淅的老是烦着耳根难得耳根清静,又难得心境平静。

岳小玉也喝不少酒,但却还没有达到喝醉的阶段他觉得,内力精湛后,连酒量也比从前强胜了不少。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许不醉!

许不醉是个武林奇人,简直是奇得不能再奇。

岳小玉在想:“老子现在挂念着小公主、他呢?他是不是也挂念着别一个公主了?不错,他记挂着的是武林公主,也可以说是公主中的公主,可是,武林公主嫁给了一个王八,他妈的,难道一个富有的王八,真的就能够胜过酒霸之孙’许不醉?当然不是,一千一万个他奶奶的不是……

但他奶奶的不是又怎样?天下间最不公平的就是老天爷,俺小岳子算什么脚步了?

本来就是个连屁都不如的小瘪三,小无赖,人家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之际,这个小岳子还在牛粪堆旁检屎吃,嘿嘿,不到几年光景,摇身一变,居然就变成了江湖上的大人物,还做了血花宫的劳什么宫主!

这也算了,太乙真人乃玄门第一高手,眼睛比凡人长高了几尺,除了叶上开之外,谁都没放在眼内,但小岳子机缘巧合,在真人仙逝之前,跟他谈了一大零大有裨益的说话,还给他指点武功,这番造化,别人就算吃八十年齐菜,一生不近女色也祈求不来,偏偏小岳子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像是做了他妈的一场大头春梦!

不是大头春梦!不是大头春梦!大头春梦是会醒过来的,但小岳子的的确确是蒙受真人点化,本可胜则胜谱,已经是很不得了,再加上倚马可待经,一经一谱拼凑起来,所练成的武功就一定乖乖的不得了!不得了之又不得了!

最要命的还是朋友极多,男的倒不怎么样,女的红颜知己,先有穆盈盈这个师妹,随之而来的是水莹儿,两个都是天香国色,接着是小恶女姊姊,看来凶恶实则对小岳子万般温柔,还有小公主、于艳艳,唉……将来准是妻多夫贱,头疼!头疼!”

他越想越乱,不知如何,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他真的做梦了梦境很无稽,他梦见了仙女,也梦见了夺命无常,有时候一掷千金,身边婢仆如云,但忽然间又变得一贫如洗,肚子饿得凹了下去,两腿酸软无力,终于掉进入一座臭气薰天的粪池里……

幸而这都是梦。

等于他梦醒之后,他看见了旭日从东方升起,又看见一只烤得令人垂涎三尺的鸭子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烤鸭子很香。

在岳小玉脑海里,能够把鸭子烤得如此诱人的,就只有“江南丐中丐”诸葛酒尊而已。

诸葛酒尊不在,捧着烤鸭子的是另一个人。

当岳小玉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孔之后,不禁立刻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

他要清楚一点知道,此刻自己是否正在做梦。

一敲之下,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正在做梦了他高兴极了,他简直高兴得想飞到天空上去。

因为他眼前出现的人,居然就是他的授业思师——“笑公爵”公孙我剑。

”公孙我剑虽然捧着烤鸭,但却不是给岳小玉吃,也不是给自己享受。

他只是笑哈哈的说:“这烤鸭真不赖,小岳子,你说是不是?”

岳小玉却不说烤鸭,只是翻身便拜:“徒几岳小玉,拜见师父!

公孙我剑看了他一眼,道:“干吗这样紧张,莫非以为师父认不出来你了?”

岳小玉说道:“师徒一别五年,就算师父认不出徒儿这张脸孔,也不是什么奇事……”

“荒谬!”公孙我剑叱道:“为师目光如炬,休说只是一另五年,便是五十年不见,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你这一张脸孔。”

岳小玉嘻嘻一笑,说道:“徒几决不敢做什么查贼,辱没了师父在江湖上的声誉。

公孙我剑嘿嘿一笑:“说得蛮动听,单是这张贼嘴巴就跟五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岳小玉只得贫开话题,道:“师父,这烤鸭的确不赖,但却必须趁热吃才好,倘若冷了,味道就会打了个折扣。”

公孙我剑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但你可知道,这鸭子是谁烤熟的?”

岳小玉道:“是诸葛大叔吗?”

公孙我剑一怔,半响才道:“想不到你这个贼鼻子也很灵,嘿嘿!嘿嘿!”

岳小玉笑道:“鼻子灵的不是贼,是狗。”

公孙我剑脸色一沉:“你宁愿做狗,也不肯做贼吗?”

