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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聪明之误

南明一剑罗拱北打趣道:“我看你神经兮兮的,只怕元儿好了你倒疯了呢!”

妙手仁医卜敬成双眉连轩,笑道:“元儿的病情的变化,实在古怪!目前我也说不出其中奥秘来,总之这在医学上是空前的奇迹。”

慈航玉女卜秀兰柳眉稍舒,但仍惜然问道:“元儿今后护理,孩儿应该如何注意?”

妙手仁医卜敬成眉峰一扬道:“‘回天再造丸’还存多少?”

慈航玉女卜秀兰默默一计,道:“连元儿的算在一起,只有十六颗了。”

妙手仁医卜敬成略作思索道:“从今天起,你每隔三日,给他服上一粒‘回天再造丸’,以后也用不着在他房中长日陪坐,你自己也去好好休息几天!”

慈航玉女卜秀兰慈母心怀,却是不愿离开沈元通,但又不便违反父命,乃呐呐道:“女儿精神甚好,一点不累,就在房外静坐守护,绝不打扰他就是。”

妙手仁医卜敬成深知女儿心意,苦笑道:“你要再入江湖,已是万人景仰的人物,在老父面前为什么显得这样脆弱,一点气概都没有?”

南明一剑罗拱北笑道:“这就是人类真性的显露,要是我们几人相处也像对世人一般,处处摆出老前辈的身份,道貌岸然的架子,想起来是多么乏味。”

白发仙翁沈一之也道:“拱北兄的高论,确己道尽了我们武林人物的丑态。”

妙手仁医卜敬成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道:“我们的‘天机连环九元阵’告成在即,一之兄,咱们且趁兴将它及早完成了吧。”

白发仙翁沈一之连声称“是!”,和妙手仁医二人一起走了出去。

第二天,这座“天环连环九元阵”,业己布置妥善。

白发仙翁和妙手仁医引道南明一剑罗拱北和青衫逸士华得梦,入阵穿行数次,并将进出之法详为说明。

南明一剑罗拱北心服口服地叹道:“小弟师门对于奇门之学亦稍有傅授,但今日一见两位大作,真是小巫见大巫,今后再不敢以此示人了。”

妙手仁医卜敬成微笑着接受了南明一剑罗拱北的赞词,因为此阵确实非凡,真已达到夺天地造化,惊神泣鬼之境。

白发仙翁沈一之忽然微一凝神,道:“想不到就有闯阵的来了!”

顷刻之间,便见有二条小巧人影,风驰电掣,疾奔而来。

南明一剑罗拱北大喜道:“来人之中,有一个是惜素那孩子!”

话声未毕,人已迎了出去。

原来罗惜素被人暗伤一事,回到武当山足足养了五天才能复原。

她伤势一好,就急急赶到霍山,准备邀约李若华共同探查慈航玉女卜秀兰交付之事。

谁知甫一下山,便听说祖父和沈元通二人,在庐山双双受了重伤,这才改变计划,日夜兼程赶来庐山。

前次,他们进入庐山,并未被接待到朗轩小筑,这次虽是重游,但并不熟悉,只是认定方向盲目乱摸而已。

罗惜素和李华若二人急驰之间,忽觉眼睛一花,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病客满面,弯腰驼背的独臂老人,当道而立。

南明一剑罗拱北易容装病之后,音容状貌已完全改观,是以罗惜素竟未能一眼就认了出了。

南明一剑罗拱北激动地叫了一声:“素儿!”

罗惜素秀目连闪,只觉面前这个残废老人,极像她的祖父,却未想到真的就是她的祖父,乃极有礼貌地躬身道:“老前辈是叫我么?晚辈却是眼生得很。”

南明一剑罗拱北见罗惜素竟认他不出,心中泛起一阵伤感,又叫了一声道:“素儿,你难道连爷爷都不认识了么?”

罗惜素心神大震,疑虑的退了一步,忽然一声悲呼,扑到南明一剑罗拱北怀中,止不住凄然道:“他真的下毒手伤得你老人家这样重么?”

