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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三镖局失镖 黑草崖捉人

莫临意叹息一声,道:“都是老夫不好,一直以为妹子是个老实人,她嫁的丈夫也是个老实人。”

岳小玉越听越奇:“事情跟你妹夫又有什么相干了?”

莫临意道:“老夫的妹夫,相貌老实,平时做事也是丝不苟,很靠得住,说到武功,他更是练得实而不华,不但老夫喜欢他,老夫的师弟也很喜欢。”

他岳小玉道:“他叫什么名字?”

莫临意道:“胡伯良。”

岳小玉“唔声,微笑道:“就连名字也很好。”

莫临意道:“他在咱们镖局熬了十年,为人公正无私甚得人心,老夫便把这厮提升,任命他做个总管。”

“镖局的总管。”

“只是。”

“后来又怎样了?”

莫临意脸上陡地泛起了怒容:“这厮简直他妈的不是人,竟然吃里扒外,勾结大盗冯逢花,把一支最要命的镖劫走!”

岳小玉道:“何谓之最要命的镖?它很值钱吗?”

“若不值钱,也不会要得了老夫的命!”莫临意叹道。

“那是宏富钱庄老板上官七爷送给京师四王爷六十大寿的贺礼,别的不说,便是黄金也有三万两,此外尚有人参百株,明珠干颗,玛瑙翡翠宝物不计其数!”

岳小玉吃了一惊:“这么厉害?

莫临意道:“正是这么厉害!”

岳小玉道:“这一支镖,贵镖局是单独承保下来的吗?”

莫临意道:“不,这一趟镖,是由洛阳恒远镖局、长安万胜镖局跟咱们雄才镖局联保的。”

岳小玉道:“由三大镖局联保,应该是十分妥当才对怎么最后还是会出了岔子?”

莫临意道:“内奸!”

“胡伯良?”

“对了,就是这厮!”莫临意岔然道:“这奸贼早就串通好冯逢花,在咱们这一趟镖车里做了手脚。”

岳小玉问道:“胡伯良用的是什么方法?”

莫临意道:“他在镖车里暗藏迷药,把三大镖局几十个镖师,趟子手都迷倒在客栈里。”

岳小玉道:“没有给迷倒的又有多少人?”

莫临意道:“没有给迷倒的,都是内力修为比较精湛之辈。”

岳小玉道:“以莫前辈与庄前辈之功力,自然是不会给迷倒的。”

莫临意连连点头,道:“咱们的确没有给迷倒,还有洛阳恒远镖局及长安万胜镖局的总镖头,也还可以支撑得住但形势已是大大的恶劣。”岳小玉道:“所以,这趟镖还是丢了?”

莫临意颓丧地叹了口气,道:“冯逢花以逸待劳,兼且又已早有布置,三大镖局栽了一个大劲斗,而且害得咱们再也没有面目见人。”

岳小玉道:“一时得失,又算得上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趟镖找回来!”

莫临意愁眉不展,道:“老夫当然也是这么想,但要把失镖寻回,却又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耳!”

岳小玉说道:“晚辈认为,只要找到胡伯良,事情就有了希望。”

莫临意苦笑,道:“但胡伯良早已给杀人灭口,甚至连冯逢花也好像大大的不妥。”

岳小玉奇道:“冯逢花劫走这支价值连城的镖,应该是妥之又妥才对,怎么却也会不妥起来?”

莫临意道:“这一趟镖,只怕在幕后还有人在暗中指使,连冯逢花那样的人物,也只不过是个幌子。”

岳小玉目光一亮:“莫非冯逢花也正在给真正主谋追杀灭口不成?”

莫临意道:“正是如此。”

岳小玉“噢”一声,道:“这就复杂得紧也矣,咳咳!”

莫临意道:“胡伯良固然大大的该死,冯逢花也是自讨苦吃,这个汪洋大盗其实一点也不穷,据老夫所知,他最少有好几十万两银子存放着,但却还要再冒这个险,诚属大大不智。”

庄鹤听得不住摇头,道:“师兄,金子银子,那一个会嫌多?那一个不想拼命多挣一点?虽说知足者贫亦乐,但真正甘于淡薄,真正容易满足之人,世上又有多少?”

