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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少侠随风去 柔丝缚伥来

老花子公孙元接着他也向大家一抱拳道:“各位也请散了吧!”

那些人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还是没开口,只见他们纷纷抱拳为礼,星离雨散而去。

老花子公孙元扬声叫进来四个花子,搬走了椅子,带去火炬,大厅之中立时又恢复了沉寂。

第二天,朝阳初升不久,土地堂突然出现了不少生面孔的人,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所谓“留园”的那座空房子,不久就被谷中鹤和赵灵燕找到了。

以他们两个人的经验和智慧,立时就确定宋晓峰到过这里,而且也是从这里失踪出事的。

赵灵燕大为忿怒,忽然冷笑了一声,口不择言,道:“谷师伯,这一定是你们朱五绝捣的鬼,你们要不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来,那就莫怪我要不客气了。”

谷中鹤与赵灵燕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的身份,这是因为一线天因恐一旦失了手,都被牵连,所以非到不得已,总不叫他们互相知道之故。

赵灵燕说话的语气,很使谷中鹤生气,他虽然也对朱五绝印象不好,但赵灵燕更是忌惮,不过他修养功夫深厚,仅只皱了一下眉头道:“赵姑娘,你说这话经过考虑没有?”

赵灵燕对宋晓峰确是真正的关心,所谓“关心则乱”,道一向的机敏灵智,也因此大大的打了折扣,任性的道:“一定是他,丐帮约的是朱五绝,朱五绝为什么不自己来,却骗着志哥哥替他来赴约。”

谷中鹤道:“不会的吧,我为什么不知道?”

赵灵燕冷笑一声,道:“那你是不相信我的话了。”

谷中鹤并不是完全不相信赵灵燕的话,但赵灵燕的语气太叫人反感了,谷中鹤被激得冷笑了一声,话还没有出口,只见叟叟!一条人影,飞射而到。

两人同时转目望去,只见来人正是朱五绝,赵灵燕“哼!”了一声,道:“现在好了,你可以当面问问你们的朱五绝了。”

朱五绝飞身落在他们面前,接口道:“赵姑娘,有什么要问我?”

赵灵燕瞪了他一眼,一扭头,没有答理他,朱五绝满不以为意,笑向谷中鹤道:“谷师伯,是有话问小侄么?”

谷中鹤也没有好气的道:“赵姑娘说,你宋大哥是替你来赴约的,昨天下午和晚上,你既然一直和老夫在一起,为什么不将与丐帮订约之事,告诉老夫?”

朱五绝一怔道:“小侄没有和丐帮定什么约呀!”

话声一顿,转过头来,望着赵灵燕正色道:“赵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个罪名小弟可担当不起。”

赵灵燕亲眼看到了丐帮的“富贵令”,又亲自从宋晓峰口中知道宋晓峰要来赴约的事,她自己的眼睛不会骗自己,宋晓峰也自不会骗她,如今朱五绝竟然矢口否认,只气得精灵无比的赵灵燕七窍生烟,娇躯猛颤,张口指着朱五绝,骂道:“你……你……你……”骂了三个“你”字,她这样古灵精的人,竟找不出可以骂他的话了。

赵灵燕口中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才骂出一句:“你不是人!”

朱五绝既然不是人,赵灵燕知道再说下去,只有更生气,恨得一跺莲足,厉笑了一声,娇躯一射而起,含恨带恼而去。

赵灵燕这种强烈的表现,流露着真挚的感情,看在谷中鹤的眼中,心中大是震动,不由得愣了一愣。

朱五绝暗笑了一声,道:“谷师伯,我们也回去吧,宋大哥既是来赴丐帮的,我们怕丐帮不交出人来么?”

谷中鹤忽然回目凝注着朱五绝道:“你刚才没说谎话,你没请你宋大哥替你赴约?”

朱五绝笑脸相迎道:“谷师伯,丐帮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就是约了小侄,小侄用得着请宋大哥代理赴约么?……老实说,小侄还怀疑丐帮那来这大的力量,能奈何得了宋大哥?”

谷中鹤点头道:“老夫同意你这点看法,以你宋大哥目前的成就,莫说丐帮奈何不了他,就是武当少林,他也一样进出自由。”

朱五绝接口道:“何况丐帮在土地堂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实力,别说宋大哥,就老方一个人,也可把丐帮打得落花流水,全胜而归。”

谷中鹤表情迷惘的一叹道:“暂时,我且慢轻举妄动,等你曹师伯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我们也别因此停止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资料。”

朱五绝欠身道:“谷师伯说的是!”

谷中鹤一挥手道:“你去吧!”

朱五绝又是躬身一礼,应了一声:“是!”转身飞纵而去。

谷中鹤目送朱五绝远去之后一路沉吟,一路张目四搜,不知不觉接到了“留园”后面,接着,身形一隐,失去了踪影。

殊不知他藉着地物的掩蔽,折回向另一个方向奔了出去,他一口气,奔出约六十多里地方,然后停身在一处水道之前,目前是一丛高与人齐的芦荻,钻身入芦荻之中,找到一艘小艇,跳入艇中,划起小艇,向纵横交叉的河道中驶去。

最后驶出河道,到了一口湖泊之中,湖中有一艘大船,谷中鹤驶进大船,船上伸出一个头来,见了小艇上的谷中鹤,神色一惊道:“谷贤弟,出了什么事?”

敢情,伸出头来的那人,正是谷中鹤要找的一线天,一线天曾与谷中鹤有约,事非紧急,绝不要亲自来找他,此刻谷中鹤亲身来到,一线天那能不紧张了起来。

谷中鹤手中小艇划行如故,道:“宋晓峰出了事了,对方可能是丐帮。”

话声中,他的小艇又驶离了大船,远远望去,他的小艇不过是在那大船船边驶过而已。

当晚三更时分,一线天突然出现在远离武昌数百里外的一座庄院门首,也不叩门传话,身形一起,便入了那座庄院,他轻车熟路,如入无人之境,停在一间灯光外射的房间之外。

这时,房中正有两人将坐谈话,其中之一,就是昨天晚上计赚宋晓峰的丐帮长老公孙元,另一位黑黑胖胖,不就是丐帮帮主施一平。

一线天今天出奇的急躁,冷笑一声,忽然现身而出。

一线天有如天际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身份,也只有几个人认得出来,一线天认得丐帮长老公孙元,公孙元可就不必得一线天了。

他这时正向丐帮帮帮主报告大事,忽然闯进一个外人来,这还不得,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妄闯丐帮秘室,其罪当死!”喝声中举手一掌,向一线天当胸劈到。

一线天含怒而来,心中正没好气,冷笑一声,道:“竖子敢尔!”挥袖一拂。

两人出手都快,丐帮帮主施一平看清来人,欲待喝止时,他们两人所发的劲力,已然相撞。

只听一声闷哼!公孙元的一条身子已被震得倒飞而起,撞向墙上,落回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奄奄待死。

一线天正是心中有气,没想在手得这样重,暗中也是怔了一怔,但表面上却显得更是严厉,冷笑一声,向房中一站,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冷然道:“老花子,言犹在耳,你有什么话好说?”

一线天得信之后,自又亲自调查了一番,发现事情确是丐帮所为,这才怒火上冲,前来质问丐帮帮主施一平。

丐帮帮主施一平脸上泛起的,不是忿怒,而是一脸歉疚之色,神色出奇的冷静道:“天兄,请暂息雷霆之怒,老花子自会给你一交待。”

说着,走到公孙元身前,俯身察看了一下伤势,摸出一粒药丸纳入公孙元的口中,道:“尽速调息,压住伤势之后,还有话要问你。”

接着,回到一线天的身前,一抱拳,说道:“请坐。”

一线天出手伤人之后?心气也渐渐平息了下来,道:“在下很是抱歉。”

丐帮帮主施一平道:“他这一袖挨得不冤,请不要放在心上。”

一线天面色一正,道:“言归正传,请问你施帮主一声,紫彩玉箫现在那里?”

丐帮帮主施一平道:“没你的事,你去吧!”脚步又渐渐的走远了。

那脚步声走远之后,丐帮帮主施一平才回话道:“人,你放心,他不会有任何损伤,朱五绝把他安置在一处隐密的地方,你要看他,随时可以去看他。”

一线天说宋晓峰安然无恙,先是一喜,脸上有了笑意,一听说把人交给了朱五绝,不由大吃一惊叫道:“你们怎可把他交给朱五绝?”

丐帮帮主施一平说道:“交给朱五绝,有什么不妥?”

一线天道:“要是朱五绝把他暗害了呢?”

丐帮帮主施一平摇头而笑道:“赵兄你对他成见太深了,你也不想想,他要是暗害了他,他怎样向老花子交待?”

一线天长一声道:“我真奇怪,你为什么这样死心塌地的信任他。”

丐帮帮主施一平:“这是对一个人了解的问题,正如你‘紫彩玉箫’的情形一样。”

老花子这样解释,倒真把一线天的嘴巴堵住了,说得他无词以对。

丐帮帮主施一平忽然望着一线天笑道:“兄台一来,就只知道发脾气,你却忘记了一件必需问的大事。”

一线天怔道:“什么事?”

丐帮帮主施一平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对付‘紫彩玉箫’?”