南剑一剑罗拱北不愿爱孙过份伤心,遂即就在当地,把经过情形和装病诱敌之事约略说明。

罗惜素由此联想到沈元通之伤,亦必无甚严重,心中忧思稍释,先介绍李若华见过祖父,然后道:“沈小侠的伤势,一定也是因故虚传的了?”

南明一剑罗拱北可不知爱孙心思,直言道:“沈元通全身主脉尽裂,生不如死。”

罗惜素螓首一垂,脸上颜色尽变。

南明一剑罗拱北尚不知爱孙已是悲极痛极,犹自惋惜地道:“真是天嫉斯人,一颗武林慧星,落得这样,令人扼腕。”

罗惜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沿颊滚滚而下。

李若华心中雪亮,向前一把扶住罗惜素摇摇欲倒的娇躯,向南明一剑罗拱北道:“素妹妹重伤初愈,又加长途赶路,身心皆疲,老前辈最好先把我们带入‘明轩小筑’,再行细谈。”

南明一剑罗拱北听说罗惜素重伤初愈,当时巨目一翻道:“是谁伤了她的?”也不待李若华答复,便拉着罗惜素穿阵而入。

李若华走在罗拱北身后,左旋右转,触目心惊,才知道“明轩小筑”四围,已经设下奇奥莫测的阵式,心中暗惊道:“要不是在此巧遇罗老前辈,只怕今天还得吃一顿苦头。”

当他们穿过阵式,将及“明轩小筑”之时,慈航玉女卜秀兰己出门相迎。

罗惜素见了慈航玉女卜秀兰,又悲切地流下泪来。

李若华也轻轻的叫了声:“三婶!”

慈航玉女一手拉住一人,也忍不住热泪盈睫。

南明一剑罗拱北见了他们相对而立的情景,心中只是不懂,尤其罗惜素一改往昔朗爽个性,变得如此脆弱,更使他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像发生了变化,而莫明的一跺脚,叹了口气。

妙手仁医卜敬成走上前,拍着他的肩头道:“拱北兄,他们小孩的事,有秀兰料理,用不着你烦心,我们是喝两杯去!”

南明一剑罗拱北嘱咐了罗惜素许多话,慈爱之情溢于言表,那里还像是雄视天下的武林双圣之一,然后才让罗惜素跟着慈航玉女卜秀兰走入侧屋。

罗惜素离开了祖父,伤怀又动,她对沈元通的感情,上次来庐山时,早就在慈航玉女面前表露无遗,这时更像见了自己的亲娘一般,带羞带泣的,低低道:“侄女可以先看看元哥哥么?”

慈航玉女卜秀兰看着这个如花似玉,楚楚动人的小姑娘,心中百感交集,便带着好们在房外隔窗向房内探望。

沈元通全身满布空心金针的惨状,看得罗惜秦和李若华又是一阵伤心。

此后,“明轩小筑”的一切饮食事务,均有李罗两位小姐抢着去做,慈航玉女卜秀兰以主为宾,反倒插不进手。

沈元通的伤势,在好们悉心照料之下,虽然仍是不言不动,但脸上却隐隐的泛出一种宁静祥和之色,被体的空心金针,也极有规律的,每隔一日,自动跳脱一根。

妙手仁医卜敬成睑上充满了自信的笑容,他的笑容,驱去了全家的愁思。

这些日子里,铁臂金轮贾侠李建忠来了一次,又走了。

长眉笑煞李子东和万里追风宫柏寿也先后来过一次。

武当派的紫虚道长也曾指派武当九长老之一的静一道长,前来慰问南明一剑罗拱北和沈元通的病情。

这些来访之人,都是由四位老人亲自接引进来,是以都没有受到“天机连环九元阵”的困扰。

岁月逐云飞,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三十六天过去,沈元通被体的空心金针,在这一天,跳脱了最后一根。

这个喜讯,顿把几位开心的老人,都招引到沈元通的房中来。

妙手仁医卜敬成一按沈元通的脉息,喜冲冲的大声宣怖道:“元儿的断脉,已经由他一种神奇的自生机能,完全自动接续了起来了。”

慈航玉女卜秀兰拉着罗惜素的手,互相安慰的流了一阵眼泪。

南明一剑罗拱北经过近些日子的观察,也已知道了爱孙的心意,非常激动的看了白发仙翁沈一之一眼,轻轻的道:“你我两家忧患与共,再也分割不开了。”

妙手仁医卜敬成一扬眉,单手在空中一摆,细声道:“他快要醒过来了!”

