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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为犁庭扫穴 施釜底抽薪

兰鹰武中秀夫妇猛吃一惊,目瞪口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朱五绝阴森森地一笑,说道:“武兄,你们小两口到好,安然自在,难道就不想想武昌城中,替你们担心思念的老局主么?”

袁珊珊是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用眼睛向兰鹰武中秀望去,兰鹰武中秀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抱手笑道:“原来是朱兄,请坐!请坐!”

朱五绝眼看四周并无外人,自己也用不着在他们面前,伪装笑容,面孔一板,摇头道:“不用坐了,两位也收拾收拾,随小弟回去武昌去吧!”

兰英武中秀男子大丈夫,明知自己技不如人,却也不能看朱五绝这种脸色,心中一恼,冷笑一声,道:“朱兄,别忘了,这里就是小弟的家,袁姑娘已是八达镖局出去的女儿哩!”

朱五绝又眼一翻,哈哈一笑,道:“那你武兄的意思是不愿回武昌去了。”

兰英武中秀道:“就是要去武昌,也用不着你朱兄擅作主张。”

朱五绝狞笑一声道:“小弟就这样作主了,你武兄可是不服!”话声中,陡然出手,向武中秀一指点去。

兰鹰武中秀近来虽然加紧勤练,武功大是长进,但和朱五绝比起来还是差很太远,何况又在骤不及防之下,事前毫无准备,欲待闪让不及,竟被朱五绝一指点个正着。

兰鹰武中秀闷哼了声,白眼一翻,似像是患了急惊风一样,好不怕人。

袁珊珊急得大叫一声,道:“你伤了他!”便向兰鹰武中秀身上扑去。

朱五绝伸手一隔,道:“他没关系,你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袁珊珊与朱五绝的眼光一接触,只见他双目之中寒光闪闪,隐含邪恶之色,心头一震,道:“好!好!我就去收拾,请你先替他解开穴道好不好。”

朱五绝冷然道:“少啰嗦!快去做你的事去!”

袁珊珊不敢与他分辨,怕他伤害武中秀,只好含着眼泪自去收拾细软。

袁珊珊心泛武中秀受害,什么也不要了,只打了一个小包裹提在手中,向朱五绝道:“你解开他的穴道,我们回武昌去吧。”

朱五绝一掌扳开兰鹰武中秀穴道,厉声警告他道:“武兄,一路之上你最好不要出什么花样,否则,莫怪小弟出手不留情。”

兰鹰武中秀气得想回骂,袁珊珊已伸手把他向外一推,道:“秀哥哥,你替我和家父想一想,好不好,忍下这一口气吧!”

朱五绝哈哈一笑,道:“还是珊妹聪明,只要你们识相人前人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否则,哼!小弟可是反脸不认人,有你们受的了!”

兰鹰武中秀回心一想,觉得匹夫之勇,一时之愤,图自招辱,大丈夫能伸能屈,就忍他一时吧!当下心意一转,黯然叹了一口气,藉着袁珊珊一托之势,当先走出去。

三人进得武昌城,朱五绝笑脸之外,又加上了百二十分的亲敬,呼前呼后,迎入了内宅。

进入内宅后院,朱五绝的脸色又是一变,恢复了原来,那付耍吃人的样,冷冷的道:“小心遵守这里的规矩,不要自讨苦吃。”

话声中,一扬手,已走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接着吩咐道:“没有我的话,不得放他们走出前厅。”

那妇人欠身道:“属下领命!”

朱五绝一招手道:“先带你们去看看那老鬼……”话声未了,人已转身出了后院。

袁珊珊一听朱五绝语气不对,心中一急,大叫道:“我父亲怎样了。”

朱五绝头也不回,更不用说答话了,到是那妇人接口道:“令尊病了!……”

袁珊珊大叫一声:“啊!……”急急向父亲房中冲去!

袁珊珊冲到父亲房中,只见父亲正坐在一张躺椅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袁珊珊一声:“爹,我回来了!”人便向父亲怀中扑去……。

震八方袁卓群一收神,愕了一下,接住袁珊珊什么也没有说,但苍目之中却忽的流下两行老泪。

父女两人默默无言的相对一阵,抬起头来,兰鹰武中秀过来拜见岳父,骨肉团聚,原来是至喜至乐之事,但他们这时除相对唏吁外,那还高兴的起来。

袁珊珊举着疑虑的秀目,在乃父震八方袁卓群脸上看来看去只见他脸色红润,神,气,精也健朗如昔,不由发话问道:“爹,你老人家的病好了?”

震八方袁卓群精神充沛的一声朗笑道:“好了,你爹病才发哩!”

袁珊珊讶然道:“病才发,这是什么意思?”

震八方袁卓群一脸不服自嘲之色,哈哈大笑道:“为父也不懂什么意思,朱五绝那小子说老夫病了,于是老夫只好自认是生病了……。”笑声之中,充满了凄凉,悔懊,忿懑与失望。

这时,那妇人冷喝一声,戳口道:“袁老爷子,你的话有完没完……”

震八方袁卓群双目猛然一瞪,怒喝一声,道:“没完!没完!没完!你又怎样?你们未免太欺人过甚了,难道老夫和自己的女儿女婿说话,都要受你管束么!哼!你们真要逼害了老夫,老夫就豁出去了。”

那妇人冷笑道:“你敢,老娘就要叫你好看!……”身形一闪,就到了震八方袁卓群身前,一伸手就扣住了震八方袁卓群右手腕脉,内力一吐,震八方袁卓群“唉哟!”一声,头上立时暴满了汗珠。

那妇人出手奇快,袁珊珊与兰鹰武中秀都在震八方袁卓群身旁,念头都没转过来,他已扣住了震八方袁卓群腕脉。

袁珊珊大喝一声,道:“放开我爹!”双掌齐抡,猛向那妇人扑去。

那妇人右手正扣着震八方袁卓群腕脉,只有用左手一挥,把袁珊珊震得倒飞了出去。

兰鹰武中秀在此情形下,也无法不动手了,一声:“看掌!”右掌一抢,向那妇人的肩头拍去。

兰鹰武中秀近来力求上进,勤练武功,功力精进,可是一接手之下,只觉双臂一麻,登!登!登!也被震得退了五步。

他总算比袁珊珊强得多,只是少退了一步。

蓦地,一声轻喝传了进来道:“箫二娘,让那老鬼他们自己把话说清,也免得我们多费唇舌,你出去吧!”

