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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志同道不合,受挫各分途

岳小玉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但不管怎样,咱们人越多,势越众,而且这三位都是一流的好手,最少比江东五杰还更强得多,对于我们来说,必然是大大有利的。”

水莹儿忽然轻轻地一按他的胸口,道:“还疼不疼?”

岳小玉心口一热,摇头道:“早已不疼了。”

水莹儿嫣然一笑,虽然她年纪轻轻,但这一笑居然还是美得出奇,美得令人心醉。

天色终于亮了。

常挂珠买了一辆很舒适的马车,又买了几匹健马,他叫岳小玉和水莹儿坐在车厢里,然后由他来赶车,至于其余人等,一律骑马。

白世儒道:“咱们闯进血花宫,看看练惊虹是否有三头六臂。”

胡无法哼了一声道,“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及不上咱们江东五杰,别忘记咱们是五头十臂的。”

五个人,当然有五颗头颅十条手臂。

应伏冷冷一笑,说道:“像你们这几个浑人,就算加起来有千头万臂,也不管用。”

常挂珠眉头紧皱道:“咱们昨晚之败,败在各自为战,倘若咱们五杰一齐出手,只怕形势就会大有不同。”昨晚他早已俯首称臣,但一夜之后,这位常老大又似乎不怎么甘心了。

皇甫虚连忙叫道:“大敌将至,咱们千万不要大水冲倒龙王庙,应该齐心协力,先对付了练老魔,然后才再说!”

常挂珠道:“说得对!咱们这次上饮血峰,必定要把血花宫夷为平地,方能泄心头之恨!”

岳小玉却摇头道:“这种想法,乃是大错。”

常挂珠道:“何错之有?”

岳小玉说道:“我们这一次上饮血峰,只是为了……要为郭堡主取药,倘若郭大哥已得到了解药,咱们也就不必多费力气了。”

常挂珠想了想,笑道:“倒也言之成理。”

岳小玉道:“但练老魔凶残暴戾,想取得解药,只怕大大的不容易。”

胡无法道:“取到解药也好,取不到解药也好,还是先杀上饮血峰再说!”

常挂珠道:“合该如此,谁挡去路,杀无赦!”

饮血峰看来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险峻,但峰下却有一座热闹得出奇的镇甸。

没有到达这里的人,多半都想不到,在这凶名赫赫的血花宫脚下,居然还会有一座这样的市镇。

当岳小玉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相当晴朗,风也不怎么冷。

“真是好天气!”常挂珠在车辕上笑看说。

白世儒道:“天气好,心情也特别开朗愉快。”

胡无法道:“天气好,就算流血也会干得快一点。”

舒一照道:“这鸟镇叫什么名字?”

鲍正行道:“管他娘的鸟,就叫它做鸟镇好了。”

话犹未了,只听见“刷”的一声,一支金光闪闪的弩箭已向他迎面疾射过来。

鲍正行怔住,他连闪避的念头还没有升起,弩箭已射中了他的鼻子。

他“啊呀”的叫了一声,立刻便从马鞍上栽倒下来。

江东五杰余下四人无不脸色大变,胡无法首先怒喝道:“何方鼠辈暗箭伤人,杀我五弟?”

白世儒也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血海深仇,咱们非报不可!”

谁知鲍正行却突然又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道:“我还没有死,也没有流血!”众人都是大感诧异,只见他手里拈着一支短小的弩箭!原来在箭镞部位,居然是包着一层厚布。

舒一照把弩箭取过来,瞧了一会儿,道:“这算是什么玩艺儿?”

胡无法道:“简直就是开玩笑。”

常挂珠道:“若不是开玩笑,老五的鼻子早已活不下去。”

白世儒摇头道:“你这句话大有语病,活不下去的并不是他的鼻子,而是他整个人都活不下去。”

常挂珠大不服气,正待反驳,应伏已沉声对他们道:“你们看见发射弩箭的人没有?”

江东五杰齐齐摇头,应伏冷笑一声,道:“连暗算老鲍的人,你们也没法子瞧见,还在你争我吵,简直是不知死活。”

鲍正行一摸鼻子,咧嘴笑道:“我现在还活看,看来在七八十年之内绝不会咽气。”

忽听舒一照叫道:“这支箭上写着几十个小字!”

胡无法道:“你说错了,箭上没有什么小字,写着小字的是包在箭镞上的那块布。”

白世儒急道:“不管他是箭是布,到底写着的是什么?”

