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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绿湖决战 风起云涌

利箭破空而来,那种声势很是可怕。

刘侠贤从来见过那样强劲的箭。

中箭后,他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然而,他只是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利箭并没有穿过胸瞠,因为这支箭根本就不

锐利。

在箭镞那部分,已给一团厚厚的棉布包裹着。

由此可见,放箭之人,根本就不想杀刘侠贤。

但既不杀人,又何必放箭。

刘侠贤惊魂甫定,不禁拿起这支奇怪的箭看了又看。

一个庄丁忽然在旁边说道:“棉布里好像有一张条子……”

刘侠贤立刻瞪了他一眼,道:“不是好像,而是确确实实有一张条子—”

那庄丁道:“要不要拆开来瞧瞧?”

刘侠贤道:“瞧瞧是不妨的。”一面说,一面脸红红,气鼓鼓地把条子打开。

只见条子上写着两行字:“汝已中计,速回鹦鹉山庄。”

刘侠贤又是脸色一变,怒道:“谁能使我中计?“既已来了,决不空手而回!”语毕,怒挥长剑,仍然要冲上岸和司徒长乐决战。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决定了的事情,绝不更改。

无论对也好,错也好一干就干到底,永不向恶劣形势屈服,低头。

能成大事的,往往是这种人,但能坏大事者,也同样是这种人。

刘侠贤有勇气,有骨气,那是不必怀疑的。

也正因为这样,他最容易中了敌人的奸计。

而他最料不到的,就是陷害他的人。竟然会是施希朝和朱独厚!

司徒长乐坐在大石上,以逸待劳地等候着鹦鹉山庄的人前来送死。

他知道刘侠贤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他的武功底细。

要杀刘侠贤,也许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然而,也并不太困难。

总之,刘侠贤除非不来,一来就已注定非死不可。

对付一个这样的年轻武士,司徒长乐有很多种法子,但最好的一种,就是冷静地看着他怎样冲过来自投罗网!

这将会是最写意的战役。

但那一支奇怪的劲箭,却使司徒长乐脸色为之一变。

他喝问左右:“是谁放的箭?”

左右无人回答,连‘僧道双邪’也是为之目瞪口呆。

忽然间,有人声如洪钟地在喝骂:“尔等乌龟王八狗虱臭底蛋,看弓!”

只见一个神威凛凛的大汉,以一张大弓作为武器,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瞬即有两个血云教杀手倒了下来。

霸王弓,霸王箭,神弓霸王。

武林中传诵的歌谣有云:“王者之弓,霸者之箭,弓箭霸王,王者之霸,霸者之王。”

来的是‘神弓霸王’轩辕荣!

轩辕荣并不是孤身作战的,和他一起冲杀而至的,还有‘铁胆三友’。

胡四海奋勇争先,杀敌不甘后人。

吴灿紧随其后,一柄五环金刀也舞得虎虎生威。

‘玲珑快枪铁猴儿’,班六的短铁枪招数怪异而灵捷,也杀了一个血云教的杀手。

但血云教真的没有厉害脚色可以抵挡得住‘神弓霸王’和‘铁胆三友’吗?

那倒不然。

最少,那‘僧道双邪’就不是省油的灯。

在绿湖东岸,固然已杀得天翻地覆,就算谈不上“血流成河”,也已伤亡累累,一片腥风血雨。

在鹦鹉山庄,形势也是一片混乱,楚雪衣和高翼仍在商量,怎样去对付施希朝和朱独厚这两个叛徒。

但在鹦鹉山庄山后东北方,却是一片宁静。

在这里,有一间盖得不伦不类的房子,房子的主人正在用一盆羊奶来洗右脚。

这人大概五十多岁,样子不算古怪,但举止和说话却古怪得不可思议。

他就是武林大疯子。

楚雪衣曾经在不久之前见过他,和他谈了不少关于鹦鹉山庄的事。

其实,楚雪衣并不是独自和武林大疯子谈话的,因为向蓉一直都在他身边。

楚雪衣走往那里,向蓉也走往那里。

楚雪衣在登上长云山的时候,曾对向蓉说:“山上有一个吃人的疯子,你怕不怕?”

向蓉温婉地一笑,摇摇头道:“只要你在我旁边,我就不会害怕。”

楚雪衣微微一笑,道:“你把我当作什么?”

向蓉道:“作我的豹胆熊心。”

楚雪衣道:“这岂不是要把我吃进肚子里?”

向蓉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吃,只要瞧瞧你的脸孔,我就不会害怕。”她说着两三句话的时俟,并没有瞧着楚雪衣。

倒是楚雪衣一直凝视着她,看见她的脸既愉快又嫣红。

她的眼睛虽然没有看着楚雪衣,但楚雪衣还是感觉得到,她是一直留意着自己的。

天下间可以令人快乐的事有很多,但最能令他俩快乐的事情却只有一件。

那就是彼此在一起,再也不要分离。

登上长云山后,山下景物缩小了,他俩距离武林大疯子的居所却是越来越近了。

楚雪衣忽然对向蓉说道:“咱们已进入了禁地。”

“什么禁地?”