莫临意叹道:“这话儿倒也不错,冯逢花又不是个呆子,他自己也一定有着如意算盘。”

岳小玉道:“算盘打得太如意,往往未必真的就很如意。”

莫临意道:“能令冯逢花弄得如此狼狈之人,自非泛泛之辈。”

岳小玉道:“前辈打算怎样追查此事?”

莫临意叹了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老夫已没有办法可以凭自己之力,把这一趟失镖找回来。”

庄鹤也黯然道:“这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形势比人强,就算咱们把这两条老命拚掉,只怕也只徒劳无功!”

岳小玉道:“莫非两位已打算放弃追查失镖的下落了?”

莫临意道:“那当然不是,就算只有一分希望,咱们也绝对不会放弃找寻它的下落。”

庄鹤道:“幸好天降福星,岳小玉大侠忽然驾临本镇,声言仗义出头,一定要为咱们找到这一支镖为止。

岳小玉心中冷笑不迭,面上却尽量保持沉着,只是淡淡道:“有岳大侠愿意承担此事,事情自然是大有希望的,倒不知道他可有什么周详计划?”

庄鹤道:“岳大侠为人谨慎,咱们都对他极具信心。”

岳小玉暗骂一声:“蠢老东西,见他妈的驴活王八。”这时,莫临意已带着岳小玉来到了一座巨宅门前,岳小玉一看之下,不由赞道:“好大的气派!”

莫临意说道:“此乃祖上留传下来,直到我这个不肖子孙手里,已历百余年时候。”

岳小玉连连点头,道:“姜是越老越辣,房子是越古老的越好看。”

语音略顿,忽然又问庄鹤:“庄前辈又住在什么地方?”

莫临意不等庄鹤开口,已接着说道:“庄师弟原居了北是老夫邀请他到这里暂住,以便匡扶雄才镖局,大力发展工作的。”

庄鹤兼然道:“但我这个师弟却是个庸碌之材,实在不了什么忙。”

“唉,这算是什么话了?”莫临意恼怒地说道:“咱们早已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虽然稍有波折,但咱还是生死与共的同门师兄弟!”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这一次,却是莫前辈说得对!既是同门师兄弟,就不该分什么彼此!”庄鹤听见两人都这么说,只得默然不语。

在莫临意带引下,岳小玉才看见了另一个“岳小玉”。

对岳小玉来说,另一个“岳小玉”自然是冒牌的。

这个冒充岳小王的少年,年纪和真正的岳小玉却不相上下,衣着却光鲜华丽得多

“这位就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岳小玉大侠!”

莫临意兴致勃勃的对岳小玉说。

岳小玉“哦”一声,微笑着道:“很好!很好……

假岳小玉似是怔了怔,半晌才道:“兄台怎么称呼?”

岳小玉道:“在下水叠营。”

“水……叠……营……?”

“不错。”岳小玉淡然一笑,道:“水花镜月的水,山峰重叠的叠,战阵军营的营。”

假岳小玉这才“哦”的一声,莞尔微笑着道:“这名字真好,又雅听又蛮有意思。”

岳小玉脸上堆满着笑容,道:“岳兄客气!客气!说句真话,岳兄的名字,才是天下间最好、最有意思的。”

他一面说,一面心中冷笑,忖道:“这个冒牌货,别的本领了得不了得还不知道,但拍马屁功夫已经不赖,他既大拍‘水叠营’马屁,老子又何妨大拍岳小玉马屁哉?所不同者,乃是他拍老子马屁,但老子却只是自己拍自己的马屁而已。”想到这里,不禁为之得意洋洋,脸上笑容也越来越是愉快。

但假岳小玉接着却摇头不迭,叹道:“在下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好,小玉小玉,听来娘娘腔之极,那里及得上水兄大名般幽邪动听?”