一线天冷笑一声,道:“在下正要请问,希望你能说出个道理来。”

丐帮帮主施一平微微含笑的,望了一线天一眼道:“说来,只怕你又不会相信。”

一线天道:“说!老夫还不致于是非不明。”

丐帮帮主施一平面色一正,道:“老实告诉你,我们这次的行动,完全是为了拯救‘紫彩玉箫’才发动的,你相不相信?”

一线天现在完全冷静了下来,心中却是并不见得相信丐帮帮主施一平的话,因此,也没做声,只举一双精芒电射的眼睛,望着丐帮帮主施一平,等着他的下文。

丐帮帮主施一平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朱五绝得到一个消息,莫天倚要对‘紫彩玉箫’有所不利,请示老花子,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从中策反,争取‘紫彩玉箫’,他当然并不知‘紫彩玉箫’就是我们自己的人,据他的看法,他觉得‘紫彩玉箫’此人,大有利用价值,如果能争取到他,自是最好,否则,他也建议就此对‘紫彩玉箫’除去,以免后患……。”

说到这里,换了一口气,又望了一线天一眼,不见一线天有打岔的意图,接着又道:“老花子因知道‘紫彩玉箫’与你的关系,所以就答应了朱五绝的建议,向‘紫彩玉箫’采取了行动,本来马上就可以和你同去看他,把他交给你。”

一线天静静的一面听着丐帮帮主施一平的叙述,一面暗自分析忖道:“当日在七星会上,老花子只是勉强同意将宋晓峰纳入旗下,却坚持应以朱五绝为主,宋晓峰为副,那时因大家对宋晓峰毫无认识,所以通过了老花子的意见,但近来事实上的表现,宋晓峰处处都比朱五绝优良,下次年会一经提出,宋晓峰的地位,不难脱颖而出,压倒朱五绝,如今年会在即,老花子是不是存心掉花枪,先把宋晓峰挤了出来,这样,不就保持住了朱五绝的地位了……。”

丐帮帮宋主施一平的话,在可信与不可信之间,一线天心中虽然有所感触,却未就此自以为定,但他很担心,丐帮帮主施一平有此存心。

因为,据他的看法,朱五绝此人是不大可靠。

丐帮帮施一平说完之后,又特别强调道:“说来说去,这次‘紫彩玉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怕他中了莫天倚的暗算,所以变着战法,助他逃出莫天倚的毒手。”

一线天蹙着眉头,问道:“朱五绝说明了莫天倚准备用什么手段对付‘紫彩玉箫’没有?”

丐帮帮主施一平道:“朱五绝暗中查出莫天倚最近得到一种奇药,用在人身上,可以使一个人移情变性,永为所用,所以迫不及待,也来不及会你,就先自向他下手了。”

这倒与宋晓晓中奇毒事,像是有点关系,虽然事实上有出入,时间也有明日黄花之感,朱五绝能捕捉到这种风影,倒非常难能可贵。

一线天轻叹一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

丐帮帮主施一平望了一眼,仍在调息疗伤的公孙元道:“只等公孙长老伤势略好,能够行动,他就可以带我们去了。”

一线天歉然道:“是在下太鲁莽,待在下助他一臂之力吧!”说着,走到公孙元身前,一掌贴在公孙元背心之上,一股真元内力,已缓缓渡入公孙元体内。

一线天虽然双手被残,装的是一对假手,由于他功力深厚无比,假手一样可以隔传功,与普通人手无异。

公孙元的内伤不轻,经一线天内力相助之下,却不知他简直高想像之上,暗中甚是惊凛。

公孙元站身起来,他因不知一线天真正身份,由中仍自有气,双目一瞪,还想说两句话,丐帮帮主施一平截口阻止他道:“公孙师弟,见过赵大侠,赵大侠是七星会派来的特使,你刚才太鲁莽无理了。”

公孙元是丐帮帮施一平的同参师弟,师兄是帮主,自己自然成了心腹,丐帮帮主施一平虽没有将七星会的组织完全告诉公孙元,由于公孙元是一切计划的执行人,他当然也知道七星会的名称和七星会的目标宗旨。

公孙元一听一线天是七星会派来的特使,当下心气一平,向一线天抱拳道:“老花子是既失敬又鲁莽,请多多原谅。”

一线天与公孙元应酬了几句道:“公孙兄,你现在的伤势怎样了,可以赶路么?”

公孙元一挺,笑道:“没有关系了,特使有何吩咐?”

一线天道:“在下姓赵……。”

公孙元了然地一抱拳,叫了一声,说道:“赵兄!”

一线天道:“在下奉命前来带走‘紫彩玉箫’,有请公孙兄,一同前往。”

丐帮帮主施一平接着说道:“本座也陪同一齐前往。”

一线天一欠身道:“马上就起程?”

丐帮帮主施一平道:“立时起程!”

公孙元应了一声,“是!”领先带着一线天与丐帮帮主施一平向囚禁宋晓峰的地方赶去。

三人奔行与荒山野原之间,最后来一处人迹罕见至深山之中,停在一座奇特的山峰之下,公孙元一指山峰,道:“‘紫彩玉箫’就藏在这山峰之上。”

一线天举头望去,只见山峰奇挺峻拔,高出云表之上,有如一只石荀玉柱,四周光滑平直,攀登无路……。

公孙元微微一笑道:“赵兄,请走这边来。”绕着山脚,向后山转了过去。

转到后山之后,形势忽然一变,峭立的山坡,有一个缓缓的斜坡,上了斜坡,是一片嶙峋的山石,穿过山石,已高接云表了,迎头望去,一块突岩,臂伸而出,距离立脚之后,约有七八丈高下。

三人停在突岩之下,公孙元道:“这里就是唯一上下山巅之途了,不过一跃七八丈,在下却无此能耐,这也就是为什么非将‘紫彩玉箫’交给朱少侠的原因之一。”

话声一落,忽然张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穿云而上,三扬三抑,然后一止。

公孙元发过啸声之后,接着又道:“敝帮派有二位弟子,住在峰巅之上,照料‘紫彩玉箫’日常生活,少顷,他们就可以放下吊绳接我们上去。”

可是等了一阵,山巅之石毫无动静,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公孙元的啸声,公孙元微微怔了一怔。

公孙元脸色一变,说道:“奇怪,为什么没有回应……”

一线天的心里比谁都更急,未发一言,身形已冲天而起,向突岩之上射去。

一跃七八丈,别说公孙元,就丐帮帮主施一平也差得太多,施一平虽知道一线天功力奇高,也不相信一跃而上突岩,因此,他们两人确替一线天捏了一把冷汗。

但他们空替一线天白担了半天心,只见一线天身子上升五六丈之后,忽然施展梯云跃的奇妙身法,右脚一点自己左脚面,身子又高升了二丈多,接着,双臂向后一抖,飘飘的落在岩边之上,接着身形一闪而没。

一线天上得突岩,突岩之上倒是一片平坦,行约二十多丈,地势一陡,又极险峻了。

一线天攀登而上,忽然云层里看见一条人影,一线天叫了一声,未见答应,身形急掠而上,飞到那人影身前,只见那人双眼眼球突出,一脸惊悸之色。似是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线天伸手一拉那人,那人也应手而倒,再仔细一看,那人早已气绝多时,身子早凉了。

一线天心头猛然一震,疾起急掠,猛扑而上,上得四五丈,看见一个洞口,洞口也另外倒卧着一人。

这时,一线天再顾不得看那人的生死了,护掌当胸,冲入山洞之内,可是洞内空空的,除了几堆干草,和一些食物之外,那还有宋晓峰的人影。

一线天心中一凉,又疾扑而上,一面大叫:“晓峰!晓峰!……”一面满山寻找,结果是什么也没找到。

一线天回到洞口,准备细心的查看一番,以便找出蛛丝马迹,另行计较,当他回到洞口时,不料他以为死了的那人,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之声。

一线天暗中吁了一口气,忖道:“真是上天有眼,留下此人来给我。”俯身托起那人,一掌印在那人丹田穴,一股真元力传掌度了过去。

那人原已受伤甚重,死后返魂,气若游丝,一线天因来得正好,及时吊住了他一口气。

约有半盏热茶时间之久,那人在一线天真力相助之下,睁开了双眼,望了一线天一眼旋又闭上了眼,没有任何表示。

一线天又从怀中取出一粒丸药,纳入那人口中,道:“朋友,你受伤极重,心脉已断去了十之五六,老夫这粒丸药只能维持你多活一二个时辰,你有没有什么话,老夫替你效劳的?”

一线天不直接开口就追问宋晓峰的下落,这是他经验过人,目光锐利之处,因为,那人睁开眼时,眼中仍充满了疑虑之色,料想他绝不会回答自己问话,所以用另外一种方式问话。

那人眼睛又睁了开来,轻声道:“朋友如果有心帮在下的忙,请你把在下送到土地堂,在下便感激不尽,永铭大德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一线天知道此人必定受过严谨嘱咐,守口如瓶,多问无益,当下便抱起那人,飞身下了突岩,把那人向丐帮帮主施一平面前一放道:“贵帮认识此人?”

丐帮帮主施一平尚未答话,公孙元已是脸色一变,接道:“他便是敝帮派在峰上的两位弟子之一,他们怎样了?”