箫二娘口中应了一声:“是!”松手一声冷笑,出房而去。

话声是朱五绝说的,可是,他并未现身进房来。

房中父女,女婿,三人六目相对,脸上都一片灰白,袁珊珊大叫一声:“爹……”抱住震八方袁卓群痛哭了起来。

震八方袁卓群手抚慰袁珊珊秀发,长叹一声,道:“孩子别哭了,事已如此,哭也是没用……来,来,你的病是怎样好的?你还没有告诉为父!”他只有转变话题了。

袁珊珊慢慢止住哭声,在乃父耳边,悄声道:“孩儿原没有病,那全是赵姑娘在孩儿身上做的手脚,孩儿一离开武昌就能说话了。”

震八方袁卓群一怔,道:“是她!她也不是好东西,她为什么会暗中忽然帮助你?”

袁珊珊摇了摇头道:“这个孩儿也是莫名其妙。”

震八方袁卓群悻悻的道:“这都是为父瞎了眼,引狼入室,落得被软禁了起来……你们也是,为什么自投罗网,跑了回来?”

袁珊珊犯予之下,望了兰鹰武中秀一眼,有很多话她很想说,又怕不能说,所以向兰鹰武中秀望去。

兰鹰武中秀默然叹息了一声,点了一点头,道:“我到外面去看看,你们好好谈一谈吧!”走出房外,替他们在房外守护起来。

袁珊珊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和欣幸,望着兰鹰武中秀的背影,透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然后,才悄悄的向乃父震八方袁卓群,道:“爹,有很多事情,你老人家只怕还不知道,不过孩儿可以的说,朱五绝他们那些人,近早都有恶贯满盈的一天,横行不了多少时候了。”

震八方袁卓群惨笑一声,道:“孩子,爹看的还没有你多么,别自己骗自己了,凭‘紫彩玉箫’那身功力,就无人可敌,还有谁能救得了我们。”

袁珊珊一笑道:“孩儿说的就是‘紫彩玉箫’,他和朱五绝他们已经撕破脸皮,正式作对。”

震八方袁卓群一愣道:“‘紫彩玉箫’不就住在西院,他们几时又反目了。”

袁珊珊悄悄的道:“爹,住在西院的那是假的,真的早就不在武昌了。”

震八方袁卓群听得糊里糊涂的一呆,道:“我都不知道他是假的,你怎样知道的,这倒奇怪了?”

袁珊珊道:“你老人家知不知道,中秀就是‘紫彩玉箫’的师兄,‘紫彩玉箫’还经常来看我们哩!”

震八方袁卓群迷惑气道:“他们是师兄弟,为什么中秀他……。”

武中秀与宋晓峰比起来,相差得太多了,震八方袁卓群话到口中,又怕女儿听了心里难过,倏然住口而止。

袁珊珊也听出了父亲的意思,可是她并不在意,笑了一笑道:“其中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孩儿也说不清楚,但孩儿却亲自拜见过中秀师父,他们的关系是一点不假。”

震八方袁卓群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他们的师父是谁,看看为父知不知道?”

袁珊珊道:“孩儿说出来你老人家一定知道……他老人家就是名震天下的一线天!”

震八方袁卓群猛然一震,失声大叫道:“是他,没弄错吧!”

袁珊珊忙道:“爹,小声……。”

一语未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袁氏父女脸色一变,只听那笑声过后,清脆的道:“武大侠,袁姑娘呢?她的病完全好了么?”说话的声音,正是赵灵燕,袁卓群挥了挥手,示意道:“你出去,不要让她进来……”

赵灵燕兴冲冲的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禀报你老人家,八达镖局现在早回到敝岳父手中,过去朱五绝那些手下,完全走了。”

***

宋晓峰在旁边听得怔了一怔说道:“他对你们忽然改变态度,又怎样自圆其说?”

兰鹰武中秀道:“他怎样自圆其说,我倒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有一天跑到岳父房中,两人深谈了半夜,过后就一切都变了。”

宋晓峰道:“令岳丈没向你说明原因么?”

兰鹰武中秀道:“我也暗中问过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只笑了一笑道:”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不要再提了。“不过,我看他们和好如初,毫无半点芥蒂,而且,朱五绝也接着辞去了总镖头之职,我也不好再追问他老人家了。”

宋晓峰笑了一笑,道:“朱五绝辞去了总镖头之职,三哥,是不是你就要当总镖头了?”

兰鹰武中秀在天禽七侠中排行第三,过去宋晓峰称他大哥,是两人私交之称,最近天禽七侠都来了,宋晓峰又身为一线天义子,再称他大哥已有所不便,于是改口称他三哥了。

兰鹰武中秀见宋晓峰忽然改口称他三哥,望着宋晓峰笑了笑,心照不宣,就话答话道:“正是,他老人家要我接任总镖头之职,并且要我前来接你珊嫂回武昌去。”

一线天接口说道:“你去见过你师母没有?”

兰鹰武中秀欠身一礼,道:“弟子还没有去拜见她老人家,特先来请示恩师示下。”

一线天望了宋晓峰一眼道:“晓峰,你的意思如何?”