舒一照道:“你们听看了:‘饮血峰上,乱七八糟,血花宫内,一塌糊涂,与其登峰闻屁,何不静坐镇中,听琵琶,斟美酒?我虽不才,总有余力,可保诸位平安大吉于此,若然直登上山峰之上,则只好各安天命,实乃他妈的之至也!’”

众人听闻至此,莫不眉头大皱,司马宝首先问道:“这人是谁?”

胡无法道:“多半是某妇人之子。”

司马实一怔,皇甫虚已笑道:“这话准不会错,人人都是某妇人之子,总不成会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

鲍正行摇头道:“这可不一定,就以水姑娘来说,她就一定不会是某妇人之子,而是某妇人之女了。”

司马实蹙着眉,正要喝斥,忽听一阵琵琶之声,从街角不远处传了过来。

胡无法点点头,微笑道:“这琵琶弹的不错。”

鲍正行忖测道:“这女子也一定很漂亮。”

常挂珠道:“何以见得?”

鲍正行道:“若不是漂亮的女子,又怎能奏得出如此好听的曲子?”

常挂珠道:“放屁!让我看,这女子说不定奇丑无比,甚至瞎眼跛腿,顶上只有半边头发。”

胡无法哈哈一笑,道:“这次老大说得有理,说不定这女子塌鼻崩唇,脸上有力疤,甚至左手右掌也已齐齐早被砍断。”

“荒谬!”鲍正行道:“倘若两手皆断,她还能弹奏琵琶吗?”

胡无法抓腮搓耳,一时为之语塞,但白世儒却“仗义执言”,代为回答道:“江湖之中奇人悲出,说不定这女子以脚代手,用脚趾来弹奏琵琶,那又有什么稀奇的?”

舒一照急忙用手掩鼻道:“用脚来弹奏琵琶,岂不是很臭吗?”

白世儒道:“你娘的一双脚固然臭气薰天,但天下多美脚,有些脚不但不臭,反而芳香扑鼻,胜似兰花。”

鲍正行咧嘴一笑,道:“醋浸猪脚,肯定香得要命。”

应伏沉声道:“少罗嗦,弹这琵琶之人,大有蹊跷,咱们且去看一看是什么来头!”

岳小玉忽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道:“依我看,这人未必就是女子,难道男人就弹不得琵琶吗?”

常挂珠哈哈一笑,道:“小岳哥儿说得对,说不定弹这琵琶之人,是个和尚,或者是个他妈的臭道士!”

江东五杰又再七嘴八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扰扰攘攘地跟着琵琶之声向前追去。

众人转过街角,就看见了一间酒家。

这酒家甚是宽敞,而那琵琶之声,正是从酒家之内传出来。

胡无法一看见酒家,登时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管弹奏琵琶之人是谁,一进门就扯直喉咙叫道:“酒保,给我打二十斤好酒来。”

语声甫落!一个大酒缸突然凌空直线飞来!胡无法不敢怠慢,立刻发运内力,把酒缸牢牢地接住。

琵琶之声依然不绝,但却有人同时大叫道:“我的妈啊!怎么会有人居然把整桶炸药抱住了?”

胡无法大吃一惊,立刻把酒缸抛开。

但他才把酒缸抛开,又有人把酒缸抱住。

只见这人身材略胖,眼略浮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把酒缸接过后,马上就拍开泥封,“咕嘟咕嘟”地仰首喝个不停。

胡无法这才知道上了大当,不禁大是愤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的酒喝!”

这个身材略胖,眼略浮肿的人嘻嘻一笑道:“谁说这缸酒是你的?”

胡无法哼一声,道:“就算不是我的,也绝不会是你的!”

这人又仰首大喝了一口酒,道:“是我的也好,不是我的也好,反正既然不是你的,你就无权可以干涉。”

胡无法气得哇哇大叫,应伏已迎了上来,抱拳道:“在下应伏,访问尊驾高姓大名?”

这人呵呵一笑道:“我姓许,叫许不醉。”

“许轩主!你果然没有死!”

忽然有个清亮的嗓子从众人背后叫了起来。

许不醉陡地呆住。

他把酒缸放在一张方桌之上,两眼直可看人群中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那是岳小玉!

许不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很久,才干咳着说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居然会在这里?”