莫临意干笑两声,道:“两位都是一代武林俊彦,大家也用不着太客气啦,请坐!请坐!”

假岳小玉闻言,果然不再客气,就在身边一张紫檀木太师椅坐了下来

岳小玉却还是笔直地站立着,沉吟了片刻才道:“江湖传言,岳兄乃公孙老侠门下高足,义父更是血花宫老主人练惊虹先生,全属实情。”

岳小玉道:“公孙老侠剑术超群,练老宫主神功盖世岳兄一人身兼两家之长,前途自必无可限量。”

假岳小玉道:“水兄谬赞了。”

岳小玉道:“岳兄说在下廖赞谁人?

“谬赞练老宫主?还是谬赞了岳兄?是谬赞公孙老侠?”

他这一甚是兀突,假岳小玉一怔之余,居然只能瞠目结笑,不知如何应付。

莫临意却哈哈一笑,打圆场道:“水兄弟真会说笑。

假岳小王也陪笑不迭,忽然道:“水兄一貌堂堂,自非池中之物,未知尊师是那一位高人?”

岳小玉道:“我师父早已忘掉了自己的名字。

假岳小玉面露奇怪之色:“名字也会忘掉吗?”

岳小玉道:“他老人家记性不好,忘掉了自己的名字,那也不是什么奇事。”

大假岳小玉只得唯唯喏喏,道:“世事既多且奇,况且令尊师原本就是奇人异士,他老人家忘掉了自己贵姓大名,的确不是什么奇事。”

三岳小玉笑道:“岳兄能够明白就好了,千万别以为水甘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就好了!”

“岂敢!岂敢!”假岳小玉忙道:“水兄为人老实,正是望而知,在下又怎会不相信尊驾的说话?”

岳小玉暗骂一声“放屁”面上却笑吟吟地:“岳兄,你我今日一见如故,确是难得之缘份,未知岳兄如今在此作客,可有什么高见?”

假岳小玉奇道:“在此作客,又须有些什么高见了。”

岳小玉踱步片刻,始道:“小弟此言乃指雄才镖局失镖之事。”

假岳小玉这才“啊”一声,道:“水兄也知道此事?”

岳小玉道:“三大镖局联手保镖被劫之事,早已在江湖上闹得沸沸腾腾,水某虽然孤陋寡闻,却也曾听一些武林朋友提及。”

假岳小玉神情渐渐凝重,道:“水兄还知道些什么?”

岳小玉背负着手,沉吟道:“胡伯良为人所利用,自食恶果死于非命,那是不必再争议的,如今咱们大可在冯逢花身上着手,彻查此案。

假岳小玉顺口应道:“在下也正是这么想。”

“想你娘个王八!”岳小玉心中大骂:“没你妈妈兴趣老子迟早撕破你这块假面具,好教你知道金漆招牌真正岳小玉大爷的厉害!”

只听莫临意轻叹一声,缓缓道:“冯逢花乃大盗中之大盗,江湖经验极其老到,倘若连他也只不过是幕后主谋者的一枚棋子,只怕……”

“别说丧气话!”岳小玉沉声说道:“有岳小玉大侠在此再大难事也可以解决!”

假岳小玉说道:“水兄也太看得起我啦。”

岳小玉傲然道:“若连在下都瞧不起岳大侠,那就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假岳小玉道:“在下常听师父、义父训谕,深明人在江湖,必须互相扶持之道,此次草总镖头上麻,在下自然是要鼎力相助。”

岳小玉道:“你能记住师父和义父的教训,那是很好的,看来,岳大侠如今必已有了对付奸人的计划。”

假岳小玉道:“以在下愚见,要捉拿主谋,追问失镖,必须先从冯逢花方面下手。”

岳小玉颔首道:“小弟也是这么想,但此时此刻要找冯逢花只怕大不容易。”

“这倒未必!”假岳小玉道:“要找冯逢花,在下倒有个办法。”

岳小玉干咳一下道:“愿闻其。”心下寻思:“权且听听这厮放什么屁!”