“武林大疯子的禁地。”

“倘若有人进了禁地,又会怎样?”

“不是给武林大疯子杀了,就是落荒而逃。”

“有人曾经逃得出去吗?”

“有一个。”

“是谁?”

“我。”

向蓉笑了:“想不到你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你看今天会不会历史重演。”

楚雪衣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向蓉道:“祝你好运。”

结果,这一次楚雪衣的运气很好,武林大疯子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请他吃了几十条蚯蚓。

向蓉在他身边,看得眉头大皱。

武林大疯子忽然瞪着眼对她说道,“这些蚯蚓,你千万不能吃!”

楚雪衣道:“蓉儿为什么不能吃?”

武林大疯子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同样地,这些美味蚯蚓,只可以给懂得欣赏的老飨们享用。”

向蓉忙道:“我不憧得欣赏,我绝对不是老飨。”

武林大疯子道:“你当然不是老飨,所以,你绝对休想吃这些蚯蚓。”

向蓉正是求之不得,倘若要她吃一条蚯蚓,她宁愿给武林大疯子在肚子上踢一脚。

武林大疯子一面吃蚯蚓,一面和楚雪衣谈话。

两人所谈的,都是鹦鹉山庄的事。最后,楚雪衣决定前往鹦鹉山庄,揭发施希朝和朱独厚的阴谋。

向蓉当然也要跟着去,但武林大疯子却摇头不迭,笑道:“你没有吃蚯蚓,不能去。”

向蓉一怔:“前往鹦鹉山庄和有没有吃蚯蚓,又有什么相干?”

武林大疯子道:“蚯蚓除了美味无穷之外,更可以带来福气。”

向蓉道:“这是谁说的?”

武林大疯子用姆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是我说的。”

向蓉道:“这也和前往鹦鹉山庄没有关系。”

武林大疯子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要跟着楚雪衣前往鹦鹉山庄,就得吃两条蚯蚓。”

楚雪衣微笑道:“不必了,她并不是老飨。”

说完,就独自向鹦鹉山庄那边走了。

向蓉初时很生气,想追上去,但却过不了武林人疯子这一关。

渐渐地,向蓉怒气平息了,因为她已明白,楚雪衣为什么任由她留在这里。

在武林大疯子这里,远比前往鹦鹉山庄安全得多。

楚雪衣毕竟是爱护向蓉的,他不想向蓉陪着自己去冒险。

虽然向蓉很快就已不再生气,但却又不免为楚雪衣的安危而担心。

她还是很想闯到鹦鹉山庄去。

但武林大疯子人虽疯癫,武功却极厉害,说到轻功身法,更是有如鬼魅一般,向蓉想从他手底下逃去,实在谈何容易。

她忽然又气恼了,暗道:“这个疯子虽然今天正常一点,但难保他不会癫狂起来,届时如何是好?”

转念又在想:“要是向蓉倒霉,说不定楚大哥还没有回来,就已给这个疯子当作蚯蚓般吃掉了。”想到这里,在气恼之余,又不禁有点害怕。

若是寻常的疯子,她自然是毫不畏惧的,但武林大疯子武功极高,情况就大不相同。

但这时侯,她已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纵使她机智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忖道:“也许今天就是向蓉认命的时候啦!”

忽然间,她看见武林大疯子用一盆羊奶来洗脚,但却只洗右脚,而不洗左脚。

向蓉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用羊奶来洗脚?”

武林大疯子摇摇头,道:“你说错了,我不是用羊奶洗脚,而是用脚来抹干净这些羊奶。”

向蓉奇怪极了,武林大疯子接着咧嘴一笑,道:“我这一只脚是很干净的,用它来抹干净羊奶,是最合适不过的。”说着,把右脚高高举起,又问:“你看是不是很干净了?”

向蓉勉强一笑,但没有回答,只是心里在想:“千万别叫蓉儿喝掉这些羊奶才好。”

不久,武林大疯子又道:“其实我的左脚也很干净,但羊奶太少,所以用不着两只脚来洗。”

向蓉道:“你喜欢怎样便怎样洗,旁人是管不着的。”

武林大疯子点点头,道:“不错,做人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就算洗干净了羊奶自己不喝,请别人来享用,也是值得的。”

向蓉暗吃一惊,忙道:“我不能喝羊奶,只要喝一口就会生病。”

武林大疯子道:“那就不要喝,把这些珍贵的羊奶浪费掉。”

向蓉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武林大疯子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神智不清,但这两三天却是很好,大概是近来着最正常的日子。”

向蓉道:“你会慢慢痊愈过来的。”