宋晓峰略一沉思道:“我们何不索性让三哥把师母和师兄弟们也接到武昌城去,这样朱五绝纵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也不得不多加考虑了。”

一线天点头微笑道:“这样很好!”

头一转,接着向兰鹰武中秀道:“你可先到你师母那里把珊儿接回武昌,然后,请令岳请你师母与师兄弟们一同搬到武昌去……但,在令师母面前,不要提及老夫……。”

一语未了,兰鹰武中秀顿首惶悚的戳口道:“可是弟子已在家岳面前提过你老人家了,请师父恕罪!”

一线天微微一愣,接着一笑,道:“提过就算了,不过要他千万不要向外人道及。”

兰鹰武中秀道:“这个弟子已向他老人家说明在先了。”

一线天点了点头道:“好,你现在自己去见你师母去吧。”

兰鹰武中秀告退不久,忽然又有人来报道:“湖外有一位赵姑娘,带了七八个人,要进湖来,请示下定夺?”

一线天听得双眉一皱,道:“灵儿莫非在武昌待不住了?”

赵灵燕不但把王大娘和身前的秀英,秀娥,秀美,秀芬四女带来了,连赶车的老杜和看马的侯七也带来了。

一线天吩咐安置她的随从后,留下她问道:“灵儿,武昌有什么事!”

赵灵燕道:“今天一早,他们的人在武昌完全绝迹了,莫天倚要我先到这里来,候命行事,于是灵儿只好回来了。”

一线天道:“这样简单?”

赵灵燕道:“近来,我在他们之中,好像突然成了外人,什么消息也得不到了,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在怀疑我了。”

宋晓峰摇头道:“我的看法不司。”

一线天转头一笑道:“你是什么看法?”

宋晓峰道:“与其说他们尚怀疑灵燕,不如说是畏忌灵燕,因为灵燕过去与郭慕陶很是接近,而且观察又非常锐敏,他们控制郭慕陶的手法,如何瞒得过赵灵燕的利眼,所以只有把她推得远远的了。”

一线天回头向赵灵燕道:“你觉得晓峰的看法有没有理由?”

赵灵燕想了一下,点头道:“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一线天接着问道:“如果你要找莫天倚能找到么?”

赵灵燕点头道:“莫天倚对灵儿还有一份真挚的感情,临分手时,他暗中给了我一个讯号,要我不是十分紧急时,不要随便使用。”

一线天沉思了一下道:“灵儿,我问你,如果我们要争取莫天倚,你认为有没有可能?”

赵灵燕双目一亮道:“我想可以试一试。”

一线天当机立断,一点头道:“你马上把讯号发出去,要求明晚三更时分,和他一见。”

赵灵燕方领命退下去发放暗讯,忽见霍天豪急步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大红拜帖,恭恭敬敬递到一线天手中。

一线天接过拆开一瞧,笑道:“带他进来吧!”

霍天豪应了一声,翻身急步而去。

一线天转脸望了宋晓峰一眼,笑道:“朱五绝的胆子倒不小,他来看我们了。”随手将那拜帖交到宋晓峰手中。

宋晓峰接过拜帖一瞧,只见上面写道:“丐帮朱五绝。”不禁一皱眉头道:“他今天就是当了丐帮帮主,也还是后生小子,老夫不屑与他正面相对,晓峰,以后凡是他出面的地方,我们就由你出面相对。”

宋晓峰也不甘示弱,点头道:“晓峰遵命了。”

一线天站起身来,退出厅外而去。

宋晓峰移到正中椅子上坐下,不久工夫,霍天豪领着朱五绝缓步进入厅中。

朱五绝今天穿着一身紫色长衫,以他高大的身体,看去更是威猛气派,他目光环掠大厅一周之后,只见正中高坐着宋晓峰一人,并不见一线天在坐,心中暗笑了一声,直对宋晓峰案前走了过去,宋晓峰端坐不动,故意不给他应有的礼道。

朱五绝脸上丝毫不带不乐之色,相距宋晓峰约五步左右,停下身躯,抱拳道:“宋兄,过去我们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如今宋兄鸿图大展,自立其业,小弟也奉命表明身份,因此特来致贺,尚望宋兄大量海涵小弟近来之罪。”

宋晓峰一挥手道:“请坐!”

接着,又冷然一笑道:“朱兄你是春风得意,七星会上的骄子,难得大驾光临了,荣幸!荣幸!”

话锋顿了一顿,又冷哼了一声,说道:“朱兄,你的真意如何,请直说了吧!”朱五绝淡淡一笑道:“家师有一封请柬,命小弟面呈赵老前辈,不知可否请赵老前辈赐见?”

宋晓峰道:“他老人家不在,你可以把那请柬留下由小弟代收,也可以带回去改日再来。”

宋晓峰一点不假词色,分明是有意想激怒他了。

朱五绝目睹宋晓峰冷漠自狂,心中也似动了怒意,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又控制住了自己,淡然一笑,从怀中缓缓摸出一封请柬,放在桌案上,道:“那就有劳宋兄了。”

看来,他真深沉,竟是一点不动怒,宋晓峰暗自忖道:“我想他绝不是前来自讨没趣……。”

一念未了,朱五绝已缓缓站了起来,一抱拳道:“另外小弟还有一事,有请宋兄见允。”

宋晓峰暗暗一点头忖道:“来了!”依然神情冰冷的道:“什么事,说吧!”

朱五绝道:“想你我兄弟一起时,无论练武为人,都多承你宋兄不时开导,分手以来,时在念中,近日小弟又学得一二种新手法,欲与宋兄切磋一二,不知宋兄可愿利用今日相会的机会,赐教!赐教。”说时目光四射,环扫了厅中众人一眼,胸膛一挺,兀立雄视。

宋晓峰哈哈一笑道:“欢迎!欢迎!在这大厅之中行不行?”