一线天冷冷的道:“你们自己问他吧!”

那人睁开眼来,一见眼前的就是帮主与公孙长老,叫一声,说道:“帮主,‘紫彩五箫’被人劫走了。……”

他目睹帮主与公孙元长老,心情十分激动,触动伤势,一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公孙元俯身一掌贴在那人心口上,度过去一口真元内力,压了他的伤势,道:“他是怎样被劫走的?快快说来!”

那人缓了一口气,道:“来人黑衣蒙面,身裁适中,也不知是怎样上去的,弟子们发现他时,他已带了宋晓峰到了洞口,弟子去拦阻他时,被他一掌就打倒了,山春追下结果如何,弟子就不知道了。”

一线天接口道:“他比你更不幸,早已死去多时了。”

公孙元摇头一叹道:“当时你们为什么不在洞中?”

那人道:“弟子与山春原本都在洞中,因发现山峰上传来一阵异声,因此一同出去察看,不意便被人偷入洞中,将宋晓峰劫去。”

公孙元怒骂一声,说道:“糊涂东西,为什么一出去就两个人同时去,你们不会留一个人守在洞中么?”

丐帮帮主施一平紧锁双眉,摇了摇手,道:“不用骂他了,他们两人就是留在洞中,也远非来人之敌……”

那人脸上掠过一道自慰之色,道:“帮主圣明,来人功力比弟子等高得太多,弟子简直无法与他抗衡。”

丐帮帮主施一平向一线天道:“那来人为什么要施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们调出洞去。”

一线天道:“唯一的理由,除非是怕贵帮弟子认出他来。”

丐帮帮主施一平点了一点头,道:“老花子也正有此念,那人的本意是不准备杀死他们了。”

一线天道:“可是他们回去得太快,所以逼得他非下毒手不可,天幸他一时疏忽,还是给贵帮主留下了一点线索。”

丐帮帮主施一平双目闪动,沉声道:“山元,你仔细想想,他的身形步法,你脑中没印象,能不能指出他是谁来?”

那山元道:“弟子当时心神极是震怕,看得就不大清楚,除了看他是中等身裁外,别的都说不上来。”

一线天心中有点怀疑是朱五绝捣的鬼,接着问道:“他的身裁比老夫如何?”

那山元上下打量一线天一下道:“他的身裁似乎要比老前辈矮上一寸多。”

一线天暗自一摇头,没有再问了,因为朱五绝不但不比一线天矮,反过来他倒比朱五绝要矮一寸多,那就不可能是朱五绝了。

丐帮帮主施一平闻弦歌而知雅意,皱了一皱眉头,长长慰叹了一口气,这样事情办得真差劲,也对一线天万分抱歉的,他转动深自愧责的目光,投向一线天,想说几句抱歉与慰藉的话……

话声尚未出口,一线天凌芒如电,和他的目光一触,丐帮帮主施一平但觉喉头一窒,却又有了羞于出口之感,就为了对朱五绝与宋晓峰之间的看法不同,他们两人之间已不能交如乳水了。

一线天心中可真是恼极了丐帮帮主施一平,他这样插手一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他整个的计划弄乱了不说,宋晓峰如不能如期找回来,不论他最后的遭遇是死是活,他的心血都算白费了。

一线天想到极入,伤心透了恨恨瞪了丐帮帮主一眼,可是,他又不能马上真的与丐帮帮主施一平反脸,只有跺脚发出一声悲壮的长啸转身急射而起,丢了丐帮帮主施一平与公孙元二人自行离去了。

丐帮帮主施一平望着一线天背影远远消失后,长长叹息一声,回头对公孙元道:“贤弟唉!……他是一肚子苦水,欲言又止,终于又闷在心里了!”

公孙元一见一线天起,就觉一线天有股凌人气势,现在见他一言不发,顿足而去,越想越是气恼忍耐不住,说道:“这姓赵的是七星会什么特使,哼!小弟看他,是太不把我丐帮放在眼中了。”

丐帮帮主施一平摇头一叹,面现戚色道:“此事也难怪他怒恼,我们实在辨得有欠考虑,他这份疑念和怨气,要不能消除平静下去,唉!将来的武林,就更不可想像了……”

公孙元仍是忿忿不平的说道:“他又有什么了不起,他这种为人态度,实在叫人难以看得过眼了。”

丐帮帮主施一平无法多加说明,沉思了一下,挥手道:“你先把山元送回去,马上派人尽查密访,定要把今日之事找出眉目,探出真象,本座也暂不回帮,要去找一个人了。”

公孙元欲待再行发问,口方动,丐帮帮主施一平忽然脸色一沉道:“公孙师弟,对外本坐是替你耽待了,但你如找不到‘紫彩玉箫’的下落,本坐可也要办你一个‘误事失责’之罪。”说完之后,拂袖疾行而去。

公孙元原是奉有特命,暗中负责支助朱五绝,他有当机立断之权,事实上这次有关宋晓峰的事情,他徇朱五绝之请后,并未先请示丐帮帮主。

一线天去找丐帮帮主的时候,他也不过刚到不久,才把经过情形报告清楚之后,一线天就到了,丐帮帮主施一平虽然觉得事情办得有点鲁莽,但因他己授权在先,只有默认事实,一肩承担了下来,可是,他内心之中,却提心吊胆,希望平平安安还给一线天。

不料,事与愿违,怕发生意外的事,偏偏就发生了意外,丐帮帮主施一平心情之沉重,又岂是第三者所知晓。

公孙元虽然不完全了解帮主施一平这时的心情,对帮主严命交付,却也感到事态严重了,一震之下,抱起山元离开了当地。

七星会原是由一线天,少林掌门人百空禅神,武当掌门人虚真人,丐帮帮主施一平和南方侠隐李公旦与北地潜龙万空山两位武林奇侠等七人所组成,各人依照七星会的决议,分头负责,分头行事,因此,也各人有各人的手下。

少林,武当及丐帮,各有成千累万的弟子,为其奔走效命,南方侠隐李公旦和北地潜龙万空山都的孤家寡人一个,纵有跑腿的人,也不过是二三徒众而已,但他们江湖声名极大,朋友极多,许多事情都用极巧妙的手法借助朋友之力替他们完成了。

一线天当了两届绿林盟主几十年的时光,当然也培植了不少力量,不过他的用人之道,与各大门派完全不同,也与南方侠隐李公旦北地潜龙万空山有别,一线天,因此身份用得多,所掌握的力量,却是稳而不显,从上到下,可说遍布三教九流,都有他的心腹死士。

他布置人手的原则是但问耕耘不问收获,有机会就下种,能不能替他帮忙,那是另外一回事。

譬如,拿赵灵燕来说,她是三岁左右时,就被一线天所发现,而网罗手下的,同时,像赵灵燕那样的灵秀小孩,被他所网罗手下的,又何止成千成百了。

可是,真此能为他所用的,为数就不多了。

不过有赵灵燕这一枝独秀的收获,在一线天来说,她就是万中得一,他也心满意足了。

赵灵燕生于贫穷之家,但却是一个资质奇高的天才儿童,一线天发现她后,一直暗中照顾她到他自己失事被囚为止。

讵料,他这一颗种子下对了,后来,赵灵燕被山主看中,收为心腹手下,然后用瞒天过海的手法,要她拜在莫天倚膝下,成了莫天倚的义女。

山主与莫天倚都把赵灵燕视为心腹,他们又怎样想得到,却把一线天的心腹找来了。

当然,这也要赵灵燕能不忘旧主,否则,一线天种在赵灵燕身上的种子,也就白费了。

提起赵灵燕,赵灵燕这时的心情正恶劣到了极点,宋晓峰失踪之后,便石沉大海,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

一连十多天下来,眼看她和宋晓峰的婚期不久就要到了,而更严重的问题是,宋晓峰所中的毒也快发了,如果不能如期找到他,那种后果,想一想就叫人毛骨悚然,寝食难安。

还有更可笑可恼的事,朱五绝竟然借口慰她,也天天来烦她了,真是愁上加愁人更愁了。

这时,窗前一轮明月,此斜斜的偷窥着赵灵燕惨淡的愁容,只见他支颐皱眉,陷入沉沉忧思之中,正当她思雅纷乱之际,忽然有一道白光,闪一闪,直向她脸前飞去,吓得她神情一震,伸手抄去,那白光入手甚轻,张手一望,原来是一张小小的纸片。

赵灵燕看了那纸片一眼,精神立时徒然大振,眉梢眼角,突然之间,绽开了一抹喜不自禁的笑容来。

看完纸条之后,回手将那纸条搓成一团,投入口中吞下,接着人也长身而起,出了寓所。

她行动敏捷中,不失谨慎,奇怪的却是奔向了知府衙门,更奇怪的,她找的竟是知府大人的书房了。

她轻手轻脚的进入知府大人书房之内,只见知府大人抬起头来,向她一笑道:“灵儿,放心大胆坐在我身边来。”

那人当然不会是知府大人,那人只不过是借用知府大人的书房,穿了知府大人的衣服罢了。

的确?除了一线天之外还能是谁。

赵灵燕走到一线天面前,裣衽行了一礼,止不住激动的说道:“赵伯伯,您终于来了,可惜,您老人家来迟一步,峰哥哥先中了毒,现在,又失踪了……。”

一线天点了一点头,说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了。”

赵灵燕闪动着双眼,发射着掀喜的光辉,欢呼一声,道:“你老人家可是有了他的消息?”