玉林大疯子叹了口气,道:“我痊愈不痊愈,都并不打紧。最重要的是楚雪衣此行,切莫失败才好。”

向蓉道:“楚大哥的本领很大,他一定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武林大疯子却不再理睬她,忽然捧起盆子,仰头便喝了几口羊奶。

在鹦鹉山庄,许我行一直对施希朝和朱独厚虎视眈眈。

施希朝心中有数,知道楚雪衣若真的到了鹦鹉山庄,对他和朱独厚肯定是不利的。

施希朝已打算离开,但怎样才能离开,却是费煞思量的事。

忽然间,施希朝看见了一个白衣人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白衣人,但却几乎只看他一眼,就已肯定这白衣人就是楚雪衣了。

来的正是楚雪衣,他轻功潇洒,人更潇洒。

段世之虽然是个极俊俏的美男子,但若说到这份潇洒的气度,却还是不如楚雪衣。

施希朝一看见楚雪衣,脸色立刻就沉重下来。

楚雪衣瞧着施希朝,道:“阁下可姓施?”

施希朝道:“正是,在下施希朝,未知尊驾高姓大名?”

“楚雪衣,江东楚雪衣。”

“原来是楚大侠,失敬!失敬!”

“施朋友不必客气,刚才在下已拜会过贵庄主。”

“那是家师。”

“我知道,贵庄主对施朋友异常信任,这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大敌当前,未知施朋友有何良策?”

施希朝道:“刘师弟已率领本庄一干弟子及庄丁渡湖,迎战血云教。”

楚雪衣“唔”一声,道:“是谁的主意?”

施希朝迟疑半响,才道:“是大伙儿共同决定的。”

“大伙儿?”楚雪衣道:“何谓之大伙儿,可曾包括你师父在内?”

施希朝道:“没有。”

楚雪衣皱皱眉,道:“却是何故?”

施希朝道:“师父曾经害过一场大病,咱们都不想他老人家担心,更不想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楚雪衣道:“如此说来,你们已把高庄主当做废人看待了?”

施希朝脸色一变,朱独厚更是早已按捺不住,怒吼道:“姓楚的,你在胡说什么?”

楚雪衣并不生气,只是悠然地看着朱独厚,缓缓道:“你姓朱?”

“好说,俺叫朱独厚。”

“一个人若真的得天独厚,那的确是很不错的,但照楚某看,阁下练武的资质,比大师兄施希朝差得远了。”

施希朝立刻摇头,道:“楚大侠此言差矣。在本山庄,有谁不知道朱五弟的武功,犹在我这个大师兄之上?”

楚雪衣也摇摇头,说道:“别人怎样看法,我是不知道的,但据楚某自己看来,施朋友的内力,最少比朱朋友高出一半以上。”

施希朝打个哈哈,说道:“楚大侠真会说笑。”

楚雪衣道:“但我并不是为了说笑而来。”

施希朝道:“刚才听楚大侠语气,似是对施某及朱五弟颇有微词?”

楚雪衣道:“换上别人,只要本着良心说话,也会与楚某有所同感。”

施希朝道:“如此说来,楚大侠认为咱们十一师兄弟,都在背叛师父。”

楚雪衣道:“高庄主的十一个徒儿,尽管有不肖叛徒在内,但也决不会十一人同时背叛师门。”

施希朝道:“但此事确由咱们十一人同时决定,不是任何一人的独自主张。”

楚雪衣道:“若从表面看来,确然如此。”

施希朝道:“难道楚大侠认为骨子里另有文章不成?”

楚雪衣道:“不错,事情虽然是十一人共同决定,但最少有一大半人,是给人牵着鼻子走的。”

施希朝道:“哦?楚雪衣是说刘侠贤吗?”

楚雪衣道:“刘侠贤虽然是这一战的率领人物,但真正掀起烽火的,却是另有其人。”

施希朝冷冷道:“楚大侠不必闪烁其词,还是爽爽快快把话讲出来好了。”

楚雪衣道:“很好,我也喜欢说话爽爽快快,施朋友,你住的房子里,何以会在床下挖穿一条地道?”

“地道?”施希朝目光一动,叫道:“是什么样的地道?”

楚雪衣冷冷一笑,故意向朱独厚说道:“施大师兄挖了一条地道往金鹦鹉斗室,难道你连半点也不知情吗?”

朱独厚面露狐疑及愤怒之色,似是有无意间瞧了施希朝一眼,目光明显地含有怒责之意。

楚雪衣看在眼里,自然是心中有数,便又故意继续说:“金鹦鹉斗室向来都是贵山庄之根基重地,就算是再愚笨之辈,也不会进入宝山空手回的。”

施希朝脸色一变,对朱独厚说道:“五弟休听别人的闲言闲语,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楚雪衣道:“既然如此,施朋友可否跟着楚某到金鹦鹉斗室瞧个明白?”