假岳小玉道:“冯逢花虽然从未娶妻,但在长安却有一位红颜知己。”

”岳小玉道:“所谓红颜知己,亦即老相好者也。”

莫临意听得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假岳小玉接着道:“这女子叫徐芷若,是个老秀才的女儿。”

”岳小玉道:“她年纪有多大?长得美不美?”

对岳小玉来说,要评量一个女子,这两件事自然最为重要。

假岳小玉想了想,才道:“这徐芷若大概二十八九岁年纪。”

岳小玉心道:“差不多可以做我娘亲了。”

假岳小玉又道:“若说相貌,那是一般一般左右。”

“一般一般左右?”

岳小玉干咳一声,道:“那便是既不怎么丑,也不怎么漂亮了?”

假岳小玉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打算从徐正若这方面着手。”

岳小玉道:“有把握吗?

假岳小玉道:“有把握没把握,目前还很难说,但除此之外,在下已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岳小玉沉吟半响,道:“这样也好,好好歹歹总是一条路,走得通固然要走,走不通也不妨走了再说。”

假岳小玉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但要找徐芷若,如今又有了新的麻烦。”

岳小玉暗骂道:“又出花样了。”面上却淡然一笑道:“何谓之新的麻烦?”

假岳小玉道:“徐芷若在不久之前,给一群神秘掳走了。”

岳小玉一愣,道:“这群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假岳小玉道:“目前还不知道。”

岳小玉问道:“这件事,岳兄如何得知?”

假岳小玉道:“在下有一个老朋友,为人机灵敏捷,兼且广识天下英豪,江湖上许多事情,都很难瞒过他的眼目。”

岳小玉“哦”一声,道:“倒不知这位仁兄又是何人?”

假岳小玉道:“在下这位老朋友姓铁,叫铁老鼠!”

“铁老鼠?”岳小玉一声之下,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假岳小玉见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啦?他也认识铁兄吗?”

“不认识!不认识!”岳小玉立刻撒了个谎,道:“水某只是觉得奇怪,好好一个男子汉,怎么会以老鼠二字为名?”

假岳小玉淡淡一笑,道:“以老鼠为名之人,在江湖上倒是历见不鲜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假岳小玉一本正经地说:“济南有白老鼠,与湘北黑猫侠齐名,淮扬道上有呼延老鼠,九九八十一式鼠尾棍罕逢敌手,南岳衡山更有言老鼠,此人既姓方,脸也四方,连用的兵刃也是四四方方的一面盾牌,如今已活至九十八岁高龄,而且去年带讨了一个第十一姨太太回来……”

岳小玉“噢”地一声,道:“原来中原武林的老鼠英雄时!也是为数不少的,昔才水某大惊小怪,想来真是十分可笑”他的撒谎本领向来了得,自然深明“谎后自嘲,乃可圆场补漏。”之道。

假岳小玉又道:“把徐芷若掳走之人,非独行动神秘而且个个武功不弱,要把徐姑娘从虎穴中救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岳小玉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凭岳兄才艺本领,相信总有办法可以把徐姑娘成功地拯救出来的。”

假岳小玉吠道:“水兄,你别把在下捧得太高明了,况且此事情关重大,可说是万万不容有失……”

岳小玉道:“岳兄莫非担忧已方人手不足,难以成事吗?”

假岳小玉又叹了口气,优形于色地说:“正是如此!”

岳小玉道:“水某虽然不才,但既然遇上这等关系重大之事,也决不愿意袖手旁观,只要岳兄有用得着水某之处水某自当甘效犬马之劳。”他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实则心里“妈声”不绝。

“妈声”者,乃是“他妈的”之声者也。

假岳小玉听见岳小玉这么说,却是高兴之极,连忙拱手微笑道:“水兄言重了,你我今日一见如故,真是缘份,既是缘份来了,咱们不妨联手对抗邪妖,共同干一番大事!”