岳小玉也学着他干咳一声,才道:“许轩主,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许不醉蹙了蹙眉,半晌才到:“这里有好酒,也有好曲,正是人间乐土,最适合许某心意,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小岳子也是这么想。”上前伸手一抓,就想把那缸酒抓了起来。

但他一抓之下,心中就暗叫苦也,原来那缸酒少说也有二三十斤,不要说他受伤未愈,即使平时,也未必就能一手将之抓了起来。

可是,他的手已伸了出去,若连酒缸也抓不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脸也未免丢得太大了,一想及此,只好咬紧牙关,运气用尽全力,非要把酒缸抓起来不可。

想不到他一运气,居然就有一股大力,从丹田之内源源涌了出来。

这一股大力究竟有多大,就连岳小玉也不知道的。

但这时候,他已抓起酒缸,而且好像还没有费了多大的力气。

岳小玉怔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定抓不起酒缸的,谁知情急运气之下,一只小小的手掌彷拂就有了惊人的力量,居然可以“抓重若轻”!

许不醉望住他,忽然哈哈一笑,大声的说道:“好小子,你今天准备陪我喝酒了?”

岳小玉道:“喝酒又有何难哉,总要大家高兴!”

正要举缸畅饮,忽然有一只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搭在酒缸上,水莹儿的声音同时响起道:“岳哥哥,这酒不能喝。”

岳小玉回眸盯住她,道:“为什么不能喝?”

许不醉也瞪着水莹儿,悻悻然道:“难道你以为酒里有毒吗?”

水莹儿道:“酒虽无毒,但岳哥哥现在是万万不能喝酒的。”

许不醉一怔,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水莹儿叹了口气道:“他受了伤,现在还没有痊愈。”

许不醉悚涛一惊,忙问岳小玉道:“她说的话当真吗?”

岳小玉讪讪一笑,道:“莹儿之言,虽然不尽不实,但喝一两斤酒,又有什么打紧的?”正要推开水莹儿的手,冷不防许不醉的手来得更快,一下子就把他揪开一旁。

岳小玉眨着眼,望住许不醉道:“你怎么了?”

许不醉冷冷道:“这小妞儿对你蛮不错,她叫你别喝就别喝!”

岳小玉道:“但遇上了许轩主,不喝点酒实在不够高兴。”

许不醉道:“这倒容易,请把舌头伸出来。”

岳小玉一楞,道:“我又不是只青蛙,这里又没有蚊子,何以要把舌头伸出来?”

许不醉喝道:“你伸不伸?”

岳小玉苦笑一下,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当众伸伸舌头,却又何妨?”依言把舌头伸出,许不醉立刻把指头在酒缸中浸了一浸,然后又在岳小玉的舌头上晃了一晃。

于是,有一滴酒滴在岳小玉的舌头上了。

岳小玉一楞道:“这是什么玩意?”

许不醉怪笑一声,道:“你现在已喝了一点酒,该高兴了吧?”

岳小玉啼笑皆非,只得说道:“高兴,高兴!一千一万个高兴。”心里却在暗骂:“没你娘鸟兴才是真的!”

许不醉仔细地凝注着岳小玉半晌,才道:“伤得重不重?”

岳小玉道:“不重,不重,只是一点皮肉之伤而已。”

许不醉冷哼一声,忽然在他胸口之上拍了一拍。

许不醉这一拍,虽然并不怎么用力,但岳小玉却还是忍不住“唷”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他登时面色苍白如雪,显见创口还是疼痛得很。

水莹儿陡地怒道:“你怎么出手伤人?”

许不醉横了她一眼,道:“小妞儿,我的事,你少管为妙。”

水莹儿道:“若是其他事情,我才懒得插手,但你若伤了岳哥哥,那可一千一万个不行。”

岳小玉忙道:“莹儿,许轩主对我很好,他是绝不会使我受到任何伤害的。”

许不醉这才满意地一笑,过了半晌,忽然问岳小玉道:“你这伤势不轻,是谁下的毒手?”

岳小玉眉头一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水莹儿已昂着脸,大声道:“是我。”

许不醉的面色倏地变了,岳小玉吃了一惊,忙道:“不是她,不是她!”

许不醉哼声一笑,道:“不是她又是谁?”

岳小玉道:“是……是我一时不小心,自己弄伤了白己的。”

许不醉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有神经病,怎会自己伤了自己,而且还伤得这样严重?”

岳小玉道:“我的伤不算严重,最少,我现在仍然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水莹儿悠悠的看了岳小玉一眼,但岳小玉却怒目直射回来,显然责怪她,把误伤之事向许不醉泄漏。

许不醉向水莹儿冷然地望了半晌,才道:“你年纪虽小,本领倒还不错。”

水莹儿吸一口气,欲言却又终于止住了。

许不醉又道:“小岳子受伤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水莹儿又吸了一口气,才道:“就在他身边。”

许不醉冷冷道:“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

水莹儿道:“是我……”

“不要再提这件事。”岳小玉瞪着水莹儿,许不醉却又直瞪看他。

许不醉道:“你为什么老是要维护着这个小妞?”