一线天摇了一摇头道:“没有,不过老夫非常怀疑一个人……”

赵灵燕截口道:“你老人家怀疑谁?”

一线天道:“朱五绝!”

赵灵燕“咦!”了一声,道:“会是他……”接着,忽然又“啊!”了一声,双目徒然一亮道:“真可以是他。”

这里他们两人的谈话,听去一问一答,像是一回事,其实根本是两回事,一线天所指的是宋晓峰再次失踪的事,而赵所指,却是宋晓峰忽然在土地堂不见的事。

一线天无法把事情告诉赵灵燕,反正怀疑的是朱五绝,事实上,赵灵燕不知道另一回事,也没关系。

一线天道:“你有什么发现?”

赵灵燕道:“朱五绝近来对灵儿尽力藉口找近,莫非他因嫉妒峰哥哥,起了害人之心?”

一线天点头道:“有此可能那我们就向他身上下手吧!”

赵灵燕道:“我们怎样向他下手?”

一线天如此这般,向赵灵燕指示一番,赵灵燕先是面有难色,接着又欣然点头道:“灵儿知道了。”

一线天接着交给她一样东西,道:“一切小心了。”

赵灵燕接过那样东西躬身一礼,出了知府大人的书房。

赵灵燕近来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昨晚回来之后,却睡得非舒适香甜,太阳晒到了窗前,使女们轻手轻脚进来好几次了,她兀自沉睡未醒过。

大家知道她近来心神皆劳,难得有这一场好睡,大家便不愿惊醒她,希望她能够睡得更久更好的了。

就在此时,朱五绝忽然跑了进来,大叫一声道:“你们姑娘在家么?”

他这一嚷,嚷得使女们阻止都来不及,便把赵灵燕惊醒了,赵灵燕娇滴滴的问道:“外面来了什么人?”

朱五绝接口道:“赵姑娘是小弟我朱五绝,你睡吧!小弟等一会再来看你。”人都被他吵醒了,所以他口中说等一会来,其实心中并无离开的念头。

要是前两天,赵灵燕一定不会再答理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也非继续睡下去不可,可是今天,赵灵燕改了常态,马上接口道:“你别去,我还有事是找你,你等一等,我马上就起来了。”

朱五绝欣喜若狂的应了声,道:“小弟不走,不知姑娘有什么事吩咐。”

赵灵燕娇嗔道:“你就这样差劲,一点耐性都没有!”

朱五绝一笑,说道:“姑娘说的是,小弟知道了。”

赵灵燕起床可是时间花的真长,朱五绝足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她出来,朱五绝要不是存心不良,早就不耐烦等她了。

就在他望眼欲穿之际,只觉眼前一亮,赵灵燕已千娇百媚的出现在他眼前了。

赵灵燕的美,朱五绝早就为她神魂颠倒了,可是,现在出来的赵灵燕,已经不是人,而是天仙了,简直比平日,所见的,又不知美了多少千百倍了。

她美的叫人见了,全身都发软,大气都不敢轻喘,生怕一吁气,就把她吹走了。

赵灵燕的装扮,并不华丽,完全的从淡雅之中装现出来的自然,然后又由自然之中散发着飞荡的娇媚。

朱五绝双眼一直,如受雷殛一般,全身僵直的呆在当地,手足无措了。

赵灵燕微微一笑,道:“你面色难看得很,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吧?……”

朱五绝长长吸了一口气,挣扎着说道:“我……我很好,只是被你的容色照昏了头了。”

赵灵燕娇若银铃的声音,跳动着一笑道:“我真有那样美么?”

朱五绝大大的咽了一口唾沫,拙嘴笨舌的道:“你你……你……我……我不知怎样说了?”

赵灵燕低声柔语的自言自语的道:“昨晚,我想了一晚,有很多事情我都想开了……”

嫣然一笑,望着朱五绝忽然不说了。

朱五绝痴痴的道:“你想了一晚什么?”他为人绝世精明,就是过不了美人关,一见美色,脑筋就不管用了。

赵灵燕花容绝世,再配合美女迷魂大法,莫说朱五绝的一个色中饿鬼,就是铁打的金钢,经不起她消魂蚀骨的一笑。

朱五绝但觉血奔气涌心中一片慌乱。

赵灵燕接着一笑又道:“你去替我备好一条船,弄儿样小菜,陪我到外边散散心,唉,这些日子来,真把我烦死了。”

朱五绝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小弟这就去。”转身急急的跑了出去。

朱五绝他们那集团,男女之间,只要自己愿意,本来就可以随随便便,赵灵燕这时突然对他表示好感,朱五绝不但不以为可疑,反以为是自己的水磨工夫,得来的成果。

赵灵燕艳名在外,任谁心目中,也不会把她当全三贞九烈的圣女,朱五绝自然更不例外,何况他又是自己人,更少了一层顾虑。

所以,朱五绝压根儿就没想到赵灵燕会下他的手。

朱五绝回来真快,赵灵燕也没携带使女们,就和朱五绝上了船。

那是一艘轻快的游艇,游艇分为两部份,前半部是花舱,供游客应用,后半部是一个小厨房,可以调理现成的熟食。

这条游艇除了朱五绝与赵灵燕外,另外有一个厨娘,二个打桨划船的大姑娘。

那三个船员,还是朱五绝用一番心思,在雇船的时候在好儿艘游船上甄选过来的。

他为了要讨好赵灵燕,便不得不处处留意小心的了,游艇在江中缓缓的飘荡着,朱五绝与赵灵燕对坐在前舱,桌上摆满了赵灵燕平时最爱吃的菜肴。

两个对饮了几杯,两人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红晕。

朱五绝这时但觉热血沸腾,忽然大胆的伸手握住了赵灵燕玉手,心中急跳如雷,口里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灵燕没有绝拒,让他轻轻握着自己的玉手,羞答答低下螓首柔媚的道:“你真的喜欢我么?”

朱五绝伸手握拿赵灵燕玉手时,真是鼓足全身的勇气,心中不知有多么的紧张,有如待决的罪犯一样。

朱五绝这时轻轻的吁了一口长气,一只大手掌,握得更紧了,激动的道:“灵妹,我喜欢得你要发狂了……”

一语未了,赵灵燕忽然将手缩了回来,淡笑一声说道:“你的胆子倒不小,你就不怕你宋大哥了!”

他木的睁着一双火焰闪闪的眼睛,神情显得非常尴尬,同时还有一点点畏缩。

赵灵燕叱笑一声,道:“看你真没出息,一句话就吓怕了你。”

朱五绝轻轻的了咳一声,镇静了一下神智,忽然张开双臂,把赵灵燕抱了起来,道:“我才不怕他。”

赵灵燕玉手轻轻的向外推道:“放开我,这里有人看得到。”

朱五绝道:“你怕他!”

赵灵燕点了一点头,说道:“我们……我们快成亲了……”

朱五绝一笑道:“你们再也成不了亲,你将来就是我的了!”

赵灵燕用力一推,脱出朱五绝怀抱,玉面微微一沉道:“你这样了不顾全我,他就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朱五绝怔了一怔,讪讪的一笑道:“好!好!我不抱你你不生气好不好。”

赵灵燕忽然又回眸一笑,轻轻的道:“我没有生气,但你要随时顾全我的面子。”

朱五绝被赵灵燕忽冷忽热,弄得如幻如梦,头昏脑胀,乖乖的点头道:“你说得是,给人讲些闲言闲语也实在不好。”

赵灵燕轻轻含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将来就是你的人?”

朱五绝微微一笑,说道:“你将来就会知道了。”

赵灵燕听出他话中有话,可是她是什么人,当然不会紧追着问,轻叹一声道:“‘紫彩玉箫’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他就是真的不能再回来,我也还没有过门,可是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师弟,我虽然能够再嫁,在名份上,你却不便娶我。”

朱五绝一笑道:“你不会改名换姓,以另一人的身份嫁给我么?”

赵灵燕摇了一摇头道:“改名换姓说来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第一,山主就不会同意,我将来还可以利用‘紫彩玉箫’的声名,大做文章。”

朱五绝笑了一笑,说道:“这个我将来自有办法。”

赵灵燕淡淡的含笑道:“我倒不在乎嫁不嫁给你,只要你是真心喜欢我……”

朱五绝情痴痴的道:“这样可太委屈你了,你相信我,将来山主一定会让你改名换姓的。”

赵灵燕哧叱一笑道:“你们男人呀,只会说大话,你也不想想,连山主都没见过,就胡吹乱说起来。”

朱五绝自尊心受到极严重的羞辱,当下大叫一声道:“你怎知道我没有见过山主!”