岳小笑道:“好极!”心内暗说:“你若知道老子就是正牌岳小玉,只怕马上便得屎滚屎流,一屁飞出二万八千里开外。”

莫临意见两人谈得甚是投契,心里也相当高兴,但除了高兴之外,却不禁仍然存着疑虑。

他疑虑最大之处,自然就是“水叠营”的真正身份。

水叠营”武功极高,那是师兄弟两人有目共睹的了,但直至现在,莫临意和庄鹤仍然无法知道,“水叠营”的师门来历,甚至连这年轻人的武功渊薮也全然看不出来

两日后,岳小玉已到长安。

假岳小玉当然也来了,但莫临意、庄鹤两人,却仍然镇守着雄才镖局。

两年前,长安城内开了一间碧山园,不但有最舒适最干净的房子,也有最好的酒菜和女人供应。

岳小玉一知道有这个地方,立刻就不再挑选别的客栈了,假岳小玉却没所谓,他说:“龙宫住得,天宫住得,狗洞狼巢,也同样可以睡得着觉。”

岳小玉心中冷笑:“如此最好睡在棺材里,是死也好是活也好都不必让别人增添麻烦。”

两人进入碧山园,各自要了一间上好房子,到了黄昏假岳小玉前来敲门:“水兄,水兄!”

岳小玉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隔了好一会才把门闩打开,道:“岳兄,有什么事?

假岳小玉道:“铁兄来了。”

“铁兄?”岳小玉陡地一怔,“是那一位铁兄来了?”假岳小玉道:“是铁老鼠!”

“铁老鼠?”岳小玉吁了口气,道:“他怎会跑到这里来的?”

假岳小玉道:“这几天以来,铁兄一直都在长安附近。”

岳小玉道:“所为何事?”

假岳小玉道:“正是为了徐芷若被掳走之事而奔波。”

岳小玉道:“难得这位铁老兄如此落力,水某非要拜会拜会此人不可。”

,假岳小玉道:“铁兄正在店堂内喝酒,在下曾经向他提及水兄,他也说很想见一见你。”

岳小玉点头道:“好的!好的!”心里却在想:“这岳小玉是假的,不知道铁老鼠又是否冒牌货色?”

在假岳小玉带引下,岳小玉终于看见了铁老鼠,真真正正的铁老鼠。岳小玉看见铁老鼠之际,铁老鼠正在掳桌大喝大嚼,好像已饿了很久似的。

岳小玉忍不住叫了一声,道:“铁老兄……”

铁老鼠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把手里的鸡腿骨放下道:“你认识区区?”

岳小玉微笑,向假岳小玉一指,道:“岳大侠提起过尊驾的名字,所以……”

“铁老兄。”假岳小玉迎上前道:“这位是水叠营水兄弟,是小弟的好友。

铁老鼠用衣袖抹了抹嘴,含糊地应道:“原来是水朋友坐!坐!请坐!”说完又伸出筷子挟了一大块肥肉塞进嘴里。

岳小玉凝神注视着眼前这个铁老鼠,看了半天、愈是肯定这个铁老鼠是真的,当下不由暗叹了口气,忖道:“这冒牌岳小玉好大的本领,居然把铁老鼠骗得团团乱转,倒是老子这个货真价实的岳小玉来了,铁老鼠却反而认不出来。

铁老鼠本来就是个大人,一别五年之后,容貌仍然改变不大,但岳小玉却不同了,他已从一个小子孩童,变成个美健英伟的年青人所以,岳小玉要认出铁老鼠,那是一点也不困难的,但老鼠能否认出岳小玉,却是难说得很了。

但岳小玉感到最奇怪的,就是铁老鼠何以会和冒牌的小玉混在一起?