岳小玉道:“我高兴,因为我高兴,你满意了没有?”

许不醉道:“不满意,一千一万个他妈的不满意!”

岳小玉“呸”一声道:“你不满意,可以去跳楼,可以一头撞在墙角上,也可以把我宰掉,以泄心头这一口鸟气。”

许不醉一呆,道:“我为什么要宰了你?”

岳小玉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总而言之,你若再找莹儿的麻烦,小岳子就操你祖奶奶的老祖宗。”

许不醉怔住了,他怔怔地瞧看水莹儿,良久才道:“你叫莹儿?”

岳小玉冷冷道:“她姓水,是布北斗的徒儿。”

“布……布北斗的徒儿?”许不醉的身子倏地一阵颤抖。

水莹儿道:“不错,先师姓布,名讳是上北下斗。”

许不醉陡地长长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岳小玉心中有数,忖道:“许轩主与武林皇帝之间的恩怨,真是三百年也计算不清,莹儿偏偏又是布北斗的弟子,嘿嘿,这笔帐只怕弄得一塌糊涂了。”

许不醉虽然忽然沉默下来,但那琵琶之声,却仍然没有静止下来。

常挂珠早已按捺不住,不禁大声叫道:“是谁在弹奏琵琶?”

琵琶声中,忽然夹着一个人优雅的声音,道:“此曲奏出人间正气,对诸君身心大有裨益。”

常挂珠一怔,望了胡无法一眼,道:“这是个男子的声音?还是个女子?”

胡无法摇摇头,道:“分不清楚。”

白世儒淡淡道:“总比吕足金的声音动听。”

鲍正行道:“多说无用,冲上前看看便知这厮是个怎样的家伙。”

许不醉却忽然冷冷一笑,道:“不必看了,他是个男的。”

常挂珠“噢”的一声道:“真是个男子?”

许不醉道:“绝不是个女子。”

常挂珠道:“此乃何人?”

许不醉道:“江湖异人。”

常挂珠道:“武功怎样?”

许不醉道:“比我好。”

常挂珠道:“好多少?”

许不醉道:“无可估计。”

应伏的脸色很不好看,逍遥双刀也是一样。

这三人的武功,都已经是高得无可估计了,但这时候,他们都隐隐感觉得到,这弹奏琵琶的人,似乎有看一种更慑人魂魄的气势。

但他们却根本还没有看见这人的脸。

然而,若不看看,这三个人又怎能心息?

终于,应伏居中,逍遥双刀分从左右倚傍着,三人缓缓地向内走了进去。

琵琶之声忽然中断,酒店中变得一片静寂。

应伏、皇甫虚和司马实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坐在一张八仙桌之前,桌上有琵琶,琵琶旁边还有锡酒壶、青瓷酒杯。

这人穿着杏色绸袍,腰佩玉带,年纪约莫三十六七左右。

他不算很英俊,但却有着一种奇异的神采。

他一直微笑着,但在这微笑中又似乎带看一种不含霸气的成严。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应伏看了他半天,才抱拳道:“在下南星门掌教应伏,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杏袍人淡淡道:“我姓张,名三。”

“张三?”

“对了。”

司马实冷笑道:“既有张三,那么谁是李四。”

杏袍人道:“你若喜欢自称李四,目无不可。”

司马实道:“久闻血花宫高手如云,未知阁下在宫中司任何职?”

杏袍人道:“这里并不是血花宫的地方,你可别弄错了。”

皇甫虚道:“在饮血峰下,难道还会有太平之地?”

杏袍人道:“最少,这里一定比峰上安全得多。”

皇甫虚道:“只怕那是阁下自以为是而已。”

杏袍人说道:“若在一年前,这里的确是危险重重之地,但如今形势却已经变了。”

司马实道:“何以见得?”

杏袍人道:“本镇有一位新镇长,在他管辖之下,连血花宫的人都不敢轻易在此惹是生非。”

应伏眉头一皱,狐疑地道:“这位镇长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等能耐?”

杏袍人淡淡的一笑,说道:“正是在下。”

应伏“哦”的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张兄倒算是人中龙凤、武林奇葩。”这显然是冷言冷语,绝不是什么恭维的说话。

杏袍人似乎毫不在意,哂然道:“张某是既来之则安之,但求跟血花宫中人和平共存,河水不犯井水,已是心满意足,不敢苛求。”

应伏道:“此镇前一位镇长,又是何人?”

杏袍人道:“任昆。”

司马实瞿然道:“是闽北‘恶灵官’任昆?”