岳小玉道:“贼固然不做,狗也决计不做,小岳子只是一心一意,要做师父的一个好徒儿,那就不枉此生了。”

公孙我剑不禁呆愣愣的看着他,良久才说:“也罢,这烤鸭是你的,吃罢。”

岳小玉自然不会客气,立刻接过烤鸭撕下左腿大嚼不他一边吃,一边问道:“师你怎么不吃?”

公孙我剑道:“为师不饿,尤其是瞧见你这副吃相,更是饱了九分。”

岳小玉笑笑,道:“诸葛大叔呢?”

公孙我剑道:“布阵去了。”

“布阵?布什么阵”

“丐帮的打狗大阵。”

“丐帮有多少弟子到了这里?”

“不到一千。”

“什么?”岳小玉登时给吓了一跳,“这么说,最少也有八九百了?”

“连同帮主,长老在内,总数是九百七十二人。”公孙我剑淡淡的说。

岳小玉一朵,道:“师父知道得这样清楚?”

公孙我剑道:“忘记为师跟老叫化子有几十年的交情,他的事,为师不知道谁知道?”

岳小玉道:“诸葛大叔然忙碌得要命,何以还有功夫烤鸭子?”

公孙我剑道:“忙归忙,吃归吃,一个人着忙得连吃都不顾。精神和体力就会渐渐不继。”

岳小玉完全意,笑着说道,“睡觉也是一样,老是不青睡觉或者是睡不着觉的人,精神和体力也会斩渐变得差劲之极的。”

公孙我剑道:“你是个懒猪,睡不着觉这种事是决计不会的。”

岳小玉:“那倒不是,这几年来,徒儿许多晚都睡不着觉,

“为了妞儿们?”

“不!徒儿才不会为了妞儿们而睡不着觉,徒儿只是挂念着师父。”

公孙我剑立刻两眼一瞪,岳小玉吃了一惊,道:“师父息怒,徒之言句句属实,决不是矫柔做作,拍你老人家的马屁!”

公孙我剑不由笑了起来:“慌张至此,你今年几岁啊?”

岳小玉道:“十九。”

公孙我剑道,“十九岁,难道为师还会踢你的屁股不成?”

岳小玉这才稍为宽心,笑道:“当然是不会的,况且徒儿刚才的说话,实在千真万确,绝对没有故意讨好师父您老人家的。”

“算啦!快点填饱好了,为师待会儿带你去看一场决斗。”

“是谁要决斗了?”

“别问,吃饱了,为师带你去看,你自然就会明白。”

岳小玉心中大是好奇,当下不再迟疑,匆匆把烤鸭子吃掉。

日升更高,今天天气很好,但山路还是又湿又滑,满是泥泞。

岳小玉跟着师父公孙我剑走。

公孙我剑走在前头,忽然问:“小岳子,你的武功练得怎样了?”

岳小玉眨眨眼,道:“不太坏。”

公孙我剑道:“不太坏,也就是不太好了?”

岳小玉道:“徒儿庸劣,不大清楚怎样才算好,怎样才算坏。”

公孙我剑道:“倘若要你跟叶上开决战,你有没有把握可以击败他?”

也在岳小玉道:“不知道。”

公孙我剑道:“为什么不知道?”

岳小玉道:“叶上开的武功怎样,徒儿不大清楚,此其一也。”

公孙我剑“唔”一声,道:“既有此其一,必有此其二继续说下去。”

岳小玉道:“此其二者,就是连徒儿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练到那一层境界。”

公孙我剑冷冷一笑:“这就未免有点滑稽了,怎会连自己的事都不清不楚?”

岳小玉道:“实不相瞒,徒儿日前曾蒙受太乙真人指点,对于武功之道,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公孙我剑沉吟片刻,道:“这场造化,可不简单。”

岳小玉心中一震,道:“师父,徒儿是否不该……”

“这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公孙我剑截然道:“为师早已说过,人在江湖,最大的障碍,往往就是来自门户之见,所以,别说指点你武功的是太乙真人,便是混世魔王传你绝艺,只要俯仰无愧于天地,却又何妨。”

岳小玉这才松一口气,道:“师父之言,真是金科玉律,着情着理。”

公孙我剑道:“太乙真人肯教你武功,乃是再世难得之机缘,也难怪你无法衡估本身武功,已到达何等境界。”

岳小玉道:“徒儿认为,叶上开虽然武功盖世,但在断肠峡之战断掉一手,这打击着实不轻。”

公孙我剑道:“说是这么说,但如今在江湖上找一个人可以胜过他,还是不容易。”

岳小玉道:倒不知道布公子怎样呢?”