“他妈的!”岳小玉心中越想越气,寻思道:“这个冒充老子的家伙准是不怀好意,铁老鼠说不定已上了他的大当但他这一次的忍耐力居然甚好,虽然明知事有蹊跷,但暂时仍然隐忍不发,静观其变真。

假岳小玉双双就坐之后,铁老鼠才压低了嗓子,悄说道:“徐姑娘已被押往青木寨。”

假岳小玉眉头一皱,道:“青木寨在什么地方?铁老鼠道:“距此地西南三百里。”

假岳小玉道:“青木寨是强盗窝铁老鼠道:“不错,但这几年来,青木寨从来已没有做过案子。”假岳小玉道:“这伙强盗有多少?”

铁老鼠道:“五年前最少三百以上;但这几年来人数急减少,大概只剩下三十余人左右。”假岳小玉道:“怎会这样的?”

铁老鼠道:“听说青木寨主性情大变,不想再做强盗一愿挨穷。”

假岳小玉道:“既然宁愿挨穷,何以不把强盗寨散伙?”

铁老鼠道:“青木寨是‘青木神君周树华所创,周树临死前把这强盗寨交给其子周震泰。

这周震泰虽也练就身武功,却不是个真正的江湖大盗,他第一次出外打劫舍便已险些回不了青木。

假岳小玉道:“却是何故。”

铁老鼠道:“周震泰心太软,根本就不是个做大

盗的材料,那一次,青木寨洗劫另一寨,不但破坏了黑道上的规矩、而且也险些给敌人砍为肉酱。”

假岳小玉道:“但综制娘已被上青木寨,你敢说事情跟周震泰没有关系吗?”

铁老鼠道:“这可难说得很了,说不定周震泰也是身不由主的。”

假岳小玉道:“不管他怎样,除娘咱们是非救不可的。”

岳小玉越往下听,就越是觉得不是昧儿,终于忍不住道:“两位把事情弄得太混淆,也太复杂了。”

铁老鼠陡地脸色一寒,冷道:“水朋友,难道你又有什么高见不成?”

岳小玉淡淡道:“万事归根,说句真话,咱们到底想找谁?”

铁老鼠道:“徐芷若。”

岳小玉道:“咱们非要找到徐芷若不可吗?”

铁老鼠道:“不错,只因为有徐姑娘,才可以找得到大盗冯逢花。”

岳小玉道:“只怕未必。”

铁老鼠冷一声:“什么意思?

岳小玉道:“冯逢花既是老江湖,怎会不明白目前处境咱们可以想得到的办法,这位冯大盗当然也想得到了,难道他还会坐以待毙,让对头人把他抓住吗?”

此言一出,铁老鼠为之哑然无语。

假岳小微一沉吟,道:“依水兄之见,却又该当怎样?”

岳小玉道:“徐若那边,咱们暂且可以不理。”

话犹未了,铁老鼠已愤然道:“不行!这岂非见死不救了?”

岳小玉暗驾了七八句“他妈的”脸上却还是神情沉静地说:“救人还救人,找镖还找镖,照水某看,徐姑娘被被最担心的人就是徐老夫子。”

假岳小玉道:“徐老夫子是一介文弱书生,再担心也干不出什么事情来。”

岳小玉道:“除了老夫子之外,冯逢花也必已急如锅上蚂蚁。”

假岳小玉陡地目光一亮,道:“你是说,冯逢花必然会到青木寨救人?”

岳小玉淡淡道:“若以常理度之,必当如此。”对!你说得很对很对!”

铁老鼠这次大为赞同,道“但纵然肯定了这一点,那又怎样?”

岳小玉道:“截住他!”

“截住他?”

铁老鼠眉头紧皱,道:“截得了吗?”

岳小玉道:“动动脑筋,绞绞脑汁,相信总有办法。”

假岳小玉道:“青木寨是个怎样的地方?”

铁老鼠道:“这营寨结于黑草崖上,易守难攻。”假岳小玉道:“正面如此,后路那边形势又怎样了?”

铁老鼠道:“崖如刀削飞鸟难渡。”

假岳小玉默然半晌,才问岳小玉:“水兄,换上是你如何救人?”

岳小玉道:“舍易取难兵行险着。”

假岳小玉又间铁老鼠:“你呢?”