杏袍人慢慢地点点头,道:“你说对了,就是这一个恶灵宫。”

皇甫虚道:“任昆怎会跑到这里做这捞什子镇长?”

杏袍人淡淡道:“老任三年之内,连犯十七巨案,奸三十五妇,杀逾百人,到了后来,六扇门中极厉害的‘铁发、木眼、乐电枪’三位神然联手要缉拿他归案,他若不改名换姓在这里,又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皇甫虚吸了一口气,道:“他如今又怎样了?”

杏袍人笑了笑,道:“很好。”

“很好。”应伏眉头一皱,道:“这算是什么意思?”

杏袍人道:“老任在这里做镇长的时候,化名为柳一生,表面看来体面十只,但其实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唯恐‘铁发、木眼、紫电枪’这三个捕快会突然直杀过来,但现在他再也不必有这个恐惧心了。”

皇甫虚道:“莫非三位神捕已遭杀害了?”

杏袍人摇头道:“他们连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只不过任昆现在已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说到这里,忽然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他轻轻拍了几下手掌之后,背后就出现了一个玄衣劲装,年约四旬的汉子。

这人看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且应伏却认出了他腰间悬挂着的那口剑。

“木眼!”他眉心一聚,叫出了这两个字。

劲装中年汉子没有开口,只是把剑缓缓地从鲨鱼皮鞘中抽出。

杏袍人淡淡道:“木眼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一口剑的名称,但到底世间上先有木眼这个人,还是先有木眼这一口剑,却已无从考究。”

司马实冷冷的道:“这根本不值得考究。”

皇甫虚道:“唯一最值得考究的,只有剑法。”

司马实道:“剑法不好,就算握看神兵利器,也和手执废铁一般无异。”

木眼还是没有开口。

杏袍人忽然又吹了一声哨子,这一声哨子并不响亮,但却很尖锐。

顷刻之间,又有一个黑袍金靴,腰缠软鞭的中年人出现。

“铁发!”应伏的脸色又是一变。

杏袍人笑了笑,道:“应大掌教好眼力,铁发是他的名字,而他腰间的软兵刃也同样叫铁发。”

铁发干咳两声,道:“这条发鞭,是用先父的头发卷成的,先父遗言,叫我用这条发鞭杀尽世间所有不义之人。”

司马实冷冷一笑道:“天下问不仁不义之辈多如牛毛,你能杀得几个?”

铁发黯然道:“千万分之一也杀不了,而且,我也不想杀人。”

木眼终于开口,道:“虽然铁发早已厌倦杀人,但今年他还是杀了二十四个。”

皇甫虚道:“如此何不去充当刑场上的刽子手?”

杏袍人淡淡道:“只要遇上可杀之人,又有何处不可作刑场?”

应伏冷冷道:“铁发、木眼都已来了,还有紫电枪呢?”

杏袍人道:“紫电枪不在这里。”

应伏道:“怎会不在?”

杏袍人道:“他有了麻烦,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麻烦。”

应伏道:“你木是说过‘铁发、木眼、紫电枪’这三个人还活得很好吗?”

杏袍人道:“本来是的,但在不久之前,紫电枪受了伤。”

皇甫虚道:“是谁伤了他?”

杏袍人道:“这件事,在下并不怎么清楚?”

司马实目光一沉,问道:“还有任昆呢?”

铁发又说道:“今年我杀了二十四个人。”

司马实盯住他的脸道:“任昆就是其中之一?”

铁发摇摇头,道:“不是。”

司马实一怔,铁发接看又说道:“我去年杀了五十一人,任昆是最后一个。”说来说去,

任昆仍然是他所杀的。

皇甫虚道:“何以不留活口,把他送进官府里治罪?”

铁发道:“没有这个必要。”

应伏道:“为什么没有这个必要?”

铁发道:“当我决定要杀任昆的时候,同时也已决定不再当差。”

司马实冷冷的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铁发又说道:“为官府卖命,并不值得。”

皇甫虚道:“何以从前却没想到这一点。”

铁发道:“不是没想到,而是拿不稳主意,所以一直蹉陀下去,直至遇上了张公子,咱们终于决定脱离官场,置身于江湖之中。”

“你们?”应伏皱眉道:“你是说,‘铁发、木眼、紫电枪’三位名捕,都同时向官府呈辞了?”

木眼淡淡道:“是的。”

应伏又望了杏袍人一眼,道:“就是为了这位张公子?”

木眼道:“不错,咱们认为,跟看张公子,远胜在官场中打滚。”

应伏闭上了嘴,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

铁发却直视着他,忽然道:“不要妄想了,凭你们的力量,只要一登上饮血峰,就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应伏冷冷笑道:“我们是死是活,与阁下又有什么相干?”