赵灵燕语气一转,但仍充满了轻蔑的意味道:“就算你见过山主,你也没有我了解得山主多。”

朱五绝这时只求取信赵灵燕,赵灵燕就是要看他的心,他也会掏出来给赵灵燕看,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秘密,一扬头道:“老实告诉你,山主已经答应将你给我了。”

赵灵燕冷笑一声道:“谁相信你的鬼话,我才不信你的话呢!”她口中说不相信,实则心中已是大为震惊,完全相信了朱五绝的话。

山主可不正是这样的人,要用人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

朱五绝把话说完之后?又自觉失言,忙又改口道:“你真精明,在你面前,我是一点花招都使不上。”

赵灵燕冷冷的道:“告诉你,你要和我在一起,以后就得给我老实一点!”说话的样子,声色俱厉,但说到最后,却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向他额前一戳。

这轻轻一戮,赵灵燕的面孔板得真严厉,也就意味完全不同了。

朱五绝对令人消魂的一戳,只觉全身皆酥,哈哈的道:“是!灵妹,我以后在你面前,一定老老实实,你叫我做叫,就决不做狗叫……”

赵灵燕媚笑道:“话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朱五绝这时只要获得赵灵燕芳心,什么话都说得出,当下,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朱五绝从今日起,永为灵妹裙下不二之臣,将来……。”

赵灵燕忽然倏伸出玉手,掩住朱五绝之口,娇笑道:“看来你倒是一片诚心,也不要发什么誓了,来,我们共饮三杯,以订鸳……。”忽然含羞住口不说了。

朱五绝藉机在赵灵燕玉手上香了一香,赵灵燕“嘤咛”一声,收回玉手,提起酒壶,先倒满了二杯酒,亲手端了一杯酒,向他嘴中送去,道:“你先喝这杯。”

朱五绝哈哈大笑,喝了那杯酒,他也乖巧,马上端起另外一杯酒,送到赵灵燕樱唇之前,赵灵燕眼皮含情,轻轻地说:“你是知情识趣的有情人……”带歌带吟,情意绵绵。

你来我往,喝得朱五绝神摇魄荡,不觉飘飘然了。

朱五绝一向只知大鱼大肉,几曾享受过这种风流味道,赵灵燕又施出了全身解数,一颦一笑,一言一动,都叫朱五绝销魂刨骨,失智忘形。

这一喝下去,起先只是三杯,到后来,就不计其数,不知喝了多少杯了。

喝到了最后,朱五绝已是醉倒如泥,人事不知了。

这时,他们的游艇顺风而下,已远出武昌数十里地了,游艇忽然折回,驶向了一道河汉之内,接连几转,便隐入一片芦苇之上不见了。

游艇一隐入芦苇,赵灵燕打了一个呵欠,支腰坐了起来,这时,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含煞,挥动玉手,落掌如风,向朱五绝脸上打了过去……。

忽然伸过一支手来,阻住她的掌势,笑声道:“打不得打肿了他的脸,就不能了无痕迹,天衣无缝了。”

赵灵燕回过头来,只见一线天正望着她点头含笑。

赵灵燕一肚子窝囊气,再也忍耐不住,“嘤咛!”一声:“赵伯伯!”便一头冲到他怀中,抽泣起来。

一线天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不言不语地,让她发泄了一阵,才轻轻的说道:“灵儿,灵儿,你受的委屈,伯伯都知道了,将来要宋晓峰好好的报答你……”

赵灵燕抬起头来截口道:“伯伯快不要这样说,灵儿想起你老人家和宋晓峰哥哥为武林正义的牺牲犯难,灵儿这点点折辱算得了什么!”

她只是一时难过!哭了一阵之后,心情也就平静了下来,轻挥罗袖,拭去泪痕。

一线天点头嘉许的含笑道:“将来武林如果得救,说功劳,该是你今日一战的成功。”

赵灵燕羞怩的一笑,道:“灵儿不敢当,这都是伯伯虑无遗策之功,”请伯伯快快动手吧!“

一线天笑着抱起朱五绝,翻开他眼帘看了一下道:“药量用得正好,你把东西准备好,老夫这就向他施术了。”说着,取出了三根金针,向他“天柱”“风池”“三阴交”这三处大穴,插了下去。

同时,赵灵燕也在这时候,把桌上酒菜放过一边,取出早有准备的文房四宝放在了桌上。

朱五绝被一线天下了三根金针之后,约有半盏热茶时间之后,全身颤抖一阵,接着就慢慢静止下来,睁开双目,目光呆滞,不言不动。

一线天忽然一伸手一掌,拍在朱五绝脑门上,朱五绝于叹一声,吐出一口长气。

一线天用低沉的声音道:“朱五绝,从现在起,你的神暂都在老夫控制这下,老夫就是你的主人,老夫要你回答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老夫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老夫要你用这把刀,把自胸口插下去!”

说着,递给朱五绝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朱五绝接过那匕首,毫不犹疑的反手向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此当锋刃及胸之际,一线天忽然出手一把扣住了他腕脉,收回了匕首,又沉声道:“好,现在老夫问你,你把宋晓峰藏在什么地方?”

话声坚定而有力,不要受术人考虑“是”与“否”,是控制受术人的要决。

朱五绝简单地道:“把他交给山主!”

一线天望了赵灵燕一眼,接着问道:“山主把他带到那里去了?”

“不知道。”

一线天又问道:“你现在实实在在是替谁做事情?”

朱五绝道:“替山主做事情!”

接着一线天一连又问了朱五绝许多话,朱五绝都一一据实回答了。

一线天问话的时候,赵灵燕便提笔疾挥,做成了笔录。

一线天问完话,吩咐朱五绝亲自在笔录上签押,朱五绝也照着做了。

最后,一线天又沉声道:“老夫所问你的话,要你做的事,现在你统统不记得了,完全忘记了,就是用任何方法,也唤不起你的回忆了……好,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话声一落,又举手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朱五绝全身一震,又呆呆滞滞地,不言不动了。

一线天收回金针,拿了笔录,又交给赵灵燕一包解药道:“你先把他送回去,回头老夫再通知你见面时地。”身形一幌,顿失所在。

赵灵燕收好文房三宝,把桌上酒菜恢复原状,去到后舱,解了那三个船夫的穴道。

那三个船娘原来也是一线天的人,用非常巧妙的安排,使朱五绝自己,选中她们,一线天因不能让她们真了解内情,所以来时,先点了她们的昏睡穴道。

一回到武昌,已是傍晚时分,万家灯火齐明了。

朱五绝一觉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见赵灵燕横压在他的大腿上,而自己一只手,正搂住了她的纤腰。

赵灵燕衣衫零乱,胸衣还被扯下来一片,朱五绝看得一怔,心里更是一荡,俯身向她脸上香了下去……。

赵灵燕忽然也醒过来了,娇吁一声,睁开眼来,朱五绝的嘴唇正要接上她樱唇之上了。

赵灵燕惊叫一声,挣脱了朱五绝,接着看见被扯开的胸衣,气得花容骤变,大发娇嗔,叱道:“你这样欺侮我,我再不理你了!”扭来去到后舱,向船娘借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跳上岸,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朱五绝眼看着赵灵燕生气而去,自己却是什么也记不起了,因为事实胜于雄辨,被撕开的胸衣,不过是他醉后失德的结果么?

显然,赵灵燕自己也喝醉了,那真是一个好机会,只恨自己没有存得机心,要少喝二杯,岂不……唉……

朱五绝后悔得不得了,他心里虽是后悔,确也很高兴不管赵灵燕如何大发娇喷,事实总是事实,有了第一遭,也就不会没有第二遭了。

赵灵燕这番做作,把个精明无比的朱五绝弄得神魂癫倒,真假莫辩,惋惜春梦无痕中,根本没有起过疑心。

他目送赵灵燕上岸而去之后,叫过船娘,三位船娘对他都是一脸神秘的微笑,她们的笑容,更证实了他酒后行为,朱五绝大是高兴,出手赏了他们每人十两银子,怀着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回了八达镖局。

赵灵燕回到寓所,装出很生气的样子,立时吩咐王大娘三天之内,不准朱五绝踏进大门一步,然后“呼!”的一声,把自己关在房里。

到了第二天,就在大白天里,赵灵燕大大方方的又跑到土地堂“留园”去了。

这在赵灵燕的心里上说,是非常合理的,她因为昨天与朱五绝闹得不欢而散,今天跑到这地方来正是像她这种人,借物思人,排遗郁怀的好地方。

事实上当然并非如此,她的真正目的,自是来会晤一线天,商量寻找宋晓峰的事,当她进入“留园”后,等着她的不仅是一线天,而且还多了一位谷中鹤。

谷中鹤似乎也未料到来人会是赵灵燕,两人对面之下,不由都是一惊,相顾愕然。

一线天含笑道:“灵儿,见过谷伯伯,你还没出生之前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赵灵燕向谷中鹤万福一礼道:“灵儿一向失礼,请谷伯伯原谅。”

谷中鹤笑着还了半礼,道:“不要多礼,老夫很高兴你也是有心人以后就不再找你的麻烦了。”

三人都是一笑,一线天接着说:“灵儿,你把你昨晚准备的资料取出来,大家来研究研究。”

赵灵燕从怀中取出十一张地形图,交给一线天道:“灵儿知道的,已有十一处地方,山主另外有没有别的地方,灵儿就不知道了。”

一线天把那地形图摊开来,三人同研究,其中八处地方,谷中鹤也知道,只有三处地方谷中鹤不知道,谷中鹤在山主面前还不及赵灵燕吃得开,她知道的八处地方,自然不会是要紧的地方,于是,除过那八处地方不考虑,接下来只有三处地方了。

那三处地方,一在天台山,一在巫山,一在九宫山,这三处都是人烟罕到的地方,四周百里之内,都设有眼线,有生面孔进入,绝对逃不过眼线监视了。

宋晓峰会被山主带到那一处地方,那就值得深思熟虑了,因为打草惊蛇,一击不中,便泄漏了企图,所以,别谨慎从事不可,没有把握,绝不能轻率从事。

他们三个研究了半天,觉得那三处地方都有藏匿宋晓峰的可能,一时很难确定宋晓峰的正确位置,正当他们无所抉择的时候,忽然一道光芒从外面射了进来,在他们眼间闪动了几下。

一线天立时收起了那些地形图:“灵儿,有人来找你,我们先走了,你还是不要动声色,好好的应付他们吧!”