施希朝道:“没有师父之命,谁都不敢前往金鹦鹉斗室。”

楚雪衣道:“施朋友,你何以还是不敢说老实话?”

施希朝道:“施某并无隐瞒任何事情之真相,楚大侠不必枉费心机了。”

楚雪衣叹了口气,道:“施朋友,别的事情不提也罢,但那物事,你非要交回来不可。”

施希朝哂然一笑,道:“楚大侠真是越说越是离谱了,施某又有什么物事掌握着?”

楚雪衣道:“施朋友应该知道的。”

施希朝道:“但是施某偏偏就是不知道。”

楚雪衣倏地脸色一沉,道:“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施希朝道:“何谓敬酒?何谓之罚酒?”

楚雪衣道:“只要施朋友愿意把十面风云玺交还出来,别的事情,还可以慢慢商量。”

施希朝还没有答话,朱独厚已冷然地说:“莫不是连背叛师门的大罪也可以赦了?”

楚雪衣道:“罪可以赦,但从此以后必须痛改前非,切莫再行重蹈覆辙。”

施希朝却叹息一声,说道:“但施某从没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座十面风云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雪衣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之,你不该把它带走便是。”

施希朝冷冷的看着楚雪衣,良久才说:“好,咱们走。”

楚雪衣道:“走?走往哪里?”

施希朝道:“施某要和师父好好的谈一谈!”

楚雪衣道:“施朋友要见高庄主,那真是容易之极了,让楚某代为引路便是。”

朱独厚冷笑一声,道:“这本来是咱们的地方,楚大侠代为引路,岂非是喧宾夺主之举?”

楚雪衣道:“喧宾夺主不是坏事,最坏的事莫如看错了人,更尤其是看错了门下的徒儿……”

朱独厚怒道:“枉你被誉为江东大侠,竟然一再含血喷人,真是可耻。”

蓦地,一条高大的身形,彷彿从天而降。

这人一身黑衣,手里倒提着一杆白银戟,神情沉肃,眉宇间显见颇有怒意。

高翼又回来了。

朱独厚一见高冀,立刻叫道:“师父,楚雪衣片面之辞,您老人家千万不能相信。”

高翼冷冷的看着他,良久才问:“血云教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朱独厚叫道:“没这回事,完全没有这回事!”

高翼道:“若是别人说,为师也不会相信,但楚大侠之言,却使为师相信,句句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朱独厚拼命摇头,道:“楚雪衣又怎样?他也只不过是个武林中人,若没有真凭实据就把我和大师兄定罪,那是绝对不公平的!”

高翼望定着他,缓缓道:“很好,凡事都必须要真凭实据,否则的确难以定罪,那么,为师想问一问,霍祥开是怎样死的?”

朱独厚立即道:“是给仇家翁保甲所杀。”

高翼道:“霍祥开遇害有谁目睹?”

朱独厚答道:“大师兄和我都亲眼瞧见。”

高翼冷冷道:“既然亲眼瞧见,何以不施以援手?”

朱独厚道:“翁保甲背后出手,而且刀法极快,我和大师兄赶前已来不及。”

高翼道:“此乃何时发生之事?”

朱独厚道:“三月之前。”

高翼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霍祥开乃是死于鬼魂之手了?”

朱独厚一怔:“什么意思?”

高冀冷笑道:“翁保甲已于半年前命丧华山,但事隔三月之后,居然还能挥刀暗算仇家,这还不是鬼魂作祟吗?”

朱独厚脸色一阵青白,道:“谁说翁保甲已死?”

楚雪衣道:“是我。”

朱独厚道:“去楚雪衣,你再三诬告大师兄与朱某,究竟是何用心?”。

楚雪衣淡然一笑,道:“真金不怕烘炉火,你又何必动怒至此?”

沉默已久的施希朝忽然点点头,说道:“楚大侠说得对,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五师弟是用不着紧张的。”

朱独厚怒哼一声,就在此时,忽见一排木筏,由远而近自东方划了过来。

木筏虽然简单,但划木筏的人却不简单。

那是一个红袍女子,看她并不怎么健硕,但木筏前进的速度养惊人。

谁也没见过这么快的木筏,包括楚雪衣和许我行这个老江湖在内。

当木筏划近湖边之际,鹦鹉山庄已有十几个庄丁、武士严阵以待。

但那红袍女子轻功极高,木筏距离湖边远有四五丈,她已持桨向湖水一点,接着身如飞鸟般越过众人,直向楚雪衣等人这边急掠而来。

没有人能阻拦得住。

楚雪衣一直看着那红袍女子。

红袍女子大概四十左右,但她脸上蒙着一块红纱巾,只能隐约地看见她的脸孔。

虽然她已年纪不轻,但看来还是很艳丽动人。

许我行倏地喝叫一声:“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到这里来撒野?”