朱五绝深沉阴险,暗中早已运集了全身功力,就要动手了,还是一脸笑容,道:“小弟最近只学了二三招新手,小弟是全部出笼,请教宋兄三式,三式手法,用不着多大地方,我看不用到外面去了。”

宋晓峰步入厅中,微微一笑,道:“请!”

朱五绝点头说道:“小弟是有心讨教,因此讨命而来,也就不客气,抛砖引玉了。”

说完,双目一凝,静立了片刻,左步向后柱,右脚前弓后曲,脚跟柱地,脚尖微微上翘,双手向背后一背,形同“天狗吠月”之式,极是奇特了。

宋晓峰微微一回,只觉他这式子希奇古怪,未之前见,尤其双手后背,更难预测他可能出手部位,心念闪动之间,时机稍纵即逝,来不及出手,朱五绝已一声轻笑,招式再变,全身忽然向地上一扑,手弯腿曲,形同一支“癫狗吠月”,全身空间大开,无论从那个部位下手,都可将他置于死地,简直是必败之式……那有这样自速其死的招式?……当然不!

宋晓峰微一犹豫之一下,朱五绝一式“飞龙冲天”站了起来,双腿一并“玉柱擎天”,双手当胸一合“日月在抱”,双目一凝,寒光炯炯,洞察千里。

宋晓峰心弦猛烈一震,脱口叫了一声,道:“三阳开泰!”

高手过招,出手如电,时机稍纵即逝,朱五绝摆出三个式子,宋晓峰脸色连动了三次,但每一次都来不及出招,如果真招实战,一招接不上,不是伤就是死,那还有第二次机会,不管宋晓峰对这三招有无破解之法,把握不住时机,已是一败涂地了。

朱五绝收招一立,哈哈大笑道:“总算你把这招的名子叫出来了,老弟,实在说来,我本来比你痴长几岁,过去白叫了你不少日子的大哥,看来你还是恢复老弟的身份吧!”

朱五绝得理不让人,话声一落,双肩一晃,带着一阵大笑,大步走出了大厅。

宋晓峰这时一张脸涨得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咳!”一线天轻咳一声,从厅后转了出来,轻笑一声道:“晓峰,别被他唬住了,他要发得出‘三阳开泰’,早就向你下手了。”

宋晓峰一惊而悟,脸色稍霁,微微一叹道:“朱五绝这人诡计多端,他不曾想不到唬不住你老人家,既然想得到,他为什么还要将那不成熟的‘三阳开泰’使出来?这一点,我们不能不防。”

一线天微微一笑,道:“你放心,老夫自有主张,我们还是先看老花子的请柬吧!”伸手取起朱五绝留下的请柬,展柬一瞧,只见那请柬上写道:“谨订于月之十五,设席望仙坪,有请赏光,并一论是非。

一线天微一皱眉道:“只有五天了,朱五绝这小子好似是步步进逼,不给我们缓气的机会了。”

宋晓峰剑眉双轩,冷笑一然,道:“我就不相信他自己就真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说不定又是虎头版。”

一线天点头一笑一道:“不错,他这着棋正是想行险求服,他毕竟年轻气盛,犯了急功好利的毛病……”

话声中,霍天豪又走了进来道:“外面有一位头顶竹笠,却又身穿长袍,腰束丝带的老人,请见剑主。”

一线天忽然问道:“那腰中所束的丝带是什么颜色?”

霍天豪听得愣了一下,回想了片刻道:“好像是黄色……”

一线天点头道:“是了,快请他进来,我们在密室等他。”

霍天豪领命转身而去,一线天轻声向宋晓峰道:“南方侠隐李公旦来了,我们到密室等他去。”

一线天与宋晓峰进入密室不久,南方侠隐李公旦戴着一顶大得出奇的竹笠进来了,大家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客套,一线天急口问道:“李兄,有什么好消息见告?”

南方侠隐李公旦笑道:“确实是一件好消息,所以小弟特亲身前来奉闻。”

一线天笑道:“小弟洗耳恭听。”

南方侠隐李公旦道:“老花子已定月之十五设宴评理之事,你们收到请帖了没有?”

一线天道:“刚刚收到,是朱五绝亲自送来的。”

南方侠隐李公旦忽然要一线天自己猜测起来,显见此老心中实在高兴,所以也不管宋晓峰在一旁和谈话重心的严肃了。

一线天心念电闪,暗暗忖道:“不用猜也该想到,老花子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他们了。”转头望了宋晓峰一眼,宋晓峰微微一笑表示他也有同样的观感。

一线天一笑道:“我想老花子外紧内松准备和小弟言归于好了。”

南方侠隐李公旦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道:“你猜的一点不错,他正是这个意思,最令人高兴的是,他还提出一个令人想像不到的计划。”眼睛一斜,仍是还要一线天猜上一猜。

其实,根本不用动脑筋,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再笨的人也不会看不出来,一线天淡淡的一笑道:“他那计划想必是与我们原来的构想不谋而合了。”

一线天与武当掌门人他们原来定计谋是,故意与丐帮制造纠纷,籍调反目,各走极端,逼着丐帮帮主利用朱五绝的关系与山主郭慕陶钗结联手,使山主郭慕陶的实力由暗转明,然后,用七星会全部力量,把山主的魔群狗党一网打尽。

南方侠隐李公旦笑着点头道:“老花子也正是这个意思,他也是准备假戏真做,到时候你们可要手上留情一占,否则,可就真被山主所乘的了。”

一线天想起那山主已被朱五绝所制的事,只怕他们大家都还不知道,心中踌躇了一下,正要说了出来,南方侠隐李公旦已是站起身来,一抱拳道:“老花子约会的前一日,武当掌门人准备请大家再见一次面,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大家再从长计议,小弟就此告辞了。”

话声一落,已举步出了密室,一线天回心一想,朱五绝制住山主的事,说不定丐帮帮主已经告诉他们了,其实这件事在目前情形之下,已没有什么了不起,最重要的还是朱五绝的真正意向,但朱五绝的真正意向,他们能知道么?