赵灵燕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老人家放心。”

他们的信号无声无息,所以来找赵灵燕的人,根本无从发现有人和赵灵燕在一起的迹象。

来人正是莫天倚与朱五绝,当他们进入“留园”后,只见赵灵燕独自一人在宋晓峰失踪的那座大厅之上,低首徘徊,一付遇事难决的样子。

朱五绝现身出来,叫了一声:“灵妹……!”

赵灵燕抬起头来,怒视着他道:“我不要理你,滚开!”

朱五绝涎着脸,陪笑道:“灵妹,昨天的事,我是酒后糊涂,一时失去了理性,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这就原谅了吧!”

赵灵燕冷哼一声,道:“我们没有以后了,由昨天一件事,我就把你看透了。”

朱五绝忽然老起面皮,双膝一跪,道:“灵妹,你要不原谅我,我就向你跪下了。”

赵灵燕脸色一变,就要骂了起来,忽然耳边传来莫天倚的传声神功道:“灵儿,见好就收,这小子不知那来的神通,山主可能要叫他取代宋承志的地位了,这是抓住他的一个机会。”

赵灵燕一身责任何其重大,当然也不能真的就此把朱五绝拒于千难之处,陡然招致朱五绝的报复,她之这样做,真正的目的,乃是有意在朱五绝之间,造成一种自保的情势。

赵灵燕不能马上与朱五绝断绝来往,但也不能老给他占便宜,所以借题发挥,给他一个下马威。

莫天倚既然暗中说了话,赵灵燕正中下怀,立时用传音神功道:“义父,你来得正好,灵儿不过是培养他如痴如渴的企念,那您就出来转圜吧!”

莫天倚一声哈哈大笑,现身出来,道:“灵儿,朱五绝可是一片真心对你,你就原谅了他吧!”

朱五绝一见莫天倚现身出来,忙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哈哈的躬身道:“灵妹,你就看莫伯伯金面,原谅了小兄吧!”

赵灵燕怒气难消的,跺了一跺莲足道:“你要我饶你不难,但我有三个条件。”

朱五绝连声道:“可以,可以,莫说三个条件,就三十个条件,我都就可以答应你。”

赵灵燕怒气稍平,凝目沉思了一下道:“这都是完全看了我义父的面子,所以我才再给你一个机会,所以第一个条件,你要对我义父像对你曹伯伯一样,凡事不可拂逆。”

朱五绝点头道:“你的义父,还不是我的义父,你不说我也一定孝敬他老人家。”

莫天倚在一旁也开心的笑了。

赵灵燕接着又道:“第二个条件,你要娶我,必须努力上进,当上武林盟主,否则,免谈了!”

朱五绝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使你失望就是。”

赵灵燕冷笑一声,道:“第三个条件,你要保证在未当到武林盟主之前,不要再生妄念。”

朱五绝连连点头道:“好!好!三个条件我都完全答应了,现在你可以不生气了吧。”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长吁了一口气,道:“灵妹,你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多好看……”

一语未了,赵灵燕娇嗔骂道:“死鬼,你是给不得一点颜色!”娇躯猛烈飘身而起,身形一闪不见了人影。

朱五绝耸了一下肩头,摇了一摇头道:“一位辣手佳人,多刺玫瑰!”似有感焉,实则喜之。

人,就是这样,越不容易得的东西,越是宝贵,朱五绝心里发誓,非要得到她不可。

莫天倚一笑道:“五绝,好自为之!”人影一闪,接着也去了。

话说宋晓峰束手就擒时,原来用神功移开了穴道,公孙元点他穴道时,他根本没有受,可是,在他被装入麻袋中时,却隔着麻袋是一股奇强指力一射而到,他料不到是此一着,猝不及防,还是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他已处身于一座山洞中了,这时,他全身穴道都已解开,可是双手双脚却被天蚕丝得属结结实实,空是一身绝艺神功,却是奈何不了天蚕丝,无法脱困,这时,他正是被困在一线天后来找去的那绝岭之上。

两个丐帮弟子,除了喂他吃喝外,一问三不知,守口如瓶,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过了二三天,忽然来了一个蒙面人,现身之下,又点了他的穴道,当他在次醒来时,只知又换了一处地方。

这个地方,有山有水,房屋也非常讲究,当他醒来时,正躺在一间陈设华丽的卧室之内。

最使他高兴的是,他忽然发现他的双手双脚恢复了自由,一挺身竟自自然然从床上坐起来了。

正当他坐起来的时候,目光一瞥,忽然看到房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紫袍老人,向他含笑相视。

宋晓峰定了一定神,保持着镇静的神态,落地站了起来,抱拳一揖道:“请问老前辈上姓高名?不知将晚辈召来,有何见教?”

那紫袍老人答非所问的笑了一笑,道:“你很镇定,也很能自制,确是一位可造人才。”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缓缓的道:“老夫在人前,大家都称我山主!”

宋晓峰的镇静功夫,随着心神的震栗,一扫而光,惊叫一声,道:“您就是山主!”不由得冷汗直冒,手足无措了。

山主微微一笑,道:“你觉得很意外吧?”

宋晓峰欠身道:“属下确是有点意外。”

山主含笑忙挥手道:“你坐下。”

宋晓峰恭然道:“属下不敢!”

山主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你敢来卧底,难道就不敢就坐么?”

宋晓峰被他一口破自己用心,惊愕之余,同时也硬了头皮,暗暗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必要的时候,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岂会真的怕了你!”

心中拿定了主意,坦然一笑,道:“在下谢座了!”他知道山主能直口道出他的企图,自有不容他否认的把握,所以,他也率性默认了下来,马上改了称呼。

两人沉默了一阵,山主方开口道:“常言道,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泰山不让其土,故能成其高,因此老夫也无意把你究办。”

宋晓峰口中不说,心中却暗笑一声,暗斥道:“你倒装得很大方,等到我的药性一发作,还不任你支使。”

山主不见宋晓峰接话,顿了一顿,只好自己又接了下去,道:“目前,你也用不着把老夫当作你的上司,不知你能不能以朋友的立场,大家来谈谈?”

宋晓峰淡淡的一笑,道:“可是我们并非朋友呀:”

山主不以为忤,笑了一笑,老夫很欣赏你的为人,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的。

宋晓峰“哼!”了一声,说道:“只怕不见得。”

山主微一皱眉头道:“少年人不怕心高气傲,但过份自不量力,就不大好了。”

宋晓峰道:“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因为我们立场不同,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山主淡淡一笑道:“什么立场不同,你说来听听。”

宋晓峰道:“忠奸不能并立,善恶不能并存,当然,你如果能立时放下屠刀,改恶为善,那又当别论了。”

山主哈哈大笑道:“尊驾如非恶人,那么天下也就没有恶人之称了。”

山主轻笑一声道:“你对这方面的认识,实在肤浅得可笑,老夫就是有心开导你,也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对面书房,有很多老夫的著述,你先去读一读,我们以后再研究这个问题吧!”

接着站起身来,顿了一顿,又道:“明天老夫会再来看你!”说着转身走出房去。

宋晓峰在房内东张西望踌躇了一下了,也举步向房外走去,走出房门原来是一间书房,再走出书房是一间不大不小的花厅,走出花厅,出门就是一座精巧的庭院,花山花石木,布置得独具匠心,非常雅致。

庭院外,一列比人略高的红墙围在四周,墙中开了一座月门,可以透视墙外的景色。

这时,院中不见一个人影,宋晓峰不以为山主会对他毫无戒备,所以没抱着侥幸图逃的念头,只是性之所至的穿过庭院,出了月门,向外面缓步走去。

月门外面,是一座极其广阔的花园一条石板路,蜿蜒于花树林中。

宋晓峰跟着那条石板路走了四五丈,忽然心中一阵悸跳,头有点昏沉的现象,他勉强又向前走了一二丈,忽然心中更急,头脑上像一片乌云猛然压了下来,只觉双眼一黑,人便向地上倒了下去,昏绝在地上了。

当他恢复知觉醒回来,自己已身在书房之中。

这时他身边多了二个小丫头,二个丫头年纪都不大,约十六七岁,长得都非常秀美伶俐。

那二个小丫头一见宋晓峰醒来,就像二支小黄茑,天真娇美的抢着道:“公子,你刚才好危险啊!要不是我们回来得正是时候,你就报销啦!”