红袍女子冷冷道:“你是鹦鹉山庄的庄主?“

许我行摇摇头,道:“不是,老夫甚至不是鹦鹉山庄的人!”

红袍女子冷笑道:“那么,你凭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许我行道:“不凭什么,就凭老夫‘邪神妙手’这四个字!”

红一子道:“原来尊驾就是‘邪神妙手’许我行,本座倒是久仰大名。”

许我行道:“你还没有说,自己到底是那条路上的人物?”

红袍女子道:‘“我若说我就是血云教教主云后,你相信不相信?”

“云后?”许我行哈哈一笑,道:“你若是云后,那么老夫就是十面尊者!”

红袍女子冷冷一笑,道:“十面尊者活着的时候也许的确是威风八面的,但他早已死了,所以,你若是十面尊者,那么你就是堆枯骨。”

许我行脸色一沉,道:“好毒辣的一张嘴。”

红袍女子道:“嘴巴毒辣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武功毒辣。”

许我行嘿嘿一笑,道:“你的轻功本来不错,倒不知道杀人的武功怎样?”

红袍女子道:“你想尝试尝试?”

许我行道:“老夫向来不喜欢与女子动武,就算你是云后,也不例外。”

红袍女子干笑两声,道:“说不了几句,就想打退堂鼓了?”

许我行冷冷一哼,说道:“你若要找人动手,这里不乏高手奉陪,可说是男女老幼都有。”

红袍女子道:“但本座若一定要和‘邪神妙手’一较高下又怎样?”

许我行道:“老夫偏不和你动手。”

红袍女子冷笑道:“放心好了,本座这一次来山庄,只想见一个人。”

许我行道:“谁?”

红袍女子倏地目光一转,直盯着衣白如雪的楚雪衣。

楚雪衣淡淡一笑,说道:“教主真的要找我?”

“教主?”许我行不禁脸色一变,凝视笑楚雪衣道:“她……她真的就是血云教教主?”

楚雪衣道:“别的也许可以假冒,但昔才教主从木筏飞渡而来的轻功,却是任何人都假冒不了的。”

许我行一愕,道:“那是什么轻功?”

楚雪衣道:“是“血云三点水。”

许我行道:“所以,你凭着这一点嫌而断定,这位就是血云教教主云后?”

楚雪衣道:“难道这还不足够?再说,云后也该亲自到这里走一趟了。”

许我行道:“为什么?”

楚雪衣道:“是为了十面风云玺。”

许我行问道:“十面风云玺在谁的手里?”

楚雪衣道:“本来,是应该落在施希朝手里的,但常言有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俗语说道:‘煮熟了的鸭子也会飞走!””

许我行道:“什么意思?”

楚雪衣这:“盗玺者,人亦盗之。”

许我行抚掌笑道:“谁干的好事?”

楚雪衣道:“我不知道。”

红袍女子冷冷一笑,道:“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肯说?”

楚雪衣道:“两者都是一样的。”

红袍女子脸色一沉,道:“快把十面风云玺交出来!”

楚雪衣哈哈一笑,道:“说不了几句,教主就以为楚某拿走十面风云玺吗?真是可笑!可笑!”

红袍女子道:“若不是你盗走了十面风云玺,又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楚雪衣摇了摇头,叹道:“教主真是越说越妙,知道是一回事,是谁盗走了十面风云玺,却又是另一回事,楚某若是血云教教主,此刻要对付的人,就是教中失责坏事之辈!”此言一出,施希朝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死灰。

红袍女子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若是我,宁愿相信楚大侠的说话,还是相信一个办事不力的手下?”

施希朝连忙叫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许我行不禁又紧盯着红袍女子,道:“你真的是云后?”

红袍女子冷冷一笑:“我不是云后,难道你才是云后?”

许我行立时为之语塞。

云后又看了施希朝一眼,道:“你完了,除非你能够马上交出十面风云玺。”

施希朝叫苦不迭,道:“十面风云玺真的已经被人盗走……”话犹未了,突见一道寒芒疾闪,一支毒针已射入他咽喉。

但谁也没看见云后的手有任何动作。

高翼倏地怒喝:“这是鹦鹉山庄,这叛徒该由本庄主处置!”

但施希朝已倒下,一张脸已变成了紫蓝色。

朱独厚看得胆战心惊,忙道:“这不关我的事……教主……属下根本不知道施希朝曾经得到那座十面风云玺……”

高翼眉皆竖,怒道:“独厚,你太不像话了!”怒骂声中,白银戟一举,招快如电,瞬即把朱独厚击杀于戟下。

云后冷冷道:“高庄主好快的一戟,这也可算公平得很。”

许我行道:“什么公平得很了?”

云后道:“两个叛徒,本座杀一个,他也杀一个,还不算是公平吗?”

许我行“呸”一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云后冷笑道:“本座这一次是为了十面风云玺来的,各位若是识相一点的,就该马上把风云玺交出来。”

高翼气得连脸都青了:“你凭什么要这风云玺?”