铁发道:“虽然没相干,但彼此同属武林一脉,又岂可见死不救?”

司马实冷道:“人各有志,铁兄这番好意,我们会在心里记住的。”

杏袍人盯看他,淡淡道:“你们真的准备蛮干吗?”

应伏冷笑道:“我们蛮干也好,智取也好,似乎都不劳阁下费心。”

杏袍人干笑着,道:“三位既然一意孤行,在下自然不便勉强,但有一位小兄弟,却非要给我留下来不可。”

应伏瞳孔暴缩,道:“你说的是那一位?”

杏袍人道:“他姓岳,叫岳小玉。”

应伏一怔,皇甫虚已笑道:“这个容易,我们答应就是。”

蓦地,只听见岳小玉扯直嗓子大声叫道:“是谁要老子留下来?”

他一面说,一面已直冲了进来。

杏袍人说的话,岳小玉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当然知道,这杏袍人绝对不会姓张名三。

可是,岳小玉却也感觉得到,杏袍人绝非等闲之辈,否则,他绝不能令“铁发、木眼、紫电枪”那样的人,甘愿脱离官府而跟随他左右。

本来,岳小玉对杏袍人是颇有好感的,但忽然听见杏袍人要把自己留下,不禁立刻为之生气起来了。

杏袍人微笑,两眼直望着岳小玉道:“是我要把你留在这里,行不行?”

“不行!”岳小玉斩钉截铁地道:“若要我不上峰,除非把我杀了。”

杏袍人道:“我不喜欢随便杀人,尤其是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

岳小玉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管过来?”

杏袍人道:“因为我不想看见一个不懂武功的孩子去送死。”

岳小玉道:“我不怕练惊虹。”

杏袍人道:“练惊虹是否会令人感到震栗,那是另一回事,但如今饮血峰上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无论是谁走上去,都很难找到便宜的。”

岳小玉道:“我并不想找便宜,只想求取一个公道。”

杏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这种想法,真是太可笑了,你可知道,在江湖上最公道的是什么?”

岳小玉不假思索,立刻朗声回答道:“是人心,公道自在人心。”

杏袍人摇头道:“这种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其实最公道的是拳头。”

“拳头?”

“是的。拳头也就是武功,谁的拳头最快最硬,他就是最公道的人。”

岳小玉心中暗骂,道:“简直是邪门学说。”

杏袍人忽然又道:“你是不是很想见郭堡主?”

岳小玉心中一凛,道:“你说的是那一位郭堡主?”

杏袍人道:“当然是号称‘流水客’的百胜堡堡主郭冷魂!”

岳小玉道:“不错,我正想见他。”

杏袍人道:“你若要见郭堡主,更不能上饮血峰。”

岳小玉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杏袍人淡淡一笑,道:“因为郭堡主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更没有登上过饮血峰。”

岳小玉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只怕他已在峰上,而未为外人所知吧?”

杏袍人道:“外人知道不知道,我不必说,但我却可以肯定,郭堡主不在本镇,更不在饮血峰上。”

岳小玉道:“郭大哥不在饮血峰,又在什么地方?”

杏袍人道:“你现在不必知道。”

岳小玉道:“但我现在就想知道,因为我非要见到郭大哥不可。”

杏袍人道:“要见郭堡主,只有一个办法?”

岳小玉道:“什么办法?”

杏袍人道:“留在这里等他。”

岳小玉道:“他会来到这里吗?”

杏袍人道:“当然会来,这只是迟早的事。”

岳小玉道:“但我怎能听信你片面之词,就耽在这里守株待兔?”

许不醉忽然走了过来,道:“郭堡主可不是只兔于。”

岳小玉说道:“我这么说只是一个比喻。”

许不醉道:“但这比喻不太好。”

岳小玉道:“我们的形势也同样不太好。”

许不醉道:“想不到你比公孙老儿来得更早。”

岳小玉道:“不是我来得早,而是我师父来得太迟了。”

许不醉道:“我以为他早已到了饮血峰,谁知却不是。”

岳小玉道:“郭大哥、诸葛前辈和师父是不是出了事?”

许不醉道:“当然是出了事,否则他们早就该来了。”

岳小玉焦虑地说道:“那便如何是好?”

许不醉道:“在这里等他们来!”

岳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他们会来吗?”

许不醉道:“一定会。”

岳小玉道:“你怎知道一定会?”