一个又道:“公子,您也真是,自己明明有病,为什么要乱跑,出了事又要连累我们姊妹挨骂受责。”

宋晓峰被她们唧唧喳喳,你一言,他一语,说很没头没脑,怔了一怔,摇手笑道:“且慢!且慢!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说,好不好?……首先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个丫头开口抢着道:“我们都是派来服侍你公子的呀!”

宋晓峰道:“为什么刚才没看见你们?”

一个丫头道:“你公子不是正在和员外谈话么,因为有员外陪着你,所以我们两都出去替你准备吃的东西去了。”

宋晓峰点了一点头,指着一个绿衣服的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穿绿衣服的丫头,笑哈哈的道:“我叫秋儿,她……”她本想把另外一个丫头的名字一并说出来。

另外一个丫头抢着说道:“我叫霞儿!今年十六岁,其实我只比她小了三天,她就处处要抢在前头。”

这是一对没遮拦,好胜好强的小丫头,宋晓峰哈哈一道:“不要争,我一个一个分别着问,你们分别着答好了,刚才我先问了秋儿,霞儿,现在我问你好了。”

霞儿高兴了,笑道:“公子,你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宋晓峰这里是什么地方?

霞儿道:“大园子!”

宋晓峰一笑道:“我是问这里在什么府?什么县?”

霞儿一愣道:“这个我可不知道,这园子大极了,我来了之后,就没出过园子。”

宋晓峰问秋儿道:“你知不知道?”

秋儿也是摇头道:“这要问管外面事情的大哥们才会知道,我们女孩子谁都弄不清楚。”

宋晓峰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们员外姓什么?做什么事情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秋儿点头一笑道:“这个自然知道,我们员外姓张,我们都称他太公,他各府各地都有大生意,有钱得很。”

宋晓峰笑了一笑,不再问山主的事,因为再问下去,他们也不知道山主的真正面目,转目望着霞儿,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样到你们这里来的?”

霞儿道:“听员外说,您生了一种怪病,病倒在路上,是他救了你,把你带回来了。”

宋晓峰一望秋儿,秋儿接口道:“公子,你这病怪得很,离不得这院子,一离开这院子就会昏倒,如果耽搁半个时辰以上,就没有救了。”

宋晓峰笑道:“刚才你们是怎样把我救过来的?”

霞儿笑道:“我灌了您三大碗一开水,你就醒来了。”

宋晓峰一怔道:“没有用药?”

秋儿接道:“这种方法,是员外吩咐的,不过以后你最好不要轻易离开这院子,经过三次以后,听说要把你泡在水里,才能醒回来。”

宋晓峰心中有说不出的迷惑和惊讶,山主既没有缚住他的手脚,也没有制住他的穴道,事实告诉他,他却不能离开这院子,宋晓峰够聪明锐敏的了,除了苦笑以外,实在想不明白其中道理,而一时也无话可问了。

三人面对沉思的沉默了片刻,秋儿宽慰的说道:“公子,你放心,我们员外为人,最是有始有终,你的病虽怪,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怪病医好的。”

霞儿轻轻细语的道:“公子,你今天想吃些什么东西,婢子替你去弄。”

宋晓峰心里烦得很,只想静静的想一想,正好结束这次谈话,当下点头道:“我真的有点饿了,弄点吃的正好,有稀饭没有?”

秋儿道:“稀饭,干饭,点心,样样都有。”

宋晓峰道:“还是先来点稀饭吧!”

用过稀饭,饬退秋儿两婢,宋晓峰独自忖想了一阵,心里越想越乱,结果想了半天,依然一无所得,他只有长叹一声,打住了胡思乱想。

百无聊赖之下,不由信用翻起了案头上的那些书籍,他看了看那书名,先就笑了起来,“唯我论”,事实只知自己,那还会是什么好东西。

宋晓峰说不出的轻鄙,但同时又止不住好奇之心,翻阅了下去真是满纸荒唐,不啻聚天下千古大奸大诈于一堂。

细阅之下,更不由得宋晓峰惊心怵目,在某一方面来说,他确有非常独到的分析和论证,使他不禁掷书三叹,为苍生兴悲。

第二天,山主又来了,他也不问宋晓峰昨日昏倒的事,几句寒暄之后,话题一转,问道:“老夫所作的那几本书,你都看过了没有?”

宋晓峰看了他那书之后,更是心鄙其人,冷冷的道:“大着拜读过了,果然言如其人,不敢领教得很。”

山主神色不动,令人无法能知他这时心中的感觉,语声也非常和缓的,含着笑容道:“老夫的书写得不好?”

宋晓峰轻“哼!”了一声,道:“好得很!好得很!”这几声好,当然不是赞美,事实上,正是好的反面。

山主也当然听得懂宋晓峰的意思,不过他故作不懂的道:“好在那里,你说来老夫听听!”

宋晓峰沉着面色道:“好在不用别人替你掘坟墓,你自 己已开始掘坟墓了。”

山主笑了一笑,道:“此话怎讲?”

宋晓峰道:“对照大作所言,人人唯我,你将来成就越大,谋你的人也就会越多,这不等于自掘坟墓么?”

山主哈哈大笑道:“错了!错了!你完全误会老夫一番心意了。”

宋晓峰冷笑连连的道:“这样说来,你是另有高论,在下不妨听你的自吹自唱。”

山主面容一肃道:“你以老夫人性之学,是导人为恶的工具么,你如有这种想法,那你就完全错到底了……”嘿!嘿!你能不能这样想,如果用老夫之学以破奸行善,使好究之徒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鬼蜮伎俩,无以施展,这不是件大大的功德,大大的善行!

宋晓峰没想到他会这样反过来说,而且竟说得理直气壮,不容驳斥,不由一愣,无言以对。

山主大是得意自己的辨论法,三言二语说得宋晓峰哑口无言,嘿!嘿!干笑了一声,又道:“本身是恶人,才会认为老夫的方法是害人的利器,一个人如果本质善良,又怎会想到用老夫的方法去害人。”

这倒好,谁批评他的观念有问题,谁就是存心不良的恶人,宋晓峰的嘴巴,更被堵住无话可说的了。

宋晓峰口中虽是想不出适当的话驳斥他,心中却更是厌恶他,因为以他近年来的所见所闻,山主是个什么人,他能不清楚么,他根本是一个说是一回事,行又是一回事的大谎言家,现在说的再有道理,也只是骗骗人而已。

宋晓峰脑中念动如飞,当下决定了自己的应对态度,不再表露自己真正心意,装出一副恍然而悟的神态,“啊”了一声,道:“与君一夕话,胜读十年书,在下现在是豁然而通,山主之论,只是解剖透视,就是论事,善与恶何关于山主之学,故用之为善,则为善人,更之为恶,与山主之学无关也。”

山主心中大乐,哈哈大笑道:“闻一知十,孺子可教也。”

宋晓峰讪讪一笑道:“多承过奖。”

山主心中高兴,笑盈盈的道:“现在,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下午你再仔细读一读,明天我们再作进一步的研究。”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一转,道:“老夫把你由武昌接来此地,你可知老夫的心意么?”

宋晓峰望着他,摇头淡淡的笑了一笑。

山主点头微笑道:“此事老夫如果不说,你自然无法知道。……”

他说到此地,似觉把话题扯开了,话声一顿,接道:“你混到老夫手下的来意,老夫完全知道,你相不相信?”

宋晓峰仍的带笑的望着他,未答话。

山主又迳自接着说道:“你本姓宋不错,但原来的名字叫晓峰而不是承志,你的父亲宋本一,十八年前身遭横祸而死,你失志复仇,埋首深山苦练绝艺,十年有成,下山之后,却苦于仇家身份隐秘,又不知父亲招祸的原因,因此,茫无头绪,无处着手,后来遇见你的假叔父,于是改名混到了老夫手下,老夫没有说错吧?”

他说来如同亲目所见,宋晓峰只好苦笑一声,道:“你说的一点不错,在下就是宋晓峰。”

山主笑了一笑道:“你这一片苦心,不算白费,算是找中了地头。”

宋晓峰听得血脉贲张,神色大变,瞪目大喝一声道:“是你杀了我父亲……。”

山主摇手道:“不要冲动!听老夫慢慢告诉你,……也可以算是老夫杀了他!”