云后道:“就凭本座是十面尊者的弟子!”

高翼道:“风帝是你的师兄,本庄主认为他才配拥有十面风云玺。”

云后道:“高庄主只是局外人,何必把这件事背在肩上?”

高翼冷冷一笑,道:“这座十面风云玺,关乎及整个武林安危,高某纵使担在身上,也是值得的。”

云后道:“你说值得,但在本座看来,却是愚不可及。”

高翼道:“这是见仁见智之事,毋须执拗。”

云后道:“少说废话,十面风云玺既在贵山庄失去,本座就要在这里取回!”

许我行冷笑不迭,道:“这就可笑了,倘若有人把十面风云玺拿到大漠去,又怎能在这里取回来?”

云后冷笑道:“那就只好算鹦鹉山庄倒霉。”

高翼沉声道:“如何倒霉法?”

云后道:“本座今天若取不回十面风云玺,就要血洗鹦鹉山庄!”

“血洗鹦鹉山庄?”高翼倏地狂笑,道:“好啊!高某真想看看,血云教如何血洗鹦鹉山庄!”

语声甫落,已有庄丁回报:“有两艘大船回来了!”

鹦鹉山庄的四艘大船,已有两艘回来,但船桅上却插着绣有红云的大旗。

高翼一看,登时心中一沉,暗叫不妙起来。

云后哈哈一笑,道:“你们看见了没有?”

楚雪衣已看见,他不但看见了船桅上插着血云教的大旗,也看见船桅旁边挂着几十亲血淋淋的,面目狰狞已极的首级。

湖岸边忽然有人号哭起来悲怆地叫喊:“刘三师兄也在那里。”这意思是说,刘侠贤的脑袋也已给血云教砍掉下来,挂在船桅旁边。

只见两艘大船,已落在血云教的手里,船上活着的,全是血云教中人。

左边一艘大船,有一凶恶僧人,正是万伏和尚。

右边的一艘大船上。则站着一个腰插双斧的道人,他正是九夷山苍然观主陆不山。

两艘大船渐渐地接近鹦鹉山庄,楚雪衣一直在凝视着两艘大船船桅下所悬挂着的首级。

他已看见了‘阴阳神伞铁胆客’胡四海!

胡四海也阵亡了,他死时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惊悸,也充满了极度的愤怒。

是谁杀了他?又是怎样杀的?

楚雪衣脸上看来木无表情,但其实他也是充满了惊悸和愤怒的。

楚雪衣只觉得胸口有如遭遇重锥猛击,他忽然后悔,后悔不该和轩辕荣及‘铁胆三友’分道扬镳,各自为战。

但这并不是楚雪衣决定的。

决定兵分两路的,是‘神弓霸王’轩辕荣,他认为:“楚雪衣该比咱们更早进入鹦鹉山庄,作为接应。”

楚雪衣初时不肯,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刘侠贤中了施希朝和朱独厚之计,轻率渡湖决战,本已是有败无胜之局,但楚雪衣却对‘神弓霸王’轩辕荣深具信心。

只要有轩辕荣在绿湖东岸,鹦鹉山庄这一战就不会太吃亏。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估计竟然是错误了。

错误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楚雪衣与轩辕荣都没有想到,血云教教主云后会亲自参与这一战。

云后一出,轩辕荣就支撑不了大局!

胡四海死了。

吴灿怎样?班六又怎样?还有轩辕荣呢?

楚雪衣不禁既焦虑,又是难过。

云后看着楚雪衣,忽然笑了,她的笑容既神秘,又残酷。

“楚大侠,你想不想见轩辕霸王?“云后忽然问。

楚雪衣干咳两声,默然半晌才道:“他,我当然是想见见他的。”

云后道:“你若要见他,不妨到木筏上瞧瞧。”

木筏上没有人。

但在木筏之下呢?

楚雪衣倏地有着一种寒冷的感觉,那是极度极度震慄所引致的。

他听见云后的说话之后,绝对不想走到那木筏上去。

但他却还是去了。

木筏在湖边飘浮着。

楚雪衣在木筏上站着。

木筏上没有人,木筏四周也看不见任何人。

但楚雪衣却突然拔出剑来,剑尖向下直削。

木筏立刻被齐中削开。

然后,他就看见木筏底下,有一条两三尺长的绳子,绑着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魁梧,背上背着一把强弓。

楚雪衣认得那是霸王神弓,但却看不见这人的脸。

但这人若不是‘神弓霸王’轩辕荣,又还会是谁?

轩辕荣是不懂水性的,他不喜欢水,更不懂得在水里玩任何的花样。

但轩辕荣若是已经死了呢?

死人更不会玩任何花样,不但不会玩花样,而且还可以任由别人来摆布。

所以,云后把他缚在木筏底下,他也就只得任由木筏拖着走。

胡四海死了,轩辕荣也死了,这打击对楚雪衣有多大?