铁老鼠道:“两者皆难,但正面抢攻救人,似乎更是难上加难之举。”

假岳小玉道:“说来说去,还是从绝过于陡壁那边冒险攀上去了?”

铁老鼠点点头,道:“形势如此,除非不救,否则只有此途尚堪一博。”

假岳小玉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好像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找到冯逢花了?”

岳小玉道:“不错,姑且试试守株待兔的滋味,也许十分有趣亦未可料。”

假岳小玉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骨嘟”就把它喝得点滴不剩。

赶路的滋味,似乎比守株待免还更吃苦得多。但岳小玉等三人骑术甚精,很快便已绕道来到黑草崖后岳小玉骑术原本极差,但这两年来,却大有改进。

这全然是展独飞之功。

他不知道从那里找到了一匹脾气既不太差,也不太好的灰马,每隔两三天便督促岳小玉练练骑马之术。

练惊虹自然不反对,而且大为赞成,他对岳小玉说:“武功固然重要,骑术也万万不能低劣,人,毕竟是人,轻功再好也及不上一匹好马。”

岳小玉立时反驳:“当当昨天输给了徒儿。

练惊虹沉着脸,道:“什么当当?”

岳小玉道:“当当就是展大侠找回来的那匹马,它跑的实在不慢,但昨天早上,徒儿跟当当比赛,结果徒儿比它快了一点点,虽然只是险胜,但毕竟还是徒儿赢了。”

练惊虹摇摇头:“我不相信。

岳小玉道:“展大侠也目睹这场比赛,还有蝶蝶姊姊“明天再跑一趟,你若再赢,我才相信。”

练惊虹道到了第二天,岳小玉再跟当当竞逐。

”但这一次,他输了,而且输得很远很远,也就是输得很惨很惨。

练惊虹问他:“服气不服气?”

岳小玉摇头,道:“不服气!大大的不服气!这次跑的路程,比上一次老子五倍。”

“这就是了。”练惊虹淡淡一笑,道:“说来说去,人毕竟是人,马毕竟是马,倘若只是比赛一百儿十丈,轻功同明之辈必定可以获胜,但途程一长,就算是天下间轻功第一名高手,也会比不上一匹寻常的马儿”

岳小玉只得连连点头,道:“徒儿明白了”

从那一天开始,岳小玉就不断苦练骑术,而展独飞也很用心的加以指点。

黑草崖后面是悬崖峭壁,别说是人,便是猴子也爬不上去,

但岳小玉相信,除非冯逢花不打算救徐芷若,否则必然会从这儿着手。

只见崖后一片荒凉,铁老鼠顾盼一眼,道:“真是个连鬼都不肯来的地方。”

假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但咱们却来了。”

岳小玉道:“前面不远,有一片林子,咱们大可到那边躲藏着,静候闯大资出现。”

铁老鼠道:“好是好的,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话犹未了,忽听林子之中传来一阵微微打斗声。

假岳小玉脸色一沉,道:“过去瞧瞧!”不等他说完,岳小玉早已抢先飞掠过去。

以岳小玉轻功,不消半刻,已进入林内。

他吸一口气,暗道:“常言有道:‘逢林莫入,穷寇莫追’,但这下子却是他妈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下更不迟疑,三两个起落,人已进入林木深处。

这片林子看来并不怎么广阔,但一经进去,却是越入越深,连阳光也给茂密枝叶遮掩了一大半。

岳小玉一面走,一面又想:“是什么家伙在打斗了?会不会是冯逢花那个汪洋大盗?”

只听得打斗之声,越来越近,不久,岳小玉已穿过了林子,来到了一块草地之上。

这时候,草地上正有几个人在展开激战。

这几个人打得极是灿烂,其中一人虽然已满身血渍,受创不轻,但却还是咬牙挥刀,形相极是凶。

岳小玉暗驾一声道:“蠢驴,这等三脚猫功夫还跟别人命,真是不知道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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