许不醉道:“因为张公子这样说,所以我也就敢肯定他们一定会来。”

杏袍人微微一笑,道:“许轩主其实是个极精明、极厉害的老江湖,他这样信任我,当然是有理由的。”

岳小玉道:“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理由。”

杏袍人淡淡道:“因为许轩主比较了解在下,而岳小哥儿却对在下的为人一无所知。”

岳小玉说道:“但我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许不醉道:“不必太多疑虑,就在这里等候他们的消息好了!”

岳小玉迟疑着,许不醉瞪看他,道:“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岳小玉道:“连师父都这样信任你,我怎敢对许轩主说的话有所怀疑?”

许不醉道:“这就好了,饮血峰之行,你暂时按下,在这里盘桓几天再说。”

应伏冷冷一笑,道:“不敢上饮血峰的人,自然应该留下。”

皇甫虚道:“咱们可不怕。”

司马实说道:“我们要继续行程,让那练老魔知道一下中原武林其他们派的力量!”

杏袍人叹道:“这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皇甫虚冷笑道:“阁下此言,未免太过分了。”

杏袍人道:“一点也不过分,饮血峰若是任何人随随便便都闯得上去的地方,它也不会叫做饮血峰了。”

司马实脸色一沉,道:“听阁下语气,似乎要伸手阻拦咱们的去路。”

杏袍人道:“在下确有此意。”

应伏嘿嘿一笑道:“早就看出,你并不是什么好人。”

杏袍人道:“好人不易为,与其委屈自己,何不干得风流写意一些?”

应伏冷笑连声,突然身形微晃,一掌攻了出去。

他出手如电,这一掌更是有如雷霆一击,但杏袍人仍然四平八稳地坐在椅上,全身上下纹风不动。

就在这时,另一道掌影也已扬起,发掌之人,却是铁发。

但见应伏掌法变幻莫测,每一掌皆可在半途改变去势,甚至在一瞬息间从好几个方位疾劈过来。

反观铁发,他的掌法甚是平实,有时候看来甚至有点生硬迟滞,但两人对拆了二三十招,应伏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法沾上。

铁发忽然喝叫道:“应掌教指法造诣高明,何以不肯施展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应伏没有答腔,也没有使用独门指法,依然只是挥掌应战。

杏袍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皇甫虚、司马实两人说道:“饮血峰并不是你们可以直闯直入的地方,两位还是速离此地吧!”

皇甫虚、司马实都沉默不语,只是静观场中恶战。

木眼却忽然向两人踏步走前,喝道:“你们是不是聋子?张公子叫你们马上滚出去,听见了没有?”

皇甫虚望了他一眼,半晌才缓缓道:“你的嘴好臭。”

木眼立时一笑,笑中充满了杀机。

司马实早已抽刀在手,突然展开地堂刀法,滚向木眼内侧闪重般挥刀疾砍他下盘。

木眼冷冷一笑,手中长剑急刺司马实右腕。

但司马实虽然以“实”字为名,但这一招刀法却是虚着,木眼剑光甫落,他抽空斜身退开去。

倒是皇甫虚后发先至,司马实一退,他已挺刀抢攻过来。

他刀法极快,木眼看不清来路,向后退了两步,司马实突然迅速无比地旋转身子,人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岳小玉看得连眼也花了,心中却不免暗自奇怪道:“这样转法,不错是好看极了,但可以用来应付敌人吗?”他自然不知道,这是逍遥双刀自创的独门刀法,名堂是“旋风急斩绝命刀”,可以在急如陀螺之际发出致命一击。

谁知道他转了一会之后,却突然倒了下来。

岳小玉一怔,暗道:“这又是什么名堂?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功夫?一旦司马实这次倒下之后,却再也没站起来,更没有发出厉害的攻击。

皇甫虚却看得真切,司马实之所以倒下,是因为杏袍人用隔空点穴的手法,点住了他的穴道。

能用隔空点穴手法伤人者,必是高手无疑,何况司马实身子正在急转之中,杏袍人依然可以随意施为,这份能耐就更令人为之震骇了。

木眼冷冷一笑,目注着皇甫虚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永远错不了的。”

皇甫虚不怕木眼,也不怕铁发,血对于这个高深莫测的杏袍人,却有看不透的忌惮。

司马实倒下之后,他再也不敢逞强,立时退开盈丈,拱手道:“张公子神功盖世,在下甘拜下风。”

杏袍人叹了口气,道:“在下只是希望息事宁人,并非存心对两位馆主不敬。”说着,伸指向司马实遥点一下。

司马实陡地长长吁了一口气,脸色青白地站立起来。

但这一张青青白白的脸,很快又已胀红。

皇甫虚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们败得五体投地,实在无话可说。”

司马实瞧着杏袍人的脸,道:“逍遥双刀是栽了,但尊驾高姓大名,我们还是很渴望知道的。”

杏袍人道:“我到底是谁,两位迟早一定会知道,但此刻我却不想说。”

司马实还想再说两句,皇甫虚却已拉着地,道:“张公子说得是,我们迟早总会知道的。”

这时候,应伏与铁发之战也已停顿下来。

首先退下的是应伏,铁发也没有向他继续紧逼。

应伏目光阴晴不定,面上更是木无表情。

铁发道:“应大掌教技艺超群,铁某由衷佩服佩服!”