公孙我剑道:“狂风的剑法,不错是独步武林的,但叶上开……哩哩!叶上开……”

他没有说下去,垂小也没有继续下去。

师徒二人,边谈边走,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一个山麓之下。

岳小玉看看四周,道:“这里不是大悲谷。”

公孙我道“大悲谷在北方,此处距大悲谷最少十五里。”

岳小玉道:“宽竟是何所在?下“意

公孙我剑道“此无名,就以无名山名之。”

岳小道:“有谁会在这里决战?”究

公孙我剑道:“三个呆子。”

他这句话才说完,山下就出现了三个儒生。

三个曾经一直跟着常挂珠的儒士!

上一次,这三个儒士对付见心道长,用的武器十分古怪。

穿青袍的一个,手拈黄花。

穿紫袍的一个,指狭枯草。

另一个衫儒士更是稀奇,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块肥肉。

黄花枯草都不是武器,而肥肉更加不是。

但在真正高手手里,又有什么东西不是武器?

这三个看来不伦不类的“书呆子”轻而易举地,就把见心道长制服。

他们绝不是因为倚仗人多,才制服见心道长的。

纵使只由其中一人出手,见心道长也是逃避不开去的。

那一次,岳小玉袖手旁观,看得十分清楚。

想不到公孙我剑带着他来到这山麓之下,又再遇上这三个儒士。

岳小玉忍不住问道:“他们的对手是谁?”

公孙我剑道:“恨帝叶上开。”

就在他说完这五个字之后,叶上开来了。

他是坐着一顶八人大轿而来的。

八人大轿,当然要由八个人扛着轿子。

这八个扛轿子的人,都有一身轻功,所以轿子来的时候,其势快疾无比

青袍儒士淡淡一笑,道:“好快的一顶轿。”

紫袍儒士却板着脸,道:“轿子来得越快,死得也越快。”

杏袍儒士道:“堂堂一帮之主,自然难免摆摆架子,两位千万不要生气。”

青袍儒士又说道:“高手争杀,以气冲刀剑,以气出杀着,一生气就会方寸大乱。”

紫袍儒士道:“咱们都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咱们都决不生气。”

叶上开仍然坐在轿子上,他气定神闹,半点也不着急。

良久。他才慢慢地说道:“三位的刀呢?”

杏袍儒士道:“都在手里。”

紫袍儒士道:“咱们六只手,就是六柄刀。”

青袍儒士道:“叶帮主,你看见咱们的刀没有?”

叶上开点点头:“都看见了。”

但岳小玉看不见,这三个“书呆子”的手里,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刀在那里?

他没有问公孙我剑,因为今日之岳小玉,已不再是当年的岳小玉。

——因为手里没有刀,所以手也就是刀。

刀如手,手如刀,手刀甚至会比削铁如泥的宝刀更为可怕。

若在五年前,岳小玉一定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但现在,岳小玉已明白,在绝顶高手手下,武器并不太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武功。

武功不好的人,纵有干将莫邪在手,也是形同废铁而已;反过来说,在一流高手底下,有没有武器,其实都是一样的。

叶上开手里也没有武器,而且他只剩下了一只手。

决战很快就开始了。

三个神秘莫测的儒士,联手对付天恨帮主帝叶上开!

这一战,不论谁胜谁负,都一定会哄动武林。

甚至连岳小玉的手也心在沁汗。

虽然公孙我剑没有告诉他,这三个儒士的来龙去脉,但他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是在忽然之间想起这三个人的名头的。

但他还是很难相信,这三个儒士可以击败“菊痴”叶上开!

江湖上的决战,可说时无日无天的。

决战不一定是单对单的,有些决战以一对二,以一对三,甚至是以一对十,或者更多更多……

也有些决战,以二对三,或者有以五对八,以九对十五不等。

无论人数多寡,决战都是一件令人感到血脉愤张、心惊胆战兼而有之的事情。

但这一场决战,却是特别怪异。

它怪异之处,并不在于那三个儒士,也不在于只有一只手的叶上开,而是在于观战者。

初时,岳小玉以为能够有机会观看这一战的,就只有师父和自己而已。

但他这种想法错了,而且错得厉害,甚至是错得荒谬、可笑。

在叶上开与三个儒士开始动手之际,除了那八个扛轿大汉之外,的确就只有公孙我剑和岳小玉在旁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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