说来徒乱人意,甚或被他们认为自己还是抛不开两个人私见,微一犹疑之下,南方侠隐李公旦已经出了室门,一线天也就决定不多绕舌了。

送走南方侠隐李公旦,宋晓峰摇头一叹,说道:“看来七星会又被朱五绝争取去了……。”

一线天疑思了一阵,虎眉一扬道:“晓峰,你去把灵燕和珠儿一起叫来,我们大家再从长计议一下。”

夜凉如水,月过中天,三更时分已经过去将近一炷香之久了,莫天倚独自一人,背着双手,站在一棵大树阴影之下,仰望着天上瓢浮不定的一朵奇形异状的白云出了神,当他回过神来时,已是将近四更天了。

这时,月影忽然隐入一层乌云后,浮无尽敛,大地变得雾沉沉,阴阴森森。

莫天倚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灵儿为什么还不来,莫非出了什么事……。”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打断了他们的思潮,赵灵燕熟悉的身形步法,就在他眼前出现了。

莫天倚望着赵灵燕娇喘吁吁,赶得头额现了汗珠,可见他的心情比自己更急,也就不忍再责问他迟到了,轻叹一声道:“灵儿,你总算来了……。”

赵灵燕擦了一下额上汗珠道:“对不起,灵儿几乎来不成了,我发现有人跟踪,跑了不少的路,才甩脱他,所以来得迟了。”

莫天倚面色变了一变道:“是不是一线天对你起了疑心?”

赵灵燕摇首道:“应该不是他老人家手下的人。”

莫天倚双眉一皱道:“灵儿,你对一线天是诚之于内而形之于外了。”

赵灵燕听了莫天倚话中有话,镇定如恒的笑了笑,道:“灵儿已经弃暗投明,承他老人家恩准收容了。”

莫天倚全身一震,身形一起,霍的退后了七八尺,双目一瞪道:“那你是利用老夫对你的感情,骗老夫自投罗网?”

赵灵燕神色一黯,凄然叫了一声,道:“义父,你为什么连灵儿也不相信了,灵儿要是有心骗你,也不会一开口就把实情告诉你老人家了。”

这句话倒是实情,赵灵燕如果存心要骗他,又为什么一开口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立场表明出来?相反的,这正是赵灵燕顾念旧情,对他真诚坦率之处。

莫天倚暗暗吁了一口气,但却不敢一点不戒备,仍站在远远的道:“你这样自承背叛山主,不怕老夫将你擒回问罪?”

赵灵燕轻吁一声,道:“义父,你老人家也知道,跟着那阴狠恶毒的山主,将来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你老人家难道就不希望灵儿有一个新的生活么?”

莫天倚哑口无言,沉默了半天,苦笑一声,道:“老夫今日就是徇私放过了你,我想山主的毒药一定放不过你,你为什么不先和老夫商量商量?”

赵灵燕双目一抬,眼中闪起一道光亮,道:“灵儿正是为了此事,特请你老人家前来相会。”

莫天倚摇头不迭的道:“你想谋解药是不是?这事你也知道,原来就没有办法,现在是更没有办法……”最后一句话,他是言出无心,话说出口之后,才惊觉过来,临时刹住了口。

赵灵燕暗中笑了一笑,故作没有听出他的漏洞,双眉一扬,道:“义父,你老人家会错了灵儿的意思哩,灵儿是来告诉你老人家一件事哩!”

莫天倚讪讪的一笑,问道:“是什么事?”

赵灵燕道:“我们不是都怀疑自己中了山主的毒么?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在我们身上下毒。”

莫天倚一怔道:“你怎样知道他没有向我们身上下毒。”

“他为什么每次隔二三个月,一定藉故请我们喝一杯‘碧玉春’?”

“那不是明明压制住我们体内的毒性发作么?”

赵灵燕一笑道:“这就是山主的厉害了,给大家心理上造成一种无形的阴影,使大家都以为自己中了毒,而又检查不出来,这比真正下了毒的作用,又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莫天倚苦笑一声,说道:“你也许说得是,可是老夫身上,现在却真的中毒了。”

赵灵燕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瓶,道:“义父,灵儿这里有一种奇药,善解百毒,您要不要试一试?”

他边说边打开瓶塞伸手向莫天倚口边送去。

莫天倚眼中泛起一道疑云,但旋即轻叹了一声,暗中转念,冒险一试了,于是张开了口。

赵灵燕那药瓶之中只装了一滴药水,药水滴在莫天倚舌面上,莫天倚只觉其苦无比,苦得全身打了一个冷,也不觉得吞入腹中,就在舌面上消失了,接着,全身如焚,出了一身热汗,热汗出后,顿觉神气清朗,通体皆畅。

莫天倚原本担着极大的风险,以死一试。

果然,赵灵燕的解药真有效,竟把朱五绝下在他们身上的毒给解了。

莫天倚苍目之中,泪光闪闪,叫了一声:“灵燕……”声音一黯,一时百感交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要知,莫天倚年过六十,马上就快七十岁了,一生为人作嫁衣裳,先是帮助山主,发展势力,原想称雄武林,扬眉吐气一番,接着年龄一天一天大,不如意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片雄心,被打击得荡然无存,午夜梦回,但觉自己孤苦零丁。

如今又落到朱五绝手中,将来结果如何,更难预料,难免兴起一片凄凉悲感之感。

当此走投无路,日暮穷途之际,赵灵燕忽然将他被朱五绝所制的毒药解了,绝处逢生,莫天倚心情的激动,不言可了。

赵灵燕也不多说劝慰的话,黯然一叹,万福一礼,道:“灵儿身受你老人家数十年来抚育爱护,今后,各奔前程,唉!还请你老人家多多赐谅……你老人家出来已经很久了!”