随着妙手仁医卜敬成所说的最后一个字,沈元通果真睁开了双目。

他那双俊目虽然没有了原来逼人的棱芒,但是清澈之中却仍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深邃之感。

沈元通在看清了眼前围观的来人之后,脸上闪过一阵轻轻的激动之色,但很快就被自己抑制了下去。

妙手仁医卜敬成伸手点了沈元通的睡穴,对大家道:“我们留在这里,于元儿的身体甚不相宜,且让他静静的休养三天,我们再来研究这种奇迹的究竟吧。”

妙手仁医卜敬成又吩咐慈航玉女卜秀兰,无须再给沈元涌服用“回天再造丸”,每天只要改进些许黄药人参汁水郎可。

这三天,“明轩小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愉悦和期望,都想知道沈元通何以能产生这种奇迹的原因。

其中,尤以妙手仁医卜敬成为最,他在医言医,根本就无从解释这种反常的现象,是以三天时间一过,他便迫不及待地把沈元通拍醒过来。

在妙手仁医卜敬成的探问之下,沈元通把这些天来梦幻的感觉说了出来。

原来沈元通在“亢元丹”发挥至极限后,周身血脉承受不住那种外张的迫力,于是纷纷炸裂,以致他当时就丧失了知觉。

直到妙手仁医卜敬成用“三绝手法”,在他身上插下了十八根空心金针,以代血管,保持了血液的循环之后,他才又渐渐的恢复了神气。

这时,他不但身手仍不能稍稍一动,就是想张口说话,也发不出声来。他的医道本已通神,自然知道自己伤势的严重,如此能够保得命在已是天见可怜,更不必再谈甚么恩怨情仇之事了。

他万念皆灰,心头上一片空明,智慧反而更形活液,过去百思不得其要的“百字真经”经文,这时竟一字一字的反映出来,他的心智随着经文而跳动,当时就参透了一大半,同时,更随着经文的领悟,激起了全身一种新生的机能,于是在三十六天之内,靠着这种神奇的力量,把一身非用“续断神胶”莫续的断脉,完全接续了起来。

妙手仁医卜敬成和白发仙翁等四人,都是举研天人,一代宗师的身份,自然知道“百字真经”的出处,想到少林寺“易筋经”的玄妙,而高过“易筋经”千百倍的“百字真经”,自然更是不可思议了。

当时大家心中一喜,也不再追问沈元通得“经”的经过,和经文内容,他们都是一代奇人,对这种绝世之学,也无半点贪得之念。同时又相互告诫不可外泄,以免招来无尽的麻烦。

罗惜素眉开眼笑。

“明轩小筑”扬溢着无边的喜色。

过了两天,沈元通已能下床步行。但是他却又下了一个决定,在请示取得了白发仙翁和妙手仁医的允许之后,开始闭室静修一百天。

这一百天,对于沈元通的将来,关系至钜,于是,“明轩小筑”的气氛顿又进入了紧张状态就在沈元通进入密室后的第八十一天,“天机连环九宫阵”内突然传警,有人陷入了阵内。

李若华和罗惜素二人,闻警飞身驰去。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两人都己熟悉了“天机连环九元阵”的进出之法。

这类阴阳奇门之阵,最是奇奥怪与,识阵之人进入阵中,就像漫步百花庭院,有看不尽的山石花木之美。

但是不识阵法之人进入了阵中,其感受便完全不同,不但一树一木,一石一土,统统幻化为不可想像的天阻奇险,甚至高挂中天的烈日骄阳,都因难以言说的玄妙,显得迷迷蒙蒙,失去了它的光辉,和正确的方向。