应伏道:“你没有败。”

铁发道:“却也胜不了你。”

应伏喟然道:“老实说,我以为可以在十五招之内把你击败的。”

铁发道:“如今你我过招,已超逾三百之数。”

应伏说道:“尊驾不愧是三位神捕之首。”

铁发道:“铁某早已不是官府中人,而且学艺也不及木眼、紫电枪。”

木眼立刻道:“你的确比不上紫电枪,但却总比我强一点点。”

应伏道:“看来,在下已无法如愿以偿,可以一试闯上饮血峰的滋味。”

杏袍人道:“三位既已明白,也应该走了。”

应伏道:“好,应某告辞。”

皇甫虚与司马实当然也走了,这三位高手,可说是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岳小玉忖道:“这三人来去匆匆,显然不是为了郭大哥,更不是为了小岳子,倒不知道此辈中人,心里有什么打算?”

只见应伏、皇甫虚与司马宾再也不敢逗留,先后离开了这酒店。

常挂珠皱着眉,叫道:“怎么都溜掉了?”

白世儒接着道:“没有全部溜掉,最少,我们还在这里。”

胡无法道:“此地不俗,就算耽上十年八载,却又何妨?”

常挂珠道:“应大掌教、逍遥双刀都吃不了兜着走,咱们又怎样?”

水莹儿这时轻轻地叹一口气,道:“五位一直跟随到此,一定很辛苦了,事到如今,你们还是离去吧!”

鲍正行大声道:“这绝不可以。”

胡无法道:“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水姑娘的事,也就是咱们江东五杰的事。”

岳小玉忙道:“水姑娘她没事,有事的只是小岳子而已。”

白世儒道:“岳小哥儿的事,也就是水姑娘的事,既是水姑娘的事,算来算去也同样是咱们江东五杰的事情啦!”

岳小玉正待说话,杏袍人已淡淡一笑,道:“难得五位义气深重,岳弟弟也就不必推辞了。”

岳小玉瞪看他,忽然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杏袍人淡淡道:“你认为我这个人有什么不对?”

岳小玉道:“连真名实姓也不肯说出来,这已经是大大的不对。”

杏袍人笑道:“但就算我说了,你又岂知是真是假?”

岳小玉道:“总比随便说自己姓张名三好一些。”

杏袍人道:“你这种说法,也可算是自欺欺人了。”

岳小玉道:“人在江湖,头脑太清醒未必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杏袍人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那是可以的,但却得等到明天才行。”

岳小玉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杏袍人道:“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镇内有酒店,也有客栈。

酒店已不错,客栈的修饰更是华丽得不像是客栈。

它几乎有点像是宫殿了。

在午夜时分,岳小玉捧看一杯已凉透了的柜茶,独个儿坐在一道拦杆旁边,呆呆地在想得出神。

许不醉忽然来了,他摇摇晃晃地来到了,站在他的身边,道:“你怎会来到这里的?”

岳小玉道:“有人把我从蛇公公那里劫了出来。”

许不醉吸了一口气,以笑非笑地道:“这人是不是布北斗?”

岳小玉道:“不错,但他后来却又死了。”

“死了?”许不醉苦笑一下,道:“他倒死得很是干净。”

岳小玉道:“但我看得出,他心里是很痛苦的。”

许不醉道:“他有什么痛苦?”

岳小玉道:“也许,这是良心上的谴责,使他一直都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许不醉道:“你认为布北斗亏负了谁呢?”

岳小玉道:“是许轩主,还有他的女儿武林公主。”

许不醉长长叹息一声道:“旧事俱往矣,那又何苦再提?”

岳小玉说道:“我想知道郭大哥的下落。”

许不醉道:“他遇上了麻烦?”

岳小玉道:“他当然是遇上了麻烦,否则也不必到饮血峰求取解药。”

许不醉道:“我不是说这一点。”

岳小玉一懔道:“难道他又再有了另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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