平平淡淡的话,更见真情,莫天倚忽然出口叫了一声:“灵儿……。”

他叫出口之后,却又忍住了口。

赵灵燕轻轻呼了一声:“义父……”她也是千言万语,说不出一个字来。

蓦地,远远传来二声隐隐若若的惨号,入耳心惊,莫天倚猛热一震,道:“灵儿,你说刚才有人追踪你……”

赵灵燕抬起头来,还没答话,已有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向他们立身之处飞掠而来。

两人各自一敛神,不约而同,各自暗中提功戒备,转脸注目望去。

只见一条人影,奇快无比,闪眼而到,落在他们身前,身形一定,原来是宋晓峰。

莫天倚一见来人是宋晓峰,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宋晓峰不让他开口说话,先向他抱拳一礼,道:“莫老前辈,刚才有二位山主的人已被晚辈除去了,你老请回去吧!”

话声一顿,转头望了赵灵燕一眼,接道:“灵妹,我们也走吧!”

赵灵燕忽然叫了一声:“义父!”扑地拜了一拜,站起身来,只见她秀脸之上已是挂上了一行清泪,一扭头,转身飞射而起……。

莫天倚忽然脸色一正,现出了毅然坚定的决心,叫了一声:“灵儿,慢走!”

赵灵燕腾空的身子,凌空一翻,折回落到莫天倚身前,道:“你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莫天倚道:“老夫决心不回去了……”

赵灵燕终于听到了他这句话,暗暗松了一口气,猛然大叫一声:“啊!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就要向莫天倚身上扑过去。

莫天倚摇手一笑,道:“灵儿,这么大的人,也不怕宋大侠笑话。”

宋晓峰抢前一步一揖到地道:“晚辈不敢!”

莫天倚长叹一声,说道:“老天真惭愧……。”

宋晓峰躬身道:“老前辈高举义旗,晚辈敬佩无比。”

赵灵燕忽然娇喝一声,道:“什么老前辈,你该叫岳父了!”

莫天倚哈哈一笑,道:“老夫!哈!哈1哈哈……”

莫天倚后来还是回去了,不过回去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经过精心易容的宋晓峰,就像赵灵燕于莫天倚这次的面见,经过精心设计一样,赵灵燕没有说一个请莫天倚弃暗投明的字,而莫天倚居然反正了。

宋晓峰有莫天倚供给的一切正确的消息,又从莫天倚暗中竟自把他送到地头,端的神不知鬼不觉,宋晓峰突然睡在莫天倚床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朱五绝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莫天倚也弄不清楚,这只有等宋晓峰竟自去发掘了。

他们住的地方,很是偏僻,房屋也是临时搭盖的,但盖得不少,里面住了四五十个人,都是山主郭慕陶的主要干部,外形看,一切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山主郭慕陶仍是群魔之首,笑面天王曹晋与莫天倚也依然各领一军,不过莫天倚的手下,多半已进入丐帮,现在只是一个空架子。

倒是笑面天王曹晋身边的实力最大,过去教过宋晓峰的那些才能魔头,也都集中在这里。

宋晓峰对莫天倚的几个亲随,都不陌生,再加莫天倚的悉心指教和自己的小心,那些随从竟谁也没看出当前的莫天倚已不是原来的莫天倚了。

宋晓峰用过早点,吩咐一声,便叫人去请谷中鹤,谷中鹤怀着一颗疑神疑鬼的心理来到宋晓峰房中,宋晓峰在他面前,可没有什么顾忌,当即用传音神功表明身份,道:“谷师伯,我是晓峰!”

谷中鹤惊叫了一声,道:“你好大的胆,为什么又回来了,莫天倚呢?”

宋晓峰道:“莫天倚已经被灵燕感化投过来,所以小侄才得易容化装而来。”

谷中鹤道:“莫天倚难道没有告诉你,这里什么消息都没有,大家只是等死,我看你要白来了。”

宋晓峰摇头一笑道:“不见得,有些事情,只怕你老人家还不知道。”

谷中鹤一笑道:“莫天倚虽然地位比老夫高,老夫相信不比他知道是少。”

宋晓峰道:“小侄请问师伯一事,山主已经失去了自由,你知不知道?”

谷中鹤惊叫一声,道:“有这等事,老夫倒不知道,他看来一点也没有异状。”

宋晓峰于是把山主郭慕陶如何受制之事,一一告诉了谷中鹤,谷中鹤听了,慨叹一声,道:“真是恶人更有恶人磨,山主阴沟里翻船,只怕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栽在朱五绝这后生晚辈手中。”

话声顿了一顿,双眉微微一皱,道:“问题既然在朱五绝身上,你该想办法打入丐帮才是,到这里来做什么?”

宋晓峰道:“朱五绝在丐帮是一本正经,表现得非常出色,看不出他的毛病,我想他如果存心不良,所需要的人力,还是山主的这股力量,目前这里虽然看不出他的真正用心,但迟早他总会有所表示,小侄就是来等这个机会,同时,小侄还想做一点釜底抽薪的工作,这工作如果成功的话,朱五绝就是诡计多端,也不足为虎了。”

谷中鹤眨动双目,沉吟一阵道:“你想动笑面天王曹晋的脑筋?”

宋晓峰点头道:“据莫天倚说,笑面天王曹晋,狮王杨藩、虎霸康腾、剑魂和剑魄二人,都和他一样被朱五绝在身上下了毒,由此不难想知,他们与朱五绝的结合,多有不得已的成份,因此,小侄想把他们身上的毒都解了,给朱五绝来个心腹之患……”

谷中鹤摇手戳口道:“这……我想不大妥当吧!”