但就在这时候,水底里的轩辕荣突然像是一条鲤鱼般飞跃出来。

在木筏下的人,虽然背上背着的确是霸王神弓,但这人并不是轩辕荣,而是一个精于水性、武功也极高的死士。

要杀楚雪衣也好,要击伤楚雪衣也好,必须出奇制胜。

这是云后的策略。

当然,云后是可以亲自出手的,但她并不愿意一上来就和楚雪衣那样的高手硬拼。

能借刀杀人,当然还是用别人的刀子最为上算。

那死士用的武器并不是刀,而是峨眉分水剌,这种武器在水里施展,威力更见厉害。

只见血光一闪,楚雪衣的人已翻落绿湖之中。

这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楚雪衣跌入湖中,血云教杀手立刻士气大振。

梅美黛怒视了云后一眼,正要抢前援救楚雪衣,云后却阻拦着她。

梅美黛倏地拔剑,叱喝道:“妖妇滚开!”

云后却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说道:“你比梅巧萼长得漂亮多了。”

段世之单掌当胸,脸色青白地叫道:“她不但面藐漂亮,心肠更漂亮!”

云后冷冷的看了一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叛逆本教!”

段世之道:“段某虽然曾经一时糊涂,可不会永远继续糊涂下去。”

许我行、高翼和琴儿也已上来,把云后围在中间。

但在湖岸那边,血云教众多高手已逼杀而至。

这一场湖岸大混战,鹦鹉山庄明显地落在下风。

血云教果有血洗鹉鹉山庄之心,看来,鹦鹉山庄已难逃浩劫命运。

向蓉对着武林大疯子,初时的确有点害怕,但渐渐地,却又觉得他并不可怕,也并不可怜,只是他活在另一个世界,别人不容易了解而已。

她不再害怕武林大疯子,更没有埋怨楚雪衣。

楚雪衣把她留下来,全然是不想她有危险。在楚雪衣的眼里,血云教比一千个武林大疯子还更危险。

但尽管这样,向蓉绝对不想留下来,无论鹦鹉山庄此行有多危险,她也宁愿在楚雪衣身边。

可是,武林大疯子一直牢牢地看守着她,她想冲出去简直是梦想。

武林大疯子在房子里做了许多令人莫名其妙的事,后来,他在向蓉面前练了一套拳法。

这拳法看来无奇,但在平平无奇之中,却又彷彿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向蓉越看越奇,也越看越是津津有味,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那一门那一派的武功?”

武林大疯子一面练掌,一面说道:“是少林派的相思掌。”

向蓉脸上微微一热,但仍然继续问道:“少林派有这种拳法吗?”

武林大疯子道:“本来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

向蓉奇道:“为什么从前没有,现在却有这么一种拳法。”

武林大疯子道:“那因为少林派忽然出了一位高僧,而这位高僧又忽然创出了这一套拳法之故。”

向蓉道:“这高僧法号怎样称呼?”

武林大疯子道:“暂时没有法号。”

向卖奇:“既是少林派的高僧,又怎没有法号?”

武林大疯子道:“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向蓉一怔,接着不禁为之哑然失笑,道:“你说的这位高僧,难道就是你自己不成?”

武林大疯子道:“这个高僧正是我,我就是那个高僧。”

向蓉道:“你既不在少林,也没有剃度,是做不成和尚的。”

武林大疯子道:“剃度不剃度,在不在少林,和有没有法号都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否把自己当作一个少林派的高僧。”

向蓉蹙了蹙眉道:“我还是不懂。”

武林大疯子道:“天下间有许多人虽然贫穷,但却悠然自得,甚至把自己的家居当作皇宫,把自己当作是皇帝,这种人虽然不是真正的皇帝,但却和真真正正的皇帝没有什么分别了。”

但向蓉却不以为然,心想:“这是自欺欺人的话,虽然说得玄妙,却是不切实际。”

只听见武林大疯子接道:“我虽然不是真正的和尚,但早已万念俱灰,心如止水,所以就算一辈子不进入和尚寺。一辈子不剃度,也和少林派的什么高僧、矮僧没有什么分别。”

向蓉初时也是听得大不以为然,但其后细心一想,却又觉得得不无道理。

“相思拳,这是我自创的相思拳!哈哈!哈哈!”武林大疯子突然仰面狂笑,样子越是疯狂了。

向蓉一凛,暗道:“千万别在这时候狂性大发才好!”

武林大疯子狂笑了好一阵,才瞪视着向蓉说道:“我连拳法都在相思,你说苦不苦?”