宋晓峰冷笑道:“你这样吞吞吐吐,想承认,愧你还是身为山主的领袖人物。”

山主完全以一种欣沉的态度,对待宋晓峰,因此,毫不因宋晓峰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依然保持一贯的神态,不徐不疾的道:“令尊在老夫手下,只算三四流人物……”

一语未了,宋晓峰惊讶不止的大喝一声,道:“你说我父亲是你的手下?”真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山主笑了一笑,说道:“老夫手下的正派人物多的是,不独以令尊为然,我想,你不应该觉得奇怪了。”

宋晓峰大叫道:“不可能,家父绝不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

山主摇头而笑道:“你这‘同流合污’四个字,又用错了,不过,你对你父亲的认识倒是不错,他那人食而不化,见异思迁,在老夫手下效力不久,又心升异志,于是他遭到了应得的处分,当然,以令尊在老夫手下的身份,还用不到老夫直接下命处置,事后老夫知道就是了,你说,刚才老夫回答你的话,算不算不敢承认,老夫不过是责无旁贷罢了。”

宋晓峰激动一阵过后,心情慢慢平息了下来,同时,也领会到面对这类绝世魔头,必需沉得住气,才能灵智活泼,应付裕余,不为所乘。

宋晓峰有此领悟之后,当下尽显压制着自己情绪,一反怒恼神态,嘲笑地道:“你敢于承认事实,也算是够有勇气的了。”

山主道:“老夫坦诚的告诉你,是希望你投桃报李,也告诉老夫一件,老夫极想知道的事情,你如果愿意交换,老夫率性把令尊致死的原因一并告诉你。”

宋晓峰想了一想道:“你先把想知道的范围告诉我一下,容我考虑考虑。”

山主道:“不必说范围了,老夫干脆告诉你吧,你那假叔父到底是什么人,只要你说将出来,老夫就把令尊招祸的原因告诉你。”

宋晓峰当然不愿放弃这仉会,但是……忽然灵机一动,心里有数了,义父的身份多得很,随便说一个出来,他不但无法消除心中之谜,只怕更要迷惑,当下打定主意,点了一点头道:“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你先把家父的事情完全说出来。”

山主道:“令尊心生异志,他偷走了一份极其重要的名单……。”

宋晓峰截口道:“什么名单?”

山主一咬牙,说了下去道:“老夫天罡组三十六天罡的名单。”

宋晓峰“啊!”了一声,接着,哈哈大笑道:“有父如此,在下是说不出的光荣。”

山主目光连闪了几闪,冷笑一声道:“现在就看他儿子的了,看你能不能继承令尊的光荣。”

话声一顿,接着问道:“现在该你告诉老夫,你那假叔父是什么人了。”

宋晓峰知道了父亲的死因之后,觉得父亲虽然是贲志而殁,但其死却重于泰山,光荣之至,十年来郁结豁然而开,昂然扬首道:“你知不知兰衣神剑其人?”

山主愣了一愣道:“你那假叔父就是他!”

宋晓峰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一动,接着问道:“你与他是旧识?”

山主冷冷的道:“老夫不认识他!”

他这时说不认识“兰衣神剑”已经掩饰不了他心灵上的震撼,完全落到宋晓峰眼中了,宋晓峰也不动声色,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真是兰衣神剑,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事先把话说明,他如果不是兰衣神剑,可不是在下诚心欺骗。”

山主脸上冷霜一掠而过,又恢复了常态,淡淡一笑道:“老夫知道,你没有骗我,事实上老夫早就疑心是他了。”

现在可是宋晓峰吃惊了,一震道:“早就疑心兰衣神剑?”

山主道:“老夫再告诉你,兰衣神剑也就是一线天,这一点只怕连你也不知道。”

宋晓峰划巧反拙,当下就傻了,暗叫了一声,糟糕!心里不知有多后悔。

山主知道兰衣神剑是宋晓峰的幕后主使人后,似乎心中也甚是不安,没再和宋晓峰谈别的话,就匆匆的走了。

宋晓峰这个下午没有再看山主的“唯我论”,因为他昨晚想了一晚,觉得这房子一定有什么蹊窍,否则,自己为什么一离开房子就会发生晕倒的事情?

要不,就是房子外面有蛊,譬如撒了一些迷魂的药物在房子四周,所以自己一出院子,就中毒昏倒了。

但是秋霞两婢,来来往往,为什么不会中毒呢?莫非她们身上带得有什么解毒之药?

这是一个亟行了解的问题,了解了这些问题之后,才能计划下一步脱困的事。

山主走后,他今天和秋霞两婢谈得特别好,利用她们的真童稚,就话套话,差不多什么都问光了,结果,没有发现一点毛病。

据秋霞两婢说,这座独院,一向就由她们两人管理,有什么客人来,也就由她们两人侍候,一草一木,终年如常,从来没有变动过一分一毫。

同时,她们两一来一往,也和往常一样,另外对她们也没有特别吩咐。

谈话是问不出一点毛病,他就以身相试,最初,他站在月门旁边,站了半天,丝毫没有异状,接着,他跨出月门,也不远走,就站在门外。

谁知一步之隔,他身体就发生了警兆,一阵心跳,又有了昏眩现象,当他马上退回月门之内以后,一切病状立时消失了,正常如故。

月门外面,是一片青草地,远离十几丈才有花树之类植物,要说在草上用毒,因为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似乎很难保持久远,因此也不可能在草地上用毒。

那么,问题就出在房子里面了。

如果问题出在院子里,那就更令人费解了,简直没有理由说得通,一出院子就会发生问题,实在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原因来。

宋晓峰为了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依然被困扰得无法入睡。

这时已经过了三更,窗外括起了一阵微风,微风中,吹进来一张纸片,飘飘荡荡从窗外飞了进来。

宋晓峰一震而起,从床上跃了下来,伸手接住了那张纸片……

宋晓峰双目一睁,神功立发,逼出两道光芒,向那纸张上望去,只见那纸片上写着:“取屋内黄色山茶花衔于口中,趁日正当中之际,闯东关,奔行十里,求独目妪,可望获救。”

宋晓峰发了一阵愕,但他很快就作了决定,不管这纸片上说的是否可靠,图逃不成,最坏的结果,不过再被抓回来而已。

因此,他决定相信纸片上的话,冒险一试。

这又是一剂兴奋剂,使他更不能入睡了。

现在要想的事情更多了,辗转难眠,外面又响起了山主的声音。

山主望着宋晓峰虚旺的脸色,假关切的道:“你昨晚没有睡好?”

宋晓峰心里有了打算,因怕多生枝节,态度比昨天又已和缓了,点了点头,道:“在下昨晚又重新想了一想你的话,觉得越想越有道理,不知不觉终宵失眠了。”

山主心中一乐,眉开眼笑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作进一步的谈话了,但望你别叫老夫失望了。”

宋晓峰翻了一翻眼睛道:“要作进一步的谈话可以,只是有一个问题,你必需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决。”

山主道:“什么问题?”

宋晓峰瞪目道:“江湖人讲究的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令尊死于天罡组罡令主之手,只要我们的话谈得拢,老夫可以把无罡令主交给你报仇雪的。”

宋晓峰欣然道:“老前辈可要言而有信。”称呼也一下子改的恭敬有礼了。

山主道:“你要怕老夫骗你,老夫马上可以把天罡令主的人头交给你。”

宋晓峰一笑道:“你就这样相信在下么?”

山主道:“老头自然信得过你……哈!哈!不瞒你说,你早已身中老夫一种奇药之毒,你如言而无信,老夫也就顾不得你的才华,退而求其次,只用你的躯壳了。”

宋晓峰大惊失色道:“你在我身上下了毒!”

山主笑嘻嘻的道:“对不起,老夫也是不得已,我不能容许你这种敌人与我并存,所以只有先下手为强了,不过,那种奇药还有点小缺点,不尽如理想,所以老夫不顾麻烦,把你弄回来,只要你愿意与老夫合作,老夫可以保证你体内的奇毒,永不发作。”

宋晓峰怒笑一声,说道:“那么,你是在威胁了。”

山主摇手道:“老夫绝无威胁你的意思,只不过是向你说明事实罢了!”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道:“老夫正物色一位副山主,待将来,也就是老夫的继承人,不知你可愿屈就?”

宋晓峰明察目前的情势,拒绝不得,也答应不能,两种决定,这可能招至不幸的结果,剑目一蹙,沉思了一下道:“不能就此决定。”

山主笑哈哈道:“这是一件天大的事,老夫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话之际,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在桌上,接着道:“你要想通了,服下这药丸,就是老夫的副山主了。”说着转身出房而去。

现在两条路摆在宋晓峰眼前了,何去何从,又叫宋晓峰煞思量了。

逃吗?那是一个未知数?

当他的副山主吗?只怕没有那么多如意算盘好打,山主要没有周全的顾虑,他会冒这个险么?

宋晓峰左思右想,得失相参,时间飞快的过去了,一抬头,院中日影正在当中。

宋晓峰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一咬钢牙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能再失足了,逃!”

心念一决,目中神光暴射,伸手将山主留下的那粒药丸入怀中,走到案前,把那山主一生心血所写成的“唯我论”出掌吐力,震成纸灰。

他出力构有分寸,“唯我论”实质已毁,外形上却是完好如故,这东西实在留不得,如被流入江湖上,天下就更要大乱了。

黄色山茶,房里房外,到处都有,宋晓峰随手折了一朵开放正浓的花朵,衔在口中,举步向月门外走去。

秋霞两婢惊叫出声,道:“公子,你又忘了前天的事了!”

双双飘飘身而到,企图阻拦他。

宋晓峰本来无心为难她们两人,因怕她们两人惊动旁人,也只好硬起心肠,凌空弹指,发出两道弹力,把秋霞两婢点倒地上。

宋晓峰点倒两婢之后,略为停步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势,只见烈日当空,四周一片寂静,不见半个人影。

宋晓峰定了一定心神,率性把整朵山茶花含入口中,装着,副悠闲的神态,缓步飘风,向东方走去。

他穿过一片树林,又走过了二座小桥,出去了二里多路,仍不见一个人。

再向前走去,只见一条高不过两尺的石墙横阻在前面,但四周仍不见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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