宋晓峰转头凝目,道:“师伯的意思是……?”

谷中鹤道:“这几个人,个个都有齐天的野心,尤其是剑魂剑魄兄弟,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他们一但成了无羁之马,如果控制不住,被逃出了去,将来又是一大隐忧。”

宋晓峰道:“义父他老人家也曾想到这一点,他说你老人家与他们相处甚久,知之最深,最后决定,还是看你老人家的意见,你老人家既然如此说,那小侄就不作此想了。”

谷中鹤听说一线天非常重视他的意见,心中甚是高兴,笑了一笑,道:“不过,我想笑面天王曹晋身上,倒是不妨试一试,我看他近来雄心渐淡,说不定,他也像莫天倚一样,心中起了变化,只是,他不能和莫天倚,有一个赵灵燕可以略舒所怀……。”

一语未了,外面忽然传来笑面天王曹晋的话声,道:“你们旗主难道还没有起来么?”

谷中鹤一打眼色,宋晓峰便在房中发出一声哈哈大笑道:“曹兄,小弟不但起床已久,而且,也算准你要来,有候多时了……”

宋晓峰与谷中鹤站起来,笑面天王曹晋已掀帘走进房来,他目光一扫,见到谷中鹤,微现惊讶之色,道:“谷贤弟,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笑面天王曹晋不是想不到谷中鹤在莫天倚这里,而正是因为听说谷中鹤被莫天倚请来,心中生疑,故意撞来的。

宋晓峰那句“有候多时”的话,便是针对这一点,所布的棋子。

宋晓峰谷中鹤相处已久,神传意会,谷中鹤那一道眼色,两人便默契在心。

笑面天王曹晋因宋晓峰那句话,心中疑念顿释,与谷中鹤打过招呼后,转头笑问宋晓峰道:“莫兄,你既然相候小弟,可是有什么赐教?”

宋晓峰灵机一动,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道:“曹兄你见过这只瓷瓶没有?”

笑面天王曹晋望了一眼,一笑道:“小弟向来不留心这些小巧随身之物。”武林人物刀头上舔生活,身下总得带有些药物保命护身,所以很多人对自己随身的药瓶,非常讲究,因此,也常能从一些药瓶上,看出一个人的真正身份。

谷中鹤缓缓接口道:“莫兄一早起来,在床头发现这只瓶子,甚是眼熟,怀疑是宋晓峰之物,因小弟与宋晓峰相睡甚久,所以要小弟来看一看。”

笑面天王曹晋一笑道:“贤弟你看这瓶子是不是宋晓峰的?”

谷中鹤点头道:“正是宋晓峰的!”

笑面天王曹晋讶然道:“真是他的东西!”眉头一皱,并把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

宋晓峰笑了一笑,道:“此外,这瓶子上原来还写了一行字……。”

笑面天王曹晋目光一闪,向瓶子上望去,却不见瓶子上有字,方得发问,宋晓峰微顿之后,接道:“那字迹是用一朴很奇怪的药水写的,刚刚不久前,忽然消失了。”

笑面天王曹晋道:“上面写的是些什么话?”

宋晓峰道:“瓶中之药,可解剧毒”八个字。

谷中鹤立又作证道:“小弟来时,那八个字仍隐若可见,这是一点不假。”

笑面天王曹晋忽然沉吟起来,蹙眉不语。

笑面天王曹晋与莫天倚在山主面前都想压过对方,明争暗斗,非止一日,不知莫天倚又在耍什么花招,笑面天王曹晋不得不小心谨慎,防他一着的。

宋晓峰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闪开了一丝心扉之门,似是他也有他的顾忌,一叹之后,也未说话。

笑面天王曹晋抬头望了莫天倚一眼,莫天倚正也举目向他望去,两人目光一触,迅快的又收回目光。

两人默言无语的相持了一阵,宋晓峰忽然又长叹了一声,道:“曹兄,小弟有两句话想说,但不知当说不当说?”说话这际,又转目望了一望谷中鹤。

谷中鹤微微一怔,若有所悟的,站起来道:“小弟想起来-事,要去看看了,两位……。”

宋晓峰一摇手,说道:“谷兄请座,小弟是想请你谷兄为证,和曹兄说两句真心话。”

谷中鹤一抱拳道:“这……”做出坚欲离去的姿态。

笑面天王曹晋挥手道:“谷贤弟,莫兄既然一片诚意,你就坐下吧。”

笑面天王曹晋也叫谷中鹤留下来,表示笑面天王曹晋也有意和莫天倚作进一步的谈话了,更证实他们没有猜错笑面王曹晋心理上也有着苦闷。

宋晓峰暗暗吁了一口气,轻咳一声,道:“小弟觉得我们这些年来,明争暗斗,到底为的是什么!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称雄江湖的机会更是不多了,因此小弟诚挚向你曹兄表示,从今以后,小弟不愿再与你曹兄争什么长短了。”

笑面天王曹晋双目神光炯炯凝视莫天倚一阵,嘴角牵动的道:“此话当真?”

他不敢轻易相信莫天倚,所以还不敢贸然敞开心扉,这话问得很有深度,能不能坦诚相谈,要看宋晓峰的应付了。

宋晓峰可不真是莫天倚,当然,他不在乎先输这口气,微微一笑,道:“不瞒你曹兄说,小弟纵然有心与你曹兄再争一日之长短,现在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先不说朱五绝原是曹兄你的人,你知不知道,小弟已被朱五绝强迫服下了他的毒药……曹兄,你当然不同……”

莫天倚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谷中鹤的面把自己受制于朱五绝的事,说了出来,由此,可证他倒是一片真心,不是使什么诡计了。

笑面天王曹晋忽然问谷中鹤道:“谷贤弟,请你老实告诉小兄,你们还谈了些什么话?”