罗惜素和李若华进入阵中,很快便发现陷在阵中的是一老一少两人。

那个老人,说年纪只怕已经过了百岁,身材之高大,较南明一剑罗拱北尤有过之,一双快要冒出火来的巨目,闪动着两道伸缩不定的光芒,显示功力颇为不俗。

那个小姑娘,年约十五六岁,长得非常美貌伶俐,一双又大又圆的跟睛,充满着智慧的光辉,身穿一件质料甚好,但已被风霜侵蚀得失去了原有光彩的旧衣裳。

由她这身打扮,使人一看,就会说她是私逃出来,闯荡江湖的顽皮小姐。

她脸上布满了失望和痛苦的表情。

虽然这样,但仍然掩饰不了她好动多事的本性。

罗惜素和李若华已趋近不及二丈,但是那一老一小两人,却似乎仍未发现她们。

李若华掩口轻笑道:“这位老人外貌看去功力甚高,其实却是虚有其表!”

罗惜素微笑道:“你是说他耳目欠灵么?”

李若华道:“沈老前辈默运神功之时,十里之内,落业飞花,虫爬蚁行之声,都难逃过,这位老人家离开你我只不过二丈,竟不能发觉我们,其成就就可想而知了!”

罗惜素摇首道:“不对!不对!这位老人必是当世有数人物之一,其功力之高,只怕不让华老前辈,因为身陷这种奇绝阵式之内,心灵上受了迷惑制禁,是以灵明被禁,听不出你我的声息,等会,只要他心火一平,便不是现在的情形了。”

李若华一脸迷惑不信之色。

这时那个明丽照人的小姑娘,忽然嘟着小嘴道:“你真会吹牛,带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五老峰,还说什么天下名山都历尽游遍,现在如何?连路都不识了。”

“你看,天都快黑了,怎么辨?”

李若华抬头一看高挂中天的骄阳,“噗赤”一笑,轻推了罗惜素一下道:“天都快黑了!”

罗惜素一点头道:“这就是‘天机连环九元阵’倒阴阳反五行的奥密!”

那老人听了小姑娘的话,气得一肚皮闷气无处发泄,只好化作一转哈哈朗笑道:“小鬼头,你不要损我,你知道我们中了人家暗算么!”

那小姑娘一脸不信的神色道:“自己无能便说中了人家的暗算,我可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伤痕。”

那位老人,似知这个小姑娘不可理喻,干脆默不作声,但是心中己似有了主意。

他默运神功,用傅音入密的玄功,分向四面八方各说了几句话,便神色穆肃的不再言语。

罗惜素和李若华正不知他用意何在时,忽觉左前方人影速闪,那老人之前,已躬身站立着白发仙翁沈一之,随后跟着的南明一剑罗拱北,妙手仁医卜敬成和青衫逸士华得梦等人,也都显出一脸恭敬之色。

罗惜素见了这种气势,其人来头之大,可想而知,于是更不敢当着大家之面,现身走出去了。

只听得白发仙翁带笑道:“小弟迎接来迟,还请师兄恕罪!”

那壮硕老人环视了南明一剑罗拱北等人一眼,朗声笑道:“你快先为我介绍这几位好朋友,不要叫你五十年未曾下山一步的老师兄,得罪了朋友!”

白发仙翁沈一之道:“这几位都是小弟的过命知交,特地陪同小弟来迎接师兄的。”随即一一为那老人介绍。

就在他们彼此寒喧之时,罗惜素轻轻的对李华若道:“沈老前辈这位师兄,来得太过奇突,五十年不曾下山,偏会今天赶到庐山来,只怕其中另有原故你看他眉间藏忧,虽是满面笑容,却掩不住内心中的烦恼么!”

李若华微嗔道:“妹妹你今天怎么啦?对沈爷爷的师兄也疑心?”