向蓉吸一口气,她自懂事以来,从来都没有人向她说过这种话。

这是痛苦的说话,也是疯癫的说话。

武林大疯子毕竟还是武林大疯子,在他还没有疯癫之前,他所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沉重,太可怕了。

向蓉不懂得怎样回答,只好不断的在点头。

武林大疯子看见向蓉点头,忽然又笑了:“你错啦,相思,不但是苦的,也是甜的,甚至是酸甜苦辣,样样齐全,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会比相思更奇妙了。”

向蓉只好报以微笑。

武林大疯子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才说道:“你还年轻,一定不懂得什么叫相思,也不该在这时候相思,你是不是很想见楚雪衣?”

向蓉道:“是的,我很想见他……”

武林为疯子道:“也罢,贫僧带你去鹦鹉山庄便是。”

向蓉大喜过望,道:是真的?”

武林大疯子道:“假的。”

“什么?假的?”

“不错,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一般无异的!”

向蓉暗叹道:“疯话又来了。”

宰而武林大疯子接着没有说什么,就把向蓉带走,两人直往鹦鹉山庄而去。

已是黄昏,鹦鹉山庄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真是一场可怕的浩劫。

云后独力战群雄,依然是神态从容不迫。高翼极恼恨云后,一出手就绝不留余地,全力拼搏。

但云后武功比他高出甚多,他的白银戟根本无法损害云后分毫,反而给云后一掌击中胸口,身如柳絮地倒了下去。

群雄之中,以梅美黛武功最高,她练的是银旗上记载的武功,虽然及不上云后,但也可支撑一段时候。

但段世之就远远不如了,若不是梅美黛不断加以掩护,这位号称‘武林第一侯”的段公子早已死在云后掌下。

最令人担忧的还是楚雪衣,自从他在木筏上跌入绿湖后,就再也设有人看见他的踪影。

忽听“啊呀”一声,又有一人给云后击倒。

那是‘邪神妙手’许我行,他一倒下,云后更已胜券在握。

谁还能和她争锋?

梅美黛早已呈现败象,看来,她最多只能支撑二十招左右而已。

“琴儿!”她忽然喝叫:“快带段公子离开这里!”

段世之拼命摇头:“不!要走一块儿走,要死一块儿死在这里。”他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梅美黛的眼睛红了,她叫道:“段郞,你不能死!”她称呼一改,改叫他为“段郞”。

段世之心中一甜,又甜又热。

此刻的段世之,已和两三个月前的段世之绝不相同。

云后冷笑,道:“就让你俩做一对地府鸳鸯好了!”话到这时,杀机更浓,连掌心也已变成了血红之色。

这是“血云天魔掌”绝非一般掌法可比。

但她却料到,就在这时候,一只汚垢的手掌从横里急杀出来,为梅美黛、段世之接下了她这一记“血云天魔掌”。

云后惊愕一阵,要收回这一掌已来不及。他看见了一个疯子般的人,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震荡不已。

段世之忽然眼前一亮,他不但看见了一个疯子,也看见了明艳照人的向蓉。

在从前,他每次看见向蓉都有着心头荡漾的感觉,但这次他乍然遇上向蓉,唯一感觉并不是心辕意马,而是感到歉疚。

他从前对向蓉的确是轻佻,无礼的。

武林大疯子突然杀至,云后实在始料不及。她虽然知道长云山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这人的武功,实在厉害到怎样的程度。

武林大疯子和她对了一掌,立刻大笑:“这婆娘好武功!”说完之后,他的脸就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向蓉大惊,急扶着他。

武林大疯子哈哈一笑:“不碍事!不碍事!贫僧已想到一个很好的法号了,不如就叫相思和尚,你……你说怎样?”说到最后一句话,已是气若游丝。

向蓉早已哭得泪如雨下,道:“这法号很好,但你千万不要死……”

武林大疯子道:“当然不死,当然不死!”但说完之后,人已气绝。

武林大疯子死了,但云后也已不知所踪。她虽然一掌杀了武林大疯子,但也吐出了一口血,显见受创不轻。

在混乱中,这血云教教主走了,梅美黛虽然想缠住她,却是有心无力。

许我行受伤最轻,大可自行医治,但高翼却已返魂无术,死了。

这是凄厉、惊心动魄的一役。

还有楚雪衣呢?他又怎样了?

向蓉到处找他,一直找到天都黑了,还是找不着他的楚大哥。

她终于哭了,坐在湖边哭得很悲伤。

忽然间,一个人疲累地从她背后走过来,叫道:“蓉儿,你怎会坐在这里?”

向蓉呆住,哭声倏止。

那不是楚大哥的声音吗?她猛然回头,终于看见了她的楚大哥。

楚雪衣仍活着,只是全身都湿透了。

向蓉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又再呜咽着哭个不停。

然而,这哭声不再是悲伤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从来没有。

欲知轩辕荣生死如何?十面风云玺下落怎样?请留意楚雪衣传奇故事之五——大结局便可分晓。

(全文完,血河九灵OCR、weiwei27、校对,古龙武侠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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