谷中鹤面色一正,道:“莫兄还告诉了小弟,有关山主的事。”

笑面天王曹晋回望了莫天倚有顷,道:“莫兄,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宋晓峰冷然道:“小弟是舍命换真情,现在就看曹兄的了。”

笑面天王曹晋目光一收,黯然一叹道:“不瞒你莫兄说,朱五绝虽是小弟一手培植出来的,只怕他对我的猜忌比对你莫兄更甚,他在我身上早就下了毒手。”

宋晓峰惊讶至极的大叫一声,道:“怎样他……”这音一低,接道:“对你也下此毒手?”

笑面天王曹晋道:“这没有什么奇怪,他就是这种人。”

莫天倚道:“想不到你曹兄和小弟,倒真是同病之人,我们几弟的明争暗斗,时至今日,这场梦也可醒了吧!”忽然向笑面天王曹晋把手伸了出去。

笑面天王曹晋现在再不犹疑了,也伸出手来和莫天倚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两人相对一笑,莫天倚收回右手,拿起那药瓶道:“曹兄,小弟要冒险试一粒瓶内药丸了,如果有效那时再让曹兄服用。”

说着,打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纳入口中,立即闪目调息起来。

谷中鹤取过那药瓶,也倒出一粒药丸,便待向口中放去,笑面天王曹晋道:“你也中了朱五绝的毒?”

谷中鹤道:“小弟没有。”话声中,已将那粒丸药纳入口中,闪起双目来。

笑面天王曹晋与谷中鹤相处甚久,两人虽是同床异梦,志趣各异,但谷中鹤对笑面天王曹晋面前的表现,是令他非常激赏的坦诚忠实,因此笑面天王曹晋对他也是另眼相待,倚赖至深。

谷中鹤吞服那粒药丸,当然是为笑面天王曹晋以身相试,如果有什么问题,笑面天王曹晋就不再上当了。

笑面天王曹晋感激而又感慨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暗中一提功劲,只要谷中鹤稍有不对,他就要抢先向莫天倚出手了。

笑面天王曹晋目光在谷中鹤与莫天倚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不久之后,谷中鹤平静的脸色上,绽开一丝微笑,接着睁开眼去,向笑面天王曹晋点了一点头,那是表示,那药是安全可来。

笑面天王曹晋放心的要过药瓶,取了一粒药丸,放入嘴中,调息起来。

笑面天王曹晋只觉药丸入口,苦得几乎难以下咽,但片刻之后,由苦转甘,由甘转凉,心胸一舒,百骸皆畅,果然把朱五绝所下的毒物,扫除得无影无踪。

笑面天王曹晋喜不自胜,睁开眼来,莫天倚早就坐在一旁等待他了,这时已不待莫天倚开口,先自一抱拳道:“莫兄诚不我欺,小弟不多言申谢了,但不知莫兄有何高见赐教?”

宋晓峰解了笑面天王曹晋体内之毒,算是已经初步成功,他深知笑面天王曹晋这类饱经事故,见多识广的老魔成拙,当下摇头苦笑道:“小弟目前是一片茫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还得请曹兄拿个主意,小弟无不从命。”

笑面天王曹晋也因事出意外,一时心理上没有准备,应待考虑计划的地方太多,沉吟了一阵,道:“一时之间,小弟也是乐昏了头,想不出什么意思来,这样好不好,我们各自想一想,晚上还是我们三人,再从长计议如何?”

宋晓峰点头道:“曹兄所言什么,小弟洁樽相候!”

笑面天王曹晋与谷中鹤双双告辞出来,回到笑面天王曹晋房中,笑面天王曹晋留住谷中鹤微微一皱眉头道:“谷贤弟,你看莫天倚不是设什么陷阱吧?”

他在阴狠险恶的江湖道上闯了一辈子,遇事必先朝坏的方面想,然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谷中鹤想了一想道:“这件事一时之间很难下断语,不过有一点,你身上的毒解开了却是事实,至少风势不对,不至束手待毙了。”

笑面天王曹晋皱了皱眉头道:“你看,是不是山主不死心,意图死灰复燃?”

谷中鹤道:“山主的一身功力真的被废了么?”

笑面天王曹晋说道:“事后,我们每个人都仔细检查了他一下,绝无修复的可能。”

谷中鹤说道:“那他还想什么死灰复燃?”

话声顿了顿,轻“啊!”一声,道:“你看是不是赵灵燕那丫头出的主意?”

笑面天王曹晋道:“贤弟,你不知道,赵灵燕是奉山主之命前去卧底的,你刚才不论了山主的可能性……”

一语未了,谷中鹤戳口道:“小弟是怀疑赵灵燕已经真心投到宋晓峰身边去了,赵灵燕把解药送来,于是莫老儿编了那套鬼话,你想,凭莫老儿那身功力,有谁能把那药瓶送到他床头而不被发现,这不明明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谷中鹤把话说完之后,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只要笑面天王曹晋一摇头,这件事就算吹了。

因此,瞪目看着笑面天王曹晋,心中却是忐忑不定,跳动不已。

笑面天王曹晋点了一点头道:“有此可能!”

谷中鹤说道:“大哥,你准备作什么打算?是暗中告诉朱五绝呢?还是顺水行舟?”

笑面天王曹晋不作正面答覆,忽然问道:“依你的看法呢?”

谷中鹤暗中捏了一把冷汗,硬着头皮道:“以朱五绝对付山主的手段看来,小弟是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笑面天王曹晋道:“如果和宋晓峰打交道,至多可以留下是条老命而已,但一切抱负只是落空了。”

谷中鹤大胆的道:“时不我与,大哥,我们都老啦!你还想有多大的作为?”

笑面天王曹晋双目一瞪,精光暴射的望着谷中鹤,道:“贤弟,你与宋晓峰有什么连络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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