罗惜素眨了眨眼,没再开口。

白发仙翁沈一之有这样一个师兄,除了妙手仁医卜敬成和庐山三老听说过外,连南明一剑罗拱北也不知道。

原来,他这位师兄姓顾名九如,虽然年岁比沈一之大,入门也比较早,便因资质稍差,其成就反而稍逊沈一之一筹,加之为人最是和善,不爱过问江湖中事,把一家儿孙留在夏口老家,任由他们过着普通生活,自己则长年隐居大巴山天象崖,与花果麋鹿为友,是以江湖上极少人知。

白发仙翁沈一之未归隐前,他们彼此之间也常有来往,自白发仙翁归隐之后,也就久疏接触了。

与这老人同来的小姑娘就是覃英,她和沈元通闹小脾气,睹气离开后,一心想去血石山找他祖父武林一怪,不料路途不熟,竟乱闯到大巴山天象崖顾九如的隐居之所。

顾九如这时也正有一桩极大的心事,要找白发仙翁沈一之,正好因人成事,于是二人便一同赶到庐山来。

路上又听见沈元通身受重伤之事,覃英更是心急脾气大,只缠得这位百岁老人无可奈何。

顾九如一指覃英笑道:“要不是心怜这个小鬼,我还真没有下山的勇气呢。”

覃英见了这样多的人,娇颜含羞,瞪了顾九如一眼,显得甚是不好意思。

妙手仁医卜敬成这时已想起覃英是谁来,心中暗暗一笑,道:“你元哥哥,身受重伤,坐了死关,百日之内,任何人都不能接见,你有耐心等他一百天么?”

覃英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妙手仁医又回头朝着罗惜素等藏身之处叫道:“你们还不出来,招呼小客人。”

罗惜素和李若华二人,红看脸慢慢的走了出去。

覃英陡然一见罗惜素,脸上神色一变。

她想起武当山壑底之事,心中觉得酸溜溜的。

罗惜素盈盈的走近覃英,想拉起她的手来,覃英却玉面一寒,甩手不理。把罗惜素僵在当场,甚是尴尬。

原来覃英任性惯了,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好恶的感情。

几位老人看了,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一起转身向“天机连环九元阵”外走去。

覃英有心不去,又愁出不了这个鬼阵,只好满腹委屈的跟在后面。

妙手仁医卜敬成察知覃英虽是任性刁钻,但对沈元通却是一往情深,于是回过头来把她叫到身边道:“你为什么不理元哥哥的朋友,罗姐姐和李姐姐?”

覃英闪着大眼睛道:“她爷爷把元哥哥打成重伤,我还理她?”

妙手仁医笑道:“傻孩子,要真是仇人,她能来庐山么?”

覃英想了一想,恍然明白过来,当时态度一变,笑嘻嘻的走到李若华身边,拉起李若华的玉手道:“小妹覃英,请姊姊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李若华看了罗惜素一眼,罗惜素挨过来,轻轻的道:“我没有怪你啦!”

顿时三个人挤在一堆,什么芥蒂都没有了。

沈元通百日静修,把罗惜素和覃英二人摒隔在静室之外,平日她们二人,只能远在窗外遥窥,以慰相思之苦。

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理,竟把罗惜素和覃英二人的感情,拉得更近。

她们二人,互相之间,都有了深切的了解,情谊一天天的增进着。

眨眼之下,百日之数便只剩下五天了。

“明轩小筑”草堂之上,老老少少,在期待之外,都有一种惶急的沉重之感。

顾九如更是坐立不安,似乎有甚么事难下决断。

然而,这一百天,关系沈元通以后一生成败至大,不由得人不耽着一分心事。

就当“明轩小筑”中各人心情沉重之际,忽然“天机连环九元阵”又传警讯,青衫逸士华得梦飞身赶去察看。

末几,他带了精疲力竭,更兼身带重伤的阴阳双煞之一的阴煞黄彩霞回来。

阴阳双煞李氏夫妇二人,奉命下山查探玉面书生被害的底蕴,经时五月,如今只回来了一个黄彩霞,且身负重伤,此事显然不简单。

大家的眼睛都迫切的看着妙手仁医卜敬成的施救。

妙手仁医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便把阴煞黄彩霞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她神智一清,看了在座的如许高人,心情一畅,就要站起来。

白发仙翁连声叫她坐着说话,于是,她先叹了一口气道:“罗老前辈和少主两败俱伤之信息传遍江湖之后,就这短短的数月之间,江湖上己经发生了空前未有的变化!”

南明一剑罗拱北不相信当世江湖之中,还有什么厉害人物,胆敢在他们双圣在世之日兴风作浪,不由哈哈大笑道:“黄彩霞,凭你也是当年有名人物,竟会这么沉不住气,大惊小怪?”

妙手仁医卜敬成接口道:“黄彩霞一身功力,与当今各派掌门人相较,只强不弱,你们知道她中了什么掌伤么?”

草堂之中一片沉寂,因为谁也未曾检视阴煞黄彩霞的伤势,自然谁也猜不出她是受了什么掌伤。

妙手仁医卜敬成摇头叹道:“使她致伤的,竟然是魏花子的‘龙虎掌’!”

青衫逸士华得梦一怔,讶道:“魏花子天大的胆也不敢伤我庐山一草一木。”

覃英也小咀一翘道:“丐帮帮主早就在武当山仙人渡深壑中,被人暗害失踪了。”

妙手仁医卜敬成脸有疑色道:“魏花子失踪之事,我也早有所知,因此掌伤彩霞之人,必是他的大弟子龙立!”

李若华补充意见道:“向三师兄是否也有所可能?”

妙手仁医卜敬成道:“小花子向三失踪得更早,再则凭丐帮中人物,除了老花子勉强能和黄彩霞走成平手外,其他之人,要伤得彩霞,只怕不易。”

他回过头来,向阴煞黄彩霞道:“莫非是数人围攻所致?”

阴煞黄彩霞正色道:“是的,就在九江堡内,被五个蒙面之人围攻中掌的,如今想起来,他们似乎确是丐帮人物。”

南明一剑罗拱北不耐讨论黄彩霞受伤之事,这时大声道:“你且先把江湖上所发生变化,说出来听听。”

阴煞黄彩霞道:“这几个月以来,江湖上忽然出现了许多三五成群的歹恶之徒,这些人功力极高,个个都有当今各派掌门人的修为,他们无帮无会,更无整体的组织,专找各正派人士的麻烦。

但有时他们也会数股合流,共同对付大派重地,三月之前,华山派便几乎毁在他们手中,要不是昔年的冥阴教主应成伦适逢其会,伸手协助了华山派一臂之力,只怕江湖上,再也不会有华山派的称谓了。

冥阴教主应成伦改恶向善,所给江湖上的影响最大,现在所有的江湖人物,都已忘怀了他的过去,而把他视为江湖救星了。”

南明一剑罗拱北扬声道:“难道今日江湖上,便忘了我们武林双圣维护正义之功了么?”

白发仙翁沈一之感概的说道:“空洞的偶像,如果没有实际行动予以滋润,其给予后人的印象只有越趋模糊,我们各善其身,归隐了数十年,并没有为江湖上造就甚么福祉。今日之祸,其罪确应归之于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身上。”

在座之人,都是一世之雄,白发仙翁沈一之的一番话,立即引起了一致的共鸣。

南明一剑罗拱北道:“一之兄确有远见,当年大破冥阴教时,要不是你适时叫住我,留下老魔应成伦一命,他今天便不能挽救华山派一劫,而华山派倘因而冰消瓦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接道:“冥阴教主应成伦能放下屠刀,确是难能可贵。”

白发仙翁沈一之茫然的笑了一笑。

妙手仁医卜敬成又问阴煞黄彩霞道:“少臣有了什么发现么,为什么没有和你一道回来?”

阴煞黄彩霞眼中射出两道兴奋的光辉,从怀中掏出一只长仅半寸粗如笔杆的瓷瓶,拿在手中道:“小的夫妇二人在陕西境内遇见了无形剑孙大侠,孙大侠将此瓶交给我们说:这是应成伦慨赠的‘续断神胶’,并嘱小的夫妇速送回山,小的夫妇二人走到孝感,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物,少臣当即蹑踪而去,命我先赶回来。”

冥阴教主应成伦慨赠“续断神胶”,此事委实出人意料,这几位盖代奇人,感慨之外,更是惊疑难释。

妙手仁医卜敬成从阴煞手中接过“续断神胶”,拨开瓶塞,用随身银针,挑出些许,伸舌一偿,又瞑目细品了片刻,验出这只小瓶中所盛之物,确是“续断神胶”之后,抬头叹道:“这种珍奇之物,冥阴教主应成伦竟能慷慨相赠,实在难以想像,世间之事,小弟从今以后,再不敢妄作断测了。”

南明一剑罗拱北朗爽大笑道:“他感恩图报,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倒是我那孙兄弟,为什么不回庐山一趟?”

阴煞黄彩霞道:“孙大侠交付神胶之时,也曾约略言及,他要暂留在应大侠左右,做几件有益人间之事。”她说时对应成伦的称呼也改了,显然她内心之中,亦对应成伦起了敬意。

南明一剑罗拱北听说孙涣然离心别投,似是失落了什么似的,脸上现出了一丝黯然之色。

妙手仁医卜敬成看穿了罗拱北的心事,缓缓道:“孙兄一生正直,义气为先,他虽因钦敬而投附应成伦,但决不会就此忘怀故人,拱北兄尽可信得过几十年的老朋友。”

南明一剑罗拱北嚅嚅地道:“那里那里,应成伦令孙兄心服务乐于效命,我姓罗的只有高兴。”

大家对于无形剑孙涣然的服膺应成伦,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数日不见,他那沉着、清癯、温文的神态,突然在每一个人的跟前放大了若干倍,使人滋生出无尽的怀念。

因人的联想,使慈航玉女卜秀兰突然想起了下山经年的一心居士王焕,她秀眉一锁,轻声问道:“李大嫂,有三叔的消息么?”

阴煞一脸愧疚之色,摇了摇头?

噫,真的,一心居士王焕到那里去了。

由于慈航玉女卜秀兰一问,立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一心居士王焕下山一年,讯息全无的事实上。

一心居士王焕是庐山三老之一,一身功力何等了得,要说他会遭到甚么凶险,此事极难令人置信。

所以青衫逸士华得梦首先表示意见道:“三弟虽然经年音信隔绝,令人挂念,但以他的一身成就,谅来不足为虑。”

此论原极合理,大家默默同意。

但是这种理论上的推断,却改变不了事实上的离奇,是以慈航玉女卜秀兰紧蹙的眉峰,并未因而稍舒。

覃英脑中也灵光一闪,大胆问道:“王爷爷与家祖武林一怪两人的武功成就,不知谁高谁低?”

罗惜素轻轻推了地一把,觉得她把话题拉得太远了。

覃英瞪着大眼睛看着白发仙翁沈一之,丝毫不理会罗惜素的暗示。

白发仙翁沈一之虽觉她问得奇怪,但不便不答,乃道:“覃大侠艺有专精舆三弟在武功成就上难分轩轾,但是覃大侠在处事心细沈着方面,却是胜过三弟一筹。”

覃英见白发仙翁推祟乃祖,心中甚是高兴,脸上绽出一抹自慰的光辉,更出语惊人的道:“家祖在十三年之前,被人谋害身陷血石山,至今未脱险地,此事元哥哥知之最详,不知他曾提及否?”

妙手仁医卜敬成虽知覃英有个假祖父之事,却不知覃寄愚被害之情,而沈元通回山即遭事故,自然也未提起这些事来。

当时大家神色一变,思虑尚未集中之际,覃英已语音一高,又道:“我认为王爷爷音讯久绝之事,不容忽视!”

白发仙翁沈一之寿眉双飞,看了覃英一眼,暗忖道:“此女虽是调皮刁蛮,但论事扼要深入,倒看她不出。”

覃英被看得玉面绯红,只道自己认错了话,一阵扭怩不安。

白发仙翁甚是欣赏覃英的聪慧,微笑道:“小姑娘的话甚有道理,我们应该予以查究。”

青衫逸士华得梦耽心地道:“大哥,小弟这就下山一查如何!”

白发仙翁沈一之道:“元儿坐关百日之期快满,一切待他出关之后再从长计议为妥。”说完又回顾妙手仁医卜敬成道:“敬成兄,你说如何?”

妙手仁医卜敬成起身一伸筋骨,发出一连串的“咯!咯!”之响,缓缓道:“元儿百日静修,关系今后江湖劫运至钜,万一王焕兄有了不测,我们这批老家伙少不得都要再出江湖,急不在今日一时,我以为当前要务,还是加强戒备,勿使元儿遭到意外惊扰。”

顾九如闻言,脸上连变了几次颜色,但除了罗惜素之外,大家都没有注意。

南明一剑罗拱北笑了笑道:“有了你们的‘天机连环九元阵’,‘明轩小筑’已固若金汤,还怕谁来?”

妙手仁医卜敬成又道:“天妒奇才,事例如麻,大意失荆州,不可不防。”

他环顾了草堂之上众人一眼,又出惊人语道:“以小弟静观所得,‘明轩小筑’似乎隐含戾气,‘天玑连环九元阵’之险,不足全心托仗。”

南明一剑罗拱北哈哈笑道:“原来‘天玑连环九元阵’也不过尔尔?”

妙手仁医卜敬成笑道:“‘天玑连环九元阵’乃是小弟与一之兄呕尽心血之作,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出一二位可以自由出入之人。”

南明一剑罗拱北睑色一正道:“那么敬成兄之意,是说我们这几个外来之人,有甚疑问了!”

罗惜素、李若华和覃英都因南明一剑罗拱北这话,起了不安。

那边始终从不发言的顾九如,也红了一红老脸。内心之中似乎有甚矛盾。

白发仙翁沈一之站起身来,笑道:“拱北兄原是豪迈过人之人,为什么今天多起心来。”

南明一剑罗拱北语音微低道:“震宇世兄遭害之事,虽承各位明察谅解,便至今责任真相未明,小弟心中仍梗梗不能去怀,是以此时不得不多所顾虑。”

妙手仁医卜敬成对青衫逸士华得梦一使眼色,又道:“拱北兄之言甚是有理,小弟至为佩服!”

这是什么话!简直太不礼貌。

南明一剑罗拱北脸上的颜色,虽因易了容,看他不出,但那头如刺的黑发,己一齐扬了起来,显见气愤到了极点。

青衫逸士华得梦也站将起来道:“自今天晚上起,元儿守护之责,由敬成兄和大哥和我三人负责。”

如此分派任务,亲疏之别,显而易见。

白发仙翁沈一之瞪了青衫逸士华得梦一眼,不知他今天为什么如此没有修养。

其实青衫逸士华得梦说完这话之后,心中也是一片迷惘,他因与妙手仁医卜敬成相处日久,对妙手仁医卜敬成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信服之心,仅凭着他的一道眼色,就盲目的出言响应起来。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妙手仁医卜敬成的用意何在。

慈航玉女卜秀兰既耽心爱子的安危,又深觉乃父言词之音得罪了人,心中极是不安,惶急的叫了一声:“爸………”

妙手仁医卜敬成怜惜的看了她一眼。

他们父女俩人心灵相通,慈航玉女一接乃父眼光,微微的一笑,激动的情绪也就宁静了下来。

最苦的,是三个小姑娘,对这种事,连分说都不好启齿,只好无措的看着慈航玉女卜秀兰。

慈航玉女次第轻抚着她们三人的秀发道:“你们跟我去休息罢!”

她们三人无奈,跟着慈航玉女向邻室走去。

罗惜素临行回顾了南明一剑罗拱北一眼,欲言又止的,俏眸蕴泪。

南明一剑罗拱北己知道了爱孙对沈元通一片痴心,自然不难明了罗惜素这一眼的深意。

他扬起头来,颤着声音道:“不管你们怎样说,这五天之内,我绝不离开‘明轩小筑’!”

他叹出一口屈辱之气,坐了下来。

南明一剑罗拱北豪性天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人低头。

妙手仁医卜敬成疚愧的一笑,偷窥了顾九如一眼瞬即恢复了严肃的神态。

白发仙翁也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妙手仁医卜敬成今天有点反常,却不知道心腹之间,正隐藏着一个祸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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